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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难么?”赢霓小声说着话,泪水一对儿一对儿地落在地上,很快地湿了一片:“怎么活着就那么累呢……”
“先……”冯继宗皱着眉头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劝解。
郡主低着头等着他把话说完。
“不成!”冯继宗才松动的想法又坚决起来:“对郡主的名节不好……”
“我不要名节大丈夫之错婚厚爱!不要!”赢霓猛地抬头,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男子,疯了一样的往外跑:“名节!名节!我都要被名节压死了!他们这么说,你也这么说!让名节活着吧……我去死!”
留在山上,留在那个带着自己策马奔驰并在树林子为自己当了一剑的男子身边是赢霓孤注一掷的想法,如今唯一的一点念想落空,她只觉天地再大已经没了自己一丝一毫的活路……
身为一个郡主,她在人前顶着‘贞洁烈女’四个字活得如同一名囚犯,永无解脱之日!
既然已经没了希望,那就自己给自己解脱了吧……也好过如此过到鸡皮鹤发!
“好了!”身影晃动间,冯继宗已经堵在门口拦住了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女人:“大不了一起死!”
……
“不是说要一起死吗?那还下山干什么?”
山路上,一对儿男女慢悠悠地走着,男子走在前面板着一张脸,心事重重,女子跟在他的身后小声嘀咕着,手里还拿着一根荆条甩啊甩啊……
这一段山路比较陡峭,男子特意走到了女子的前面,万一那女子失足滑落,他也可以拦住她。
只是对于女子的问话,他只做未闻。
“明天再下山不好么?我夜里都没有睡觉呢,现在腿酸的很……”女子依旧小声的叨叨着。
男子眉头拧的更深,倒是停了下来,弯腰站在女子的身前。
“怎么不走了?”女子的声音里带了小小的雀跃!
“我背你。”男人终于开了口,生的端正的一张脸居然暗暗的红了……
“为什么还要下山啊!”女子抬手用手里攥着的带着绿叶的荆条抽在他的背上:“就在山上住着不行么?”
“不行!”男子起身果断的摇头。
“你!”女子气结,两只脚在地上一阵乱跺,踏起一阵烟尘。
“山上没有什么吃食了,不下山怎么成呢?”男子走向她正儿八经地说道:“再说,我也得到你府上提亲去啊!你说不下山怎么成?”
“啊!”女子惊呼一声,跳着脚地背过了身子,两手捂着脸羞臊不已……
片刻之后,女子又转过身子来:“哎,要是……我娘和我哥哥不同意可怎么办呐?”
男子抬头,目视远处的蓝天白云沉沉地说道:“那,我们就回来。这里是岳大当家的地方,你哥哥也管不了!”
“冯继宗……”女子歪着脑袋咬着唇瓣说道:“我……我还是腿酸……”
“我背你。”
------题外话------
我不过一切洋节~
但是还是要对过圣诞节的朋友说一声:节日快乐!
☆、第一百六二章 同心相知
尽管天没亮就从山上下来,等远远地看见帝都城门的时候,天还是黑了。
赶了一天的路,人困马乏,岳西心疼儿子和老娘,恨不得一脚迈进家门去。
“娘子。”赢素撩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才说道:“为夫要赶去宫里,家里的事情就有劳你了!”
丢下手头的事情急匆匆的离开,帝都里只有赢绯在支撑着,他这个做皇帝的总不露面朝臣们恐有非议。
“活儿是干不完的。”岳西伸手在他的额头上轻抚着,走了一路,他的眉头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微微蹙着的。尽管后来他没有再伤心落泪,可昨晚死了的那个人毕竟是他的父亲,任谁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晚上吃点东西,别空着肚子忙。差不多就早点歇着,明儿一早你还要早朝呢。”
“嗯,听娘子的。为夫子时前一定安歇。”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脸颊上,赢素无限依恋地蹭了蹭:“你回去也早些歇着。”
“好。”岳西笑了笑。
“我是来接我兄弟的,你赶做什么!”车外一个汉子的大呼小叫声猛地响起,岳西支楞着耳朵听出是郑宝才的声音:“兄弟啊,他们欺负哥哥呐!你管不管!”
