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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了!”葵婆一拍大腿,拉住杜恒霜走到那间唯一没有上锁的后罩房门口,“您过来,我跟您说几句话。”
杜恒霜跟着走过来,盯着葵婆问道:“什么事?”
葵婆就道:“这位夫人,我看您也是有些银子的人,就帮一帮少夫人吧。她可怜啊,寒冬腊月,还要用凉水淘米做饭,柴火略用多一点,老夫人就要说她。她刚嫁进来的时候,我刚来孙家帮佣,那样娇滴滴的一个漂亮小娘子,您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杜恒霜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那孙家太太虐待我们雪儿不成?”
葵婆忙摇头,“虐待倒说不上。因那孙家太太听说年轻的时候过过苦日子,所以如今,老是用自己的事说与少夫人听,让她知足惜福。少夫人刚嫁进来的时候,老夫人手把手教她洗衣做饭收拾屋子,打扫院子。我老婆子是做粗活的,平时也帮少夫人烧烧灶膛,砍砍柴禾,凡是她做不了的活儿,我都偷偷帮她做,少夫人还能歇一歇。只是……只是……”
葵婆支支吾吾几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只是我家儿媳妇就要生产了,我要回去带小孙子,不想再在外面帮佣了。我一走,粗活儿细活儿就只有少夫人一个人做了。我看她实在可怜,虽然比刚嫁进来的时候有力气多了,可是……可是……那样娇滴滴的一个小娘子,这些活儿真不应该是她做的。少夫人人和气,待人好的不得了。我老婆子的儿媳妇前些日子差一点小产,是少夫人将她的一支金钗偷偷送与我老婆子,我婆子才能拿去当了十两银子,给我儿媳妇请了好郎中医治,她的孩子才保住了。——就为这事儿,害得她挨了老夫人足足两天的骂,说她不会经管东西,好好一根金钗说丢就丢了……”说得十分尴尬。
杜恒霜听得呆住了。她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妹妹跟一个粗使婆子这样亲热熟稔!只因这是在这个家,唯一真正关心她,对她好的人!
只听那葵婆又道:“我儿媳妇感念少夫人的恩德,跟我说过好几次,要我好好报答她,我想着,最好的报答,就是让她娘家人知道她现在过得什么日子。说实话,我老婆子家里也很穷,但是我还不至于把自己的儿媳妇当下人使唤。特别还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这葵婆也是市井之人,对杜恒雪,除了“娇滴滴的小娘子”,似乎说不出别的话来形容。
不仅杜恒霜听得肝肠寸断,就连诸素素都忍不住红了眼圈,挽起袖子道:“霜儿你不要拉着我,我要去把那老虔婆拉过来抽死!”
杜恒霜回过神来,紧紧拉住诸素素的衣襟厉声道:“你别乱来!且给我忍一忍,我自有计较。——这些事。我不知道就罢了。现在我知道了,自然一日也不能让我妹妹再过这样的日子!”
葵婆忙道:“夫人一定要说话算话!少夫人是个好人……”
杜恒霜回头问葵婆,“葵婆,不瞒您说,我只有这一个妹妹,我疼她比自己更甚。我想知道,这家里除了您,还有两个丫鬟,她们平日里都做什么活儿?”
葵婆对着上房的位置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地道:“那两个丫鬟。一个就知道围着少爷转。一个就知道在老夫人面前打旋磨儿。——夫人,您是少夫人的娘家人,怎么能尽给她挑这些忘恩负义的小蹄子陪送过来?”
杜恒霜窒了窒。她实不知道这些事。若是她在这里,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杜恒雪嫁给这样的人家。——就算嫁了。也要给我立刻合离走人!
诸素素只好为杜恒霜解围。“葵婆。也不是我们夫人的错。我们夫人这两年不在长安,这几天刚刚回来,就马上来看雪儿妹妹了。”
葵婆这才明白过来。脸上笑开了花,“原来是这样!我先还以为夫人是敷衍我老婆子的!原来夫人这两年不在长安……”
杜恒霜心神不宁地转过眼眸,透过她面前那间后罩房半开的窗子,杜恒霜看见了里面的陈设,又一次呆住了。
里面一张低矮的床,破旧的床帐上无数个窟窿补丁。跟她在梦中见过的,面黄肌瘦的妹妹躺得那张床一模一样!
