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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之形-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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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证明无罪。帕兹先生根本不是她的病人。”

    “只可惜为时已晚,伤害已经造成了。彼得确实曾试着道歉,但希拉丝毫不肯
接受。”她停了下。“但是错也不完全都在他,你知道。希拉也反过来散播了一些
可怕的指控,说安妮之所以那么不信任他,是因为他支持那些想把她从街上赶走的
邻居。她甚至还说他是个种族歧视者。”

    “他是吗?”

    我想她可能会生气,但她没有。“不是。他有很多缺点,但不包括种族歧视。

    希拉也知道,说那种话有失厚道。“

    “你们每个人都不太好过。”我喃喃说道。

    “简直糟糕透了!”

    “但这并不表示希拉说安妮的东西失窃是错的。”我指出。

    “只是这看来实在不太可能。”温蒂说。“安妮在世时,没人认为她家里满是
宝物。你想过吗?”

    “没有,”我承认,“但希拉确实有证据支持她的说法。比方说那个RSPCA 视
察员的信,他曾上门检查安妮的猫。而且若是此事属实的话,也就表示警方对她死
因的调查有所缺失,因为调查中没有考虑到有人在她死前或死后从她那里夺去了不
小一笔钱。”

    “看在上帝面上,究竟是谁?”

    “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一点。”我说着,把剪报收回信封里。“我猜是附近的熟
人……某个知道屋里有些什么东西的人。”

    她侧着头,用她明亮、敏锐的眼睛端详着我。“你丈夫有什么看法?”

    “他没有看法。”我缓缓地说。“我们家有20年没提起过这个话题了。”

    她一手轻轻按在我肩上。“我很遗憾。”

    “没必要。”我语气僵硬地告诉她。“这是我的计划,不是他的。”

    她是不是认为“计划”是个不适当的措辞?“安妮的死不是你的错。”她诚挚
地说。“你不需要内疚。”

    “我没有。”

    也许她不相信我的话。也许她在我表面的镇定和放在我膝头证明我的执迷的东
西之间,看见了矛盾。“没有人逃得过报应。”她把手从我肩头移下,拉起我的手
轻轻放在她双手间揉着。“报应也许不是我们能看到或了解的,但它永远有适当的
惩罚。”

    “我想你说得对,”我同意,“但我对抽象的惩罚不感兴趣。我要的是我能亲
眼目睹的那种……以眼还眼……割肉抵债。”

    “那么你会失望的。”她告诉我。“别人的痛苦并不能建筑快乐……不管动机
有多高尚。”

    我无言以对,只能捏捏她的手作为回应;这让她多少安心了一点,但一直到我
离开,她双眼都清楚显现出忧虑。

    家人书信往来

    时间为1999年

    克兰屋

    德文郡托凯镇白草路

    1999年7 月28日,星期三

    最亲爱的M :

    容我劝你一句——当然你不一定非听不可——在你母亲跟我这个星期六去看你
们之前,你最好跟萨姆把事情说清楚。她对你们搬到多尔切斯特的事仍然很不高兴,
如果从你那里得不到答案的话,恐怕她会逼问男孩们。萨姆告诉她说,那栋农舍是
你在短时间之内惟一能找到的地方——显然他是这么相信的——现在她认定“事情
有点可疑”,因为她说她那个言听计从的房地产中介在6 月初就传真了一份名单给
你,里面有德文郡所有适合的出租房屋。

    抱歉我要讲这些惹人嫌的话,但那句老格言——“两害相权取其轻”——说得
很对。你知道你母亲发起飙来是什么样子,而且我也担心,等孩子们经不起祖母的
质问时,获知实情的萨姆会有多伤心!要“从实招来”并不容易——保守秘密是个
容易让人上瘾的可怕习惯,这点我自己已经发现了,因为我明白我们共有的目标让
你我变得更亲密——但我想现在该是开诚布公的时候了。我知道你不会故意伤害萨
姆。

                                                     爱你的爸爸

 
      七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时,屋里都是年轻人,阳台上有场临时举行的烧烤。“另一
个庆祝学期结束的活动。”我的小儿子边解释边端着一盘肋排从厨房往外走。他淘
气地对我眨眨眼。“路克跟我当选为最可能办场好派对的人。”他手臂上挂着个漂
亮女孩,留着跟他一样长的金发。“这是乔琪,”他介绍道,“这是我妈。”

