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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山方圆百里,山势绵延,北坡之下便是春华落水的永清河。春晓顺着河水一路前行,遇到行人住户便停下来打听,见到游医药铺也会过去询问,几日过去,却并未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思来想去,春晓雇来一艘游船,沿河而下,她付足了船资,只要是有人烟的地方,便让船家停船靠岸,自己上岸寻找打探。
然而,任她寻遍了整个永清河流域,却还是没有得到春华的半点消息。
春晓虽然无奈,却又心有不甘,便退掉船只,仍回到陆地之上。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渐渐没了章法,只是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竟已不知身在何处。
这一日,春晓行至一片密林之前,此时天色尚早,远远望去,林中光线充裕,便拾起一段枯枝当作手杖,向密林深处走去。
不知走出多远,四周林木愈发茂密,密林蔽日,四下悄然,只能听到自己踩在落叶上的细碎声响。春晓不觉有些害怕起来,正思忖着要不要就此折返,忽闻“嗖嗖”两声,两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从树顶跃下,手中都拿着雪亮的长刀。
春晓惊得连连后退,刚想去摸腰间的迷药,其中一人已经飞身上前,将刀架在了春晓颈上。
前世被杀的记忆骤然涌上心头,春晓下意识地闭紧双目,略定了定神,睁眼看向另外一人,尽量平静地说道:“两位想必是为财而来吧,包袱中还有些银两,你们尽管拿去便是。”
那人听了嗤笑一声:“我们兄弟行走江湖,历来是既谋财又劫色的,听你如此一说,更觉姑娘不同凡俗,令人甚想一亲芳泽……”
架刀之人也凑近春晓脖颈,轻佻说道:“我们已经尾随姑娘多时,姑娘,你明明正值妙龄,身姿又如此婀娜,偏偏将脸遮挡起来,岂非欲盖弥彰?”
春晓心中焦急,面上犹强自镇定:“我那堂兄就在不远处接应与我,他不但身形健壮,武艺更是高强,奉劝二位一句,还是取些银钱便罢手吧。”
正说着,前面果然传来了阵阵脚步之声,两个山贼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猛然抢过春晓肩上的包袱,飞奔而去。
春晓瘫软坐倒,这才发觉自己已是冷汗涔涔。脚步声渐渐近了,却是一位须发皆白的樵夫,见春晓如此,连忙上前查看:“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被何蛇虫所伤?”
春晓露出牵强笑容,摇头答道:“没有什么蛇虫,只是刚刚遇上两个贼人,把我的包袱抢去了……”
樵夫扶起春晓,脸上满是同情之色:“是啊,这附近常有山贼出没,除劫财之外,遇到年轻貌美的女子,还时常做些苟且之事……不知姑娘要去何处,可有家人同行?”
见他忠厚谦和,春晓拂去身上枯叶尘土,取出贴身藏着的春华画像,满怀希望地问道:“老人家,请问您可曾见过这位小哥?他的身高与我相仿,穿着一件宝蓝色的棉布衣衫……”
樵夫仔细瞧了半晌,轻轻摇头,春晓打起精神,接着问道:“那……近日可曾听闻哪家救起过落水之人?”
樵夫仍是摇头,春晓犹不死心:“老人家,这附近可有郎中药铺么?”
樵夫开口应道:“药铺倒是有一间,其中亦有郎中看诊,姑娘,天色不早,你独自行走多有不便,还是我送你前去吧。”
春晓反复谢过樵夫,跟在他身后穿过密林,来到了一个与梅林镇规模相近的小镇之上。带春晓来到一间小小的药铺门前,樵夫告辞而去,春晓走进铺子,向柜旁忙着称量药材的伙计问道:“这位小哥,请问你家近日可曾接诊过落水的病人?”
伙计抬头看了春晓一眼,见她衣饰简朴,仍低头做事,只简单答道:“不曾。”
春晓取出画像,凑近伙计身侧,软语问道:“小哥,劳烦您过一过目,可有见过这个学生么?”
