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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残酷的真像
黑夜里,岳西利用大炮仗的强光巨响让韩其的侍卫们暂时的失聪失明,一击之下干掉了对方五个人!
躲在树后,岳西满脸的遗憾盯着被侍卫挡住的韩其说道:“可惜了……”
侍卫倒了下去,他手里的火把落在地上弹了一下,火星四溅!
没了侍卫的遮挡,韩其那张表情僵硬的脸又暴露在众人眼前,他似乎也被方才大炮仗惊得有些失神……
只愣了很短的一瞬,他便又恢复了平和的模样,对着岳西点点头,韩其开口先咳嗽了几声:“真是冷啊……”
尽管眨眼间就没了五名手下,他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润好听,语气中没有半点波澜。
那个为他挡了匕首的侍卫还躺在他的脚下,鲜血未冷,韩其却连眼帘都未曾垂下,既不把侍卫的生死放在眼中,也没有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他只看着岳西说道:“是可惜了,你没有杀了我……还有十七名侍卫,你认为能有必胜的把握冲出去么?”
两个人一张嘴竟都是为了韩其没有死而可惜,这样的对话在这样清冷的夜里轻飘飘地被说了出来,让听得人都觉出了一股子寒意。
韩其,韩月夕……几乎从未有过交集的一对儿父女面对面地说着最伤人的话。
“我们是出不去,但你也不敢轻易往树林子里走。”
岳西撇撇嘴晃悠了一下脑袋:“这里四周都是陷阱,陷阱底下埋了一层毒针,淬了剧毒的,那制毒的方子还是我娘独家配制的……”说着话,她伸手入怀,掏出一支小瓷瓶来对着韩其摇了摇:“解药,只有老子有!”
“我家孩儿他爹马上就要上来了,我是不会出去了,就在树林子里等着,用不了多一会儿功夫你们就是腹背受敌的态势了,我急什么……”
“呵呵!”韩其仰头轻笑出声:“真是没想到啊,你长大了竟是这般模样。”
“月夕……这名字还是我起的。那时你还在襁褓中,你娘抱着你,请求我给你起个名字……”
“别提我娘!”岳西的声音顿时高了起来:“你配么?!”
“月夕花朝,都是如你一般狼心狗肺的男人的良辰美景!可你们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女人梦魇!”
“我娘就在这树林里,如今她的眼都快瞎了,你敢说不是你害的她?!”
“愚蠢的女人呐……”韩其摇摇头,竟然提步朝着岳西走去:“你也一样,你不过是沉迷于陛下的美色不能自拔罢了。否则,在行宫里六年等死的日子如何让你不恨他?”
“准备作死了?”岳西眼睛紧紧的盯在韩其身上不敢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小动作。眼看着他走得拖泥带水但每一步都毫不迟疑,她的心猛地一沉:韩其是要拼命了!
“杀!林子里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韩其云淡风轻地下了命令,他不再看岳西,而是往树林子里望去,只是里面黑乎乎的一团,他什么也看不清。
在他说出那条命令之后,岳西有着瞬间的疑惑,潜意识中她敏锐的感觉到韩其是在发火!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他突然暴怒呢?片刻之间岳西并没有时间去细细地思索这个问题。
“娘,点了吧!”她大叫一声,手里不知何时已然抄起一并狭长的陌刀来,岳西大步从树后走了出来,左手持刀刀头向下拦在了韩其前进的道路:“你不想活了是吧?老子却不想陪着你死!来!”
树林子深处‘嘭’地一声闷响,隐隐的传来一簇火光,还没等外面的人看清里面的情形,火光很快熄灭,浓烟从里面散了开来,夜风吹过,带的烟雾四散飘摇,连树林外都能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气!
“主子,有毒!”两名名侍卫同时蹿向韩其,一人架起他的一只手臂,急速的往后退去,而余下的侍卫则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秉着呼吸往前奔来……
韩其下的命令是死命令,他们必须遵从,哪怕树林子里毒烟四起,他们还是得前进!
“放开!”韩其的脚一落地便从两名侍卫的手里挣脱出来,他头也不回又朝着树林子走去:“去把里面的两个孩子抓过来,不管死活!”
“再往前一步,朕就杀了他!”黑暗中,赢素的声音冷冷的响起,他快步走了过来,在离着韩其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他直视着慢慢转过身来的韩其说道:“你找的人在这里!”