杜恒霜再也忍不住,径直推门进去,走到那床帐旁边,抬眼往门口看去。
正好孙许氏在上房久候杜恒霜不至,就让知书过来看看。
知书来到后罩房门口,趴着门框对屋里的人道:“侯夫人,我们老夫人请侯夫人去上房坐一坐。晚食马上就要好了。”
杜恒霜抬头,看见知书的样子,心里一动,招手道:“你过来。”
知书笑着走过来,对杜恒霜福了一福,“侯夫人有何吩咐?”
杜恒霜绕着她走了一圈,道:“你转个身,然后慢慢走出去。”
知书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按照杜恒霜说的,转了个身,背对着杜恒霜,慢慢走了出去。
她的背影,终于和杜恒霜梦境里面那个对杜恒雪匆匆送了一杯茶的丫鬟的背影重叠起来!
杜恒霜的呼吸有一瞬间的粗重,然后马上沉静下来。
“侯夫人?”知书走到门口,转身回望屋里。
杜恒霜笑了笑,从屋里走了出来,又看了看这间后罩房两旁的那几间屋子。
“这些屋子里面都是什么人住的?”杜恒霜故意问道。
知书笑着道:“只这一间给葵婆住。另外六间被老夫人当了库房了,都收着东西呢。——侯夫人,我们快去上房吧。这里一股味儿,侯夫人哪里受得住?”说着,笑嘻嘻地用手掩了鼻子。
杜恒霜恨不得拿鞭子抽死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只是想着可怜的妹妹,才告诫自己不能冲动,不能让孙家人起疑心,才按捺下来,尽量平静地道:“库房?你们少夫人的陪嫁除了银票,也没有别的东西。怎么会用了六间屋子做库房?”
知书语塞。这六间屋子里面,其实锁着孙家太太从洛阳搬过来的家底。
孙耀祖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他们当然不会信守以前的承诺回洛阳。
知书知道得很清楚,杜恒雪已经被孙家太太和少爷彻底拿捏住了,只要他们提要求,少夫人没有不允的。这一年来,孙家人已经习惯予取予求,连带知书也起了轻视之心。——这样一个傻乎乎的笨蛋,不坑她坑谁?
知书又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小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自己是奴婢贱籍,可是自己的孩儿,一定会比小姐的孩儿活得更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说谁就能风光一辈子呢?
“夫人问你话呢?你哑巴了是不是?是不是找个人牙子过来,你就会说话了?”诸素素忍不住打断知书的思绪,冷冷地问道。
诸素素愤怒的眼神看得知书害怕起来,忙结结巴巴地道:“这个……这个……奴婢不知道里面装得什么东西。”
杜恒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知书一眼。
知书只觉得杜恒霜眼神寒气彻骨,觉得腿都麻了,立刻招了,“里面是老夫人从洛阳搬来的家底。”
第199章 取舍
杜恒霜眯起眼睛笑了笑,慢慢地道:“老夫人从洛阳搬过来的家底?”索性盯着知书一口气问个痛快,“孙家在洛阳的祖产呢?你不要跟我说都卖了!”
知书结结巴巴地道:“侯……侯……侯夫人怎么会知道?”难道她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怎么知道孙家太太真的把洛阳的祖产都卖了?——人家是打算来长安定居的……
杜恒霜缓缓点头,连说三个“好”字,才跟着知书来到上房。
上房里,只有孙耀祖陪着孙许氏在那里说笑,孙家老爷不在这里。
杜恒霜和诸素素走了进来,对着孙许氏微微福身,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孙许氏端着一脸笑,欠了欠身说道:“侯夫人请坐。”
杜恒霜反而故意说道:“老夫人过誉了。我夫君虽然是柱国侯,可是我还没有诰命在身,侯夫人这个称呼,实在当不得。”
孙耀祖在一旁道:“姐姐说什么话?姐夫只有姐姐一个嫡妻,这侯夫人不是姐姐,还能是谁?”
杜恒霜笑了笑,“这我可不知道。陛下还未封号,我哪里敢以侯夫人自居?那可是欺君之罪。”
诸素素跟杜恒霜在一起住了两年,已经跟她很熟悉了,听了杜恒霜的话,她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忙跟着故意道:“是啊,我们刚回来,谁知道柱国侯这两年,又招惹了什么女人?——侯夫人这个称呼。实在是为时尚早。孙探花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才刚扳倒一个‘忠烈夫人’,谁知道还有什么夫人在等着我们?”