伙计愈发不耐,头也不抬,粗声回道:“没有!我家店铺窄仄,你若并非看病抓药,就请早些出去罢。”
春晓只得退出药铺,此时已近黄昏,站在陌生的异乡街头,想到身上只余腰间的一两多银钱,春华又至今没有下落,不由悲从中来,泪水簌簌而下。
哭了半晌,春晓擦去泪水,继续向前走去。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忽然雷声大作,片刻之后,大颗大颗的雨滴便落了下来。
春晓快步跑到一间门户紧闭的店铺檐下躲避,一时间电闪雷鸣,风雨飘摇,春晓抱紧双臂,心中更觉凄苦。
正在难过,店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一个男子失魂落魄地跑了出来,他一直跑进雨中,猛然跪倒,口中凄怆呼喊:“老天啊,求你救救我家媳妇吧!求求你,求求你……”
说着,他不停磕头,额上很快见了鲜血,血水混着雨水在脸上蜿蜒流淌,看上去好不骇人。
第七十五章 天可怜见
春晓正在惊异,又见一名四五岁的男童跟着踉跄跑出,抱住男子双腿大声哭叫:”爹爹,娘亲究竟是怎么了?不是说弟弟很快就会出来了么?娘亲她,她为何一直在流血啊……”
春晓听了心中一沉,不及多想,夺门而入。里间躺着一个气息奄奄的女子,鲜血已经浸透了半张床铺,一名稳婆坐在一旁,显见已是乱了章法,只知拿着布巾为她擦血,口中不停喃喃:”真是造孽,造孽啊……”
春晓急忙上前查看,却见女子身下露出一只婴儿小脚,且肤色已然变得黑紫。
春晓转向稳婆,急切问道:”孩子的脚露出来多久了?”见稳婆一脸懵然,急得大吼一声:”快说啊,我问你脚露出来多久了!”
稳婆回过神来,嗫嚅着答道:”总,总有两个时辰了罢……”
男子听到响动,快步跑回房中,愕然问道:”你,你是何人?”
春晓在孩子脚上掐了几下,摇头说道:”孩子已经不行了,为今之计,只有弄碎孩子身体,设法全部掏出,大人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男子听了,惊得后退几步,连连摆手:”这,这怎么行?你,你是哪里来的妖女,竟然说出这等话来……”
一旁的稳婆也摇头说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稳婆,也从未听过这样的事……何况孩子生不下来,也是命里注定的……”
春晓怒极,瞪着稳婆大声质问:”你既接生多年,如何连胎位都分辨不清?以往遇到这种情况,难道都眼睁睁地看着大人孩子一尸两命吗?!”
榻上的女子此时轻轻哼了一声,男童急忙伏到母亲床前,哀哀哭道:”娘亲,娘亲,你快睁眼看看福儿啊……”
女子却从此再无声息,春晓心中急切,上前几步将稳婆推开,抄起剪刀便要动手。男子见状,扑过来扯住春晓头发,将她拖到门口,大力推进雨中:”伤人发肤是要遭天谴的,你这妖女速速滚开,再敢胡言乱语,我就禀告官府了!”
店门在眼前轰然关闭,春晓怔怔站在雨中,不知过了多久,风雨稍歇,房内却忽然传出一阵凄厉的哭喊:”秀红!””娘亲!”
春晓眼中含泪,转身走到一个开阔所在,忽觉意冷心灰。
重生以来,她事事要强,怎奈造化弄人,任凭她用尽了全身气力,却仍如飘萍一般,由不得自己半分……
雨渐渐停了,被风一吹,衣衫尽透的春晓不由打了一个寒战,此时已有乡民从家中出来,见她如此,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春晓苦笑了一下,抱紧双臂走出一段,来到一条蜿蜒的河流跟前。正望着水面上自己狼狈的倒影出神,忽然远远传来一阵捣衣之声,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却见一位拾荒老人正蹲坐在岸边洗衣,他洗得极为认真,不时抬手拭汗。
老人明明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却洗衣洗得如此卖力,春晓不觉怔怔望了他许久,直到看清他手上那抹醒目的宝蓝色,才猛地睁大眼睛,又仔细看了半晌,忽觉欣喜若狂,拔足向老人跑去。
及至近前,春晓伸手抓过那件棉布衣衫,捧在手上看了又看,泪水簌簌而下。这件衣服乃是年前为春华所制,当时不曾想到春华能入县学读书,原想着留待秋日穿着,因此尺寸稍大,临行之时,春晓特意将衣服上的腰身收紧了一些,用丝线在衣褶处牢固缝好。
抚摸着腰身上细密的丝线,春晓口唇翕动,正要说话,老人已经扑上来将衣服夺回,紧紧护在怀中。
见他对自己怒目相向,春晓收住泪水,上前深施一礼,温和说道:”老人家,我叫袁春晓,是从梅林镇来寻找弟弟的,您能不能告诉我,这件衣服是从何处所得?”
