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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朗微微点头,看向他,缓缓地道:“可是,我不想安全过关。”
“啊?”江城一怔。
“而且,我要在踏上古曼土地的同时受到致命攻击!”齐朗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对江城有些发白的脸色看都不看。
“……大人……”江城想劝阻。
“因此,你要绕道!”齐朗道出真正的目的。
“这不行!王爷与郡主都有吩咐,我不能离开你十步以外!”江城一急,竟唤出了紫苏原本的封号,忘了她已是太后,这若是深究,便是大不敬之罪,但是,齐朗也无心与他说这些,对一脸焦急的江城,他只是轻轻摆手,平淡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若是我们一路平安地到了古曼,只怕古曼朝中会先冷落我们一段时日,但是,若是我们在古曼遇刺,无论从哪一方面考量,成佑皇帝都不得慰问一番,我们也占了一份理。”齐朗淡然的笑容仿佛将要遇刺的不是自己。
“大人,我是永宁王府的人,能命令我的只有王爷与郡主,大人的安危是两位主子托负于我的,无论大人有怎样的理由,我都不会让大人涉险的!”江城沉静下来,十分认真地拒绝齐朗,齐朗不由地皱紧了眉头,因为,江城说的都是实话,若是别的事,江城定然不会违逆他,但一旦事涉他的安危,江城便有足够的权力拒绝他的命令。
见齐朗无语,江城躬身行礼:“大人若无别的事情,卑职告退。”
“若是为永宁王府呢?”齐朗忽然开口,满意地看着骤然停下脚步、转身瞪着他的江城。
“我可以让你为先代永宁王报仇。”齐朗淡淡地笑言。
“大人是说,行刺您的人就是当年刺杀先王爷的人?”江城自然听得懂他的意思,但是,他虽然心动,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齐朗却是胸有成竹。
“何以见得?”江城看着他的眼睛。
“因为,乱军之中再没有更好的行刺方法了!”齐朗知道江城已经答应了,毕竟,比起他的安危,江城应该更执着于先代永宁王的死,这是暗卫的忠诚决定的。
“大人很了解我们。”江城深深地看着齐朗,语气是最平淡的陈述,但一股压抑的气氛开始弥漫,齐朗却仿佛没有感觉一般,走到一旁闲适地坐下。
“江城,你应该知道,我是先代永宁王选中的人。”齐朗漫不经心地回答了江城,但是,这的确是唯一一个能让江城心悦诚服的答案。
身为永宁王府的暗卫,江城了解的事情不比任何一个高官显贵少,因此,他也知道当年夏光擎与谢遥选中齐朗的始末。
那股让人屏息的压迫感迅速退去,江城恭敬如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人有何吩咐?”江城低头询问。
齐朗扬手展开一张地图:“明天一早,你带人从西隘关口入古曼,先行到此等候,记住,不要张扬,要让人以为你们是先行探路的。”
“是!”江城应诺。
齐朗拍了拍他的肩:“记住,没见到我扬起白绢,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动手!否则,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卑职遵命!”江城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答应了,因为,他很清楚,齐朗的才智、心计都是一等一的,此时,想必是有完美的布局了。
齐朗微笑地看着他:“我的兵法虽然不及永宁王,可是,谋定而后动,不战而屈人之兵,我还是懂的。不过,我自己更喜欢‘请君入瓮’!”
江城一凛,听着齐朗似笑非笑的话语,他知道,那绝对不是戏言,而是杀伐的开端,就像当年先王死后,他与郡主、谢清引发的朝中变故一样。
那是隆徽皇帝默许的大清洗,皇帝要铲除的是世族家门,那么这一次,太后的目标是什么呢?
江城很想问问齐朗,可是,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下去——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齐朗交代的事情,江城没有对任何说,只是在第二天一早叫醒了前一晚并不轮值的几个暗卫,悄无声息地离开驿馆。
在江城他们离开的同时,驿馆对面的一扇雕花多格窗后,一道人影一闪而逝。
“驿馆有什么动静?”边城外的草丘下,一群身背长弓、腰挎马刀的北方大汉都骑在马上严阵以待,虽然他们都穿着普通牧民的衣服,可是,一举一动中都透着严格训练过的杀气,而他们的马鞍后还挂着一支包铁的强弩,见到一个人急速跑来,为首的人迎了出来,扬声问道。
来的人十分精瘦,耷拉的帽沿遮住了大半的脸,骑在马上的那人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
“有一队人往西隘去了,穿的是禁军军服,为首的是齐朗的贴身侍卫之一江城。”那人的声音也很普通,没什么特色。
骑马的男子点头,眼中却是一片沉思之色,借着初起的晨光,可以看到那人的眼睛是与天空同色的碧蓝,这在至略是不多见的,可是,也并非没有,尤其是在北方。
报信的人在说完讯息之后便离开了,马队中最前面的一个人趋前告近蓝眸的男子,低声问道:“大哥,怎么了?有问题吗?”
