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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西有意无意地和赢绯说道。
赢绯点了头没有言语。他心里明镜似的:岳西这话是让自己带给陛下听的,十月十五,你该回来啦……
“是想把话说开了?”临出门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嗯,这事儿早晚又被捅破的一天,与其让别人去嚼舌头,不如我与他面对面的说开了,至于以后要怎么办,也得听听他的意思。”
岳西轻声说道。
赢绯默默地看着她,眉头轻蹙。
他原本生的喜兴,就是不笑的时候也是眉眼弯弯的很招人待见,岳西极少见他这样的表情,不禁心里一沉,开口问道:“怎么了?”
赢绯摇摇头欲言又止,直接出了厨房飞身出了院子。
“这什么意思啊?”岳西对着院墙撇了嘴:“他是怕这消息太过惊人,吓着我媳妇儿吧……”
院墙外立着一袭锦袍的赢绯。
良久之后,直到听着院子里没了动静他才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
行宫里的人要隐姓埋名地猫起来过几个月,这就需要储备起大量的食物和平日生活所必须的一些东西。
岳西这段日子来往于帝都与行宫之间,每次都会带回去一些。
顺道的,她也会特意到郑宝才家去看看,不记多少,也会给他留下些吃食。
郑家娘子的肚子越来越大,她的脸色一直没有缓和起来的迹象,倒是精神看着尚好,虽然身子弱的已经没了力气打理家务,每日里坐在门槛上看看孩子还是可以的。
太平局的生意已经入了正轨,每日的进项十分稳定,刨去必要的支出,岳西一个月稳稳地能再赚回一套车马来!
这样的收入使人欣喜,不过岳西倒是觉得坦然,在交通不便的地方做这样的生意,只要没有人捣乱,经营得法,挣钱是肯定的。
她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了好了,等到入了冬,大伙儿开始猫冬的时候也不让太平局的车马歇着,正好可以利用这个间隙,弄点新鲜的好货拉到比慈县更远些的地方去试试水,如果销路好,就在慈县四周再开几间铺子……
岳西想得很长远,但行宫里的事情和她与赢素之间的事情一天不彻底解决,这些想法便也只能是些想法,她的稳扎稳打地走好每一步才能有将来。
“东家?”
郑家的院门打开,门里门外的人都是一愣,岳西没想到开门的竟是杜三娘:“我说怎么吃了早饭你就没了影儿了,原来是看狗子娘了。”
杜三娘从进了太平局就对岳西改了称呼。
早先她一直都叫岳西‘赶车的’,现在铺子里的人里里外外见了岳西都要弯腰行礼。她不好意思给岳西行礼,总觉得那样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和旁人没有区别。
但称呼她还是改了,随着大家一起叫了岳西一声‘东家’。
低头看见岳西两手提的东西,杜三娘忙把手上的水往衣服上蹭了几下,然后接了过去:“初五我过来的时候,她就说要洗洗,今儿我看着姓郑的去了铺子里盯着就赶紧过来了。”
郑家娘子的身子总不见好,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已经猜到了十之*,独剩了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
杜三娘说话粗声大气心思却是女人的心思。
她心软,又和同样没有坏心眼子的郑家娘子很投脾气,因此便趁着郑宝才没在家的时候没少往郑家跑。
郑宝才不在家,郑老爹又牵着驴和孙子一起出去溜达了,郑家只剩了两个女人,杜三娘便烧了两锅热水,帮着手脚没有力气的郑家娘子彻彻底底的洗了个澡,才洗完,浴桶里的水还没有倒,岳西就来了。
岳西现在众人的眼中依旧是个聪明厉害的青年模样,一听杜三娘的话倒是不好再往院子里走。
杜三娘把她带来的几样吃食送去了厨房,有对着屋里的郑家娘子说了一声才对着岳西说道:“你怎么不进来啊?”
岳西笑着摇了头,把手里一直攥着的一串糖葫芦递给她:“拿着。”
杜三娘抿嘴一笑,拧了一下身子,似乎是很不好意思去接:“这个是小娃娃吃的!”
“拿着。”岳西牵起她胖胖的肉手把糖葫芦递了过去:“这是哥哥特意给你买的,你在我这里也是小娃娃!”
杜三娘一愣,随即又笑了:“你这张嘴惯会哄人,这是给狗子买的吧?”