故意将杜恒霜的处境也说得不堪,免得这对母子以为杜恒雪的靠山来了,对杜恒雪转变了态度,她们想要杜恒雪走人的打算可就不那么容易成功了。
诸素素已经明白杜恒霜的心意。这个孙家,杜恒霜是怎么也不会让杜恒雪继续待下去的。不过为了杜恒雪认清孙家人的真面目,她们暂时需要“示弱”。
不过她们的打算,很快就被不请自来的萧士及给“打破”了。
萧士及大步走了进来,对杜恒霜温言道:“你来看妹妹。也不跟我说一声。让我好找。”心里眼里都只有杜恒霜的样子。
杜恒霜和诸素素两人有些心虚地对视了一眼。
孙耀祖眼前一亮,跳起来给萧士及行礼道:“姐夫,您可得老实交待,在外面有没有别的夫人?姐姐刚才正担心呢。说姐夫在外面有外室。她有可能做不成侯夫人……”
这话说得杜恒霜差点儿肝疼。
诸素素已经气得一拍桌子。指着孙耀祖的鼻子道:“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萧大哥在外面有外室?你再说这种胡乱引申的话,信不信我找人敲掉你的牙!”诸素素恨不得大喊一声,“关门!放吴世成!”将这看上去风流倜傥的绣花枕头一拳头捶得稀烂!
萧士及看了看杜恒霜。又看了看诸素素,像是明白了什么,淡淡一笑,坐到杜恒霜旁边,“这就不劳妹夫担心了。我刚接到陛下的圣旨,已经封了霜儿做正一品侯夫人。”然后又问道:“雪儿呢?怎么不见她?”
孙耀祖讪讪一笑,又被诸素素一顿抢白,觉得大没意思,一撂袍子坐了下来,对侍立在他旁边的知书道:“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厨房将少夫人叫出来?!”
知书忙应了,转身要走。
杜恒霜唤道:“慢着!”
知书回身福礼,“侯夫人有何吩咐?”
杜恒霜不再兜圈子,森然看着孙许氏道:“孙家太太,我有一事不明,还望指教。”
孙许氏刚听说杜恒霜已经是御封的一品侯夫人,不敢再拿大,忙堆起笑脸问道:“侯夫人请指教。”
杜恒霜拿手指指着知书的肚子道:“孙家太太,听说你们孙家是书香世家,四代单传,从来就没有过妾室偏房,是也不是?”
孙耀祖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知书不知所措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求援似地看了孙耀祖一眼。
孙许氏看了看知书,又看了看杜恒霜,慢慢地道:“侯夫人,您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恒霜放下指着知书肚子的手,笑了笑,“您甭管我是什么意思。您只说我刚才说的话,是还是不是?”
孙许氏想了想,就道:“是。我们孙家四代单传,书香世家,以前确实从来没有过妾室偏房。”
杜恒霜轻轻拍手道:“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这个丫鬟原来是不是您指给您的公子。”说完沉下脸,看着知书沉声道:“知书,跪下!”
知书膝盖一软,跪在了杜恒霜面前。
孙许氏的唇渐渐抿了起来。
“知书,你背主偷汉,怀上孽种,说,奸夫是谁?”杜恒霜的声音清清淡淡,不带一丝火气,可是那些话语却锋利如刀,一刀刀将孙家母子的面具剥离下来。
孙许氏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侯夫人,我敬您是陛下御封的侯夫人,才容让您三分?可是您别忘了,这是我孙家!您这样大呼小叫,威胁我孙家的人,是什么意思?可成体统?这个礼儿我真是不懂,可要去找我堂哥说道说道!”孙许氏嘴里的“堂哥”,便是杜恒霜和杜恒雪的继父许绍。孙许氏是许家远房旁支的嫡女,跟许绍其实已经出了五服,只是都姓许,在一个宗里而已。
杜恒霜轻笑:“我倒不知,这所姓杜的宅子,什么时候姓了孙?咱们要不要把房契拿出来瞧一瞧?——我劝老夫人莫要生气。生气了会说错话,说错话了会丢人。丢人了,这面子也就没人给了……”暗示孙许氏,不要给脸不要脸。
可是孙许氏要强了一辈子,在孙家,她说一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