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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同学的事?他所在的那个流动重点班,这段时间有一个学生出了事。”
段飞宇父亲摇摇头,不等戴煦说到底是什么学生,出了什么事,就立刻表了态:“那这事儿我帮不太上你们的忙了,我儿子平时不总回来,有时候住校,有时候回家,都看他自己心情,而且就算是回来,他学习特别忙,也都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饭不上厕所都不出来,跟我们也没有什么话说,我们对他在学校的事情,除了每次考试发回来的成绩单之外,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段飞宇父亲虽然回答的有些急促,但是态度倒是比之前稍微放松下来一点,果然能让他紧张的关键点就在于段飞宇为什么不在家,说起除了这件事以外的其他方面,这位父亲的表现倒是一切正常了。
方圆用眼神询问了戴煦一下,得到了他肯定的暗示,于是她开口对段飞宇父亲说:“是这样的,这件事如果只是普通的小事儿,我们也不会特意到你们家里来走一趟,而且我们也不会只走访你们一家,别的同学家里我们也会去,主要是因为这一次的事情的确很严重。段飞宇班上有一个叫做柯小文的学生,学习成绩比段飞宇考试发挥好的时候好略微差一点,前几天被人发现死在了铁轨上。疑似卧轨,但是被我们公安局的法医检查过之后,确认是他杀之后伪装成自杀的。”
段飞宇父亲愣了一下,可能之前虽然想过警察找上门来。又是刑警,肯定不会是特别小的事,不过这一听,居然是出了人命的,也是有些吃惊。尤其死者又是段飞宇的同班同学,那种触动和震惊,恐怕就更加明显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的,在电视或者新闻上看到再怎么耸人听闻的重大案件,也只是会咋舌一会儿,议论几句,这件事也就过去了,毕竟与自己的生活相距太远,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看电影和电视剧一样,震惊只有一下。然后就仍在脑后了。可是一旦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哪怕并不是十分的耸动,也会带来不小的触动,毕竟是熟悉的环境下,甚至熟悉的人群当中发生的事情,那种震撼自然非同寻常。
“那……那你们找我们问这个干吗?我确实没听过你们刚才说那个名字。”段飞宇父亲回过神来,再开口的时候,那种抵触的语气和态度就不自觉的收敛了许多,“飞宇这孩子,确实不太喜欢跟我们交流。不是都说代沟么,我们家代沟就挺深的,主要就是家里四个老的,跟他一个小的。真沟通不了。”
“是这样的,因为我们听其他同学说,平时段飞宇和死者柯小文还算是有一点交集,所以和柯小文有交集的学生,我们都要重点走访一遍,段飞宇不在学校上课。我们就只能找到你们,通过你们来了解一下情况了。”方圆对段飞宇父亲说,“要不然这样你看行不行,你帮我们给你家亲戚打个电话,把我们的号码留给段飞宇,让他放了学之后,找个时间跟我们联系一下,你看,你们也是为人父母的,应该能够体会死者父母的那种悲痛情绪,对不对?所以请一定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也想快点破案,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在学生当中。”
段飞宇父亲脸上的愁容更浓了,他的反应居然和之前段飞宇母亲的如出一辙,有些疑惑,又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看方圆,问她说:“你说,飞宇学校里的同学跟你们讲的,说我们家段飞宇跟那个出事儿的孩子还有打交道?”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了解,我们也是从学生那里道听途说而已,”方圆点点头,反问段飞宇父亲,“据我们了解,那个出事的学生,生前性格非常的老实,也比较内向,在班级里人缘还是不错的,你是怀疑段飞宇和他关系不那么好么?”