    那个女孩太迷他了,只看了我一眼。“谢谢你们邀我来。”她说。

    我点点头,纳闷路克和汤姆怎么会这么快就成了众人的焦点。我在他们这个年
龄时还躲在刘海后面,渴望众人的目光却总是被忽视,而萨姆则像个跟屁虫一样,
尾随在许许多多的贾克·威廉斯身后,藉由那群引人注目的朋友而交到女友。儿子
们可能会说这是因为他们个子高、有着像冲浪者的好看外表和紧实的屁股,但我想
更可能的原因是,他们在当地的达斯科超市打工当收银员,这就像旧时乡村中的加
油站一样。最后所有的路都在超级市场的推车前会合。

    我答应换好衣服后会来露个面。回到卧房时,发现萨姆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
“楼下吵死了。”他不高兴地说。“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儿子们打算把多尔切斯特
一半的人都请来,把我们家吃个精光?”

    “我忘了。”我说谎。

    “嗯,让我告诉你,”他生气地大吼,“他们一大票人跑进来的时候,我正脱
光了衣服做日光浴。真他妈的窘死了。”

    我微笑着趴倒在他身边。“所以你现在躲在楼上?”

    “不是,”他用下巴朝墙角的几个箱子指了指,“我是在看守我的葡萄酒。我
发现有个女孩在厨房里正准备打开一瓶‘云湾’,她以为那是便宜货,于是我当场
就给她上了一课新西兰的葡萄栽培业,结果她哭了起来。”

    “我不意外,如果你当时没穿衣服的话。她大概以为你是个强奸犯。”

    “他妈的真好笑!”

    “我想你对她大吼了吧?”

    他翻过身来面对我,用手肘撑起身体。“我告诉她说,要是她不学会分辨莱茵
白葡萄酒和一瓶价值连城的苏维农白酒有什么差别,我就要把她碎尸万段。事实上
我差点叫她出示身份证,以防警察临检。她看起来不超过12岁。”

    我丈夫有一张和悦的脸,双眼和嘴巴四周有放射状的笑纹。他并不显老,在我
认识他的这25年里他没变多少。他的脾气让人觉得易于相处,因为他发火发得慢,
消气消得快,而且表里如一。至少大部分的时间是这样。

    现在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这一天过得如何?史丹霍普牧师有没有告诉你
什么有用的消息?”

    我摇头。“我跟他没说上几句话。”

    “那你为什么耽搁到这么晚?”

    “跟他太太谈。”我解释。“她手上有一本他们在圣马克时的照片簿,还借给
我一些1978年住在葛兰姆路邻居的照片。”

    他端详了我一阵子。“运气真好。”

    也许我应该抓住这个机会说实话,但就像往常一样,我无法判断当时的时机是
否合适。因此我只点了点头。

    “我想她知道所有人的名字吧?”

    “大部分。”我同意。

    “还把关于他们的所有情况告诉你?”

    “东一点西一点的。”

    他拂开落在我前额的一绺头发。“帮丈夫教区里的人拍照,这种牧师太太可不
太多。”

    我耸耸肩。“她以前是半专业的,帮手头拮据的新人拍婚礼照片,就这样一路
下来。事实上她的技术相当好。要是她年轻40岁,以此为业绝不成问题。”

    “即使如此——”他将手搁在床单上——“你也可能大老远跑去埃克塞特,却
只见到个矮矮胖胖、守着厨房的女人,生平做过最有趣的事就是替妇女会烤烤蛋糕。
结果你却碰上了大卫·贝利(英国著名摄影师。——中译注)。这真是蛮神奇的,
你不觉得吗?”

    我纳闷他在烦什么。“不见得。至少我知道她一定有一些安妮葬礼的照片。你
不记得她拍过一张我们和莉比·威廉斯的照片吗?她是个令人过目难忘的女人,又
高又瘦……像只秃鹰……很难不注意到。”

    他摇头。“你怎么知道她是牧师的太太,不是摄影记者?”

