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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蛟龙入海 第三十五章 狼群（4）
随着孔有德帅船上的战鼓响起，周围越来越多的船上响起战鼓声。刚才还看不见人影的大小舰船上陆续出现了许多忙碌的身影。
整个船队上百艘船里大部分都是以前水师的战船，配备了火炮、火箭等攻击武器。虽然之前与官军的战斗已经消耗了大部分弹药，但其中还是有不少船只，特别是大中型舰船上都还有一定的弹药。
随着鼓声的传播，整个船队就像是涟漪一样，以孔有德的帅船为中心，越来越多的船上由静寂无声变得喧闹起来。
本来听说有官军的水师来了，不少船上都一片慌乱。但是当大家发现对方只有三艘比较大一点儿的船时，又都平静了下来，进而演变成了哄笑。在听到主帅、将官们的封赏许诺之后，不少人更是兴奋起来。
作为军人，获取荣华富贵的途径只有赚取军功和取得将官的信任。相比于受到将官们的青睐，获取军功会更容易些。此时海卫舰队的三艘战船在叛军的将士们眼中，无疑就是几个很不错的军功对象。被官军围困了的几个月里，哪有现在这样以多欺少的机会。在他们看来，也就是杀良冒功能比现在更容易获得军功一点儿。更何况被围几个月，大家也憋了一肚子闷气，现在这个机会正好可以发泄一番。
此时，整个叛军的大小舰船就像是一只只饿狼一样扑向了海卫舰队。嗯，除了孔有德的那艘帅船。不过由于风向的关系，此时中小型舰船，特别是附带有人力大桨的船只表现出了良好的适应性，速度和灵活性都很高。而且中小型舰船上的人知道自己的船不容易被击中，冲起来更是肆无忌惮。
“我靠！这些叛军怎么像疯了一样，全都冲上来了！”连着三发命中，牛二全正暗自高兴，突然发现瞄准镜里冲进来一艘小船，很是奇怪。抬起头来往外看了看，发现叛军的船都加速向自己这边冲来，吓了一跳。
牛二全的惊叫打断了赵永泰与刘成梁的聊天，他们都各自找了个炮窗，用望远镜观察起来。此时不少小型帆桨船已经冲了出来，其他的舰船也开始调整方向，看得出来是冲着海卫舰队而来。一些性急的人已经开始发射火炮，不过这个距离对于他们来说，想要击中海卫舰队，靠撞大运都很难。
“不能让他们接近我们！”刘成梁脸色很难看，大声地对赵永泰说道。他对水师的战法很熟悉，明白让对方接近后的后果有多严重。
明军对付大型舰船最常用的招数就是毁帆烧船，虽然简单，但却很实用。为此明军水师都配备了大量的各种火箭，其中一种火箭箭头儿上有钩爪，可以勾住船帆，以便让箭头上所带的火种点燃船帆。另外明军的火炮还配有一种火油弹，弹球中装满火油。击中物体后球壳破裂，火油就会附着在船体上，或者漂浮在水上，等附着的量到了一定程度，再用火箭点燃，其火焰很难被扑灭。
这两种攻击方式是明军水师最有效的攻击方式。不过其都有一个很大的弱点，就是射程太近。
钩爪火箭是因为这样的结构不但使得箭支的重心前移，而且在空中，箭身各部分受到的阻力不均衡，射得太远，箭支就会在空中打转；而且射速太快很容易会将箭头的火种吹灭。
火油弹则是因为此时火炮在远距离时的命中太低。火油只有在量大时，点燃时的威力才够大。量太少了不但不容易点燃，而且点燃后也很容易被扑灭，这也就失去了攻击的效果。另外最后点燃需要用带火种的火箭，火箭的射程也限制了火油弹的使用距离。这也就使得只有在双方距离足够近时，才能使用火油弹。
虽然现在明军水师多疏于训练，战法不精，但是这么多船一起拥过来，战法再不精也能造成不小的伤害。特别是如果被叛军烧毁舰船的船帆，那等待他们的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副炮攻击小船，舰队准备撤离，主炮抓紧时间攻击那艘大船。”赵永泰的脸色也很难看，果断的下令道。他没想到自己刚让舰队抵近攻击，对方就做出了这样的反应。只是过了一会儿的时间，叛军的反应就与刚才完全不同。
他本来以为叛军被官军围攻了好几个月，现在应该正是士气低落、意志消沉的时候。一开始叛军的反应也让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所以才命令舰队抵近到400米进行攻击。这还是他觉得不要太冒险，选了一个比较保守的距离。要是按照其他人的想法，最好能抵近到200米。在这个距离，海卫的舰炮命中率能达到八成以上。
