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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武功高不高?”我扯了一下止郁,小声的说道。
刚才见他一手震碎了纸片,想必是有点底子的人。
“摸不准。”止郁很干脆的回答,换来我一个白眼。“不过,他身上没有杀气。”
“这倒不用担心,既然是我哥要见我他不可能杀我,至于你么,看他心情了。”
止郁二话不说掐上我的腰,美目瞪得浑圆似铜铃。
“行了行了,我就是想问我们能逃的几率有多大?”我扒开他的手,“还是说你帮忙挡一下,我先撤?”
“你一个人能行吗?”清秀的眉目间透着很大的疑问。
什么话,我就这么不值得相信?
“呃,那个我说,你们商量好了没?”
就在我和止郁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止郁皱了下眉,虽是极不情愿但仍是一把将我推得老远。
我也没顾上回头看一眼萧怜绝的反应,使了轻功先跑了再说。
“少岩你出来。”
话音才落便有条青色人影飘然而至。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他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一字不落的全都汇报给你主子,但即使这样我相信他也会认为这是一出苦肉计。”
少岩仍是一脸严肃,用那张和少游有七分像的脸,看起来还真不习惯。
“反正你也要去玉龙山,我也要去,就一起吧。”
“……君上,不在那里。”
他说这话的语气太平板了,以至于我有些转不过来弯。
然后明白过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果然南宫令的弯弯肠子比谁都多,连那个桃花眼男人都被摆了一道。
“随便他在哪,只要让我见到他就成了。”
这次倒是不犹豫,立刻就点了头。
“只是……”
“有什么问题?直说。”
“夫人是何时发现我们的?”
“因为这个。”我从袖子里拿出一包香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和云之分开的匆忙,临时遣了少游过来,一时半会儿还没考虑的那么周到,等到……等到他出了牢狱,即使大哥把一切都告诉
了他,他还是记得我身上有广寒散的毒,而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香袋送进冠侯府,天下间能有这等轻功的怕是只有你了吧。”
“其实夫人还是暂时不要见君上的好……”
“怎么说?”
“夫人也知道君上是千杯不醉,这算是拜以前养成的一个习惯所赐。君上在心情最差的时候就会整夜整夜的喝酒,每次发生这种情况都只有一个原因,通常这个时候没人敢和君上说话。
当日君上一言不发的将这个香袋丢在我面前……”常年没什么的表情的脸怪异的扭曲了一下,就像是想到了某些极为恐怖的东西,眼里闪过一瞬刻骨的惧意。
“……我要是这一次因为大哥的迫力再逃开,只怕……”
只怕……永远都回不了头了。
第 97 章
过了萧河城就是关山岭,是一处极寒之地,终年大雪纷飞不见日光,因此罕有人迹。
“越过这关山岭就是玉龙山没错吧。”
“是的。”
“那之前是谁跟我说云之不在玉龙山的?”
“君上是在玉龙山后的赤峡谷内。”
“赤峡谷?”怎么听都没听说过,玉龙山之后不是一片荒芜的吗?
“嗯。”他应了一声,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厚厚的白雪上。
这鬼地方,往后就是八抬大轿请我来我都不来了!
我裹紧了夹袄,咬了唇硬是顶着寒风凌厉加快了脚速。
走了几里路渐渐有汗冒了出来,可才浮上额头风一吹立马又冻成了霜,不消多久脸上就结了一层薄冰。
“夫人,您这样天黑都走不到玉龙山,还是让属下背您过去吧?”