蓝眸男子用马鞭轻击自己的靴子,皱着眉回答:“我只是没有想到齐朗会将侍卫分开,就算是疑兵之计,这招也是下策。”
他身边的男子思忖了一下,犹豫地道:“该不会是那些人高估了齐朗吧?”
“不可能!”蓝眸男子摇头,“元宁的那位太后不是笨蛋,再说,我们的确吃过他们的苦头……我倒是担心,他是不是在其它打算……”
“这……”那人正要说什么,就见又来一个报信之人,这一次的消息让两人又是一怔。
“他想干什么?!”
齐朗不仅派出一队侍卫,而且随后就让大部侍卫跟随越奚·;忽察先去通关,而他自己,据说是有一份奏章要上呈朝廷,所以耽搁一会儿。
思索了好一会儿,蓝眸男子忽然笑了,把他身边的那位吓了一跳。
“大哥……你怎么了?”他小心地问道,虽然与男子称兄道弟,可是,他还是十分畏惧实力惊人的男子的。
“没事!只是想通了齐朗的打算!”蓝眸男子扬手,长鞭指天,身后的人马全都一凛。
古曼与至略的关系一向是敌对的,因此两国的边关也是相对的,但是因为两国互遣使者,古曼使臣的车队并没有受到刁难,很顺利地就通过了边城,眼见着入了古曼地界,边关城墙上的旗帜都清晰可见了,越奚·;忽察总算松了一口气,笑着对身旁的齐朗道:“大人真是厉害,看来,危机已经度过了。”
齐朗也笑了笑,正想说未必,就听见车外一阵骚乱,夹着长箭划空的声音,越奚·;忽察毕竟是马上长大的古曼人,立刻将齐朗扑倒,把他压在下面,趴在车箱里,好一会儿,齐朗哭笑不得的声音才响起:“越奚大人,你忘了,这车驾都是有铁夹层的!别到时候,我没被射死,却被你压死了!”
“一时情急!齐大人见谅!”越奚·;忽察讪笑着起身。
齐朗淡淡地一笑,仔细地辨识外边的箭声,见他这副模样,越奚·;忽察心里明白,这只怕是眼前的人故意安排的,可是,明白也无奈,毕竟,现在是在古曼的地界,一旦出事,自然是古曼的责任,转念想到自己那位主上冷淡的眼神,越奚·;忽察先打了一个冷颤,随即在心里默念:“不管了!一过关就要快马加鞭去皇帝的大帐,还是让主上去应付这个齐朗吧!”
“越奚大人,还记得九年前,太后娘娘的父亲就是在与古曼的激战中遇袭身亡的,虽说刀剑无眼,可是,我怎么觉得这箭的准头非同一般啊!”
越奚·;忽察知道齐朗开始施压了,虽然明白无用,可是,身为使臣,他还是很严肃的解释:“齐大人,那一次纯属意外,就连我方出击的人马也不知道,他们遇上的是贵国的永宁王。再说,齐大人也应该知道,古曼虽然以骑兵见长,可是,轮起弓弩长射,天下还是以周扬为最,所以,请大人慎言!”
那次的事情,各国心知肚明,可是,没有证据的事情,还是不提为妙。
齐朗点头,微笑依旧:“我只是开个玩笑,大人不必紧张,毕竟我们现在是在一辆车上!”
