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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表达出自己。他抱起丁璐将自己和她一并扔到床上。丁璐尖叫一声说,你把我弄疼了,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孙子都一言不发,像煺鸡毛一样一把一把脱着丁璐的衣服。丁璐奋起反抗,可她怎抵得过铁了心的孙子都。很快,丁璐就变得光秃秃的了。她满头大汗,皮肤因为刚才的搏斗显得愈加粗糙。她浑身战栗,护着乳房的左手第六根手指头哆嗦得尤其厉害。丁璐说,孙子都,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孙子都热情地望着刚出壳的乌鸡一般的丁璐。这只已经熟过了的毛茸茸的无知无助的小乌鸡惶恐地注视着孙子都,仿佛孙子都就是全世界。而事实上,孙子都在当下也的确是令她诞生在这张床上的世界,他代表了左右丁璐的自然界的力量。
孙子都怀着复杂的心情打开丁璐,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啊,丁璐一下子变得拥挤了。
啊,丁璐一下子变得人声鼎沸了。
啊,丁璐。
孙子都一边探索丁璐,一边在心里用一种比人类语言准确得多的语言呼唤丁璐更精确的名字,他觉得丁璐接收到了自己传达出来的信息。丁璐给出了令孙子都满意的反馈。孙子都陶醉在这没有障碍的交流中,在把自己完全交付出去之前,他想无止境地将这“对话”进行下去。这时候,门被敲响了。被打断之后,孙子都非常沮丧,感到脱离了丁璐的自己像一个缺陷。他套上短裤打开门,豆豆站在门口,手上沾满残缺不全的蚂蚁尸体。室内的场景让他认识到这样一个事实:妈妈不是跟叔叔谈事情,而是跟叔叔做事情来了。他冲着衣衫不整的丁璐恶狠狠地说,你跟别的男人睡觉,我要告诉爸爸,让他往死里打你。孙子都捏住他的小獐头转了半圈,然后把他摔倒在地上。孙子都说,说你妈个逼。豆豆趴在地上咧开大嘴哭了起来。孙子都在他肚子上补了一脚。孙子都说,不许哭,再哭我把你鸡巴割下来做成腊肉过年的时候送给街上要饭的吃。但是豆豆摔了跟头,肚子上还挨了一脚,怎么可能不哭呢?他哭得更厉害了。孙子都攥着他的脖子把他提起来,均匀地一左一右在他脸上扇了两个耳光,以嘲讽的口吻说,咦,看来你的小鸡巴的确在你身上呆得不耐烦了,这好办,这好办,我的剪刀在哪儿呢?说着,孙子都转动脖子四处打量,就像真的在寻找剪刀似的。豆豆不知道孙子都家里根本没有剪刀,他被吓坏了,哭声骤然停住,连眼泪都不再滚动了。
丁璐从孙子都手里夺下豆豆,一不做二不休地瞪了他一眼。豆豆一旦脱离孙子都的魔掌,立马咧开嘴打算哭他个痛快。正式哭之前,他不放心地瞥瞥孙子都,孙子都摆出一副坏人作恶前约定俗成的凶狠表情,冲他做了个剪东西的手势。这样一来,豆豆只好把就要夺眶而出的苦水往自己肚里吞。丁璐清楚地感觉到趴在自己肩头的豆豆挥泪前的预备动作,正准备安抚,接下来却没什么动静了。丁璐好奇地把豆豆的脑袋从自己肩头掰开查看着。豆豆满脸都是泪水,几乎找不到真正的脸,活像个以泪洗面的人。连他胸前的背心都湿了好大一块。豆豆呀,你怎么成了个泪人?丁璐怜爱地摸摸豆豆的脑袋,他的头发也是湿的。丁璐问,豆豆,你的头发怎么也湿了呢?豆豆说,外面下雨来着。果然,窗外的天色异常阴郁,丁璐和孙子都一直沉溺于性事,所以先前并没有察觉。突然,一道闪电划过,随着一连串隆隆作声的滚雷,一场真正的大雨倾盆而至,一下子令室内充满了深刻的气氛。孙子都说,小丁,我认为你应该重新考虑我的建议。丁璐说,我该重新考虑的事情多了,我怎么能考虑得过来呢?