被倒剪着双臂推倒人前的韩阳春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站在不远处的身材清瘦颀长的韩其喃喃说道:“父亲?您的脚伤好了?”
“没有……”韩其看着韩阳春笑了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父亲走每一步都很疼……”
“父亲,别打了……”韩阳春又往前走了一步,而韩其也向后退了一步。
“父亲?”韩阳春不解地看着他。
“你背叛了我……”韩其淡淡地说道,眼中是洞察一切的清明:“南方的消息是你传回来的吧?外人如何能知道那些暗语?你出京的时候父亲嘱咐你的那些话都白说了……”
“父亲……”韩阳春张张嘴还没说出话来,韩其却对着他摇摇头,而后韩其对着赢素说道:“给他留条命吧,我死就是了。”
赢素的眼中满是悲伤,一言不发。
三拨人马在树林外的空地上展开了厮杀,韩其的侍卫又有几名倒下了,在另外两方的合力围击下,高下立见!
余下的侍卫且打且退,最后只剩了几个人勉勉强强将韩其围在了中间。
“闲杂人等,都下去……”赢素开了口,声音嘶哑。
树林子的人很快的被带了出来被护送着往石头房子走……
劫后余生,众人在心惊胆战中同时沉默着,楼夫人推开秀珠搀扶着自己的手臂,抬着头朝着眼前那点模糊的光亮走去!
“夫人!”秀珠惊叫一声追过去,楼夫人一抬手:“谁也别拦我!”
秀珠站住,转头看向岳西。
“娘有话问他。”楼夫人执着地往前走去:“再不问,以后没有机会了。”
岳西背靠着一棵大树并没有动,只对着秀珠点点头。
“又一个愚蠢的女人!”韩其勾唇一笑,不屑地看了看正朝着自己走来的楼夫人一眼之后径直朝着那片树林走去:“你们别跟着了……”
他走得很慢,脊背挺得笔直:“让你活到现在并不是我不敢杀你……”
他没头没尾地丢下一句之后一头扎进了树林,与岳西擦身而过时竟是视而不见,仿佛刚才还要咬牙切齿地要了她性命的人并不是他。
赢素走到岳西身前,夫妻两个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他的眼中俱都是无法言说的痛苦。
岳西的心疼得紧紧的缩成了一团……
她伸手抓住了赢素的手,他的手是冰凉的掌心都是冷汗!
“娘子。”感觉到手上的暖意,赢素低了头轻声说道:“为夫又连累了你……”
“是啊……”岳西将他的手捧住,放在唇边哈了口热气:“我都要被你害死了……”
赢素毫无征兆地哽咽了下,伸臂拥住了她,委委屈屈地说道:“为夫会同你一起死……”
“岳西,你真是谎话连篇!”韩其闲庭信步似的在林子里走着,鬼使神差竟被他躲过了两处陷阱,回头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一对儿男女,他眼光闪了闪便移了开去,接着说道:“又是疑兵之计……”
岳西正想对着赢素发火,听了韩其的话她猛地推开皇帝陛下,气势汹汹地对着韩其喊道:“找死是吧?容易!你朝着右边的那棵树走!”
“呵!”韩其似乎是算准了岳西只是虚张声势,完全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儿,竟真的朝着右边走去,只走了两步,他就觉得脚下一软,身子整个往下坠去……
“父皇!”赢素惊叫一声身子一跃而起朝着韩其坠落的地方扑了过去!
“……”岳西猛然愣住,连楼夫人从身边走了过去都没有发觉……
“他说什么?”韩阳春诧异地回身望向树林。
“认出来了?”韩其的手被赢素紧紧的握住,两个人的手是同样的冰冷。
他仰头看着趴在陷阱边上的赢素笑笑:“东哥是你的亲哥哥,你给他留条命吧。”
“为什么……”赢素的视线一片迷糊,两颗泪珠已经从他那双好看的眼中落了下来,滴落在韩其的脸上……
韩其抬起垂着的一只手用力的够向赢素的脸颊,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素,你生的可真像父皇年轻的时候啊……”
“放手吧,我们父子必须如此,大昭如何能容得两个天子?”韩其笑着说道:“东哥并无觊觎皇位的野心,你已然诛杀了明成废掉了你叔叔,韩其只有死了你才能高枕无忧。”
“父皇!为什么?您告诉朕到底是为什么?”赢素死命的拉住韩其的手不肯松开,他嘶吼着问道:“难道我就不是您的儿子吗?你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子谦呢?”楼夫人站在树林的边上,身子绵软的没有丁点儿力气再往里走:“你把我的夫君怎么样了?”
