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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火刀不仅有本身的阴寒之力,更带着张烈、陈靖仇和小雪三人的合力,这一下重创对小郡主来说亦是致命。随着她的惨叫,张烈手中水火刀刚极而折,寸寸碎裂,人也半跪在地。不仅是他,身后的陈靖仇和小雪亦觉脱力。虽然这一战危机重重,最终还是胜了。
一场恶斗,小郡主终于落败,宇文拓捡起轩辕剑,向她走去。他的功力超出侪辈,此时举剑便要向小郡主砍去,但正待出手,不由又是一缓。
真要杀了她吗?不知为什么,宇文拓突然这样想。小郡主处心积虑,骗得自己施行巴别之路,又破坏了补天计划,使得这世界沉沦魔界,但真要杀她,宇文拓却觉得自己下不了手。他看着小郡主,沉声道:“独孤宁珂,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郡主尚未气绝,看了看他,忽然一笑道:“阿拓,我要死了,你伤不伤心?”
当然不伤心!宇文拓想这么回答,可他却惊愕地发现自己居然真有几分伤心,想到的只是当初那个刁蛮无理却又娇美可爱的无双郡主。他道:“宁珂,你一向都是在利用我,欺骗我,但我落入你手中后不曾杀我。为报你不杀之恩,我便允你自裁吧。”
他不忍看小郡主的惨状,小郡主的一手却已摸到腰间一颗细小的黑色果子。
这是撒旦之果。当初她受命东来,魔主将这颗撒旦之果相赐,告诉自己一旦到了走投无路之境,便可吃下撒旦之果,那时就能得到魔主之力。不过,一旦吃下撒旦之果,也就变身为魔主的化身,再不能恢复了,因此小郡主一直不曾动用,只是曾给陈辅服过一点果汁,好让他有力气帮助陈靖仇去破坏宇文拓的补天计划。
现在,就是吃下撒旦之果的时候了?小郡主想着。撒旦之果不过小小一颗,只消往嘴里一放,眼前这几人纵然个个本领非凡,却也定非魔主之敌,他们仍然无法补好赤贯星划破的天空,魔主仍能依期降世。可是,在小郡主心中,却仿佛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不要!吃下撒旦之果,你便不是妮可了!”
她看向宇文拓。眼前的宇文拓纵然一腕已断,仍是气宇轩昂,神采飞扬,冷眼看着自己。她喃喃道:“你可知道我有一颗撒旦之果,吃下后你们谁都活不成?”
宇文拓只道她在虚声恫吓,沉声道:“有什么本事便拿出来吧,不必多言。”
小郡主看着他,只待将撒旦之果放入口中,但一只手不知怎么就是举不起来。她叹道:“阿拓,你怎么不会笑?笑一个吧。”
宇文拓做梦也没想到她居然在气息奄奄之际说出这话来。但当初听得她这么说,虽然气恼她的刁蛮无礼,却也有几分甜蜜,现在听来,依然如此。他叹道:“我现在笑不出来。宁珂,但愿你来世不要投生魔界,做一个好人吧。”
做一个好人吗?小郡主以前从来没这么想过,这时眼前却是一亮。今世已再没有希望,但来世还能做一个好人,和眼前这个英武少年相伴一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个念头,但这念头一起,最后的力量也已散去,此时她就算想服下撒旦之果,也已没力气了,头一侧,再没有呼吸。
大王,我辜负了您的期望。可是小郡主在临死之际,嘴角却浮起了一丝笑意,依稀正是当初那个娇俏的小郡主,而不是现在这个背生双翅的魔女。宇文拓见她丧生,心里却是空落落的,没半点喜悦。
陈靖仇见小郡主终于落败身亡,长吁一口气道:“宇文兄,快站好,我要通知然翁和古月先生两位仙人了。”
虽然代价极大,但终于扫除了登天补裂的最后一个障碍。他刚坐下燃起灵符,眼前一亮,古月仙人和然翁都已出现在塔中。然翁一见他便道:“陈公子,你们终于成功了!”
李世民诸人上前见过古月仙人和然翁,古月仙人看了看他们,舒了口气道:“上天垂怜,此间人数正好足够施两次忘却之阵。”
陈靖仇诧道:“两次?”宇文拓却问道:“仙人,请问除了女娲石为中心,还要施行一次?”
