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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长得和你母亲真是一模一样,她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一定会很骄傲的。对了,我听说你和那个佣兵团长之间有些误会,现在澄清了吗?”
不,他们之间不是误会,而是无缘。
她感伤地摇了摇头,低声道:“他有女朋友了。他那天和我说了,他爱的是团里的那个女精灵。而且她的确比我更漂亮、身材更好,也更适合他……”
玛丽的脸色越来越惨淡,仿佛又看到了精灵鼓鼓的胸膛和耳尖上明显的牙印。可公爵却又出忽意料地安慰她道:“我的小玛丽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姑娘,你继承了你母亲的美貌和善良,哪个男人能不喜欢你呢?那个精灵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的,父亲向你保证。因为那个精灵……”
很快就要成为你母亲了。
他眸中含着期冀的光芒,长久萦绕在他身上的阴郁都被冲散了许多,站起身来拍了拍女儿:“那个佣兵虽然出身差了些,但能以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晋入四阶魔法师,天份和前途还可以期待一下。你这些天多陪陪他,等到……那个精灵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了,那时候他就会发现,只有你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可是他们已经……”
玛丽想把精灵已经穿上男友衬衣的事告诉她父亲,公爵却已经没兴趣再听。那个精灵和谁有过什么经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身体能完美容纳自己妻子的灵魂,比起这个没能继承父母天份,只是个纯粹普通人的女儿更合适。
如果不是血缘关系使得玛丽比别人更适宜承受母亲的魂魄,他本来也不想用这个女儿的。现在来了这个精灵,简直是光明神赐予他的宝贝——所有的精灵都是自然之体,不会排斥复活魔法。只要在活着时抽离灵魂,就可以把他妻子的亡魂导入其中,让她以最完美的状态复生。
他就像个陷入热恋的小伙子,听不进半点不合心意的话。但因为妻子复活就在眼前,态度又比平常柔和得多,摸了摸女儿和妻子一模一样的金发,便吩咐她离开:“别想太多,过几天父亲会给你一个惊喜的。到那天……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是你的。”
玛丽迟疑地离开书房,回去这一路上心里都有些忐忑,总觉着自己父亲的态度有些诡异。之前被公爵压着她也没有多想,回到房里重新梳理了一遍父女之间的对话,她才抓出一丝头绪——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而且这件事似乎和那位精灵有关?
“那个精灵不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父亲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个?
她越想越忧心,趁着夜色悄悄去后面那座小楼,敲响了精灵的房门。此时白还在讲着魔教发展规划,教各位教众如何打破旧世界的束缚,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她的敲门声在第一时间引来的是佣兵团团长格拉斯·莫沃尔。
“啊,是您……您找白……怀特有事吗?”格拉斯眼里飞快地掠过一丝失望,却是立刻隐藏起来,彬彬有礼地劝道:“天色不早了,您如果有事,明天早上再来找他也可以。”
听着他清朗温柔的声音,公爵小姐脸上还是发烫,低下头嗯了一声:“没、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她,也没什么正事。”
这两人心里都担心着同一个人,倒也没在意对方说出精灵时用的是“他”还是“她”。玛丽亲眼撞破了白“事后”的形象,此时真有点无法直视这个一见钟情的年轻人,匆匆跑了回去,只留下格拉斯一个人站在门口,对着空荡荡地房间无奈叹息:“怎么还不回来,果然是太急切了,吓到他了吗?”
他既担心又紧张,坐在房门口整整等了一夜。等到这一夜过去、天空泛白之际,他却再也等不下去了,叫了埃佩一起离开公爵府,到城里去找化妆成精灵的爱人。
只是这一天从早找到晚,再从夜里找到白天,他仍是没找到白。就好像从那一晚的亲密拥抱之后,他就凭空消失了,连一点可供寻找的信息也没留下。
于是他想到了曾经过来找白的公爵小姐,主动找上了她,问她知不知道白到底去了哪儿。玛丽听他焦急地问自己精灵的下落,心里猛然“咯噔”一声,不由自主地想起父亲那天晚上反常的谈话。
精灵不会再妨碍他们,难道是因为父亲杀害了……
不可能!她强迫自己抹去脑中这惊人的猜测,极力保持平静,抓着裙摆问道:“您能确定怀特阁下失踪了吗?也许她只是出城打猎了,您为什么不去她房里看看留没留下纸条之类的?”