将近黄昏的时候,雨停了,丁璐推开门,看见两三抹晚霞浮在天上。天似乎在为自己异乎寻常的清澈而害臊。丁璐说,我该回家了。孙子都问她什么时候再来。丁璐说不能再来了,她得生活。孙子都说跟我不是一样可以生活吗?丁璐不搭话,拉着豆豆就来到了街上,大步大步地往回家的方向走。孙子都尾随其后,始终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途中丁璐曾两次回过头来告诉孙子都不要纠缠她,孙子都均充耳不闻。这样,他们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丁璐家的门口。丁璐不得不用哀求的口吻回头说,孙子都,请你不要破坏我的家庭。孙子都说,破坏一个旧的、不合理的家庭才可能建立一个新的、合理的家庭。
“你能给我什么?我们生活在一起能有未来吗?”丁璐质问道。
“正如你所说,幸福靠自己寻找,未来也是一样,你向我打听一千遍也不可能将我们的未来打听出来。未来是靠我们用双手去创造出来的。”
“不要老是我们我们的,你跟我永远都成不了我们,再说,就凭一张吱吱嘎嘎响的床和一只永远没有热水的暖壶,你怎么好意思扬言要跟我创造未来呢,说心里话,我觉得你连现在都没有。”
“那至少让我看看你家,好有个努力的方向。”
丁璐把孙子都领进自己家,用左手食指和右手食指轮番指着各种各样的家具和家用电器。每指一个就报出它们的名字。孙子都用心地记着,并且念念有词。丁璐虽然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很多年,却从来没有站在当下这种立场上来看待过它,念那些东西的名字的过程中,她不禁对“家”产生了全新的认识,同时心里面也升起一丝陌生的敬畏感。等丁璐将她家的财产通报完毕,孙子都说,好的,不出一个月我也会有这些东西的。丁璐说,别逗了,你靠什么得到它们,去偷、去抢吗?我可不想和一个不法分子终日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孙子都立刻打消了她的疑虑。孙子都说,丁璐,你放心,我会通过正当手段来为你营造一个幸福的家。
这种美好的愿望想一想或者说一说很容易,要付诸实践对孙子都来说却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晚上,孙子都躺在那张为丁璐所诟病的床上,怀着羞愧的心情思索究竟可以通过哪种所谓的正当手段来为丁璐营造另一个比较完善的家。孙子都怎么也想不出来。因为对自己越来越失望,孙子都甚至都有了自杀的念头。经过一个漫长的不眠之夜,孙子都觉得不管怎样,还是应该鼓起生活的勇气。他去城西的建筑工地找了个小工的活做。
最初,孙子都只能干最底层的活,他很仰慕那些技术工,觉得他们的形象很高大,于是就虚心向他们学习。那些技术工很喜欢这个不爱说话的小伙子,都乐意把自己的看家本领教给他。渐渐的,孙子都越来越喜欢这份工作和与他一起工作的同事。他觉得生活变得充实了。
期间,曹子萧和刘威曾经给孙子都打过几次电话(张旗因为好一阵子没看见孙子都,也曾想过给他打电话,但是张旗跟孙子都并不是铁哥们,而且他也没有孙子都的电话号码,所以就没有打),约他出去玩,孙子都都推辞掉了。当曹子萧或者刘威问孙子都为什么不出去跟他们玩时,孙子都老老实实地告诉他们自己在工地上干活。他们以为孙子都是开玩笑。曹子萧和刘威都在心里认定孙子都一定是跟某个、某几个姑娘或者妇女周旋而脱不开身。以往这种情况是经常在孙子都身上出现的。
一晃两个月过去,孙子都完全忘记了去工地干活的原初目的,而完全被劳动本身的乐趣吸引住了。他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瓦匠(两个月之内就可以由一名小工胜任瓦匠之职,这在近现代建筑史上是空前的),每一个曾传授过孙子都手艺的老技术工都为他感到骄傲。一天晚上,曹子萧和刘威在博山餐馆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孙子都。曹子萧掐指一算,对刘威说,刘威,子都已经一个多月没跟我们一起玩了。刘威说,什么一个多月,两个月了。曹子萧说,怎么可能呢,有那么长吗?刘威说,一点都不会错,我比日历还准。曹子萧埋头回忆了一些跟刘威建立朋友关系之后的往事,的确,刘威在时间上很少出差错。曹子萧抬起头来说,子都这次未免有些反常。
刘威点点头。
“照我对子都的了解,他因为女人而不顾朋友的事情偶尔也会干,但决不会超过两个星期,这次一定是因为别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原因,我现在不好判断,因为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曹子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身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手冲刘威一挥,说,走,我们还是到当事人那里寻找答案去吧。
曹子萧和刘威来到孙子都家的时候,孙子都正躺在床上看XXX的《XXX》。
他们一看见孙子都就呆住了。这哪里是什么子都,明明是个民工嘛!
