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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蜀”,曰“南汉”,曰“南楚”,曰“闽”,曰“岐”,曰“吴越”,曰“南平”,曰“桀燕”。
南吴帝国的地盘在长江下游,原始头目“太祖”“武皇帝”杨行密先生,史书(《旧五代史》卷一三四)上说他的两条腿大有学问,一天能走一百五十公里(按,一天能走六十公里,就算飞毛腿啦)。
──柏杨先生赞曰:可惜他阁下生不逢辰,如果生到现在,派他去参加世界运动会,准拿金牌。
南唐帝国是南吴帝国的后身,开国头目兼第一任皇帝“烈祖”、“光文肃武孝皇帝”徐知诰先生(后来恢复本姓,改名“李升”),史书上说,在他夺取皇位的前几个月,江南有童谣云:“东海鲤鱼飞上天”,鲤者,李也,“盖言李升一旦自温(徐温)家起而为君尔。”
──柏杨先生赞曰:三作牌真应查查,该童谣是谁编的,跟李升先生有啥关系?
前蜀帝国,地盘在四川,开国头目兼第一任皇帝“高祖”“神武圣文孝德明惠皇帝”王建先生,他的特技特别多,也和别人的不同,且看《新五代史•;前蜀世家》上的鬼话吧:九○七年:“正月,巨人见青山。六月,凤凰见万岁县,黄龙见嘉阳江。诸州皆言甘露、白鹿、白雀、龟龙之瑞。”九○八年:“七月,驺虞见。”(据说驺虞是一种义兽,白虎黑文,不吃生物,不踏草地,大仁大义的动物也。)九○九年:“八月,有龙五十,见洵阳水中。十月,麟见壁州。”(五十条龙出笼,真能吓死人。九一二年:“剑州木连理。六月,麟见文州。十二月,黄龙见富义江。”九一○年:“正月,麟见永泰。五月,驺虞见壁山,有二鹿随之。白龙见邛州江。”九一一年:“河麟见昌州。”
──柏杨先生赞曰:一个无赖级的头目,不但神仙忙,连禽兽也忙,一会在这里冒一下,一会到那里冒一下。
不过最精彩的还是王建先生的肉,史书上说,王建先生年轻时不知道犯了啥罪,被判笞刑,打了个皮破血流。可是他的肉却是天子之肉,虽皮破血流,却不留一条疤痕。他阁下想当皇帝时,恐怕别人说他受过笞刑,就当众脱下衣服,教大家瞧他的尊背,还嘴硬曰:“请足下细看,有杖责而肌肉如是耶?”
──柏杨先生赞曰:好肉呀好肉。
后蜀帝国的地盘,当然也在四川省,开国头目兼第一任皇帝“高祖”“文武圣德英烈明孝皇帝”孟知祥先生,史书上说,他阁下有一天在成都郊外休息,忽然有一个推小车的大汉经过,小车上放着一袋东西,孟知祥先生问曰:“你的车子可载多少?”大汉答曰:“拼老命也不过两袋。”孟知祥先生听啦,气得发昏第十一,他的后蜀帝国果然两代即亡。
──柏杨先生赞曰:那个推小车的大汉,准是张果老下凡。
《“鬼话”中国正史》 奇异的香味诗也派上用场
南汉帝国地盘在广东省,开国头目兼第一任皇帝“高祖”“天皇大帝”刘岩先生,史书(《新五代史》卷六五)上说,他爹刘谦先生一生怕太太,但仍挡不住在外面偷偷摸摸,跟一个姓段的小姐姘上,生了一个娃儿,该娃儿就是刘岩。生下来不到三天,走漏了风声,被太太韦女士知道,韦女士是有名的醋大王,又泼又辣,一听说老头在外乱搞,而且有了“爱情的结晶”,当时气得跳高,手持菜刀,杀奔前往,可是刘岩先生天生地要当“高祖”,岂会命丧黄泉,等到佣人把他阁下抱到跟前,韦女士不但下不了菜刀,反而像触了电一样,当啷一声,菜刀堕地。老太婆看了半晌,叹曰:“此非常儿也。”结果只把那个可怜的段女士杀掉。
──柏杨先生赞曰:另外还有“白龙见南宫三清殿”节目,不必细表矣。
