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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蛟龙入海 第五十八章 青青子衿
如果不是需要慰问的家庭比较多，又是临近年关，要不然赵永泰他们几人真会被王老爹留下来一起吃饺子。就算是这样，从王家出来的时候，也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考虑到刘成梁他们还要回老家过年，所以后续的慰问就进行的比较快了，一般一家也就呆个十分钟左右。不过即使是这样，刘成梁他们启程回家也是第三天的时候了。当然，这也是现在台州到附近几个府县的路都修通了，乘坐马车也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回到老家。所以他们才没有急着回去，而是陪着赵永泰完成了对所有阵亡者家属的慰问。
第一天中午的时候，几人就在一个酒楼里随便吃了一点儿。临近天黑的时候，赵永泰才乘着马车回府。从第三家开始，各阵亡者家属们都提前得知了赵永泰他们一行人的目的。早早的就开始准备，有些家里甚至要将为整个过年准备的年货、食材提前拿出来招待他们。得到这个消息后，赵永泰赶紧让张铁柱带着人去各家阻止他们这样做。
这些护卫队员的家里虽然这几年生活好了，但再好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变成小康小富了。他们准备过年的东西对他们来说肯定还是比较稀罕贵重的物件，如果赵永泰他们接受了，那这个慰问的小事对护卫队员们的家里来说反倒变成了一个不小的负担。而实际上赵永泰他们在海外呆了两个月，此时对这些百姓们认为精贵的肉食等东西实在没什么胃口，反倒是对青菜瓜果比较渴望。真要让他们吃，也吃不了几口，对这些东西就糟蹋了。当然，此时的青菜瓜果对这些百姓来说也是精贵食物，但这种精贵食物远没有肉食对他们更有吸引力，所以他们的年货食材更多的还是准备的各种肉食。而且随着农场的温室大棚规模逐年扩大，在江南地区，冬天里的青菜瓜果价格也在逐年降低。在老百姓眼中，始终觉得这些食物没有肉食更精贵。
在赵永泰多次表示如果非要弄东西进行招待，那他们放下礼物转身就走后，这些纯朴的百姓们才真的放弃了。不过他们在每一个家庭里见到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些甚至都不是什么亲戚相邻。对此赵永泰倒是没有表示反对，虽然他这个行为时发自真心的，但怎么说也有点儿作秀的味道。所以能与更多的人见面聊天，倒也让这个行为更有价值。而且这些人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傻笑，基本上提不出什么问题。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赵永泰他们问，其他人答。倒也不会让他们应付不过来。
基本上来说赵永泰这次的慰问行动取得的效果还是不错的：此举他在民间的声誉又高了许多，而这个行动又让护卫队员及其家属们的社会地位小小地提高了一下。当然，这个小算盘只有赵永泰自己心里清楚，其他人或许能猜到一二，但绝对不会想到全部。
在赵永泰回到家后，他屋里的火锅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根据他的要求，绝大多数菜食都是青菜类。本来老爷子和他父亲还想叫一起吃，结果听说他在屋里准备火锅，也就没有再叫他了。反正已经回来了，以后相处的日子很多，不在这一时。至于说为什么他们不一起吃火锅，因为赵永泰吃得比较辣，他们受不了。而且火锅这个东西也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上火。而前几天他们已经吃过一次了。
因此，晚上同赵永泰一起吃火锅的就是赵业、舒雅、张铁柱以及两个小丫鬟和其他四个亲卫，十个人分了两个炉子，一个里屋一个外屋。本来赵永泰让都搬到里屋，这样热闹，但限于这时的男女大防，张铁柱他们说什么都不敢。只有赵业因为已经习惯了少爷的这种态度，厚着脸皮一起跟着混里屋。赵业养了一个多月的伤，终于好了。嗯，右前额上多了一个小伤疤。那时候包着一脑袋的纱布还吵着要跟着一起去朝鲜，被赵永泰一脚给踢了回来。