当然没有。白的房间已经被格拉斯翻了个底儿掉了,除了在沙发后面发现了一只巨大的丑蜻蜓以外,什么可疑的痕迹都没有。那蜻蜓似的魔兽他也知道,前两天白亲口承认是自己养的,至于哪来的倒不用在意,反正不是那个农神送的就是他家里从桑德康翠找来的,一副娇生惯养傻兮兮的模样。
小厌魔自是听不见他心里的评价,不然一定会跳出来表达不满的。他明明是魔域最受欢迎的高等魔物之一,智商直逼人形魔族,而且拥有空间天赋,就连魔王都用它当快递员,岂是小小人类所能非议的?
肤浅!
幸好这个肤浅的人类还没傻得太彻底,和玛丽谈话之后,还是想起了魔教的这只吉祥物,把它从沙发后面抱出来严刑逼供:“你知不知道白到哪儿去了?他现在失踪了,请你带我去找他!”
小厌魔极有骨气地摇头“呜”了一声。可惜面前的人类不打算成全它的骨气,从包里掏出一大兜回来路上从草丛里抄来的草蚊子扣到它面前,冷酷霸气地说道:“找到白,这些就都是你的了!”
小厌魔它……它屈服了。它前腿儿一蹬网兜儿,艰难地发出了人类的语言:“不要虫子……要肉!”
肉就更好办了。格拉斯找厨师要了一块吃剩的烤肉,诱惑小厌魔带他和埃佩找到了魔教暂租的总坛。那里还留着举办魔教宣讲会的装饰痕迹,满屋香料和肉类的气味还没散尽,处处都有白留下的气息,却是仍旧找不到这个人。
这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后线索,小厌魔带着他们走到楼梯上,不到二楼时便像受了什么刺激,蜷缩在楼梯中间,不敢再往上走。格拉斯拿出肉块诱惑了半天也不见它动弹,埃佩在背后劝道:“会不会是这里有什么强大的魔兽存在,这只肥蜻蜓不敢上去?”
两人对望了一下,眼中都有几分紧张和担忧。格拉斯拿出魔杖,右手平摊,露出掌心黑色的星空印记,脊背挺得笔直,头也不回地说:“你带它去楼下仔细搜索一遍,我去楼上找找。如果有危险你们就直接逃,不要上来找我,我和怀特都对付不了的敌人,你来了也是……不如留着有用之躯替佣兵团的人复仇!”
埃佩本想冲上去追随团长,可是想到那个害了他们的贵族还活得好好的,便强咽下这口血,带着小厌魔下楼再查一遍。而格拉斯则紧握魔杖,小心翼翼地防备魔物袭击,猛地推开了楼梯边的第一道防门。
仅仅两层楼、十几个房间,他足足搜了一个下午,甚至最细小的角落都没放过。每一个房间他都是抱着最大的期待闯进去,进去后即便找不到人,也恨不能搜出只字片语,或是白留下的衣服首饰之类的线索。
一次次希望化作失望,到后来他甚至已经顾不上防备什么魔物,只是麻木地一个房间接一个房间地搜索,甚至强行抱着小厌魔上了二楼,叫它找出白留下的气息。
把魔物抱上去之后他才知道,小厌魔怕的仅仅是二楼楼梯边上的那块地板罢了,于是又在那里使用各种测试魔法分析其残留痕迹。
“这里到底有什么?他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吗?”他紧抓着小厌魔细瘦的身子,神情如厉鬼一般,可是以厌魔的见识,它是不懂得神力是什么的,只能感觉到那片空气中残留有它极为恐惧的力量,虽然力量几乎已经散去,那种毁灭似的克制感却和白身上散逸的那点神力有天渊之别。
格拉斯掐着它在那里磨了半天,除了吓得小厌魔弓成了个虾米,仍是什么结果都没得到。埃佩在一旁劝道:“那位精灵阁下年纪比咱们大了几十倍,武力也非常强大,一定不会出事的。你已经两天没睡了,再这么下去脑子都要不清醒了,还怎么找人呢?我们还是回去休息一下……”
回去……
格拉斯愣愣地看着埃佩,脑中忽然闪出一道光影,“霍”地从地上站起来冲了出去。
杜克小姐……那天晚上她慌慌张张地来见白,然后白就再也没回去过,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
她当真知道吗?