古月仙人点了点头:“现在天之痕裂口太大,单靠女娲石已无法弥补。只有先施行一次以你为中心的失却之阵,回到天之痕尚未大裂之前,这样才能补上。”他顿了顿又道,“只是要施失却之阵,不曾幻化人形的三神器都要有一个凡人以魂魄守护,不知诸位可有勇气?”
听得要用魂魄守护,众人都看了看,程咬金问道:“仙人,要赔上性命吗?哈哈,老程算一个吧,用性命来解救天下,倒也值得。”
古月仙人道:“倒不需付出性命,而是施行失却之阵,人人都将失去毕生至愿。”
程咬金说得豪壮,其实心里也有点害怕,但听得不须付出性命,叫道:“那就更没什么大不了的。老程最想当皇帝,不过看样子老程若真当了皇帝,只怕也是个狗皇帝,这把龙椅不坐也罢,哈哈。”
陈靖仇想起他当初抢神农鼎,就是不知从哪里听来得到神农鼎能坐上九五之尊,但听他直承无忌,不禁有点好笑。程咬金向秦叔宝道:“二哥,你最想的是什么?”
秦叔宝毕生至愿,便是为死在隋军手中的父祖报仇。但经过这么多事,他已觉得天下如此之大,这些恩怨实等于鸡虫,不值一哂,淡淡道:“我这至愿忘了也就忘了。李公子,您的至愿呢?”
李世民一笑道:“世民平生至愿,便是修仙成圣,不过在两位仙人看来,只怕太过可笑吧,忘了也就忘了。我三人进塔,看来也是上天早有注定,所以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陈靖仇听他至愿居然是修仙,大感诧异,心道:“李大哥英武过人,我只道他想得到天下,因此连张大哥都要退让,没想到他最想的反是修仙。”他没料到后来李世民成为千古一帝,却仍是沉溺长生之说,以至误服天竺妖人所炼丹药而壮年崩殂。等问到张烈,张烈却笑而不答,只是道:“小兄弟,你最想的是什么?”
陈靖仇心想自己最想的就是和师父、拓跋玉儿和小雪长在一起,可这愿望本来就没有实现的可能,现在更不可能了,却不知会把谁忘掉,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向小雪问道:“小雪,你最想的是什么?我帮你记着。”
小雪突然面红过耳,嗫嚅道:“我……”然翁道:“小雪姑娘是神器转世,她可不会忘,不过,”说到这儿,然翁却也有点犹豫,接道,“只是小雪姑娘一旦被失却之阵吞噬力量过多,将会失去人形,恢复原身,直到一甲子后才有可能再转世为人。”
小雪一怔道:“一甲子?”陈靖仇小声道:“便是六十年。”小雪“啊”了一声,摇摇头道:“我不怕。”
宇文拓听然翁这般说,问道:“老仙翁,那我也会失去人形,恢复原身吗?”
然翁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你放心,有我和老狐狸在此,你定能挺过这两次失却之阵的。”
宇文拓微微笑了笑道:“既然如此,便请两位仙人施法吧。宇文拓身死无憾,又何惧恢复原身?”
然翁点头道:“既然诸位再无遗憾,那我和老狐狸便要施法了。”
然翁在地上布下法阵,各人都站好方位,小雪便在阵中,陈靖仇只觉眼前一黑,待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在原处,外面却明亮了许多,只是身边的李世民、秦叔宝和程咬金三人都已不见。他惊道:“古月先生,然翁,李大哥他们呢?”
古月仙人和然翁的面色都有点黯淡,然翁道:“陈公子,第一次失却之阵已然成功,他们却仍留在原处。”
回到了过去?陈靖仇这才发现这通天塔里完全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就如刚落成一般。他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小雪道:“现在赤贯星尚未坠地,应当就是当时你们刚杀上来的时候。”
陈靖仇扭头看了看,见小雪仍在原处,只是脸色差了不少,暗暗舒了口气,心道:“这失却之阵也没能将小雪的力量吞噬完。”再看去,见张烈面色如常,一边的宇文拓却面色惨白,几无人色。他道:“宇文兄,你怎么样?”