你不早说。我瞪了他一眼,也算是默许了。
其实这些日子我根本就没好好休息过,要应付李慕不说还要费神去想出逃的最佳时间和路线,何况北方本就比南方要冷,就算过了清明对我来说仍不是晚上一人能睡的时节。
虽然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但少岩运了内功,从他背上传来的微薄暖意仍是熏得我昏昏欲睡。
恍惚间眼前一晃而过的都是茫茫雪色,云烟白雾仿若幻梦般朦胧,便有一股香气萦绕而上,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不及细闻眼前的白色却已渐渐被黑暗所吞噬。
玉龙山上有座太和庙,庭院幽森,门阶清冷,平日里香火并不旺盛,所幸每年夏天有不少拜山朝圣者,以此也就可以维持一整年的生计了。
而现在还只是春末初夏,这时的太和庙还冷清得很,入夜之后更是清净的可怕。客房里的摆设简单朴素,少岩知道我畏冷特地多拿了一床被子给我,其实就算有暖炉有热碳我也未必能
睡好。
一夜的时间过的极慢,想看个月亮也只看到被寒风不停吹送的黑云,还有从未间断的鹅毛大雪。
大概是累极了,尽管是冷但仍是时醒时睡的眯了一会眼,谁知道这比不睡还难受,庙里晨钟敲响的时候我就觉得头跟着一起痛了起来。
“夫人昨夜没有睡好?”
这是少岩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可见我脸色有多差了。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上路,没有说话的力气。
“还是再休息一晚?”
再休息一晚你要我命啊,我只好用眼睛瞪,他就不再啰嗦直接背了我过山。
翻这座山确实花了不少时间,山势很陡,难怪少岩说晚上登山非常危险。
本以为在这大雪覆盖下整座山都应该是单调的银白,不想到了山上却看到了遍地白雪遍地鲜花的奇景,一眼望去竟是各种各样都有的,要说独占鳌头的便是那鲜艳的杜鹃。而那些匍匐
在地面上的,花开时也是一片接着一片,连枝条都看不见一根。红的像火,白的像纸,紫绛纱的,如满斛明珠的,艳若桃花的,冷若冰霜的,大的花如牡丹,小的花如丁香,无一不是人间
庭园的奇珍,却在这个寂寞的雪山上任意开放。
雪山东面有一个开阔的草甸,每年春暖花开时附近山涧里的牧民都要带上毡篷,骑着高头大马,驱赶着牦牛、羊群、黄牛,到草甸放牧。
往前再走点路就能看见一条幽深的山谷,谷内林木森森,清溪长流,谷底清泉长流的河,叫做白水河。
少岩说沿着白水河边上的黑水河走,便是赤峡谷了。
傍晚时分,斜辉把雪峰染抹得像披上了一层红纱,云朵带着晚霞,飞归峰间谷壑,赤峡谷外云雾缭绕,带着一股雪冷的湿气,竟有种说不出的清透。
拨开浓烟白雾,隐约间有看到琉璃金瓦和朱漆红木,这真是一个避世避难的绝境,谁会想到玉龙山后还会有这等雄伟瑰丽的地方。
那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杜鹃林里耸立着交错相连的高宇楼阁,没有千军万马的奔腾践踏亦没有战火连天的硝烟弥漫,只有浮光金靡的奢华安静。
未明楼,召南阁。
才上了楼一股酒气便袭面而来,虽浓郁但不刺鼻,还夹杂了些稠软暖香。
推开门的前一瞬突然没来由的感到了紧张,指尖触到门扉时都有些颤,深吸口气,心一横手上用了力。
此时太阳落了山月色还未亮开,屋里也没有点灯,所以看进去只看得到朦胧的暗影。
光是这样站在门口,心就跳的前所未有得快。一脚踏进去还没站稳就感到脚下一滑,好像是踩到了什么,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抓住什么来稳住身子,只听到耳边传来瓶罐相撞的声音,手
上什么也没抓到所以还是被绊倒在了地上,我只觉得倒下去的时候有东西磕到了我的后脑。
干脆这一敲直接把人给敲晕也就罢了,偏偏是痛得人眼泪都快飚出来了可意识还异常的清明。
我正给痛的心里发寒,突然屋内亮起了灯光,于是刚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又是一阵刺痛,狼狈的我杀人的心都有了。
第 98 章
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才适应过来,可等我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有一刹那我清楚的感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没了。
那人面无表情的站着,身上只披了件月白色的单衣,银线勾勒的印花领敞开在锁骨处,明明应该是勾人命的慵媚懒散,但看在我的眼里就是比那恶鬼还凶恶。
漆黑不见底的眼直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他弯下了身,长长的黑发跟着垂下,散开一阵冷香。
手指的触感依然光滑如丝,流连在脸颊上带点微凉,屋内很静,我几乎都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原来我还是喝得醉的……”
他低声呢喃,唇边泛起一个自嘲的笑,眼里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忽然就迷离了起来。
这话我就没听懂了,琢磨了会才明白过来,敢情他以为自己是喝醉了在做梦呢!