不过形势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他的预料。现在看起来叛军们不但没有士气低落，反而一个个如狼似虎的，这让他很是纳闷：不是说打了败仗的军队都会士气低落，战力降低的吗？这到底是官军围了叛军几个月还是叛军围了官军几个月啊！
听到赵永泰的命令，在主炮舱里帮忙、胡混的副炮炮手们都赶紧返回了上层自己的炮位，准备攻击。虽然从长官们的谈话感觉现在的形势发展好像不是很好，但是副炮手们对赵永泰这个命令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他们在主炮舱帮忙最多就是搬搬弹药，想混一炮是很难的。而现在就可以回去玩自己的火炮了，虽然口径小点儿。
而孔有德的帅船终于完成了转身，开始加速向南，钻进船队里。而一些中小型舰船也开到了孔有德的帅船与海卫舰队之间。倒不是他们忠心为主，想为他挡炮弹，而是因为从这里穿过能更快的接近海卫舰队的战船。
随着副炮陆续开始开炮，冲向海卫战船的小型桨帆船们开始受到攻击。相对来说，小口径火炮的命中会更高一些。不过副炮的炮弹直径不到70毫米，重量还不到三斤，破坏力相对于主炮炮弹来说差了许多。再加上冲出来的小型桨帆船数量不少，副炮炮手们又没有得到指令说要进行集中攻击，所以他们都是自己选定一个目标进行攻击。这样一来，每艘桨帆船所承受的炮弹数量就很少了。以至于虽然副炮的炮弹对这些小型桨帆船也能造成不小的伤害，但是却不能阻止它们冲锋的势头。
赵永泰和各舰的舰长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开始派专人指挥副炮的攻击。赵永泰更是跑到上层的副炮舱亲自指挥。
“目标，右边第一艘。”赵永泰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一边给副炮手们下达了攻击指令。旁边张铁柱赶紧大声的重复了一遍赵永泰的命令。
改用集中攻击后，攻击效果好了不少。此时那艘被定为目标的小型桨帆船离海卫舰队不到300米，第一轮6发炮弹就命中了5发，其中一发还非常幸运地砸断了一根桅杆。不过此时小型桨帆船们对风力的借助并不是很多，桅杆的倒塌并没有减慢它多少速度。只是在甲板上引起了一点儿混乱，也很快就平息了。
应该来说，副炮的炮弹对这些小型桨帆船所造成的伤害还是不低的，但是想要击沉它们却需要不短的时间。澄江号的副炮只对这艘船进行了两轮集中攻击，它旁边就有另一艘船超了出来。在完成了第三轮攻击后，赵永泰不得不将攻击目标更改为这艘新超出的船。此时它已经接近到了250米。
“目标，右边第二艘。”赵永泰脸色阴沉，冷声命令道。面对这种情况，赵永泰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但是为了不对其他人造成影响，他还是强自镇定着。
而这一轮只有五发命中，且都没有造成严重的破坏。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小型舰船轻巧灵活的优点越来越凸显出来，火炮的命中反而降了下来。因为随着距离的接近，观瞄手们需要预估的提前量值也越来越大；但是对方并不是沿着一条直线航行，而是会左右摆动；而且因其船身较小，转向很灵活，小幅摆动时，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可以完成前进方向的转换；这样就使得观瞄手前一刻所预估的提前量完全错误。
如果此时还没有发炮，那还可以重新进行瞄准，但这也就浪费了许多时间，使得火炮的发射间隔时间加长了不少。其实这个问题在之前与荷兰舰队交手时就有出现过，但因为之后的战况激烈，损伤很大，而且看起来最后也算是胜利了，所以众人也就没有注意这个问题。
事实上像孔有德的帅船那样的大型福船，由于灵活性差，想像荷兰人一样走小Z字来躲避炮弹是很难的。所以之前孔有德下令撤离时，舰长没有建议走Z字什么的，都只是想着尽快离开对方的攻击范围。挨了三艘战舰七八轮的主炮攻击，要不是它个头儿够大，早就像以前的海盗船一样开始解体下沉了。
不过海卫舰队已经没有机会击沉它了，不单是因为它的距离已经拉远，还因为小型桨帆船们的距离已经很近了，海卫舰队不得不开始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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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蛟龙入海 第三十六章 狼群（5）