白天的时候虽然赵永泰没让他跟着，但他还是乐颠颠地同舒雅一起为赵永泰精心准备着这次的火锅。他来本来在护卫队里就没有职务，只是因为跟着赵永泰，所以跟一些人有点儿熟。所以比起去做这种类似公事的事，赵业更愿意为赵永泰忙私事。他很明白，他的一切都是以少爷为前提，只要赵永泰依旧信任他，那他就不用为其他的事情担心。与赵永泰分开了一个多月，这是他自跟谁赵永泰以来分开时间最长的一次，让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担心：这期间会不会有人能博取少爷的信任，顶掉自己的位置。这也是他死皮赖脸地要坐里屋的重要原因。不过赵永泰对他的态度让他放心了。
里屋外屋的人都跟随赵永泰多年，对他的脾性也有些了解，所以两个屋里的气氛还是很不错的，外屋几个人更是杯来盏去，不亦乐乎。在营地里可是不能喝酒的，而船上也不准带酒上船，近半个月的航程已经把他们憋坏了。赵永泰已经告诉他们明天开始放假，台州现在也很安全，所以几人就放开了胆子大喝起来。
虽然里屋的人都没变，火锅的味道也没啥大的差别，不过赵永泰还是觉得总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一边吃一边细细思考。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小舒雅太安静了。虽然舒雅一直都是一个害羞的小丫头，但跟着赵永泰的时间长了，在熟人面前也没有那么害羞了。特别是以前这样的小屋火锅宴，一旁都是朝夕相处的人，这种时候就算是赵永泰跟她开些暧昧的小玩笑，她也敢偶尔反击一下。
但是今天晚上她虽然也一直微笑着，偶尔也会帮赵永泰夹菜，但赵永泰留心注意之后发现，她的神情没有以前那么欢愉了。在以前，小丫头基本上烫的菜都是为赵永泰准备的，使得赵永泰的碗里随时随地都是满的。而小丫头则是满脸幸福地看着赵永泰把碗里的食物吃完，眼中满是愉悦的神情。而今天，小丫头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眼中却看不到那种熟悉的愉悦，反而隐着一丝淡淡的落寞与忧伤。这让赵永泰看得很心痛，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在回来后没有人跟他说过家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大家都是满脸的喜气。而且赵永泰也觉得很奇怪，如果真有什么事儿的话，赵业也会第一时间跟他说。但看赵业的神情，却不像有什么隐瞒自己的。
赵永泰夹了一片羊肉到舒雅碗里，笑着问道：“丫头，怎么了？”
“啊？！”原来她刚才在发呆，被赵永泰一叫才惊醒过来。然后满脸通红不敢看赵永泰，自顾端起小碗吃起来，差点儿把脸埋碗里。
“舒雅，你怎么了？”赵永泰看这她的样子很想笑，这才像那个害羞的小丫头。
“没，没什么。”舒雅很快地回答道，但还是不敢看赵永泰。这让赵永泰更感兴趣了，怎么两个多月不见，小丫头变得又这么害羞了。
“不说实话，少爷可要生气了！”赵永泰知道对舒雅利诱是没有用的，只能威逼一下才有效果。当然了，也就是嘴上说说，不是真的。
“真，真没什么。”小丫头居然小小的强硬了一下。让赵永泰心里很是惊讶了一下，心说：以前这招儿挺管用的啊，怎么今天就不好使了？难道使用次数太多，产生免疫力了？好像看起来也不对，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句玩笑话，就算不想说，也不需要太过认真的回答。
但是赵永泰又不想对舒雅再进行逼迫，毕竟一次是开玩笑，再次就会让人觉得是真的威逼了。以赵永泰的身份，会被别人认为是一件大事，这样对舒雅对他自己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而且他本身也并不像真的威逼舒雅，所以只能拿眼睛直瞄赵业。
本来赵业还在一旁津津有味儿地一边吃着，一边准备看戏。他以前就是在这种时候从赵永泰身上学到了不少泡妞手段，现在府里的一个俏丫头已经快被他拿下手了。这也就是他了，要是其他人敢在府里做这些事，早就被人打断手脚扔出去了。下人还想自由恋爱，睡醒了没！
之前赵管家还为此跟赵永泰提过，不过赵永泰没什么表示，府上的人也就没人敢管了。赵业虽然现在还只是少爷的随身小厮，但只要少爷信任他，那以后成为大管家都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儿。这些人现在也就没必要为这件少爷都不在乎的事儿而得罪赵业了。
现在被赵永泰一阵瞪，瞪得他是莫名其妙加一脸的冤枉：我说少爷，我可没惹这位姑奶奶，谁知道这位姑奶奶这是怎么了？这下午不还好好的吗？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了。
但是面对赵永泰明显的转移攻击，他又不敢提出抗议，只能默默地认了。不过跟着赵永泰的时间长了，他现在也不会傻傻地承受这种无妄之灾。一边装出无比委屈的样子慢慢吃着，一边不时瞄一下舒雅。他知道，这时候只有舒雅才能改变他现在的出气筒身份。