或许她本来不知道,但现在已经快要知道了。
从知道了精灵失踪那刻起,玛丽就一直在关注她父亲的动向,甚至派自己的女修和护卫暗地里跟踪公爵。格拉斯一去不复返,她也不分昼夜地盯梢自己的父亲——虽然她明知这种事不是她这个做女儿的该干的,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撒下,就像野草一样在她心头疯长,乱糟糟地几乎要塞住她的心。
没日没夜的监视,不信任父亲的愧疚和害得白失踪的痛苦折磨着她,让她的脸色迅速憔悴了下去,哪怕是仆人们都被拖入梦乡,她却还像惊弓之鸟一样,一阵夜风就能让她从椅上跳起来。
何况她听到的不止是夜风。
她听到了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是男人的脚步,靴底儿因为镶着金属而发出沉沉的咯哒声,正是贵族男性常穿的那种靴子。在这个时候她家里的人都该是睡熟了的,绝不会有仆人敢穿这种鞋子在外面走动,而她父亲……
她父亲为什么要半夜出去?
玛丽牙齿间发出咯咯的轻响,她不得不把手指塞进嘴里,阻止自己发出声音。等到那脚步声渐渐下楼远去,她便提起一双高跟鞋,披上一块深色厚布巾,穿着睡衣睡裤推门出去,缀着夜色中那个高大的背影走出了公爵府大门。
她的父亲只带了管家出门,到后院赶了一辆车出来,半路却又叫上了一队她不认识的战士。她不敢跟得太近,凭一双赤脚又跟不上车子,正在焦急又无措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却穿破夜色,来到她身边。
这人只要站在面前,便能使她心安。
玛丽按着心口,终于吐露了守护多日的秘密:“我担心我父亲和精灵阁下的失踪有关,您一定有法子找到他们吧?”
第52章、这回真是英雄救美
7月24日凌晨;天边刚刚照出蓝紫色的光线;一道黑色的身影便从城外一片林地里走了出来。
在暗淡的天光之下;他的脸庞完全藏在兜帽阴影里辨不清形象;双手上还打横抱着一具类似人体的东西,只是其上裹着一块宽大的黑布,影影绰绰地只能看出其中一端露出了尖尖的、类似靴子的东西。
看守杜克家墓园的老守墓人早已接到了管家的吩咐;从自己原先住的小屋里搬了出去。但他放不下自己的工作,在墓园附近新搭了一座小木棚,每天早上也和平常一样带着狗在墓园周围巡视。
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顿时吸引了守墓人的注意力。他的狗“呜呜”低叫了一声;往前跑了几步;脖子上的狗绳却被主人拉紧了,前爪在地上挠出几条深深的印子,回过头来急切又无辜地看着主人。
老守墓人压低了头上破烂的尖帽,对他的狗、他的老伙计说:“管家大人叫咱们搬走,说不定就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
他年纪大了,只想安安稳稳地看守墓园,对老爷们的事没有什么好奇心。所以尽管那个黑衣人穿得不寻常,手里抱着的也好像是具尸体,他还是没敢在后面偷看,而是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继续在墓园外面巡视。
巡视到上代公爵坟墓时,他见到了一队黑衣骑士疾奔在墓园外的大路旁,那队人的领袖见到他时忽然紧了紧缰绳,整个队伍都跟着停了下来。
马嘶声中,领头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苍白里透青的脸庞,浅淡的灰发压在眉头,整张脸都带着几分诡秘之意,用马鞭指着他问道:“你那座小屋是否有人监视?今天早上有人过去吗?”
守墓人认出了公爵,连忙鞠了个躬,恭敬地答道:“是的老爷,今天早上我看到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走进小屋里,手上还抱着个人,或者是尸体——反正一动不动的,看着就吓人。我正想赶进城向您报告呢,想不到您已经得到消息赶过来……”
他的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喉头喷出一股鲜血,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公爵在他身上擦了剑尖的身,眼睛比平常更加明亮,低声自语:“那就开始吧,用这些愚民的血液见证我妻子的复生。”
他双腿一夹马腹,带着队伍飞驰而去。守墓人的老狗这才狂叫了起来。直至那队骑士掀起的尘土消失在大路尽头,它才停止咆哮,走回自己的主人身边,伏在守墓人脸旁,轻舔他喉头似乎永远也流不尽的鲜血,小声呜咽着,想把他重新拱起来。
而此时的公爵已经到了守墓人那座老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