南楚王国的地盘在湖南省,谈不上国,一个小小军阀割据的小小局面而已,开国头目兼第一任国王马殷先生,史书(《新五代史》卷六六)上说,他每逢作战,军营之上,常有“云气甚佳”,所以总没有打过败仗。
──柏杨先生赞曰:云气这玩意呈现的次数太多,烦死人啦。
闽帝国的地盘在福建省,原始头目“太祖”“昭武孝皇帝”王审知先生,河南省固始县人也。史书(《旧五代史》卷一三四引《五代史补》)上说,王审知先生的远祖王霸先生,五世纪南北朝南梁帝国时,在福州怡山当道士,后来修练成仙,升天而去,升天之前,大概跟玉皇大帝通过电话,就曰:“吾之子孙,当有王于此方者。”就自己把这话编成谶语,刻到石头上,埋在皂荚树底下。一直到了八世纪唐王朝,被另一位道士徐景元先生从地下掘了出来,只见石头上刻有诗曰:“树枯不用伐,坛坏不须结,不满一千年,自有系学列。”又曰:“后来是三王,潮水荡祸殃,岩逢二乍间,未免有销亡,子孙依吾道,代代封闽疆。”对这两首诗,史书解之曰:“潮荡祸殃,谓王潮除其祸以开基业也。岩逢二乍间,谓陈岩逢、王潮,未几而亡,土地为其所有也。代代封闽疆,谓潮与审知也;代代,盖两世之称。”不特此也,史书(《新五代史》卷六八)上说,王审知先生的儿子王延钧先生,衔头“太宗”“惠皇帝”在位的时候,还“黄龙见真封宅”哩。
──柏杨先生赞曰:王霸先生可真是杂毛老道,能知五百年后的怪事。
吴越王国,地盘在浙江省,也只是一个小小军阀割据的小小局面,开国头目兼第一任国王钱镠先生,头衔“太祖”“武肃王”。史书(《新五代史》卷六七)上说,有一个铁嘴大学堂望气博士,豫章(江西省南昌县)人,有一天抬头一看,看见“牛斗间有王气”,而“牛斗,钱塘之分也,因游钱塘;占之在临安(杭州)”。就又到了临安,在街上摆起卦摊,暗中查访。当时有个县政府职员钟起先生,也去相面,博士曰:“我算出来你们临安有极贵之人,一直没有找到,你阁下的相貌当然了不起,但仍不是我找的那个人也。”钟起先生是个好事之徒,就备了几桌酒席,把县里有头脸的人物都请来,望气博士一一相之,一一摇头。后来有一天,望气博士去钟起先生家,在门口恰巧碰见钱镠先生,不禁大惊曰:“就是他啦。”钟起先生曰:“你说啥?这个姓钱的流氓?”望气博士乃对钱镠先生曰:“你阁下骨法非常,努力自爱。”又对钟起先生曰:“我来暗访贵人,并不是想求点啥,而只是想验证一下我的道行,明天我就走啦,拜拜。”
──柏杨先生赞曰:我隆重建议教育部,应该早日重建铁嘴大学堂,下设望气、面相、手相、解梦、摸骨、卜筮、风水,以及其他飞象过河,或鬼话连篇等等各种学系。
《“鬼话”中国正史》 奇异的香味杀妻奇案
南平王国,也是小军阀小割据,开国头目兼第一任国王高季兴先生,衔头“武信王”,出身也很特别。朱温先生当唐王朝梁王的时候,把开封一个做生意的小子李七郎先生,收成干儿子,改名为朱友让。而高季兴先生正是朱友让先生手下的一个仆人,朱温先生有一天去朱友让先生家,在仆人群中发现“耳目有异”,当时收干儿子的风气很盛,就教朱友让先生把他也收为干儿子,于是他遂成了朱温先生的干孙子矣。史书(《旧五代史•;世袭列传》引《五代史补》)上说,有一次,他随朱温先生出征,三更半夜,走到一个村庄,看见有一位老太婆,正手端着灯,伫立在旅店门口,见他踉跄而至,就迎于门内,诚惶诚恐,鞠躬如也。他大疑之,老太婆曰:“我刚才睡得正甜,在梦中听见有人敲门,还叫曰:‘快起来,快起来,国王驾到。’我就赶忙起来,去门口察看,恰巧碰上了你,你不是国王,谁是国王?”
