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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都不怕,世界上没有东西值得他恐惧,就连牛头马面地狱阎王都挡不住他的神枪长箭。
可是他却曾经栽在这么一个小女子的手头上。
紫雨蓉,过了这么多年,竟在最令人想像不到的地方,再度让他听到了这个名字。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席毅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苦多于乐,或是恨多于怒。紫雨蓉,她可还记得他?
“你还好吗?二哥。”
抬头席毅看着索图那张难得泄漏情绪的脸孔,他的担忧明显可见。席毅再度灌下一杯酒,“我很好,没什么好担心的,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不是吗?”
索图微皱眉,“你从刚才看完那舞之后就怪怪的。趁郑老板与鸨娘寒喧不在场,你快点说──究竟有什么不对?”
“一切都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席毅双眼闪着阴霾的笑意,自讽的说:“这是我这辈子最棒的一天。”
“你喝得够多了。”索图制止他再度倒酒的举动。
“不用担心,三弟,我还很清醒。”席毅轻松的撇开索图的手,“我不会坏了你的大事,郑老板也已经完全相信你这个左公子了,不是吗?”
“你明知这件事已经不在我关心的范围内。”索图按住他的肩膀,“如果你再不说,我们立刻离开这间百花苑,我不喜欢看见你这样变了个样子仿佛……有什么鬼魅缠身似的,简直回到从前──”
“对!”席毅回给他一个寒眸,“我是被鬼魅魍魉给缠上了,那个鬼不是你能捉得了的。别管我,索图,我是认真的。”
索图缓缓地收回手,仅管困扰依旧,但他非常清楚平日谈笑生风、幽默开朗、脾气也最火爆的席毅,改用冰冷的淡漠语气说话时,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能管得动他了。
“好,我可以不管你。”索图抱胸而坐,“希望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因为我一点也不明白,当然更不知如何帮你了。”
席毅抿紧嘴,现在的他听不进任何话,他只想亲眼看见她……站在他的面前,他想知道她要用什么样的面目来面对他?他要知道自从四年前到现在,她变了多少?他还能找到几分以前的紫雨蓉。
“哎哟哟!”鸨娘高八度的声音自几里外就听得见,“这就是鼎鼎大名的‘炎’将军啊?真是了不起,果真是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的翩翩美男子。真没想到我们今日这么有福气,能认识来自齐国的大将军呢!”
“哈哈哈,来吧,”郑重城一手拉着鸨娘,一边往后让开说:“幻羽姑娘,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非常想认识姑娘你的将军大人。席毅,席大人。”
席毅缓慢地放下酒杯,自摇曳的烛光中,他越过了众人,目光狠狠的掳住了她的脸,那张精雕细琢出来的粉嫩脸蛋,那双镶着长长睫毛的棕黑色大眼,那两瓣薇花般朱红的唇──“幻羽姑娘,好久不见。”他斜扯一边的唇,吐出了冰冷的话。
幻羽──不,该说是雨蓉,她身子微微晃了晃,震惊到了极点,这辈子她最没想到会再见到的人,竟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乍见到他,时光宛如倒流回从前,他一点也没有变,不──他变得更英俊潇洒了,他已经变成足以伤遍女人心的出色儿郎,从少年到现在,不但岁月无法带走他的英俊,反而更增添他成熟的魅力了。
脑海中陷入一片混乱,惊吓令她无法动弹,她手脚冰冷脸色发白,而最可怕的是她无法挖个地洞或是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在百花苑看见他?他不是应该留在齐国?她以为自己已经远远的逃开了他,齐国与晋国相隔了十万八千里远,她难道要藏到天涯海角才不会再见到他吗?
这世上,席毅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说话啊,幻羽,同将军打声招呼嘛!”莲姨不耐的推推她。
他用温柔的口气,但那眼神却是指控的说:“不要紧,或许幻羽姑娘是见到我太讶异了。是不是?或者,我该喊你为……紫姑娘?”