“不是,我是没想到我儿子在学校里头还有朋友。”段飞宇父亲叹了口气,他烦躁的用手爬了爬自己的头发,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又拿不定主意。
“是关于段飞宇这段时间请长假的事么?”戴煦看出了他的为难,也猜出了他说不出口的事情,考虑到虽然自己和方圆有的是时间耗在这里,但段飞宇父母还需要在傍晚上的时候出摊,家里的生活就靠这个维系,所以也不好耽误太多的时间,索性干脆一阵见血的直接替他把关键点给说了出来。
果然,一说到这个话题,段飞宇父亲立刻就又紧绷起来,不过这一次,他可能是受到了柯小文出事那件事的触动,居然没有继续坚持自己之前的说辞,而是情绪上稍微挣扎了一下,点点头,说:“对,那个……借读什么的,是我们跟学校老师说的借口,实际上我们家也没有那么有条件的亲戚,能让飞宇过去更好的学校借读,但是如果不这么说,怕学校那边就把他从重点班踢出去了。”
“那实际上段飞宇去了哪里?”方圆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问,看段飞宇父亲的这种语气和神态,都让她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段飞宇父亲脸色又黯了几分:“这孩子又离家出走了,我们也找不到人。”
“又?”戴煦眉头一挑,对段飞宇父亲的措辞感到很感兴趣。
段飞宇父亲点点头,一脸惭愧,他先抬眼朝老人住的那个房间瞥了一眼,见那边没有什么声音,估计是两个老人都午睡了,这才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对戴煦和方圆叹了口气,说:“既然学校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也就顾不上什么丢人不丢人了,还是老老实实的跟你们解释一下吧,原来我是怕学校那边知道了真实情况,会影响我们家飞宇之后的分班,所以跟谁都不敢说实话,今天我肯定实实在在的把事情告诉你们,不过也请你们帮我在学校那边保密,行不行?”
戴煦点点头,段飞宇父亲又把目光投向了方圆,方圆也跟着点了点头。
“我们家孩子,从小脑袋就比较聪明,但是……脾气不太好,这个事儿呢,归根结底其实还是我爸妈给惯的,老太太有点儿重男轻女,我先头的哥哥家里生的都是孙女,就我们家飞宇这么一个男孩儿,所以小时候我和他妈上班也忙,厂子里那会儿不像现在,真的是连轴转都忙不过来的感觉,飞宇就放在我爸妈身边,打小被宠过头了,后来大了脾气就不得了,说不能说,训不能训,他犯错误了,你训他一句,他比你还凶,我爸妈呢,是从小宝贝孙子不舍得管,等后来大了,觉得不管不行了的时候,就管不动也不敢管了,这才把孩子给我们送回来。你别听我妈现在说什么孩子不能惯,她就说的轻松,轮到自己带孙子的时候,就没边儿了都,要不那孩子也不会凶成那个样子。”
“你说凶,指的是怎么个凶法儿?”戴煦认真的问。
“就是自尊心太强了,心理素质也不好,”段飞宇父亲沉默了一下,估计这个话题还是让他说起来觉得有些不大舒服,“他做得好得表扬,做的不好或者犯错了呢,不能说,说了不光要发脾气,要摔打东西,到后来自己可能觉得发脾气,摔东西也不解气,他……他就开始跟自己过不去了。”
第四十四章 自残
“你所说的和自己过不去,是指的自残行为么?”方圆想起之前那几个学生到公安局去打听的时候,曾经提到过段飞宇身上有很多小刀割出来的伤疤,说他曾经有过自残行为,不过毕竟都是道听途说的东西,方圆并没有敢直接就全盘采信,多少还是存着一点一律的,不过现在听到这里,就已经明白了。
段飞宇父亲点点头,表情有些痛苦,看样子这种事,已经困扰他,或者说困扰他们一家很久了,有一种因为无能为力,所以讳莫如深的感觉。
“能具体的说一下么?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一类情况的?”戴煦问。