宇文拓几乎说不出话来,古月仙人叹道:“你脱力太过,我勉强才能让你守住心脉,你暂且歇一歇吧。”
宇文拓道:“仙人,事不宜迟,我已经失败了一次,不能再失败第二次了。”
他见绝处逢生,竟然又回到了赤贯星尚未坠地的时候,那么巴别之路仍能施行,还能够登上赤贯补天之裂,心中已无他念,只愿早点进行。古月仙人道:“不错,虽然钟、斧、壶、塔、剑五神器不全,但你以大地六芒星代替东皇钟,天狗蚀日代替盘古斧,万灵血代替炼妖壶,通天塔代替昊天塔,再以轩辕剑为中心,虚空之阵一样能够运行。那好吧,你便坐下施法。”
宇文拓这个施虚空之阵的代替办法是小郡主告诉他的,虽然现在知道她并不存好意,但想到无论如何,实际上也是小郡主为拯救这世界带来了一线机会,宇文拓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他将另三种神器交给陈靖仇放好,将轩辕剑插在阵心,正待施法,忽听有人喝道:“宇文拓!你……咦,靖仇,然翁仙长,古月仙长,你们怎么也会在这里?”
这竟是陈辅的声音!陈靖仇先是一呆,马上恍然大悟,心道:“我已回到了过去,此时师父尚在人世。”见陈辅走上这第七层,他心中亦是喜不自胜,叫道:“师父,您别过来,宇文兄正在施法。”
他不说还好,陈辅听他这一说,更是怒不可遏,叫道:“好哇,你竟然与这小子同流合污!家仇国恨,难道全都忘了吗?我要斩了你这不肖逆徒,背国贰臣!”
陈辅这一生所愿,都是推翻隋朝,复兴大陈,他也是这般对陈靖仇说的,可谁知陈靖仇竟会与这个毕生大敌坐在一处施法。他只道宇文拓施的乃是九五之阵,心想陈靖仇定是觉得复国无望,受宇文拓蛊惑,竟然助他完成阵法,血气攻心,哪还顾得上一切,拔剑便冲了过来,若陈靖仇敢阻拦,只怕真要将他斩于剑下。
宇文拓此时已到施法关键处,见陈辅在这当口出现,沉声道:“陈兄,巴别之路马上就要发动,你师父若此时进来,会被撕成两半的!”
陈靖仇听得,更是焦急,见师父仍然气势汹汹地过来,心惊之下,不顾一切,双掌一合,奋力向陈辅虚空推去。他的功力已非同凡响,此时远在陈辅之上,陈辅也根本没想到这个向来言听计从的徒弟竟会朝自己下手,被劲力一击,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塔壁上。陈靖仇不为伤人,陈辅受伤倒也不重,可是心中痛苦实难言表,心道:“靖仇他……他竟会对我下手!”待定睛看去,眼前哪还有一个人在?他虽不明所以,但觉自己受骗上当,连两位仙人都骗了自己,更是捶胸顿足,痛不欲生。
就在这时,小郡主忽然从他身后出现,见此情景惊道:“老师父,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宇文太师呢?”
陈辅对小郡主甚为信任,痛哭流涕地将方才所见说了。小郡主一怔,喃喃道:“糟了!”
陈靖仇一掌将师父击飞,眼前只是一花,师父便已不见踪影,身前却成了另一派景象。他吓了一跳,站起来道:“这……这是什么地方?”
宇文拓道:“陈公子,这儿便是天之痕入口的虚空之门,再往里便是赤贯星了。”
然翁看了看四周,叹道:“老狐狸,连我们都不曾来过此处啊。”
宇文拓道:“两位仙长,我们快进去。现在巴别之路已成,只怕宁珂……那妖女马上就会跟踪而至。”
连施失却之阵和虚空之阵,然翁和古月仙人亦是元气大伤,何况到了赤贯还要再施一次失却之阵,现在体力丝毫都不能浪费,何况为了施阵后原路返回,轩辕剑亦只能插在原处。他们沿途向前,张烈见这儿奇花异草,小桥流水,和他想象的那种血雨腥风的妖异景象完全不同,啧啧称奇道:“真想不到天下也有这等所在,竟会如此祥和。”
然翁道:“张大侠,赤贯星其实亦非妖星。赤白双贯,实如阴阳日夜,不过是天地之常,只是为妖魔利用,便成妖星。”他看了看前面,又道,“这儿便是伏羲宫啊,没想到我最终也能踏足此处。”
小雪见陈靖仇一边赶路,脸色仍是不悦,小声道:“陈大哥,你还为打了老师父一掌而伤心吗?”
陈靖仇点了点头,低低道:“我想不到……想不到会朝师父下手。”
师父虽然对自己严厉,但以前从没打过自己,他对师父虽然有点畏惧,更多的是敬爱,方才却是自己亲手将师父击出。小雪叹道:“你也是为了救老师父啊。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