    “茱莉亚·查尔斯告诉我的。显然温蒂——就是史丹霍普太太——在珍妮佛的
洗礼上拍过照片,所以茱莉亚跟她相当熟。”我停下来,看他不满意地摇头否定。
“怎么了?”我问。

    他双腿移下床,站了起来,怀疑的情绪像电流一样在他周身乱窜。“今天下午
赖瑞来过了。他说你现在追问安妮的死,就像去捅马蜂窝一样。他要你停手。”

    “我希望你说过叫他少管闲事。”

    “正好相反,我的想法跟他一样。显然希拉上次卷进这件事时,差点被搞得崩
溃了。你那位可敬的牧师指控她照顾病人有疏忽,结果BMA 把她找去审问。当然,
那全是胡扯——她立刻就证明了清白——但赖瑞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

    他走到窗边,阳台上传来笑声。我祈祷汤姆不要选在这一刻把音响开到最大,
那一定会让他父亲彻底抓狂。

    “赖瑞还说了什么?”我问。

    “他想知道我们为什么来多尔切斯特。他说他不太相信巧合这回事。”他带着
受伤的谴责表情皱眉看着我。“我说他搞错了……说这的确是巧合……我们不可能
事先就知道希拉在哪里工作。他却说我太天真了。‘你太太知道。’他说。‘你们
搬来的第二天,她就到诊所去,特别指定阿诺德医生看诊,然后要了一份希拉的轮
值表,以便确定能找到她。’”

    我也对他皱起眉头。“他这故事是哪里听来的?”

    “他问了希拉的接待员,拉内莱太太是否事前就知道到她家出诊的医生是谁。”




    我坐起身,交叉双腿。“我以为这种信息是保密的。”我低声说道。

    他等我继续说下去,但我没有,于是他伸出手指戳向我。“是这样吗?”他质
问。“你弄得我像个大白痴一样,然后还说什么保不保密。”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你要我说什么?是的,我知道这间屋子是在希拉的执业
范围内,所以我们租了这里。”

    “你为什么不事先问问我?”

    “问你什么?”

    “问我愿不愿意。”

    “我问了。你说多尔切斯特没什么不好的。”

    “但你可没告诉我你另有盘算,不是吗?”他仍然能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但我
知道他心里的怒气正在愈演愈烈。脾气稳定温和的人最让人害怕的就是这样——一
旦他们发起火来,就是非同小可。“如果你告诉我你打算把安妮·巴茨从坟墓里挖
出来,那就会不同。可恶!难道你觉得我们上一次还不够他妈的惨吗?”

    我想每个人都有一个特别会引爆怒气的东西——对我来说,是我母亲煽风点火
的邪恶才华;对萨姆而言,则是他对疯子安妮的恐惧和她的死所代表的一切:可敬
的面具下掩藏着恨意与谎言。我想他一直希望的是,如果他拒绝去看表面底下的东
西,那么那个表面就会成为现实。但他始终摆脱不掉一种恐惧,那就是害怕他错了。

    我停了片刻然后才回答。“那又如何?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会来这里。”

    他脸上掠过不明白的表情。“就算我不来?”

    “是的。”

    “为什么?”

    这是很简单的三个字,但却有无尽的解释。为什么我会想要抛下他?为什么我
这么不光明磊落?为什么我不信任他,不肯告诉他实话?当然,如果他愿意的话,
他可以回答得比我好,因为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的确,我是从来没有
直接拿这些问题去质疑他,但他一定曾在夜深人静时想过该如何回答。

    我开门见山地回答。“我选择多尔切斯特,是因为我认为希拉有的信息最多,”
我解释,“不过老实说,我们去哪里都一样。葛兰姆路的住户已经分散到各地去了,
我们总归会有这番对话的,不管我们是来这里还是——”我又耸耸肩——“到廷巴
克图去。保罗和茱莉亚?查尔斯在加拿大……贾克和一些其他人还在伦敦……莉比
再婚了,跟她的第二任丈夫和三个孩子在莱斯特郡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史丹霍
普夫妇在德文郡……验尸官退休后搬到肯特去了……RSPCA 的那个视察员约翰?豪
勒特在兰开夏郡……住在安妮隔壁那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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