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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恐怕我的生活非常之枯燥,根本不能和你的经历相比。”
罗神父老友一样地拍我的肩膀,“仙道,这不公平,你已知道我所有的秘密和过去三十年的每一件事情。来吧,任何事,由我来决定是不是有趣。”
我喝了口咖啡,打算挑一件有趣的事情来分享,突然我有一种冲动想和他谈论流川的事,还会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他是个神父,善于倾听别人的烦恼、困惑并提供忠告,更不用说对复杂的同性相恋关系他还有亲身的经历。
我一边想着措辞一边慢慢地说,“其实在你来之前,我正好在想一些事情,也许你可以给我一些客观的意见。”
罗神父笑得很狡猾,“是关于感情方面的,对不对。”
我叹气,“神父,你确定你没选错职业?你应该去做心理医生。”
罗神父兴致勃勃地催我,“不要转开话题。”
看着罗神父很八卦的样子,我开始怀疑也许这不是一个好主意。“我有一个恋人,”我看了罗神父一眼,“他是男的。”
罗神父只是挑了挑眉,没做任何评论。
“他的工作性质不太适合他公开自己的性向,所以我们一直都将我们的关系保密,但是……”
“但是现在你想公开你们的关系?”罗神父猜测。
“是。”
“那你的恋人他怎么说?”
我叹气,“问题就在这里,我还没有和他谈过。公开的话可能会对他的事业有很大的伤害,我觉得要他做这种牺牲太自私了。”
“他的工作对他很重要吗?”罗神父问。
“重要?那简直是他的生命。”
罗神父沉思了一会,问,“你爱他吗?”
我很惊讶于他的问题,“当然,为什么这么问?”
罗神父安抚我,“只是想知道你爱他到什么程度。如果可能的话,你愿意和他共度一生吗?”
我想了想,如果我一定要和一个人共度一生的话,那个人最好是流川,所以我点点头。
罗神父微笑点头,“我理解了。你很爱他,所以处处为他着想,不愿意让他为难,很高尚。”
“就这样?”我难以置信地低喊,我需要的是建议,而不是什么空洞无用的赞扬。
罗神父示意我耐心,“我只是总结一下你是从什么角度看这件事的。”
“角度?这是事实。”
罗神父露出很睿智的笑容,“世界上除了天父以外没有绝对的事实,我们以为的事实仍然是我们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世界。实际上,人的眼睛能够看多远,多真呢?”
我在罗神父大发议论前制止他,“神父,我很有兴趣和你讨论哲学问题。但现在,可不可以让我们集中精力在具体问题上。”
罗神父微笑,“看任何事情都有很多角度,比如说对你的问题,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呢:你很爱你的恋人,想要公开你们的关系。但是公开关系可能损害你的恋人的事业。如果事业对他非常重要的话,那么他就是为了你们的爱情而做出巨大的牺牲,你不愿意让他做牺牲是因为你害怕你负担不起他这么大的牺牲。怎么做才能完全补偿他呢?你们的关系将不会象现在一样平等,因为你觉得欠他很多,有责任让他幸福、更幸福,同时你也失去了相当的自由,在他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以后,你总不能再象以前一样可以随时放弃这段恋情。”
我说不出辩解的话,我一向喜欢轻松自由的关系,不喜欢对方太认真、太努力地经营我们的关系,不就是因为付出太多的关系让人太沉重吗?