我一下坐起身,本想让他清醒清醒的,谁知道没控制好角度,又冲得太猛,直接就撞上了他的额头。
……
“你要死啊!喝那么多酒,喝完也不知道收拾,弄得满地的酒罐,怎么就喝不死你!”被撞的人细眉微皱,漆黑的眼里带着迷茫和震惊,“你就不知道躲开啊,还号称武功很好身手很敏捷
,我看全都是放屁!”
已经是被折腾的语无伦次了,不骂出来我就疼得难受,真是越想越来气,平白糟了这些罪都是你南宫令害的!
心里还觉得委屈,刚才被磕到的地方还痛的厉害,可是再抬头看他,我就什么怨言都不敢有了。
之前还迷离的眼神不知何时变得清明了起来,胸口顿时一闷,那眼神就如同看陌生人一般。
“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何必还要千里迢迢跑来?或者说……”说到最后三个字他慢慢勾起了嘴角,笑的妖异而又诡秘,“我还有利用的价值?”
我被他盯得发懵,他的眼神就像根刺,一路从表皮扎进心底,不见血的痛。
“容程不至于这么笨吧。”他笑得越发盛艳,细长的凤眼闪烁着冰冷的光亮,“精心打了十几年算盘,让我栽了这一次跟头,怎么他以为我还会给你们第二次机会?”
“……你是认定了我在利用你?”
“别和我说你没有。”精致的脸凑了过来,同时手也扣上了我的下巴,“否则以你的目中无人如何愿意来搭理我这种野种?还是你大小姐一时同情心泛滥,我这么运气让你觉得怜悯了?那
实在是抱歉,我这种满手污秽肮脏不堪的人还真是不值得你来可怜!”
他手上的劲用力到几乎碎骨,全身都散发着暴戾的怒气,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南宫令,确确实实是被吓到了。
“南宫易有过那么多女人,怎么可能只有我这一个独子,但是我为了自己的唯一地位,对自己还未出世的弟弟下手你知道是什么感觉?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不管什么事一旦成了习惯也就
麻木了,就好像你一样,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湿暖的酒香拂过鼻尖,让人起了一种战栗般的酥麻感,我觉得有点不能呼吸,向后仰了仰以手撑地,一阵刺骨凉意便从地上顺着掌心蔓延了上来。
“我已经嫁给你了。”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弱。
黑亮的眼中露出了嘲讽,“谁知道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被人相信的感觉真不是滋味,尤其还是自以为最亲近的人。
“不管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听是不是?”
“是。”
“那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吧,我累了,想休息。”
“啪”——手边一个酒瓶碎了。“啪啪”——紧接着一个两个,一屋子的酒瓶都碎裂开来。
如果不看那人的表情,应该是个相当壮观的场景。
“来人!”
还在心惊于他骇人的怒喝,少游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请容四小姐去北青苑休息。”
他背过身,声音是极力的压抑,单薄的肩膀有隐忍的颤抖,我不自觉地握了下手,一片冰凉濡湿。
少游过来拉我的时候我几乎腿软的站不起来,走前脑海里唯一的印象是他的左肩处有一道暗红色的血印,颜色不深但染在素白单衣上却是扎眼。
“他肩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少游低头走在我身侧靠前一点,未明楼里的灯光打的很暗,他的表情忽明忽灭,以至于我看不清。
“刀伤。”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伤口裂了不去叫琼华吗?”
“……”他顿了下脚步,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这伤到现在大半个月都没有上过药也没有包扎过,琼护法为此与君上争执过不下十次,但次次被挡在召南阁外。前几天被君上震伤了几根肋骨
,这几天才没了声音。”
前面进赤峡谷那会儿我一门心思琢磨着要怎么解释所以没留心注意,现在仔细看一下,果然谷内人心惶惶,满布着压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