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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了『摸』脖子,颈中青紫『色』的勒痕数月不下,连在梦中都痛得几欲窒息。那个梦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出了一会儿神,就听到骆永亭在门外的声音:“这什么『药』?这么难闻?”
薛瑾微微一笑,扬声说道:“进来吧!”他从来不肯正经地唤她,连搭话都这样笨拙。这样的人,她怎么舍得他如梦中一般的光景?
第45章 男神暴力熊孩子(四)
话音刚落,骆永亭就推门而入。他手里端着个托盘,眼睛『乱』瞟,口里却道:“是我不好,气病了你。不过你的身体也太弱了……”
他的话很多,啰里啰嗦,旨在说明,是她太弱了。
薛瑾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声不吭。她差点都忘了,她气病的原因呢。
“你整天都不吃饭,大半夜的也不睡觉,你身体能好吗你……”骆永亭努力为自己找借口。是她不爱惜自己,不是他不孝。
薛瑾心中一突,骆永亭说的不错。她自到这个世界以来,的确很少出现饥饿的感觉,为什么呢?
骆永亭的话突然中止了,他看见了她脖子上的勒痕,这么久了,怎么还在?他咽了咽吐沫,眼神转向一边:“喝『药』,喝『药』。”
薛瑾拿起『药』碗,低声问道:“你自己熬的?”
“不是我还有谁?”
薛瑾叹了口气:“从今往后,你可都改了罢。那种地方,以后不要去了。”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劝说别人少逛青楼,很难开口。她想了想,说道:“那种地方不干净,你小孩子家,少去为好。”
骆永亭自知做错了事,也不理会她:“喝啊,还担心我在『药』里下毒?”
薛瑾的手一顿,想起他捉弄林先生时,往林先生茶杯里吐口水的事情,只觉得呕得慌。她面『色』转了几转,却说不出话来。
骆永亭心中一急,快步上前:“你不会真要死了吧?”
“哇”的一声,薛瑾吐了他一身,手里的『药』碗也掉在了地上。
她心里歉疚:“对不起啊,我……”对天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的。
骆永亭面『色』青白,他扬起了巴掌就要往薛瑾脸上招呼。
薛瑾吓得闭上了眼睛,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她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觉得这具身体怪的很。
最终,骆永亭只是哼了一声,狠狠地踩在碎瓷片上,转身就走。
自有丫鬟听到动静,过来收拾地上。小棠温声劝道:“夫人,少爷他其实也很不容易的。您恼了他,他心里也不好受。除了给侯爷煎『药』,少爷他还没伺候过谁。”
薛瑾此刻早换了衣衫,洗漱完毕。她点了点头:“我知道。”正是知道他的不易,才不愿他这样下去。
她好生给骆永亭道了歉,但是对于那一巴掌,她认为她做得对。她苦口婆心告诉他,青楼不是未成年人该去的地方。——当然,成年人最好也不要去。他父亲一生戎马,是当代英豪,他可不能死在女人身上。
骆永亭趁机说道:“你把我爹的剑谱给我。”
薛瑾一噎,这是敲诈勒索么?她咬牙说道:“那是叶月英的。”
骆永亭得意洋洋:“难道你不知道三从四德么?夫死从子啊。”先生教的学问,他可都记得呢。
“那你承认是我儿子了?来,叫声娘听听。”薛瑾笑眯眯的反击回去。如果连小孩子也对付不了,她可以不用混了。
骆永亭立时变脸:“你才不是我娘!”他转身就走,绝口不提此事。
两个人的关系就这样别扭却亲近地维持着。薛瑾要做的事情很多,并不能时时刻刻都给骆永亭洗脑。
永安候过世后,家中的经济来源不多,薛瑾提倡节俭,正好遂了她的心意。在万山青身上,别的学的不多,节俭的办法还是掌握了不少的。
此刻的京城也就勉强维持表面的繁华了,繁华之下,尽是凄凉。据说,护城河里不知有多少尸骨。青楼要买进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只需要两斗米即可。『乱』世将至,薛瑾在深宅大院,都隐隐有所耳闻。
她刚到这个世界,就想着要将府里的下人遣散一些。毕竟账房给出的数字让她头疼。原主是继室,她无法动用骆永亭生母留下的钱财。可是,她刚提出这个想法,就会被丫鬟仆人的哭泣哀求给压下去。
恐怕在他们看来,这里是他们的避难所吧。只是这避难所又能坚持多久呢。
有了武功和兵书分散骆永亭的注意力,他出门闯祸的机会少了许多。年纪渐长,他看着也沉稳了些,可惜,出了门,他又成了个小霸王,打架闹事逛青楼,一个不落。
薛瑾痛心疾首:“你若是真对女人感兴趣,相中了哪家姑娘,告诉我,我去替你求亲。”这几年,都白教了么?
