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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上次那件事,景瀚策划得如何?”紫苏将话题带回正事。
“娘娘很快就会看到想看的发展。”齐朗微笑,“黑煤的庞大需求是看得见的,成佑皇帝更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坐视元宁握住古曼的黑煤交易
命脉。”
紫苏点头:“可是,我更担心另外两方的态度。”紫苏轻揉眉心,借此缓解疲惫的心神,齐朗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平静地开口:“娘娘大可放心,周扬近年来内耗严重,不可能有大动作,至于兆闽,臣相信,在得到西格的土地与侵扰我朝之间,兆闽一
定会选择前者。”
“景瀚,在没有看到战报之前,我是不可能放心的!”紫苏轻笑,但这并不是指责,只是说明自己的感受。
齐很能点头,表示明白——只有真正得到了,一切才能让人安心。
谈完一切,齐朗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赵全和容尚宫都不在啊?”
紫苏的脸色顿时一僵:“赵全现在应该在容尚宫的寝殿吧!”
闻言,齐朗的反应用大惊失色来形容也不为过。
“是……”齐朗一时竟不敢相信了,不过,转念一想,倒也不意外。
“是啊!”紫苏的神色有些黯然,“虽然早就知道,但是……”
“娘娘也曾想信任她吧!”齐朗明白,“所以才会伤心!”
紫苏默然,好久,她才对齐朗说:“景瀚,你知道我与湘王的协议是什么吗?”
“……”
“……”
两人都沉默地看着彼此,答案心知肚明,却又是谁也无法说出口。
“景瀚,除了你,我还能信任谁?”紫苏悠悠地开口。
“您不相信随阳吗?”齐朗讶然。
“谢清表哥?”紫苏看向关着的殿门,“我不知道!我已经好久好久没见到他了!”
“是您,还是你?”齐朗认真地看着她,
紫苏收回茫然的目光,看着齐朗:“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谢清表哥会怎么想?”她自嘲地一笑。
“您会知道的!”齐朗答得模糊。
“不过,请在得到答案前,信任他!否则,您会很难过的!”齐朗温和地安慰她。
“我明白!”
对紫苏而言,齐朗与谢清是不可或缺的,因此,当她无法确定时,她真的会将自己逼到无法再退的死角,齐朗知道这一点,因此,他近乎命令
地请求她要信任谢清。
而此时,赵全正在容尚宫的寝室。
“这就太后的旨意?”容尚宫看着面前的药盅,很平静地笑着。
赵全默默地点头,他是真的无话可说。“请帮我谢谢太后!”容尚宫笑语。对一名小小的尚宫而言,能够以这种体面的方式死去已经是莫大的
荣耀,更何况,她所做的事情在其他主子那里,可是万死莫赎——将主子的秘密告诉主子的敌人!
赵全犹豫再三,终究还是问出口:“阿容,你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我早就告诉你……”
容尚宫淡淡地看着药,告诉赵全的答案让他不敢相信:“为了先帝!”
赵全目瞪口呆。
“是的!赵大哥,是为了先帝,不是为了太皇太后!”
“就像你说的,有些事是一生一世都不能忘的,太后娘娘对我恩同再造,她是个好主子,可是,先帝却是我……我生生世世都有忘不了他的温
柔,所以……我才听从太皇太后的指示……”
“先帝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可太后却残忍地利用了他!在太后心中,除了权力,还有什么?赵大哥,你也不过是一颗棋子!总有一天,你会
被……”
“够了!”赵全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话:“阿容,你还有什么事要嘱咐吗?”
容尚宫垂下眼睛,好一会儿,她缓缓地摇头:“我本就是个孤儿,还能有什么放不下的?”
“那就走好吧!”赵全也很黯然,“……这药……很快的……”
易州太守府
谢清正在接待奉旨前来的湘王,虽然湘王的态度很友好,也接到齐朗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但是,谢清本人的直觉还是告诉他,此事没那么
简单结束。
“湘王殿下,您有任何需要都请开口,下官会全力配合的。”谢清说着最恭敬的客套话,湘王自然也是了解的,不过,他只是淡然地一笑,并
未说破。
“太守大人,本王是奉太后谕旨前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王爷说笑了!”