听到”弟弟”二字,老人脸上更添了几分戒备之色,他缓缓向后退去,旋即蓦然转身,拼命奔跑起来。
春晓猝不及防,老人又动作极快,片刻之后,他已经绕过河滩,消失在一人多高的荒草丛中。
春晓咬了咬牙,跟着钻入草丛,左冲右突地转了很久,不仅不见老人踪影,连来路和出口也已经看不分明。眼见着天色慢慢黑了下来,而且夜空阴沉,半点月光也无,她心中又惊又怕,情急之中,只得放开嗓子高声喊道:”有人吗?此处有没有人?”
连着喊了几声,只惊起数只鸟儿,四下旋即重归静寂。春晓又摸索着向前走了几步,脚下不知踩到什么,忽觉脚踝上一片粘腻冰冷,吓得尖叫一声,坐倒在地。
她久久不敢动弹,后来发觉并非蛇虫一类,只是踩上了一块湿冷河泥,便闭目休憩了片刻,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口,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
正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一阵窸窣之声,片刻之后,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身影从荒草丛中钻了出来。那人与她身高相仿,由于衣着的缘故,一时无法分辨男女,春晓顾不得许多,正要开口求救,却刚好望进对方眼中。
望着春华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容,春晓先是心中狂喜,旋即怔在原地,明澈的月光下,春华只是定定看着自己,眼中并无半点情绪。
春晓正在惊疑,春华已经开口问道:”这位姐姐,你可是在此处迷路了么?”
见春晓只是发怔,面上神色似悲似喜,春华微微皱起眉头,接着说道:”你若迷路,只管径直向前,见到一座木屋再向南走,便会去到最近的村落。现下已然夜深,女子孤身在外多有不便,你还是先到那里找户人家投宿吧。”
春晓此时渐渐回神,心中惊疑不定,迟疑着开口问道:”你,你不认得我?你……现下住在何处?”
春华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似乎觉得眼前的女子颇为疯癫:”姐姐何出此言?我分明与你素昧平生,并未见过……倒不是我不肯帮忙,只是我与爹爹居住,家中并无女眷,故此不便收留,你还是另寻住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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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仗义直言
春晓心头千回百转,她微微仰头,将眼中的泪水生生逼回,又忍了片刻,才向春华苦笑说道:“好,多谢这位小哥……只是,我这人在识途方面颇为愚钝,不知能否劳烦小哥在头前带路?”
春华迟疑了一下,轻轻点头:“也好,刚好今晚的营生也做得了,我这就要赶回去陪爹爹吃饭……”
春晓这才发觉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只小小竹篓,里面隐隐传来什么物事扑扑棱棱的声音。春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忽然换去一脸严肃,咧嘴笑道:“姐姐你看,里面的泥鳅都是今晚抓到的,近几日来,就数今天抓得最多,待会儿回去煎了给爹爹下酒,他老人家见了定会高兴。”
听到“姐姐”二字,春晓的眼泪险些夺眶而出,她掩住口唇回转身去,半晌才勉强附和道:“是么……你,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春华得了夸奖,不由又卸下了几分戒备,主动伸手拉住春晓,温和叮嘱:“前面有好大一片河泥,你好生跟着我走,免得滑倒,弄污了衣裳。”
春晓任由他拉着,心神恍惚地向前走去,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此处,此处便是你的家乡么?”
春华认真地点点头:“是,我爹爹说,打从我祖父那辈开始,便一直在此居住。说起我的名字,倒的确有些典故,我出生前几日,阴雨连绵,河水暴涨,爹爹担心雨水影响生计,为了祈福,便为我取名‘雨顺';了。”
春晓苦笑一下,接着说道:“';雨顺';二字宜雅宜俗,当真是个好名字……不知你爹爹以何为生?”
两人此时已然走到淤泥近旁,春华专心看路,过了一刻才简洁答道:“我爹爹身体不好,平素以拾荒为生。”
又走出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