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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
杜恒雪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有些慌乱,不知所措地看向杜恒霜那边。
萧士及站在杜恒霜身边,看见杜恒雪一脸怯怯的样子,也在心里叹息。他也是看着杜恒雪长大的,对她就跟自己的亲妹子萧嫣然一般无二。那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嫁到孙家那样的人家,遇上那样的遭遇,真是如同一盆刚抽出嫩箭的兰花就被送到猪窝里被猪拱了,心下对她十分怜惜,温言道:“雪儿,到你姐姐这边来。”一边说,一边往旁边让了让。
孙许氏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这边的动静,听见萧士及发话,便是一愣。这姐夫和小姨子公然眉来眼去,也太不避嫌隙了吧?
又见萧士及俊美无俦的面容上对杜恒雪露出些许的怜惜之意。孙许氏不由心下大喜,眼风儿就往杜恒霜那边轻轻扫了一下。嘿嘿,好你个杜恒霜,将你妹妹死留在侯府里,难道就不怕养虎遗患?这侯府的富贵,有几人能够抵挡得住?我倒是看你什么时候会哭着喊着求我把你妹妹带走……
杜恒雪仍然站在门口踌躇,她虽然对孙耀祖死了一半的心,可是这一年来,孙许氏对她积威已久。她还是一看见孙许氏,就本能地害怕。
杜恒霜看见杜恒雪吓成这个样子,不由想起小时候爹爹杜先诚带她驯马的事儿。
再烈的马,用铁鞭、钉锤和匕首,也能收拾得服服帖帖。
只是这收拾的过程有多痛苦,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可想而知。自己这个从小就没有受过委屈的妹妹,曾经在孙许氏手下受了多少罪,才让她一见孙许氏,就害怕得发抖。
杜恒霜很是怜惜,也对杜恒雪招手道:“雪儿,过来。”
萧嫣然这才看见席上有两个陌生人。又见杜恒雪神情怪怪的,便问道:“娘。您有客啊?”
龙香叶笑着道:“这是雪儿的婆母,孙家太太。”然后又跟孙许氏道:“这是我的女儿嫣然。”
孙许氏笑着点点头,看了杜恒雪一眼,便将眼光移开,去打量萧嫣然。
萧嫣然长得比较像龙香叶,因此不如两个哥哥样貌出色,但是她心胸宽大。气度在那里摆着,又是花信年华。四分容貌,六分打扮,看上去倒也不输杜恒雪。
孙许氏见萧嫣然跟杜恒雪差不多年纪,但却还是闺女打扮,不由笑着道:“您家的小娘子真是好气度。这份标致,啧啧,谁娶了做媳妇,真是谁的福气。”言罢不断点头。
龙香叶听人夸她女儿,也很是高兴,笑着道:“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舍不得她早早嫁人。您也知道,这有些妇人,平日看着挺好,能说会道,也知书达理,可是一旦做了婆母,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多方刁难媳妇,恨不得让媳妇跪下来做牛做马才称心如意。我实是舍不得我的嫣然去被人挫磨,所以一直留她在家,舍不得呢。这几年求亲的人太多了,我都不见,让她的两个哥哥直接打发了事。”
听了龙香叶的话,孙许氏疑心龙香叶是有意为杜恒雪出头,故意说话刺她,脸上很是不好看。
杜恒霜在旁边听了,险些笑出声来,只得强忍着,咳嗽一声道:“婆母这话真是真知灼见。我自嫁到萧家,以婆母今晚的话最为振聋发聩。”
龙香叶听出了杜恒霜话里的讥讽味道,脸上一红,故作没有听见,挥着手道:“行了行了,今儿人多,闹得我怪头疼的。你们都下去吧。我知道你们孝顺。”
说话间,萧泰及和龙淑芝也来请安。
只好又是一番宾主契阔。
孙许氏打量萧家人都到齐了,才笑着站起来,走到杜恒雪跟前,笑嘻嘻地道:“雪儿啊,侯府虽好,却是别人的家。咱们不能看见别人的家比自己家好,就想着占了别人的位置。我平日里怎么教你来着?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别人的东西不能抢,你可记住了。你姐夫对你好,总好不过你姐姐,你可别打错了主意。我今儿亲自来给你赔不是。若是耀祖有什么地方得罪你的,你看我面子上,不跟他一般见识。等我回去,好好说他,与你出气,你说可使得?”