岳西对着赢素耸耸肩:“我下去看看。”
马车停下,岳西等着驭夫放了脚凳才走了下来,瞅见一名骑在马上的侍卫正横着鞭子立在道边,将一蹦老高的郑宝才挡在了外面。
“郑兄。”岳西笑着走了过去,侍卫见她过来随即一提缰绳让开了:“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兄弟,你可回来啦!”郑宝才一件岳西便笑模笑样地走了过来:“哥哥是……”
他从心里把岳西当了好朋友好兄弟,本想说‘哥哥是想你了……’结果一眼瞥见跟在岳西身后下车的皇帝陛下正面无表情的望向自己,他舌头在嘴里一打转儿,回手一指身后:“哥哥是带着它来的,它想你了!”
岳西抬头往他身后一看,碗口粗的一棵柳树上拴着一头驴!
天黑,路边上没有灯火光亮,岳西只能看见它的四个小白蹄和一张大白嘴!
赢素瞟了驴一眼,换了马车走了。
“宝气穿越之督主在上!”这头驴是岳西的心头好,好久没见它,还真有些想它。
岳西笑着走了过去,解了缰绳,拍着它的大长驴脸说道:“听说你那个马老婆瞧不上你啦?你说说你啊,吃得这么肥,也难怪你的马婆娘看不上你……郑兄,得和他们说说,不能总是喂着它,没事儿的时候也得让它跑跑……”
岳西自说自话,郑宝才没有搭腔。她一回头,身后哪里还有那个人的影子!
“不是驴想我了吗?”望着那个一溜烟跑远的汉子岳西笑着喊道:“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围在道边的侍卫止不住一阵哄笑,连坐在车里的女人们也撩开帘子往外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差点忘了!”已然跑出去老远的郑宝才又快步走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塞到岳西的手里:“喂驴去吧!”
华盖山上虽然凉爽,帝都却还热着,岳西身上的油纸包摸着就湿乎乎的带着郑宝才身上的气味,里面包着五个芝麻烧饼。
岳西低头一笑,只觉很温暖。
“吃吧……”托着油纸包递到驴宝气嘴边儿,她轻声说道:“都知道我喜欢你,看看,连郑兄都惯着你啦……”
驴宝气低头闻了闻,张开大嘴咬了一个,忽闪着一双大眼对着岳西慢悠悠的嚼了起来……
“嘿嘿!”别的马车又陆陆续续的前行了,只有一辆还停在道边儿,驭夫提着鞭子蹲在不远处而郑宝才则堵在车门口对着里面嘿嘿的傻笑:“儿子,想爹了没有?”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分明就落在手足无措的霞染身上,只是外面天色昏暗,车厢里也黑漆漆的,郑宝才直眉瞪眼地瞅了半天也没看清坐在车里的那个女人的眉眼儿,光看见两个黑的发亮的眼珠子对着自己一闪一闪的!
“你老看我做什么!”霞染被他看得简直连手都不知道放哪里了,一急之下把窝在自己怀里睡得迷糊的狗蛋递了过去:“找你爹去!”
“嘿嘿!”郑宝才接过浑身热气腾腾的儿子满头满脸的一通乱亲:“儿子,你想爹没有啊……”
狗蛋睁眼人还没有看清就觉得有人在自己脸上乱拱,并且对方那张老脸似乎是没刮干净,胡子茬针尖似的在他细嫩的小脸上蹭来蹭去,扎得他生疼!
鉴于霞染姑姑说了多次不许他骂人,狗蛋也不说话,抬起两只小手照着他爹的脸上拍去,一左一右脆生生的两个嘴巴糊在了郑宝才的脸上!
“呦!你个狗日的东西啊……”郑宝才先是一愣,随即举起了大巴掌,还没等他巴掌落下,怀里的孩子已经又被霞染抢了回去:“你打孩子做什么,也不摸摸自己的脸皮,都赶上木锉了,扎人!”
“这么扎?”抬起的手在自己的腮帮子上好歹摸了几下,郑宝才又换上一张笑脸:“晌午才刮的,哥哥身体好,又长出啦……”
“狗子给你的。”霞染单手抱着狗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袋子递了出来,郑宝才伸手连她的小手一起抓住半天不肯松:“狗子还知道给老子带东西了?不赖……不赖……”
“孩子看着呐!”霞染臊得小心肝都要从嘴里蹦出来,用力的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拽了出来:“没个当爹的样儿!”