“狗子那么小能吃吗?”岳西抬眼往郑家院子里一瞟,发现竟是干净利落的很,知道这都是杜三娘的功劳,她心里越发的待见这个心地善良的女人来。
“一直没有问过你,在铺子里还做的惯么?”岳西看着她轻声说道:“若是想家了,你就和哥哥说。咱们在慈县也有铺子,那边离着你娘家不远,你回家看看爹娘也方便。”
“再说吧。”杜三娘回头往关着门的正屋望了一眼,叹了口气:“狗子娘现在身边离不开人啦,再有两个月她也该生了……我……照看她这一阵子吧……”
“嗯。”岳西点了头,回身朝着驴车走去:“别回去太晚,你一个女人走夜路我不放心!”
“知道啦!”抬脚买了门槛出来,杜三娘站在台阶上望着驴车越走越远,直到转了弯没了影儿她才轻声说道:“赶车的有本事,连车马店这么大的买卖都能开……他现在一定是更看不上我了……”
抬手把岳西给她的那串糖葫芦举到眼前,杜三娘咧嘴一笑,她伸着鼻子轻轻的闻了闻糖葫芦的味道,只觉得冰凉的甜味里裹着一股子酸,她还没有吃就觉得口水已经盈了满嘴,光想着就觉得酸。
数了数,一串糖葫芦一共九个,上头的那个个儿最大,还挂了好大的一块糖板。
她伸着舌头小心的舔了下糖葫芦外面裹着的透明的糖衣,还是没舍得吃:“赶车的说……是特意给我买的……”
虽然明知道岳西的那句信口开河的话当不得真,杜三娘还是念叨了很久,心里也跟着糖葫芦一起又酸又甜了很久。
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是特意给她买的……
------题外话------
有人会心疼一个小小的女配吗~
女人啊,有时她的要求就是这样少的可怜~
一句话都会让她傻傻的开心很久很久……
天下间这样的傻女人很多很多……
☆、第四十四章 十月十五
岳西回了行宫,住了三四天,又跟着高公公苏谨言去了一趟准备藏身的地方,查看了粮食菜蔬以及平日必须的一些东西用品,直觉得万无一失了,才算放了心。
几个人最后一次在听涛殿里又把计划从头到尾详细的过了一遍,岳西才让大个赶着驴车送自己下了山,到了太平局坐了车回了帝都。
从七月中旬与赢素分开到现在已经是十月十四,岳西最怕的便是自己偶尔闲下来的时候。
那时候心里的思念就会像野草一样无所顾忌的蓬勃生长起来,她会想北北,想赢素,越来越多的时候,岳西已经把他们看成了一个人,一个会依偎着她撒娇的如花般美丽的男子……
进了城,岳西径直回了楚宅。
“我回来了!”回身儿关上院门,岳西心情愉快地对着一地的落叶以及空落落的院子里大声说道。
回她的是一片安静。
这样的结果在预料之中,岳西只轻声叹了口气:“瞅瞅这院子,上次回来不是扫过了,又落了这么多树叶子!”
楚家院子挺大,三进,前院和后院都种着树,尤其前院这棵银杏树,已经长了百年,还是楚家的先祖亲手栽植的。
才入秋时,银杏的树叶最先变化,满树的金黄看了使人心神摇曳,只觉得美不胜收!
如今金黄落地早就变了颜色,又加上两场秋雨,*的树叶铺在地上让这个院子平添了几分萧瑟。
抡起大扫把从后院扫到了前院,搓了几簸箕树叶,才算把院子拾到干净。岳西身上已经见了汗。
又从井里打了桶水上来,做了一锅热水,泡茶连带着卧房和厨房的擦洗,好一通忙活,里里外外的又有了住人的模样。
回来的时候天色便已经擦黑,如今她又收拾了一番,等闲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夜色阑珊。
只有自己的时候,岳西基本是没有胃口的。
这个时候赢素都不见回来,估计今天便不会回来,岳西只煮了碗白粥将自己打发了,便洗漱了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岳西起来收拾利索了便去了附近的菜市,挑着鲜灵的蔬菜鱼虾不要钱似的采买一番,两只手都提不动了才回了家。
早饭和午饭还是一个人,她吃的简单,才过晌午岳西就一头扎进厨房,拿出看家的本事来,又是腌肉又是炖汤,依照火候快慢,煎炒烹炸瓷瓷实实的忙活了一番,天黑的时候,一桌子精致的菜肴全部上了桌,岳西围着满满腾腾的桌子转了一圈之后满意的点了头:“谦虚地说,简直完美!”