夹枪带棒一番话,说得杜恒雪晕头转向,只能低着头唯唯诺诺,一边只往杜恒霜身后躲。
杜恒霜听了心头火起。
这孙家太太当真是给脸不要脸了,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正要反唇相讥,知书却也笑嘻嘻地走过来道:“少夫人您就别躲了。当日还在许家的时候,您就说过,以后的夫婿,要像侯爷这样的男子一样。”
杜恒雪猛地抬起头,瞪着知书怒道:“你撒谎!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知书笑得花枝乱颤,“哟,少夫人,还害羞呢?那时候我们一起住在绣楼的南屋,您什么话不对奴婢说……”
话音刚落,杜恒霜已经冷冷地道:“掌嘴!”
本来她不想动手的,但是知书已经是不打不行了。
她身边的一个婆子随身带着条尺,闻言马上道:“来人,掌住她!”
两个婆子走上来,一左一右按住知书的肩膀,一人往她膝盖弯里一踹,知书不由自主跪了下来。
那婆子就抡起条尺,往知书脸上啪啪打过去。
打了十下,知书的两边脸已经高高肿起。
“再有下次,直接绞了舌头。”杜恒霜低头看着跪在她面前的知书,缓缓笑道。
知书捂着被打肿了的脸,打了个哆嗦,对杜恒雪更是恨之入骨。若不是她,今日自己哪里会受这番皮肉之苦?这个笨女人有什么好?就因为她托生成小姐,自己托生成丫鬟,就一辈子要受她欺压?她不服!
请安的人都走了,龙香叶见知书可怜,命人带她下去敷药,对孙许氏道:“唉,让孙家太太见笑了。我那个媳妇啊,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实在是惹不起啊。”
孙许氏眼神闪烁,试探道:“怎么会呢?您可是她的婆母啊,她再喊打喊杀,也能翻出您的手掌心?”
龙香叶当然不肯说实话,含含糊糊地道:“我是她的婆母,可是我生来好性儿,不跟她一般见识。”
孙许氏歪着头,半晌道:“其实吧,您这个大儿媳还好,至少知道护住妹妹。可惜啊,好心不一定有好报。这些做姐姐的,总是看不清这一点,直到吃了亏才知道好歹。”
龙香叶却听懂了孙许氏的话,真的把孙许氏当了知己,跟她推心置腹地道:“您这话真是真知灼见啊。不瞒您说,当年我就差一点被我的亲妹妹算计了。若不是我的夫君对我一心一意,也就让她钻了空子,我的位置都被她占了。”说着,想起了冤死在牢里的萧祥生,淌眼抹泪地哭了起来。
孙许氏正中下怀,悄悄套问了不少有关龙香叶的妹妹龙秋叶和龙香叶夫君萧祥生的往事。
龙香叶这么多年没有跟人提起过,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所以略提一提,就转了话题,死活不肯再说当年的事。
不过对孙许氏来说,就够了。只要知道龙香叶对姐妹共侍一夫这种事最为唾弃就可以了,便添油加醋地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既然萧老夫人对我什么都说,我也不怕家丑外扬。实不相瞒,我来接雪儿,其实是担心她年纪小,一时猪油蒙了心,做出些让她姐姐痛不欲生的事情。您知道,柱国侯夫人是何等风光的位置,哪个小姑娘不想一步登天?我们家确实不如你们萧家,雪儿有些不平衡,也是有的。我不怪她。”
龙香叶听明白了孙许氏的意思,纳闷道:“不会吧?雪儿一向敬重她姐姐,你说她会为她姐姐去死,我信。你说她想抢她姐姐的男人,我却是不信。”
孙许氏被噎了一下,暗骂龙香叶这人跟抽疯似的一会儿好一会儿歹,但是也没法再施展下去,只是道:“我就这么一说。没有当然最好。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您还是帮您儿媳妇长长眼。”
龙香叶似信非信地点点头,“我明日再跟霜儿说一说。”仔细想想,孙许氏说得也不无道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想到当年自己的妹妹龙秋叶在自己家里住了半年,就整出那么多事,还是早些将杜恒雪送走比较妥当。
第207章 发作
夜深人静的柱国侯府内院,杜恒霜终于忙完了一天的事情,去浴房泡了热水澡出来。
萧士及拿着一本书,窝在南窗底下的大圈椅里,就着椅子旁边梅花几上的透雕紫檀嵌白玉诗配画宫灯翻看。
杜恒霜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看见是萧士及坐在屋里,不禁愣了一愣。
“两个孩子呢?”杜恒霜坐到妆台前问道。
香榧木卷云纹的妆台面上,放着一面有着海西风味的大玻璃镜子,正是杜先诚前些年回来的时候,跟杜恒霜带的礼物。
别的东西也罢了,唯独这面照人一点都不走样,清晰无比的镜子是杜恒霜的最爱。
“孩子回他们的屋子睡了。”
萧士及将书放下,倒扣在圈椅旁边的梅花几上,站起来走到屋角的屏风处,从屏风上的搭钩里取下挂在那里的一块雪白绒布大方巾。
杜恒霜从镜子里看见萧士及从后面走过来,将那绒布大方巾轻轻罩在她湿漉漉的头发,细细卷起,一遍遍帮她擦拭干净。
杜恒霜含笑道:“多谢您了。”
萧士及一笑,“跟我客气做什么?”