她的身体近两年不大好,少吃少眠,身材瘦削,神情倦怠。她颈中的勒痕竟是没有褪去。
骆永亭满不在乎:“唐师父也去青楼。男人嘛,应酬而已。”
应酬个『毛』线团啊!薛瑾拿起茶杯向他掷了过去,被他敏捷地躲开。薛瑾扶额:“骆永亭,你若是真喜欢哪个青楼的姑娘,娶回来就是了。”难道真要应了她的梦么?
骆永亭瞧了她一眼:“我才不娶来历不明的女子。”
薛瑾心中一紧,身子发颤:“骆永亭,你,你当真是要气死我么?”原主叶月英可不就是来历不清明么?
骆永亭又瞧了她一眼:“你还是好好养着吧,管我做什么?”她『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不知道自己身体越来越差了么?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
薛瑾低声道:“我管你做什么?若不是为着你父亲,我何苦管你?你父亲托梦告诉我,说你的『性』子不改,迟早要吃了大亏的。他说,你这样下去,会跟人抢花魁,失手打死人。”
骆永亭勃然作『色』:“我父亲?我父亲怎么会托梦给你?你又不是我娘亲!”纵然他已长到了十五岁,他也不许她做他母亲。
薛瑾闭了闭眼,低声说道:“骆永亭,这些年我待你……罢了,罢了,你去吧。”她安慰自己,算了,古代的男子留恋青楼楚馆,不算什么大罪吧。或许,别人还要夸他一声少年风流呢。只是,到底意难平。
她想,近来骆永亭对唐礼颇为信服,她或许可以跟唐礼谈谈,请他出面劝服骆永亭。
挑了一个好时机,她邀请唐礼闲谈。她知道,以她的身份和唐礼独处并不合适,是以正大光明,并未屏退下人。
她很委婉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作为一名身份尴尬的继母,有些事情,她的确不好出面。
唐礼一口应下,有些愧疚:“是在下的鲁莽了。”
薛瑾起身道谢不迭:“劳烦唐先生了。”话虽如此,她并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唐礼身上。
也不知唐礼跟骆永亭说了什么,他倒是老实了好多天。
薛瑾对骆永亭说道:“你如果真有喜欢的姑娘,可以先定下来,再过两年……”她琢磨着,古人早婚,或许他娶了妻,就能安定下来。
骆永亭瞧了她一眼:“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你不知道么?”
薛瑾心说,她自然知道,那你有本事别去青楼啊。
“不过烟花柳巷之地,我以后不想在去了。那里的女子如今一个个面有菜『色』,没几个好看的,还不如练套剑法呢。”骆永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说的倒是很轻巧。
薛瑾喜笑颜开:“真的?”她不介意他找什么借口,只要他离开那些地方就好。
她知道,骆永亭的名声不好,顽劣暴戾,混世魔王。可是如今百姓过得都挺艰难,谁又有闲工夫议论旁人?
比起骆永亭,老百姓们关注的是皇帝昏庸好『色』,重用阉竖,加重税收。百姓已在丰年临饥,荒年临死了。然而,皇帝却日日在崇芳阁寻欢作乐。
薛瑾到这里的第三年,六月,长虹贯日,钦天监不安,求见皇帝,却被拦在崇芳阁外。
南方大旱,有义士揭竿而起,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召集乡众,半月内攻下数个城池。义军开仓放粮,很快有不少百姓争先恐后前去,一时声势浩大。
而这些消息尽数被拦在了崇芳阁外。皇帝仍在美人窝里醉生梦死,诸事不理。
义军一路北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短短数月,攻克许多州县。
九月份,唐礼向薛瑾告辞,声称骆永亭已经很好,可以出师了。他本是闲云野鹤,在骆家已经待了三年,是时候到远处去了。
联系到南方的战事,薛瑾隐隐猜出了一些。她客气着挽留了几句,备了银两和马匹,送走了他。
骆永亭闷闷不乐,唐礼的功夫,他还没尽数学完呢。少年人解愁的方法,无非就是喝酒。不让他去青楼喝花酒,还不许他在家里喝么?