“管孩子那是当娘的事儿……”郑宝才笑嘻嘻的侧身坐在车前头,打开了手里的布袋,一边看着一边说道:“他们要是不听你的话,你就告诉我,哥哥揍死狗日的……”
一个大包袱从车里飞了出来砸在他的身上:“当着孩子,不要说这样的话重生之校霸十八岁!狗……狗……那啥的……”
霞染说不出‘狗日的’三个字,张口结舌了半天,看郑宝才贼眉鼠眼的瞅着自己笑得可恨,她先把手边的包袱摔在他身上又把狗蛋放在了车厢里:“打他去……我不管啦……”
狗蛋二话不说,走到郑宝才身后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不要说骂人的话!小乖乖!”
郑宝才没留神接连受了两次袭击,他依旧笑呵呵的也不生气,把手伸进布袋子掏出一把东西来,凑到眼前一看,原来是一把野酸枣!
野酸枣摘得有点早,都是青愣愣的,不过个个都是溜圆饱满,个儿挺大!
“打老子?不给你吃!”他把手里的酸枣在狗蛋面前比划了一下随即都塞进了嘴里:“还是你哥哥知道孝顺老子……哎……”
野酸枣就是熟了也酸的可以,要熟将熟的时候最酸,而且还硬!
一大把酸枣没嚼几下就让郑宝才倒了牙,还被硌了几下,他呲牙咧嘴的侧头把满嘴的东西都吐了出去:“呸!呸!是人吃的吗!”
“那是孩子一个一个从带着刺的酸枣树上摘的,还光挑着个大儿的摘,你放在窗台上晒晒再吃,等放红了就不这么酸了,可别扔了!”看着他狼狈的模样,霞染扭头笑道。
“不扔,留着。”郑宝才撇着嘴把一袋子青酸枣揣进怀里,又探身往车里凑了过去,还没等他靠近霞染,狗蛋已经把他搂头盖脸地推了出去!
看见儿子防贼似的防着自己,郑宝才也不好再往车里凑合,心里想着以后找个机会得好好收拾一番这个生了外心的狗崽子了,口里却说道:“儿子都给我带东西回来了,你的呢?”
“你缺东西吗?”霞染怼了他一句:“我看你穿的戴的都是新的,哪里就等着我的东西了!”
郑家娘子有病在身缠绵了有些时日才故去,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临走前只要有点功夫就做针线,给他们父子三人做了不少穿戴,唯恐没了自己之后,他们缺衣少穿受了罪……
郑宝才如今身上穿的都是郑家娘子早就给他做好的衣服,若论针脚,自然没法跟霞染的手艺比,可郑宝才一件都舍不得丢,来来回回穿的都是那几件,这让霞染看在眼里颇不是滋味!
郑宝才低头往自己身上看看,也知道来的时候应该换件衣裳的,可换的太彻底了,他又觉得对不起那个死了的为自己生了两个儿子的女人……
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一直嬉皮笑脸的他没了话。
“不是和我要东西吗,怎么放在你眼皮子底下又不要了?”霞染心里泛酸,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和个死人争什么,她放低了身段轻轻地推了低着头的男人一把:“打开包袱看看……”
郑宝才回头正对上霞染一双情意绵绵的眼睛,他心里一柔,脸上又有了笑模样:“知道你就得想着我呢……”
包袱摊开,里面果然是几件针脚细密手艺极好的衣裳白雪公主他后妈。郑宝才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他跳下车,将放在最上面的那件袍子抖开在身上比了比:“媳妇儿啊……我怎么觉得有点小了啊……这颜色……颜色挺好!”
郑宝才看着棕色的袍子觉得这颜色他穿着有点显老,可念头一转他临时改了口。
“袍子是给咱爹做的……”霞染的烫的几乎要烧起来,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都颤了:“底下的一套是给你做的,你敢说不好,以后我断不会再给你做!”
“是咱爹的啊……”郑宝才歪着脑袋瞅着自己没过门的媳妇越看越喜欢,知道孝顺老人的女子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放下袍子,拿起包袱上另外一套衣服一看,原来是一套月白色的里衣:“这个好,贴身穿的!”
“你赶紧回去吧,我们也得回府了……”霞染见他在路边上就把一套里衣翻过来调过去的看,很怕他要脱了衣衫试一试,于是她忙从他手里将衣服抢了回来,胡乱的叠起用包袱皮包好塞进他怀里:“回去再看……”
霞染又坐回了车里并随手放下了帘子:“回去吧!”她大声说道。
驭夫提着鞭子走了过来,朝着郑宝才拱拱手:“郑爷,您留步!”
郑宝才一步走到车窗边,他把手伸了进去:“拿着!”
“啊?”霞染茫然的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