听见他喊她的名,又接触到他冰冷的眼,她整个人顿时间清醒了过来。这不是一场梦,她没有发呆的时间了。
雨蓉强迫自己重新搭好心墙,抗拒他双眼透露出的强大恨意,勉强一笑说:“席将军,小女子幻羽向您请安了。我不知道您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认识将军啊?或许您把我和别人搞错了。”
同样被席毅吓了一跳的莲姨,这时很惊讶的看了紫雨蓉一眼,幸好她没有说什么,被雨蓉掩饰过去。全场的气氛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与尴尬当中。雨蓉匆匆地转开眼,看向另外一位与席毅同座的男子,慌张的说了些场面话,“这位公子也是初来百花苑吧?以后可要多捧捧场。”
“姑娘的舞艺的确高超。”那位公子举起扇子微笑说道:“敝姓左,很荣幸能看到姑娘的曼妙舞姿。”
“左公子嘴真甜,如果没事的话让嬷嬷──”她试着找台阶溜。
“舞妓通常一夜索金多少?‘幻羽’姑娘。”
他的话让雨蓉一窒,心痛如绞,偏她仍然要强颜欢笑的说:“将军真爱开玩笑,老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再笨的人也察觉得出来事情不对,莲姨打着圆场说:“今夜我们幻羽也累了,如果诸位公子喜欢的话,百花苑内还有许多姑娘──”
“我指明要‘幻羽’姑娘陪我,一夜要多少两金子呢?”
他存心要侮辱她的,雨蓉听得出来、也忘不了他的眼神,他从未以这么憎恨与鄙视的目光看过她,而他现在光用那双眼睛,就足以教她尝到千刀万剐的苦痛了。她转开脸,“莲姨,我先告退了。”
“嗯!我知道了。”莲姨护着她说:“哎呀,将军你真爱开玩笑,大家都晓得我们幻羽是卖艺不卖身的,这样吧!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介绍几个不错的姑娘给你啊!”莲姨贴到席毅的身上,轻佻笑声连连不断,“今天就放过我们幻羽吧!她这傻丫头只会跳舞,其它什么都不会的。”
他没有再说任何话,谢天谢地,她不晓得再听一句他的嘲讽,自己会做出什么反应?她蜷起唇角,半苦半涩的笑着,或许自百花苑跳下去自杀也不一定?
☆ ☆ ☆
王家庄不远的一处小田地,有间砖屋立在幽静的河谷间,窗透着灯,袅袅上升的烟从烟囱口冒出来,仔细听还能听见人声传出来。
“婆,再说嘛,我还要听。”
“乖,小义,该睡觉了。”奶娘泉妈哄着一个可爱的胖小子说:“你好不容易烧退了,要快点睡觉,病才会好。”
“不要,不要。”骨碌的大眼精灵的转了一圈,“阿娘还没回来,我不要睡。”
“听话嘛,小义。”
“再讲故事,再讲故事给小义听。”小男孩耍赖说:“婆婆最好了。”
“好吧,再讲一个,讲完这个你一定要睡了。”
“嗯。”
拗不过小男孩,泉妈于是又说了另一个黄帝英勇逐退进犯的蛮人,如何保卫国家的故事,说了一半,小男孩已经沉沉睡去,终究是抵不过睡神。她看着小男孩甜美的睡相,微微叹了口气,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让人狠不下心来骂,就算偶尔他实在皮得让人受不了,也无法让人不疼他、爱他。
为小男孩盖好睡被后,泉妈听见外面主厅传来了一些声响,可能是孩子的妈妈回来了,她吹熄油灯起身往外走,“回来了,蓉……”
话到了一半,便消失在嘴里,泉妈赶忙奔到了紫雨蓉的身边,“你不要紧吧?蓉姑娘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发生什么事了?”
雨蓉让泉妈扶她坐到暖炕上的木桌旁,“不,我没事的。”
“傻孩子,脸色白成这样子还说没事?你是不是受凉,还是哪儿受伤了?”泉妈疼惜的说:“你这孩子就是这么不会爱惜自己,作邻居这么久,我还会不了解你这孩子吗?真是──”
“阿蓉怎么了?”
泉妈抬起头来,“你来得正好,王坊,蓉姑娘她──”
“我没事的,泉妈。”雨蓉伸手止住了泉妈,“只是刚刚急着赶回来,路走得稍急了些,有点气喘不过来,如此而已。”
王坊越过低矮的门楣走进屋中,他放下手中提的纸包,关心的步上前,“阿蓉你真的没事吗?别故意逞强。”
她感激的看着王坊,高如巨人的他,从以前她刚搬进村子,就一直对她们母子很好,像守护神似的保护着雨蓉与小义这片得来不易的家园。感觉就像是她从未拥有过的长兄一样。
泉妈和王坊是村子里少数几个能接纳她与小义这孤儿寡母的人。
“不要瞎操心,泉妈太紧张了。”雨蓉以笑来缓和他们的忧心,“你是来接泉妈回家的吧?真不好意思,每次都让泉妈照顾小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们,如果你们肯收下我的钱……”
“不用了。”泉妈摇摇手,“你每次都送我漂亮的绫罗绸缎,我已经很满足了。再多拿你的东西,老天爷都要惩罚我贪心不足蛇吞象了。况且,你要养小义这孩子也不容易,钱就留在你的身边用吧!”