“从他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始了,”一说起这件事,段飞宇父亲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有一次期末考试没有考好,而且是因为他自己特别任性,说什么不喜欢教他那一门课的老师,所以不想好好考,故意放了两道应用题没有做,当时我和他妈妈就觉得挺生气的,哪有小孩儿这样啊,学习是为自己学呢,对吧,又不是替老师学的,哪能因为什么不喜欢人家老师,就不好好考试的呢!所以那次我就真的是挺生气,狠狠训了他几句,没想到这孩子就往心里去了,一个人一声不响的就回了房间,把门一关,也不吭声,一晚上没出来,我和他妈妈也没太当回事儿,觉得小孩子闹脾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在爷爷奶奶身边宠过了头,现在往回板一板脾气也不是坏事。结果第二天,他妈妈紧张兮兮的跟我说,在孩子房间里看到一把沾着血的小刀,就是那中铁皮的,小学生买来削铅笔的那种。”
段飞宇父亲给戴煦和方圆比划了一下小刀的大小,然后又接着说:“那种小铁片儿刀,其实不怎么快,我以为他妈妈大惊小怪。觉得应该没什么事儿,顶多就是削铅笔的时候不小心割了手指头,男孩子,不能那么娇气。小伤小痛就不要太当回事儿了,所以也没往心里去,结果晚上放学回来,他妈妈不放心,把飞宇叫过来问。问他有没有削铅笔不小心割了手,他说没有,又问他那为什么小刀上面有血,他说因为我说他了,所以他心里不痛快,用小刀割自己。他妈妈当时吓一跳,赶紧把他袖子拉上去,一看,还真是,割了好几下。有一下真是割破了,结了血痂,其他几个有的是破了点皮,有的就是红肿了一条。他妈妈就把这件事告诉我了,我一听,这还了得,这孩子这么小,就说不得了?我就把他打了一顿,告诉他说,下回要是再敢拿这种事儿威胁爸妈。我还打他。”
“之后怎么样?段飞宇的行为收敛了么?”方圆问。
段飞宇父亲沮丧的摇了摇头:“他要是能收敛,我不就不发愁了么。他当时就瞪着眼睛跟我说,我打他一次,他下回割更重。我说好小子,你还敢跟我叫板,然后就又照着他屁股给了几下,然后让他回屋里去做作业。没过一会儿,他就又出来了,衣服袖子上沾了不少血。手里还拿了一把水果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给偷拿到屋子里去的,一看到我,把刀往地上一扔,伸了胳膊给我看,上面又割了好几道新的,而且这一次割得重,每一道口子都出血了。当时就把他妈妈给吓得脸都变了颜色了,赶紧拉他过去检查,我也看了看,没什么大事儿,都是浅口子,不用管,过不用十分钟也肯定止血了,所以我就说到做到,又揍了他一顿,我当时想的是,他敢跟我叫板,那就是挑战他老子在家里的权威,要是小小年纪这样就管不了,以后大了不是更不得了么!所以我必须把他给管回来。”
“这一次有效果么?”
段飞宇父亲又摇了摇头:“打完他,我把他房间里的小刀什么的都收走了,让他自己回房间去反省,然后他就回去了,一晚上什么事儿也没有,第二天早上照常起来上学,我和他妈妈也照常上班,我们俩单位离家远,所以中午都不回来吃,一直都是留好了饭,中午飞宇放学自己回来,用小电锅热一下就吃,吃完了自己去上学,结果那天晚上我们俩下班回来,看到留的饭热过了吃过了,但是他人还没回家,正常他放学比我们下班是要早的。我们也没太当回事儿,想着八成是老师留堂了,或者在学校做作业忘了时间,也可能是跟小朋友出去玩来着,结果没想到,一直等到晚上七八点也不见人,我们俩这才开始打电话挨家打听,都打听不到,再一翻,发现家里头他自己的衣服少了两三件,家里的钱也少了三百多,你们别小看三百多,那时候飞宇才十岁那样子吧,差不多十年前,那时候三百多块钱差不多是我们家一个月的菜金了。”
“这是段飞宇第一次离家出走吧?那你们是从哪里把他找回来的?”戴煦听到这里,没有对段飞宇的所作所为做出任何的评价,而是很淡然的继续询问。
“没找回来,”段飞宇父亲颓然的摇了摇头,“我们能想到的地方都找过了,全家的亲戚都给发动起来,翻天地动的找,可就是找不到,也不知道他到底躲到哪里去了,他妈妈那阵子天天在家里哭,眼睛都快要哭瞎了似的,要不就是骂我,说我不该对孩子那么狠,他都自己割自己了,我还揍他,所以才把他给揍跑了的,我心里也窝火啊,你说我也是从小男孩儿一年一年,一岁一岁这么长起来的,我怎么小时候就没有这么难管教呢!但是孩子确实是在被我打了一顿之后跑掉的,你说我这个当爸的,要是不担心,不惦记,不难过,那也不现实,反正那阵子,我们家的日子过得简直是一团乱,每天就看报纸上有没有失踪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