第二艘小型桨帆船也只打了两轮，就又有一艘超过了它。而此时它们的距离已经接近到了150米。
“立即撤离！主炮加入阻击桨帆船！”赵永泰刚上完楼梯就大声的命令道。
刘成梁两人正在犹豫不决，毕竟孔有德的帅船已经被打了七八轮，再有几轮就算它不沉没也很难再长距离航行了。这样就算是不能置于孔有德于死地，最起码也算是重创了叛军的主营帅帐。现在眼看这个功劳就要到手了，对方的小船却逼了上来。对于水师舰船近距离的攻击力，刘成梁和赵彦斌都是比较清楚的，但是眼前巨大的功劳又让他们实在舍不得，所以一直在犹豫。
赵永泰就是看已经被敌人逼近到这么近的距离了，可控制室却一直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同时也感受不到舰船有在转向的动静，所以才决定上来一看究竟。
“可是···”赵彦斌还是很不甘心，想再争取一下。不过被刘成梁抓住肩膀阻止了：“执行吧，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
应该说一两百米的距离还是不算短的，但是此时海卫舰队却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风向。此时海面上是偏北风，他们想加快速度就只有转向南，这样风的利用率才更多。但是南面视野范围内都是叛军的船只，一旦扎进去，那就真的是进狼窝了。但是不加速的话，海卫的战船又没有那些桨帆船的速度快，早晚会被他们追上。此时这一两百米的距离就显得很短了，对于桨帆船来说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
在主炮加入阻击后，效果确实好了不少，几发炮弹就能让一艘小船半瘫。但是主炮也面临着副炮一样的低命中的问题。而且随着时间的增加，从船队中冲出的桨帆船也越来越多，炮手们切身体会到了顾此失彼的忙乱感受。再加上突前的桨帆船越来越多，让观瞄手们越来越难分辨指挥官标定的攻击目标到底是那艘。另外，距离太近后，火炮的射界也限制了炮手能够攻击的目标。以至于后面又演变成了炮手们各自为战的局面。其实到后面，指挥官们也不知道应该先攻击哪艘了。
局面越来越糟糕，刘成梁和赵彦斌也开始后悔，因为他们的犹豫，使得现在舰队面临被包围的局面。
“命令空闲人员全部上甲板用火枪阻击。”赵永泰说完就向楼梯走去，他要回舱室里取自己的火枪。
“公子，你不能去，让我去。”刘成梁一把拉住他，急急说道。上次赵永泰上甲板就差点儿被击伤了，这次刘成梁可再也不敢让他去冒险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如果被围住了，我还能活下去？”赵永泰一把甩开了刘成梁的手，语气里隐含愤怒。
他现在很生气，为刘成梁他们之前的犹豫，也为自己的鲁莽。虽然现在看起来是由于刘成梁他们的犹豫不决让大家陷入险境，但是这次行动本来就是他坚持要来的，而且之前也是他下令抵近攻击，如果认真算起来，现在大家陷入险境的主要责任还是在于他。所以他也不好对刘成梁他们发脾气。
再说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现在最紧要的事是先想办法离开。他本身对于海航不熟悉，让刘成梁他们想办法，而他自己带领人员进行阻击是现在最好的安排。只是现在他心里充满了自责、愤怒、紧张，也就没有注意自己的语气。
赵永泰的话让刘成梁一滞，也就没有再伸手阻拦。看着赵永泰急匆匆的身影，刘成梁想了想，转身对刘彦斌说道：“老赵，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突出去。我也去甲板上帮忙。”说完，也转身往楼梯口疾步走去。
“刘将军，你来指挥，我去甲板。”赵彦斌本来因为赵永泰的语气已经很不安了，现在听到刘成梁说也要去甲板，赶紧出言阻止。虽然他知道此时控制室里更安全，但是赵永泰已经表示出了其内心的愤怒，那这个现在比较安全的位置在以后就会变得很不安全了。现在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