想到自己可能必须离开这村子,失去这么好的邻居,雨蓉差点又掉下泪来。可是她强迫自己把眼泪吞入肚里,抱住泉妈代替心中的千言万语。“泉妈谢谢你。”
“这……唉呀,你反而让我这张老脸害羞起来了。”泉妈靦靦的拉拉布衣,“我明天会再来看小义的,他的烧已经退了,不用担心的。”
“小义烧退了?”雨蓉终于找到一件能教人宽慰的事,“太好了。”
“好了,我们走吧,王坊。”泉妈家就住王坊家的对门儿,每晚王坊都会用牛车载着斩好的柴,运到雨蓉家来,顺便再载着泉妈回去。
“我一会儿就去。”王坊人高马大,但每次一见到雨蓉总是红着脸支吾不出半字,他喜欢雨蓉也是村人众所皆知的,可是雨蓉实在无法再接纳任何的情感了。因为她受的伤太重也太伤了。
“阿……阿蓉。”
“什么事?王大哥。”雨蓉只能尽量温柔的对他,谨守着礼分,让他知道自己无意于男女之情。
“我看到你的布衣都很陈旧了,所以早上在市集的时候,我又给你买了几件新衣裳,你看一看,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王坊心疼的看着她的脸说:“你每晚上都去镇上帮人洗碗洗衣,太辛苦了。”
“我不觉得辛苦。”雨蓉摸着粗草纸包,“这一切都是为了小义。”
王坊闻言内心鼓起一阵勇气,这是最佳的表白机会了,他愿意负担她和小义的生活,他想要照顾她们母子啊!“我──”
“王大哥,谢谢你。可是我不能收下这个。”雨蓉却看穿他的举动,抢先一步婉谢了他,“无功不受禄,你该把这份礼送给配得上它的好姑娘。像我这种带着孩子的寡妇不敢收这种大礼。请你带回去吧!”
她的话虽然说得很轻淡,但语气甚坚。王坊心中明白自已被高明的拒绝了,但是他并不死心,他受挫不止一次,但他决心要保护雨蓉不让任何人欺负。不论她能不能接受这份情感,他都无怨无悔的为她付出。
“我懂了,我……”王坊拿起纸包,欲言又止,最后终于放弃,不再多说,转身离去,郑重的为她带上大门。
小屋又恢复一片静寂,整天下来的疲倦猛然袭上她,雨蓉真想倒在炕上,再也不要起来了,她的头好痛……而那怎比得上她的心痛。
“叩、叩。”
门上传来的轻敲让雨蓉皱起眉头,她下了炕、赤着脚越过冰冷的地,来到大门前,动手拉开木门,“是谁?王大哥你忘了拿什么东西吗?”
身在黑夜暗处的人踏进屋内的温暖的油灯光中,“抱歉,我不是你正在等待的人,但我想不论你在等谁……应该没什么差别吧?”
雨蓉倒抽了口气,一下子浑身如入寒冰地狱,她试图挽救地关上大门,无奈席毅已经一脚跨进门内,并且作好准备,以肘推开大门,强行进入她那原本充满安全的家中。
“请你出去!”她既急又怒地叫道。
“这么对待多年未见的老友,不是太过分了些?蓉儿。”他用冰冷的口气唤着过去她的小名,那属于过去的甜蜜年代的小名。
“你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
“还想扮水仙到什么时候?装蒜也没有用的,不论你是化成了灰、烧成了烬,我都会认得出你来的。”他锐利而低沉地说:“今夜在百花苑内看见你,的确是让我吃了一惊,但我还是马上就认出你来了。我承认我没想到会在那种地方找到你,怎么回事?龙翼人呢?他为什么会允许自己的妻子在青楼抛头露面?”
雨蓉知道自己脸色发白,但她无力去遮掩一切。“请你走吧!”
席毅抿紧了唇,不悦地凝视着她,心中涌起许多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