罗神父耸耸肩结束了他的分析,“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也许并不适合你的情况。”
我啼笑皆非,太不负责任了,把别人的思绪搅的一团乱,又推得一干二净,真怀疑他是不是神父。
罗神父欣赏了一阵我烦恼的表情,真挚起来,和我说,“你是个聪明有智慧的人,我相信只要你明确了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你不需要任何人的意见就知道该如何做。所以想清楚,那个人究竟对你有多重要,你愿意承诺到什么程度。”
和罗神父挥手告别后,我架车回自己的住处,一路想着罗神父刚才和我说的话。虽然我并 没有完全信服罗神父,但隐隐约约知道他大概是对的,至少我确实一直回避了和流川坦诚地谈论我的顾虑,没有给流川机会表达他的想法,只是一古脑地生流川的气,也许我潜意识里在制造冷战的机会好和流川隔开距离。我脑子里各种想法乱飞,不知不觉我已经可以看到自己的房子了。除了车库前的一盏路灯,整个房子都黑漆漆的,没有人在里面等我回家。我想起最后看到的流川受伤的表情,突然想见他,好想立刻见到他。
看了看车子的前面和后视镜,没车,我猛地踩下刹车,将方向盘打左到头,车子在路上来了一个漂亮的U型拐弯,飞速驶向流川的公寓。
将车停在流川楼下的停车场,我用跑地冲进了流川住的大楼,电梯是那么的慢,感觉象过了十几分钟才到了流川的楼层,我冲出电梯疾步走过长长的走廊,流川住在走廊的尽头。我站在门外,在敲门前又犹豫起来,如果流川气坏了现在不想见我怎么办?如果他一见我就暴揍我一顿怎么办?我迟疑了十几秒钟,伸手去转门的把手,如果我够幸运,也许流川会忘记了锁门。门出乎我意料地轻轻开了,我决定今天是我的幸运日,没准流川根本没生我的气,只当我是出去散了一个小步。
我本能地轻手轻脚地进了门,家里居然一片黑暗,我的眼睛骤然不能适应,有点刺痛。我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再挣开,流川没有开灯,不过电视开着,荧屏的反光让我大致可以看清流川正半躺半坐在电视前的沙发上。我环视了一下房间,没有什么破坏,好现象,说明流川没有暴怒。我再看了一下电视屏幕,正在演一个肥皂剧,好现象,说明流川很有可能已经睡着了。我心放下了一大半,轻轻咳嗽一声,这样万一流川还醒着,他就知道我回来了。
流川还醒着。虽然我只能看到他的背面,他也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表示他听到了我发出的声音,但我就是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氛变了,突然他全身都僵硬起来,由原来的静止变成了一动不动,我敢打赌现在他全身的感觉细胞都张开了雷达在探测我的一举一动。
我没有去开灯,直觉告诉我不应轻举妄动破坏现在还算和平的气氛,我也不想直接冲到流川面前,于是有点刻意拖延时间的,我慢悠悠地把外套脱下来挂起来,瞟了一眼流川,他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我坏心眼地又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再走回客厅,流川感觉到我的接近,绷得更紧了,我疑心他绷得再紧一点就要有什么东西断掉了,不敢再玩,我尽量自然地接近了流川,走到他的面前。
流川看着我,但他又不在看着我,因为他的眼睛仍然保持平视,拒绝和我的视线接触。我迈前一步,在流川面前蹲了下来,正好平视流川的眼睛,但流川的眼睛立刻垂了下来,仍然不肯看我。因为我自己挡住了电视机的反光,所以流川的面孔完全罩在了我的阴影之中,所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猜测他好像还气的不轻。
我轻轻开口,“流川,很抱歉之前和你乱发脾气,其实是有一些话我想说很久了,可是我一直不知该怎么开口。”
流川仍然不动,不说话。
我只好继续唱独角戏,“最近分开的这三个月里,我冷静地想了很多,觉得是该对我们的关系做一个比较巨大的改变的时候了。”
流川全身震动了一下,他低着头,说,“你已经全想好了是吗?”
他的声音有点涩,不过还算平静,我松了一口气,大点其头,“是啊。是啊。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已经到达了一种僵持状态?吵架、和好、再吵架、再和好,唯一的变化就是吵架的频率越来越高,和平的时间越来越少,你大概也和我一样早就烦透了。”
流川无言。
我握住流川的手,“我知道我的这个提议对你比较不公平,你可能也会觉得我比较自私地要你牺牲多一点,但是相信我,这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流川轻笑了一下,笑声里却无限苦涩,“你不用说了,我都同意。”
我当下愣住,流川是绝顶聪明没错,但也不会聪明到连我心里想什么也了如指掌的程度吧,我很疑惑地问,“你都知道我要说什么了?你难道一点意见也没有吗?”
流川耸耸肩,“反正你已经做了决定了,我有没有意见有区别吗?”