曹子萧大声说,我操,子都,你是不是参加联合国维和部队去了,你照镜子瞧瞧,哪还有个人样!
孙子都看书看得正投入,不耐烦地说,我没有镜子。
曹子萧掏出五元钱递给刘威,说,刘威,帮个忙,到隔壁张伯伯的杂货店里买个镜子回来。
等刘威买回镜子,孙子都一照,也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头发又脏又乱,脸黑得像只乌鸡蛋,目光更是愚蠢透顶。曹子萧在床边坐下,手搭到孙子都膝盖上,说,子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必须一清二楚跟我说明白,不然我会失眠的。
孙子都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曹子萧,幸亏曹子萧是个逻辑思维能力特别强的人,不紧不慢地从点滴细节入手梳理着那些像孙子都的头发一样混乱的线索。一小时之后,曹子萧终于把这件事情的始末搞了个水落石出。一直在边上旁听的刘威总结说,子都,你是中了邪了。孙子都不安地问,有这么严重吗?刘威说,有的,我听说过很多与你目前的情况类似的故事,故事中的主人公最终死的死疯的疯,反正都没有理想结局。孙子都听刘威这么讲过之后,长期体力劳动留在他脸上的愚蠢神色减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他们三个都不说话了,严肃地抽着老刀牌烤烟型香烟。
孙子都又回到了大街上,虽然皮肤黑了,但是用潘婷洗完头发,再穿上干净合体的衣服,看上去依然很有魅力。
一天中午,孙子都刚出门,迎面遇到了丁璐。她吃力地提着两个行李箱,两条罗圈腿在重负之下显得楚楚可怜,每走一步,圆弧的半径就会突然增大,就像许多的委屈正在被诉说出来。看到孙子都,丁璐停住那些岌岌可危的步子,箱子往身子两侧一放,揉着腕骨说,孙子都,我跟你生活来了。孙子都先是一愣,继之回答到,我这里没有生活。丁璐急了。丁璐说,我已经跟我丈夫离婚了,就是为了你,你难道不记得当初对我许下的诺言了吗?孙子都笑笑说,我那时候的想法不成熟,还是回你丈夫身边去吧,跟我在一起没有前途。丁璐说,至少让我到你屋子里坐坐。孙子都说,我屋子里没啥好坐的,再说我跟朋友约好,他们正在等我。说完,孙子都便迈开大步往前走。丁璐提起箱子追了几步,两条腿不听使唤,走起来很慢。她站在原地焦急地动了一会儿脑筋,放下箱子又追了几步,但是又不放心将箱子留在巷子里,最后只好放弃,走回去坐在箱子上陷入了沉思。
2004/6/30
李红旗,1976年1月13日生于山东邹平,著有中短篇小说集《捏了一把汗》《孙子都,请不要伤害丁璐》,出版有长篇小说《幸运儿》《我感到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在我刊2004年第5期全文发表),电影处女作《好多大米》入选多个电影节,并在瑞士洛迦诺电影节获亚洲电影奖(NETPAC)。现居北京。
二爷列传
曹 寇
许多年前的某个夏日午后,我和哥哥遵循习惯坚决不午睡而去二爷家串门。进门时,我们被眼前的景象搞得十分不懂:二爷照旧穿着他那条洗褪了色的蓝色运动短裤,照旧是满头大汗,但他却单膝跪在地上,在小板凳上摆弄着什么玩意,这是以前没有发生过的。他家这个小板凳凳面非常宽阔,也很结实,榫卯严实,出自高人之手,那样的木匠这年头大概已没有了。据说该小板凳是我们的老祖宗留下来的,因为被世世代代的屁股坐过,颜色为深褐,光滑而有某种凉气。我和哥哥每次来二爷家都会一头一尾并排坐在上面。我们还因为祖宗只把它留给二爷而没有留给我们感到很不服气,曾趁二爷不在意偷回了家,不过很快又被他要了回去。并非因为是长辈,他确实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他不因为我们兄弟偷了他的小板凳而生气。在我们那个竹板钉制的床肚下面的菜坛后找到小板凳后,他一只手提起它,另一只手还挨个摸了摸坐在床上坚持不挪地方的我们的脑袋,说,有空去我家玩啊,我又有新玩意啦。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