方才忙活的时候她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唯恐赢素回来的时候她的饭菜还没有做好让每次都好似饿着肚子的他吃不上。
现在饭菜一股脑的上了桌,她又觉得每一刻都过得如此缓慢!
时间如同凝注了似的,安静的厨房里,还是岳西一个人在无所事事的忙碌着。
她把饭桌上所有盘子碗又重新摆了一次,连盘子上的花纹都摆着了一个方向,又把两双筷子摆的头尾相齐,最后她起了身,将面对面摆着的两把椅子对在一条直线上……
实在无事可做的岳西从饭桌前移到了厨房的门口,仰着脑袋往高处看了半天,猜想着赢素会从哪个方向‘飘’进来。
为了隐蔽行踪,赢素和赢绯每次到楚家的时候都会翻墙越脊地进来,岳西都不记得他们有几次从大门出入过。
月逢十五,一轮圆月清冷地挂在深蓝色的夜空里,那月光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有那么片刻,岳西是望着月亮失神了,街上值更的梆子声传来,她哆嗦了一下,似乎是灵魂回到了躯体中。
侧耳一听,竟然到了亥时正。
岳西不等了。
开门出了院子,她飞也似地朝着赢素的别院狂奔而去!
她想见他,想他的带着甜香的以及*的吻,想触摸他白皙嫩滑的肌肤,想听他口中霸道的情话,想告诉他,她背后的一切故事……
然后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结果。
不等了!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为了今天她等了够久了,在这样一个人在等下去,她已经觉得那是一种煎熬。
不住脚地一直跑了那几棵梅树下,岳西双手按在膝盖上喘得厉害。
片刻之后,岳西抬了头,一双眼睛盯着那堵高高的院墙有了微微的迟疑: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她有预感,赢素一定在。
而这时候他还没有回到楚宅去,也许是真有事情被缠住了。
岳西冷静的梳理了一下思路,她确定赢绯是肯定会将自己回来的消息带给媳妇的,那么……
她抬手把袍子的下摆,快步朝着院墙跑了过去!
岳西不是古人,她没有学过那种传说中轻功,因此她爬墙的方式还是需要助跑的。
单手扶着墙头,飞身纵上,岳西不做半点迟疑的跳进了院子。
落地的一瞬间,她已经发现了屋顶上伏着的影卫,而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
双方只对视了一眼,那影卫在发现进了院子的人是她之后,又悄没生息的隐到了暗影里。
岳西笑了!
能让守着这所庭院的影卫对自己的到来视而不见,只能有一个人做的到,那就是赢素。
一定是他早就吩咐了自己的随身侍卫们不许对自己进行拦截的。
岳西对着屋顶上的黑影吐了吐舌头,随即起身对着周遭拱了拱手。
若她的直觉没有出错,这树上,屋顶上,甚至墙边的阴影里都潜伏着影卫,这这一波人的首领正是屋顶上的那个!
这不是岳西第一次进到这所院子里。所以尽管这院子里的房屋不止一处,她还是轻手轻脚地朝着赢素住着的那所房间移了过去。
出人意料的,那所四面都蒙得严实的屋子里竟开启了一扇窗!
明亮的灯光从开启的不大的窗扇的缝隙里洒落下来,让岳西的脚步顿了下。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如果能把他固有的生活模式打乱,那只能说明了他要么是遭了什么让他受刺激的变故,要么,屋里来了另外一个人!
岳西的身子才贴到那扇窗户下面,并紧缩了眉头。
她马上就猜到了窗户不是别人开的,而是赢素自己。
她只是往窗下一站,便已经被里面飘出的刺鼻的香味熏得想打喷嚏了,难怪那么怕冷的他会反常的在这个季节开了窗。
屋里有女人,岳西想到了赢素的母亲。
因为窗子飘出的味道就是那股子所谓的‘兰香’!
一想到一墙之隔的屋里还坐着那个权势似乎还要凌驾在皇帝头上的太后娘娘,岳西浑身的细胞都警觉起来。
她更加放缓了自己的呼吸的频率,尽量减少动作,以免发出细碎的声音惊扰了屋里的人。
她想见赢素不假,可这个时候她可不想见到赢素他老娘!
眼珠子转了转了,岳西决定撤退。
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