说着这样的话,流川的腔调却平静的太过于无动于衷,我开始觉得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好像根本没有传达给流川,终于对看不见流川的表情不耐烦起来,我一支手去抬流川的下巴,“流川,你看着我说话。”
流川拒绝抬头,我加大了力量,他也更强硬地把头往下低。我们俩僵持了一会,我的手都开始疼了。我不敢再使劲,怕伤到流川,改用两只手捧住流川的脸颊,流川下意识想闪没闪开,我的手指已经触到了流川的脸颊,触手一片湿意。我惊的大脑空白了一下,流川在哭,或者刚哭过。我第一个念头是……,说实话我一点想法也没有,上次流川流泪的时候,微软公司还没推出视窗95呢。我惊惶地去低头看流川的眼睛,“宝贝儿,怎么了,宝贝儿?”
流川躲着不让我看,最后逼急了扑上来抱住了我的脖颈,将头放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认识到无论如何流川也不会让我看到他在哭,只好放弃了让他转过来的念头,尽可能地温柔地将双手环上了流川的背,轻声问,“究竟怎么了?”
电视里的剧中人正在激昂地说着台词,所以我没有听到流川的眼泪落在我肩膀上的声音,但是他极力压抑的呼吸声和微颤的身体已经说明了一切,我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同时又心疼的要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流川紧紧地拥在怀里,不断地轻吻流川的头发,在他耳边反复呢喃,“宝贝儿,没事,没事。”
流川在我的“宝贝”声中僵硬的静止了很长时间,然后推开了我,这次他直直地看着我,居然微笑了一下,“和人分手的时候也这么温柔体贴?真象是你的风格。”
“……”
即使是我这么反应敏捷能言善辩的人也有目瞪口呆的时候。
流川只是看着我,然后倾身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再见,仙道。”
我和他就这么站在那,面对面,相隔不足10公分,沉默凝视良久。然后我越过流川将流川身后的落地台灯打了开来,说,“OK,你刚刚表现出来的分手时的风度和姿势都非常漂亮,让人印象深刻。不过我有一个小问题没搞明白,让我们把刚才的镜头重新再过一遍。能不能解释一下你是怎么得出这个我的意思是要分手的结论的?”
流川神情黯然,“你不是要对我们的关系做一个巨大的改变吗?”
流川的自以为是实在让我无力,我看看流川的眼睛,还有点红红的,不过脸上的泪倒是擦干了,可能是刚才趴在我肩膀上的时候偷偷擦掉的,我在心底里叹气,明明不愿意分手,结果嘴还那么硬,真是死要面子。我垮下肩膀,“谁要和你分手啊?我想和你说的是要把我们的关系公开。”
流川呆住了,眨眨眼,想说点什么,但随即很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我将我所有的考虑和决定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地和流川详细说了一遍,什么也没有隐瞒。最后说,“公开我们的关系当然对你的事业伤害会比较大一点,所以我才为难了那么久,不知该怎么和你说。”
流川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地专心地听着,只是眉毛越皱越紧,等到我说完了,他问,“你最近乱发神经就是因为在想这些?”
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点头,我是在想这些没错,可也不想承认自己有什么乱发神经。
在我犹豫着点头的时候,流川非常不满地爆发了,“公开关系就公开关系,早跟我说一下就好嘛。”
我有点发呆地问,“你不反对?”
流川觉得我很不可理喻的样子,“谁会喜欢躲躲藏藏地生活?我早就想公开了。”
我惊讶地站在那,回想起我为难自己也为难流川的这些日子,我那些深思熟虑、运筹帷幄,展望未来,回顾过去,结果证明全是我自己瞎操心?如果不是吐血太伤身,我现在就吐给流川看。“那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说过?”我也非常委屈。
流川很无辜地说,“我以为你喜欢这样。一开始就是你要保密,你说公开会给我们的关系施加不必要的压力,你说你不喜欢向别人解释自己的私生活。”
我哑口无言,这些话我好像真的说过。
流川更得理不饶人,“你还说,即使是情人之间也应该保持一定距离,还说我们这种安排正好完美。”
我只好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