言罢,他便拉开车门,在越奚·;忽察阻拦前,闪身出了车子。
“该死!”越奚·;忽察咒骂出声,正想跟出去,却发现车门已经被齐朗从外面锁上了,不禁大骂出声,心急之下,他用的是古曼部族奴隶间才通用的古兰语,齐朗是听不懂,不过从他的语气,他也能猜出个大概。
不在意地笑了笑,齐朗将目光投向正在冲击的袭击者,袭击者的人数并不多,只与侍卫的人数持平,可是,很明显,对方对于此次袭击是早有准备,彼此配合默契,反倒是侍卫因为一开始就在弓弩远射之下就受伤严重,因此被弄得章法大乱,但是,毕竟也是训练有素,现在已经稳住了阵脚。
齐朗一出现,袭击者的阵式就发生了变换,后面的人立刻换上强驽,箭头直指齐朗,侍卫则立刻将他护住,但是,却见齐朗扬起了白色的丝绢,这让所有人一惊,其中也包括袭击的人。
“齐大人,我们的任务是杀你!”好一会儿,为首的蓝眸男子才开口回答,手臂抬起,示意后面的人准备放箭。
齐朗却只是盯着他的眼睛——所有的袭击者都带着奇特的面盔,只露出双眼——忽然微笑,对那人道:“我想知道,你怎么会认为我在这里的?”
听到这话,蓝眸男子放声大笑:“齐大人,您是何等人物,怎么会有那般愚蠢的举动?分兵接应就能护人周全吗?您不会选那样的策略的!”
“这么说,我还是为盛名所累了?”齐朗自嘲地一笑——他可不认为自己有多么有名。
“没错!”蓝眸男子的眼睛一亮,“一般人不知道,不过,在下可是领教过大人的雷霆手段!”
这句话让齐朗心头一动,面上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点头:“原来如此……只是……”
“哦?”齐朗的话让蓝眸男子奇怪地出声询问。
“如果,你猜到了我的打算,你认为先走的那一部分人真的只是疑兵之计吗?”齐朗看到他们的人数与情报上并无太大的出入,便“好心”提醒。
这句话让那双碧蓝的眼眸一冷,不过随即而来的惨呼让他没有工夫与齐朗计较了。
江城带领的人马从后面围上,他们虽然只有轻型的硬弓,但是还是足以将后面的强弩手射杀,而侍卫也立刻展开反攻。
“留下那人!”齐朗在混战开始时,便指着蓝眸男疾呼,因此,那些侍卫只是阻止他逃走,对其他人却是毫不留情,仍然护卫着马车的古曼侍卫不禁是目瞪口呆。
其实,元宁侍卫的手段并不比战场上的杀戮残酷,只是,他们从未如此真切地看着一群人在自己面前屠杀另一方,尽管那是敌人,可是,那满天飞扬和血滴与那些没有完整身首的死尸,仍让那些人变了脸,有些人更是闭上了眼睛,再看向面不改色的齐朗,那些意识尚且清醒的古曼人开始相信之前蓝眸男子的话了——这个看上去儒雅沉静的男子也许的确是温和亲切,但是,对付敌人的手段却绝对是残酷的。
“这片草场原名天道原,后来改名无归原,元宁皇朝世祖佑化元年,元宁两千兵马在此伏击古曼十万大军,边关守军配合出击,十万人马无人生还,因此得名,阁下认为,你的运气会比那十万大军更好吗?”混战将要结束时,齐朗忽然一字一句背颂起历史来,而眼睛却放在那个蓝眸之人身上,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元宁的侍卫解决了最后一个袭击者,十多把刀同时架了那个倒在地上的蓝眸男子,制住他所有可能的反击动作。
齐朗立刻取出一张用了令印的纸,迅速地写上命令,交给江城:“选两个可靠的人,押送这人入京。”
“是!”江城立刻接过命令,转身叫过两个侍卫,而齐朗又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向那个蓝眸男子,硬塞了一颗药丸到他嘴里,被强迫咽下药丸的男子却是一言不发地看着齐朗,齐朗耸了耸肩,不在意地笑道:“你休息一下就好。”随即那个男子就瘫倒在地上,全身使不一丝力气。
江城一惊,明白那是永宁王的秘药“醉清平”,不由惊讶地看着齐朗。
“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将人送到太后手上!”齐朗迎着他的目光,不在意地交代,江城身旁的两名侍卫立刻应诺:“是!”
没有人看到那蓝眸男子眼中一闪而逝的阴狠。
看着那两人带着人进入至略的边境,原本围着马车的元宁侍卫才散开,越奚·;忽察心有不满,面上却是十分担忧地走近齐朗。
“齐大人,你真是神机妙算啊!吓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