“子谦……多少年没人如此叫他了……”韩其柔声说道:“不过我们很快就能相见了……”
深居简出多年,已经很少有人会提起韩其的表字,当这个名字忽然被人叫起的时候,韩其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烈的跳动了下。
------题外话------
没写完~
明天继续吧~
☆、第一百五一章 他是先帝
谦之,这个许久没有人叫起的名字让身子悬在陷阱里的韩其有片刻的失神,随即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温柔极了……
在这上不着村下不着店的境况里,他竟觉得自己是看到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了,那个眉若墨画,面带浅笑的男子是真正的韩其,而彼时他们都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
“素,放手吧。”手臂上传来一阵被拉扯的疼痛,让他觉得整个臂膀都要被撕扯下来,陷阱的边缘只露出赢素的一张泪眼滂沱的面容,口中尤其喃喃说道:“父皇……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你松手,父皇很累了……幸好东哥没事儿,父皇也可以下去对他的母后有个交代了……”韩其吃力的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掰开赢素死死攥住自己的手。
赢素的手掌因为过于用力手背上已经有细细的青筋暴起,随着韩其的一点点的坠落,赢素的指甲在他的皮肤上抠出几条血道子!
“不!父皇您还什么都没有对我说呢!”韩其的挣扎让赢素清醒过来,心中压抑的怒火又让他有些歇斯底里,他疯了似的怒吼道:“难道父皇的您只要向一个人交代吗!那么我呢?父皇是不是也要对我有个交代!”
韩其身子并不重,可赢素在提了他几次之后居然没有将他拖出陷阱,他猛地回头对着还站在一旁的发呆的韩阳春叫道:“韩阳春!”
“啊?”韩阳春还迷糊在赢素的那声‘父皇’里,听见皇帝陛下喊了自己的名字才算醒过闷来,一步蹿到陷阱边上,俯下身子单手扯住了韩其的手臂,兄弟俩同时用力终是将韩其生生提了上来。
“你……你把谦之如何了?”楼夫人看不清身前的一切,她犹自问着自己心心念念最想知道的问题,声音颤抖着……
“蠢妇!谦之也是你能叫的!”堪堪伏在陷阱边上的韩其还没有起身已经对着楼夫人怒道:“楼氏,你以为若不是他替你求情,朕能容你活到此时?”
“朕你大爷!”韩其对母亲的一番恶言恶语一下惹恼了依靠着一棵大树的岳西,她旋风一样的冲了过去抬腿就把才被赢素兄弟俩救了的韩其踹进了陷阱:“你以为顶着韩其的一张脸就能在我娘面前说三道四了?老子可不管你们是什么志同道合的关系,也不管你是人是鬼,这么和我娘说话就不行!”
‘扑’‘扑’几声闷响之后,陷阱中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没想到岳西会突然来了这么一脚的赢素眼睁睁的看着亲爹又没了影儿!
“娘子?”他先是诧异的仰头看了看叉腰站在身旁的岳西一眼随即又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父皇,把您的手给我……快!”
“没用了……”竖着埋在阱底的竹签不知有多少插进肉里,剧痛之后,韩其渐渐觉出了麻木,想起岳西曾经说过的话,他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平和地说道:“素,将父皇送到行宫去吧。”
头上是一方狭小的黑漆漆的夜色,一眼看不到边……
在身体觉出麻木之后,韩其觉得眼皮也沉重起来。
直到他的眼帘重重的阖上,韩其终是没有将他藏在心底的陈年往事讲出来。
曾经的鲜衣怒马的张狂,曾经的同抚一张瑶琴奏出的华音,曾经的白衣青年颜上浅浅的笑,曾经的凭栏观雪时共饮的一壶热酒……那些点点滴滴的过往都是他不能与外人言说的幸福。
这些只属于他和他……容不下任何人来旁观。
这是真该死了吧?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很快就要终结,韩其长长地叹了口气:“谦之……我来啦。很抱歉让你一个人等了我那么久……”
纤长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