第二卷 蛟龙入海 第五十九章 悠悠我心
由于气氛不对，这顿火锅宴比平常要早得多。里屋几人都没吃好，不过外屋几人倒是吃得，嗯，喝得兴高采烈。到结束时，几人基本上都已经有八分醉了。赵业借口要安排外屋的几人，最先离开。两个小丫头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迅速收拾了一下也赶紧出去了。屋里也就只剩下了两人。
虽然赵永泰摆明了要同舒雅单独谈谈，但舒雅如此干脆的留下了，也让赵永泰很是意外了一下。要是以前，就算是赵永泰明确表示出来，舒雅也会装着不明白地想离开。这算是舒雅的一点儿小特权，也是两人之间的小游戏。当然，最开始的时候是舒雅还小，确实不懂这种太隐蔽的提示。
舒雅的这种异常让赵永泰明白，她确实是有事。不过她从刚才的躲躲闪闪到现在的默认，这种转变倒是让赵永泰诧异之余又感到一点儿欣喜：她敢于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古代，特别是在明朝，由于理学占据儒家主导，因此他们也就控制了上层舆论。他们不但从身体上，还从思想上禁锢女子，希望让她们都成为没有思想的应声虫。这让从后世那个信息爆炸的网络时代而来的赵永泰很不适应。一开始的时候，赵永泰还觉得身边的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让人很有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但时间长了，这让本来就对这个时代很陌生的他更觉孤独。人类社会是一个群体社会，而交流正是构成这个社会的支架，也是个人存在感的体现。赵永泰经常去工坊，去营地，也正是想更多的体现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存在。前世清晰的记忆让他时常会想，到底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如果是在做梦，那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哪一个才是梦境。
独处的时候，赵永泰经常会陷入迷茫，甚至是恐惧。因此他非常讨厌独处，经常跑来跑去，做着做那，所有的一切，其实最大的目的就是想体现自己的存在。不过工坊也好，营地也罢，都不可能占据全部的时间。真正长时间陪伴他的还是身边这几个朝夕相处的人。而与他们交流也是赵永泰排除孤独的重要方法。因此，如果他身边的人都是些应声虫的话，他又如何与他们交流。好在赵业和舒雅都是从小跟着他，在他长时间的影响下，他们也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其他同类人，多了一些自己的思想。
其实这也是赵永泰在那九个女孩子中相对来说更喜欢钱婉莹和宋佳雯的原因，因为她们两个有自己的思想。当然，并不是说其他的女孩子就是木头，她们也会书画、女红。但是她们缺少独立思考的能力或者想法，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灵气。想想如果朝夕需要面对的都是这样的人，这对于一直都在寻找自己的存在与定位的，内心深处无比孤独的赵永泰来说，将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说吧！”等其他人都离开了，赵永泰开口道。虽然他并没有生气，但语气里还是带了一点儿怒气。
“我害怕。”舒雅这次没有再隐瞒或者找借口。
不过说出来的理由却让赵永泰错愕不已：害怕？在台州，在赵府，有什么需要害怕的？在赵府里还有人敢威胁她？
“害怕什么？”赵永泰的语气缓了下来，同时伸手拉住了舒雅的左手。也许是没有其他的原因，这次小丫头出奇地没有挣脱。连象征性的挣扎都没有。
“我怕你不要我了？呜呜~！”舒雅抬起了低垂好一会儿的头，大大的眼睛里已饱含泪水。说完就忍不住哭起来，并且第一次主动伏进了赵永泰怀里。
不过此时赵永泰根本没在意这个小小的艳福，只觉得满脑袋的不可思议和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自己才回来两天，也没跟她说过什么啊？还是说之前有什么人跟她说过什么？不过也不可能啊，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这么做？
不过此时舒雅一直在哭，赵永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