薛瑾无意间瞧见,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询问。他和唐礼亦师亦友,离别难过,实属正常。她身子骨差了,夜间吹不得风,她只叮嘱了一句:“早些休息。”
骆永亭却有些生气:“我这么难过,你看不到么?”
第46章 男神暴力熊孩子(五)
薛瑾愣了愣,紧了紧身上的披道:“你去看看有没有醒酒汤。
小棠领命而去,庭院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骆永亭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晃了晃酒坛:“你喝酒不?”
薛瑾摇摇头:“不喝。”她不会喝酒,索『性』不去丢丑。
骆永亭撇了撇嘴:“我爹活着的时候,你不是还挺能喝的么?”他仰头看看天上的月亮,清冷孤寂。
“我是真的不能喝酒,你也知道我身子不好。”冷风吹来,薛瑾咳了两声,“夜间风大,你不要待在院子里。”她现在形销骨立,请了名医,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大夫只说好生将养,多补补。
宽大的披风遮不住她瘦削的身材,她站在风中,似乎随时都能被风吹走。
骆永亭瞳孔一缩,低声道:“你先回去吧,我没事。”
薛瑾叹了口气,这孩子越来越古怪了:“你不回去?”她又说道:“你也回去吧,吹了风,着了凉,又该闹了。看着人心疼呢。”
“心疼?”骆永亭玩味地道,“你又不是我娘,您心疼什么?”
“你!”薛瑾气急,她哪里不是拿他当儿子看的?她对他掏心挖肺,他却每每伤她的心。
“好啦好啦,我走了,不在你面前碍眼了。”骆永亭抱着酒坛,大摇大摆地就走。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将外衫解下,兜头兜脸地抛向她,“我衣衫烂了,你给我补补。”
薛瑾拿下外衫,气得直顿足,真当她是老妈子么?这三年,被他倒腾的她的针黹水平都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呢!
她在灯下瞧了好久,也没找出哪里破烂了,八成是他消遣她来着。她的这具身体很差,吃喝不下,休息不成,她甚至隐隐能嗅到身上腐朽的气息。
这几年来,她一直梳高髻,为了掩饰头顶的伤疤。她颈中的勒痕也始终伴随着她。她常常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是一具死尸。
薛瑾盘算着要不要给骆永亭再请个师父。他的确是正常了许多,但是比起她心中的男神,还差太远。
她还没琢磨好谁更合适,骆永亭就来跟她说话了。他劈头就道:“要你身边的人下去,我有话问你。”
薛瑾一愣,依言屏退众人。她含笑问道:“你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要我去求亲?”他莫不是春心动了?
骆永亭在一旁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想到南方去。”
“什么?”薛瑾一惊。
“我想到南方去。唐先生去了南方是不是?我也要到南方去。我打算好了,皇帝现在忙得很,没空理会我们。我们可以这样,先出城,混在流民当中,一路南下,去跟唐先生会和……”骆永亭认真地给她分析。
薛瑾呆愣愣的,没听清他说些什么。待他说完,她才说道:“你想去造反?”
“造反”一词一出,骆永亭脸『色』顿变,他环顾四周,将门窗打开。
薛瑾歉然:“是我疏忽了。”
“嘘,小声。”骆永亭严肃地道,“怎么会是造反?这是诛无道,是为民除害的大好事啊。我这几年背了那么多兵书,不去打仗,怎么派的上用场?”他又有些得意:“你不是希望我是个顶天立地,像我爹那样的大英雄么?”
薛瑾的手微微一颤,冷声说道:“所以,你就要去,打仗?”她知道他的志向,她甚至还有意无意助长了他的念头。此刻她心中酸涩,也不知是喜是悲。
她摇了摇头:“你爹不愿意你上战场的,你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