两人各有盘算,不在意地与对方打着太极。
再次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齐朗的信,谢清闭上了眼睛,无力地倒在椅子上,直到一双手轻轻地抚上他的额头,熟悉的感觉让他放松下来。
“倩仪……”
“怎么了?”他的妻子关切地询问。谢清按住妻子正要收回的手,似乎想借着那额上的触感平定心神:“倩仪,郑秋这个名字对你有意义吗?
”
“郑秋?”倩仪不解地重复,最后还是摇头否定。
“没有印象!”
“……”
“怎么了?我应该记得吗?”倩仪看着丈夫的神色,心中满是疑惑。
“没事!”谢清笑说,“你先去休息吧,我要给景瀚回信!”
“好的!对了,这参汤你趁热喝了,最近一直陪着湘王,一定很累!”临出门,倩仪又回头关切地嘱咐。
“好!我知道了!”谢清点头应允。
看着妻子离开书房,谢清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思忖良久,他才提笔给齐朗回信,写完之后随即让仆从送出。
“紫苏,让我看看你值不值得我做出如此的牺牲吧!”
送信的人一出易州府城,便转了方向,信件被人看过后,又重新封好,送往京都。
“王爷,这可是个大好机会,若是谢家……”
“是吗?”对属下的进言,湘王的回应相当淡漠。
“王爷……”
“谢家是世族领袖,轻易震撼不得,本王也不可能做到先帝没有做到的事情。”
“那么王爷是另有打算了?”
“……”湘王笑而不语。
一切都刚刚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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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浮云流水(上)
更新时间2005…5…6 21:48:00 字数:0
慈惠太后的丧事按礼制而行,宫中所有人本就因为还在国丧期间,俱是一身缟素,如今,也不过是将刚脱下的丧服重新穿上身,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国事依旧要处理,只是暂停大朝会,每日由顾命大臣向仁宣太后禀报大小事务,太后裁决之后,再下发各部执行。
“新年将至,虽是连遇国丧,但是毕竟是陛下改元的第一年,按规矩还是要略略庆贺一下的,不知娘娘意下如何?”公事完毕,仁宣太后正要让四位大人退下,却见尹朔又上前说了这件事。
“这不太好吧……”紫苏微微皱眉,“毕竟是皇上的祖母,去世还不到十天,这会儿庆贺新年,有违孝道吧!”
尹朔一时也不好说什么,谢遥却接了上去:“自是不能大庆,但是,这正月初一却是百姓家中最热闹的时候,国丧禁鼓乐及一切喜庆,但也不能违了天下人的天伦,再说,陛下刚刚登基,天下都盼其恩泽普降,娘娘也该为陛下积福!”
“……”紫苏也犹豫了,但总觉得不妥,也就没说话。
“娘娘,宫中若无庆贺之举,平民百姓恐是会动辄得咎,若被有心人大做文章,怕是会多不少无妄之灾,娘娘就做些表示,也好安定人心!”齐朗淡淡地劝说,却是正中紫苏的心意,让她点头同意。
“好吧!就在宫中放些烟火,并命全国的寺院各做三天法事,如何?”紫苏想了想以往的旧例,说出询问他们的意思。
“如此甚好!”永宁王点头,“百姓也知道新年总是可以热闹一下,无需担心礼法!”
“那你们就拟旨吧,写好就送过来让哀家加印,今天都二十八了!”紫苏昨晚守了一夜的灵,精神也有些不济,很是疲惫。
“是!”四人依言退下。
“退下吧!”进了内殿,紫苏没让宫人服侍就遣退他们。
“赵全,你也下去吧!”见赵全还侍立在一边,紫苏便又说了一句。
赵全却看了主子一眼,似是有话想说,却又不敢说。
“什么事?”紫苏自然看得出他的心思,在床边坐下,淡淡地问道。
赵全忙跪下,恭敬地说:“太后娘娘,中和殿虽小,奴才也照应得过来,但您总需要一个贴身服侍的尚宫,要不然,您没个合心的人伺候,起居总会有些委屈,奴才请娘娘保重自已啊!”