高季兴先生每次作战,都携带他最心爱的美丽妻子张女士同行。有一次,打了败仗,张女士偏偏怀了尊胎,挺着大肚子,行动不便。高季兴先生恐怕被她牵累,就本着“成大事者不恤小节”的圣人指示,暗下毒手,趁她倒在山边熟睡的时候,用刀把山脚挖空,以便山崩下来,把她活活压死。谁晓得挖着挖着,眼看就要把山挖垮啦,他的妻子却忽然惊醒,糊里糊涂还以为她丈夫仍爱她如命哩,喘曰:“我刚才做了一个怪梦,梦见山崩啦,正好压到我身上。却有一位神仙,穿着金盔金甲,拿着丈八蛇矛,用手把山托住,山竟没有倒下来。”高季兴先生一听,知道她必生贵子,这才回心转意,把她带走。
──柏杨先生赞曰:该神仙既肯用手托山,为啥不肯用手挡一挡敌人乎哉?可能是张女士发现命在旦夕,给该负了心的臭男人来一个信口雌黄。
桀燕帝国,本只叫“燕帝国”的,因它的头目过度凶恶,所以加上一个“桀”字,一则跟历史上其他的“燕”分别,一则说明它的性质。地盘在河北省北部,开国头子兼第一任和最后一任皇帝刘守光先生,小型的杨广先生二世,衔头“大燕皇帝”,因为只搞了三年就被杀掉,所以没有混上一个啥“祖”啥“宗”。他爹刘仁恭先生自然也没被追赠啥“祖”啥“宗”,但花招却照有不误。史书(《旧五代史》卷一三五)上说,刘仁恭先生有一天,做了一个梦,梦见“大佛幡出于指端”,铁嘴大学堂毕业生也告他云:“年四十九当领旄节。”
──柏杨先生赞曰:“正史”处理刘仁恭先生的梦,与众不同,而加了一顶帽子,曰“自言尝梦”,意思是贬他不值钱,但对别的头子却没有这句话。呜呼,难道别的“乱做春梦”都不是“自言”的,而是盖氏探测器探测出来的乎?对成功的何其百般顺服?对失败的又何其冷嘲热骂,义正词严哉?
《“鬼话”中国正史》 奇异的香味奇异的香味
五代十一国乱七八糟的局面过去,政坛上接着冒出来一个“宋”,此“宋”非南北朝那个“南宋”,乃统一局面的“宋”──不过却是二水货。开国头目兼第一任皇帝赵匡胤先生,取得政权的方法跟北周帝国开国头目兼第一任皇帝郭荣先生一模一样,都是被部下“自动自发”抬上轿子,再抬到金銮殿上的。只因为赵匡胤先生死得较晚(死那一年五十岁),而死了后又由年长的弟弟赵光义先生继承帝位,政权才开始持久,而他也就更说得嘴响。
他阁下的头衔比从前的同类,都要来得臭而且长,曰:“太祖”“启运立极英武睿文神德圣功至明大孝皇帝”,史书(《宋史》卷一)上说,他娘杜女士在洛阳夹马营生他的时候,产房四周,往外乱冒红光,而且有一种奇异的香味,一晚不散,该娃儿因为是“太祖”的缘故,不同凡品,皮肤呈一种金色,三天不褪。长大之后,当然容貌雄伟,“识者知其非常人”。
最使人喝彩的是他阁下的尊头,有一天,不知道怎么搞的,骑上一匹野马,该野马没有辔勒,一看有人胆敢骑它,拔腿就跑,于是唿咚一声,赵匡胤先生的尊头英勇地碰到门框之上,摔下马来,跌倒在地。大家以为这一下他的尊头准碰得粉碎,完了蛋啦,殊不知他既然有那么一长串头衔,自有玉皇大帝亲自光临,用御手一隔,所以只有响声,实际并未碰上,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追上该野马,一跃而上。尊头不但没有破,而且连一点伤都没有。
又有一天,跟他的朋友韩令坤先生在土屋里赌博,正赌得起劲,院子里忽然有麻雀打架,两个小子童心未退,一齐跑出来捉麻雀,刚跨出门槛,土屋竟倒塌啦,如果不是那几只麻雀,便活活压死矣。那几只麻雀来路一定很大,当然是玉皇大帝御手放到那里的也。
另一个花招是,他阁下年轻时东西流浪,没有落脚的地方,有一个老和尚,也是铁嘴大学堂毕业生,瞧他头上直往外冒“太祖”,就送了他一笔钱曰:“你只管往北走,一定有奇遇。”恰巧郭荣先生正要攻击李守贞,他就应募当兵,从此一帆风顺,直抵宝座。
后来他阁下在陈桥驿叛变前夕,铁嘴大学堂另一毕业生苗训先生跟秘书(门吏)楚昭先生,忽然瞧见太阳底下又有一个太阳,而且“黑光摩荡者久之”。两个太阳加一个黑光的结果,叛变不叫叛变,而叫受命于天矣。
于是,《宋史》赞曰:“太祖(赵匡胤)起介冑之中,践九五之位,原其得国,视晋汉周,亦岂甚相绝哉。及其发号施令,名藩大将,俯首听命,四方列国,次第削平,此非人力所易致也。”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