“侯爷迂遵屈贵,服侍霜儿,霜儿自然是要谢的。”杜恒霜歪着头,从镜子里打量萧士及。
三年多未见了,她和他都变了许多。
萧士及已经完全褪去了年轻人的青涩,变得极为稳重。但是也更加呐言。以前他就不怎么爱说话,如今更是沉默寡言。
而杜恒霜,也褪去了少女的娇憨,举止中多了几分少妇成熟的风韵。
永昌五年的六月,杜恒霜刚满了十九岁,萧士及也才二十二岁。
萧士及的手顿了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给她擦头发,闲话一样跟她拉家常,“今儿在娘那里。你怎么只掌了知书的嘴,没有将那孙家老太责罚一顿?”
孙许氏当着杜恒霜和萧士及的面侮蔑杜恒雪,说如果留她在侯府,以后会不守妇道,勾引姐夫,陷害姐姐。
杜恒霜对着镜子。看着萧士及线条分明,精致美好的下颌,笑道:“那你会不会看上雪儿呢?”
萧士及失笑着摇摇头,“你怎么不问问我会不会看上嫣然?”
“嫣然是你亲妹妹!”杜恒霜忍不住低叫道,这个比方也太离谱了吧?!
萧士及用手试了试,发现杜恒霜的头发已经有八成干了。就放下绒布方巾,拿了白玉梳子过来。一遍遍给杜恒霜通头,一边笑道:“一样的道理。雪儿在我心里 ,就跟嫣然是一样的位置。你说我会不会对我的亲妹妹动心?说实话,昨夜若不是你用眼神阻止我,我一脚早踹死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孙老太了。”
杜恒霜嗔道:“你就知道用蛮力。若是你昨儿真的把孙家老太打死了,雪儿一辈子可就葬送在孙家了。那可是得不偿失。我的妹妹,怎能为那个恶毒的老太陪葬?”
“这是怎么说?雪儿不是决心离开孙家了吗?”萧士及愕然着看向镜子里面的杜恒霜。
杜恒霜看见萧士及一高一低挑起来带着问号的眉毛。忍不住啧啧道:“你那眉毛是怎么回事,还能挑成这样。”
“我这不是心急嘛。眼见得孙家不是良配。趁还没有孩子,赶紧合离算了。”萧士及不以为然地道,“跟那种人家纠缠,没的失了身份。”
杜恒霜叹息道:“我是怕打老鼠伤了玉瓶。再说,素素跟我说,孙家有问题,但是她上次去了孙家一趟,行色匆匆,没有来得及去找证据。我想着,还是不能坐以待毙,咱们得主动出手了。”
萧士及默然半晌,‘需不需要我帮忙?”他以前帮毅亲王主持那些在暗中的势力,还是有些人脉的。
杜恒霜摇摇头,“你如今已经正儿八经从了军,打下来的爵位和官职,还是不要再掺和以前的事了。再说,就孙家那种人家,哪用你出马?杀鸡焉用牛刀啊。”
说得萧士及笑了,“您还真看得起我。”
“我不看得起您看得起谁啊?您是我的夫君大人,我这一辈子,可指着您吃香的喝辣的了。”杜恒霜咯咯笑道,神色间十分轻松。
萧士及也觉得特别轻松。
三年来内心深处不时冒出来的紧张和焦虑,在杜恒霜身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只要和她在一起,似乎都是迎刃而解的事儿。
就这样在一起坐着说说话,开个玩笑,便是天长地久,岁月静好。
不知怎地,杜恒霜想起以前在流光镜里见过的情形,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