紫苏听着他的话,却只是微微地笑着,一言不发。
“哀家知道了!”见他说完,紫苏只回了这一句,赵全也不敢在耽搁,行礼后匆忙退出。
紫苏和衣靠躺在床头,闭目休息,过了一会儿,她的唇边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喃喃地重复了一下赵全的话:
“合心的人?”
紫苏也就休息了不一会儿,新年庆贺的圣旨就由齐朗送来了,她稍稍理了理妆容,便到外殿宣召齐朗进殿了。
只是加印而已,很快就好,但紫苏却让赵全把圣旨送到内阁,将齐朗留了下来。
偌大的宫殿,两人却只是看着对方,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您打算如何对待湘王的提议?”齐朗终是先开口,他已经看到谢清给自己的信了,知道了谢氏家族应对的态度,对整件事虽明白其中的利害,却始终有些不忍,谢清是他的好友,谢遥对他有栽培之恩,对谢家,齐朗无法做到全然的漠不关心,任由他们在一场权力之争被牺牲。
紫苏却转头看向一侧,眼中同样是不忍的神色,可是,更多的却是冷然的狠绝。
又是沉默。
在紫苏看不到的时候,齐朗轻轻地叹了口气,收敛心神,对她说:“湘王不是易与之辈,娘娘,您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无论如何,齐朗还是选择先为紫苏打算,湘王在军中多年,算起来是他们的父执辈,便是现在的永宁王夏承正,在军中的威望也没有湘王高,
“最坏也就是这个计划失败,与我无损——还是景瀚你看出了什么不妥?”紫苏不禁皱眉,重新想了一遍。
齐朗看着她,轻轻地开口:“兵权!先帝在世时,用兵有南北之分,北疆有永宁王镇守,南疆由湘王经略,湘王即使交了帅印,南疆将士还是只视其为帅,朝廷政令虽无不从,但也难以真正贯彻,娘娘还是要先做防范才好。”
紫苏也叹了口气:“希望不要到那一步,血流成河,实非我愿!”紫苏何尝不知道这些,也正因如此,她不得不步步为营,小心计算,只要有一个棋子出错,她就会输得很惨很惨。
“看来是臣多虑了!”不必凝神细想,齐朗已听出她话中的意思,虽然明白,她还是对自己有所隐瞒,但是松了一口气的轻松超过了那一抹因为无从了解而产生的不悦。
“不!”紫苏笑了笑,道出让齐朗意外的回答,“本来我并没认真想过这个,现在——就交给你!景瀚,让我看看你在这种事上的才能又是如何?”
“考试吗?”齐朗失笑,却是轻松了许多。
“那倒不是!”紫苏淡淡地笑说,“就当是演练吧!”紫苏笑容如雨夜中悄然开放的荷花一般,清雅无邪,如在宣纸上晕开的淡墨一般,有着沁人肺腑的气质。
“臣不会让您失望的!”齐朗微笑,知道她对自己的期望,军务,这块领域对元宁的世族而言,并不是想碰就能碰的,即使如谢遥一般历经三朝,也未必能够左右兵部的事务,兵权,是皇室不容觊觑的禁忌,现在紫苏这么做,就表示她希望他成为真正的宰辅重臣。
紫苏听到这句话,笑意竟慢慢地褪了,半晌,才勉强地一笑:“你从没让我失望……除了……”
她没说下去,齐朗却明白了,他逃避地移开目光,心中自责,自己为何道出这么一句话。
“……臣告退!”怆然间,齐朗道出请退之辞。
“好……”紫苏也未阻拦,依旧清澄的目光只是跟着他的背影缓缓移动,也渐渐冷漠。
太累了!
连日的丧礼让紫苏身心俱疲,不是伤心死去的人,而是,一边要尽为人媳妇的孝道,一边还不能将朝政国事放下,她几乎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看着面前的奏章,紫苏只看了两行,就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时间涌上心头的烦躁竟让她有了扔笔的冲动。
执笔的右手搁在桌上,看不下去,又如何下笔批示?
想到这儿,紫苏终是搁下笔,烦乱地起身。
“娘娘?”从未见她半途停下工作,赵全不禁惊呼出声。
“哀家累了,想出去走走,你们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