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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士及收回目光,看向杜恒霜的方向。
先前崔盈盈一进来,就看见了杜恒霜在屋里,微微有些愣怔,很是诧异地问道:“柱国侯夫人,您也是来买首饰的?您也看上我那串项珠了?!”
掌柜忙道:“崔二小姐,柱国侯夫人就是小店的东家!”说得十分自豪骄傲。
崔盈盈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这流光阁,难道是柱国侯的产业?”
杜恒霜淡淡纠正她,“是我的陪嫁铺子,跟我们侯爷无关。”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自嘀咕,先是穆夜来,然后是崔盈盈,都把这铺子往萧士及身上推,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崔盈盈哼了一声,拉长声音道:“原来是柱国侯夫人的产业。唉,若是我早知道,是断断不会来这家铺子的。”
因崔盈盈三哥崔三郎的一双胳膊毁在杜恒霜手上,再加上萧士及宁愿跟杜恒霜这样一个下贱的商户之女在一起,也不肯入兰陵萧氏的族谱来娶自己,凡此种种,都让崔盈盈对杜恒霜也是恨之入骨。
就算流光阁是全长安城最好的珠宝铺子,她也不会瞧它一眼。
既然这么恨她,当然不愿意让她来赚自己的银子。她恨不得连定金都不要,转身就走。
不过看见千金公主也在屋里,崔盈盈顿时改了主意。
既然这件东西是千金公主也想要的,她崔盈盈就更不能放手了。
崔盈盈便只瞥了杜恒霜一眼,也没有打招呼,就站到千金公主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福礼,道:“公主殿下万安。”
千金公主本来被杜恒霜拿话挤兑住,不好意思再要那条项珠了,但是看见崔盈盈站在自己面前,心里一股无名火熊熊燃烧起来,也改了主意,笑道:“原来是崔二小姐,你不在家里备嫁,跑出来却是为何?”
“当然是来取我的陪嫁之物。”崔盈盈笑着道,对着站在她斜前方的杜恒霜道:“柱国侯夫人,能不能把我刚买下的项珠拿过来给千金公主瞧一瞧?”这是要把杜恒霜当小厮伙计使唤。
杜恒霜当然不会理会她,头也不回地道:“掌柜,崔二小姐付清账款了吗?”
掌柜在门外大声道:“崔二小姐刚刚抬了一箱子金砖过来,小老儿还没有清点。”
“那就清点入库,确认无误之后,再把项珠交给崔二小姐。”杜恒霜一点都不含糊地吩咐道。
千金公主听了一愣,将手指着崔盈盈。难以置信地看着杜恒霜道:“喂,我不是说我要那串项珠的?你耳朵聋了?就这样卖给她?你不是故意的吧?”她是公主,她要的东西,居然还有人跟她抢……
杜恒霜看向千金公主,淡淡地道:“公主殿下,做生意,讲究的是先来后到,童叟无欺。既然是崔二小姐先下的定金,又付足货款。这项珠,当然就是她的了。公主殿下来迟一步,下次如有需要,请早些过来下定金。”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穆夜来微微抬头,鸦翅般的睫毛连闪,正要启唇说话。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半开大门的阴影处站着一个高大男子,心头一颤。那是在她心里萦绕过前世今生的影子,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他!便立时闭口不言,再次低头垂手,往千金公主身后缩了缩。
千金公主气得手都发起抖来。指着杜恒霜半天说不出话来。
杜恒霜浅浅笑着,道:“公主莫急。这种项珠也不算是上好的。以后有更好的,我定要掌柜给公主殿下留下,让公主殿下先睹为快,如何?”
崔盈盈嗤笑一声,摇摇头道:“比这个更好的,只有在梦里寻了。”
千金公主面沉如水,怒气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掌柜在外面清点完金砖。验过都是真金,便让侍女将那项珠装在一个黄花梨镶琥珀的长条盒子里。给崔盈盈捧了过来。
崔盈盈笑着从侍女手里接过盒子,在千金公主面前慢条斯理地打开,从中取出那条项珠,拎在手里,晃荡着在千金公主面前显摆,“公主殿下,您可看好了。下一次,您一定要挑一条比这更好的项珠。差一点点,您都不要买。否则的话,真是配不上您千金公主的身份!”
这间专门招待贵客的屋子并没有窗户,所以屋里面大白天都挂着宫灯。
崔盈盈的手指头勾着那串项珠,在宫灯的照耀下摇晃,荡起阵阵五彩珠光,比先前那一箱子黄澄澄的金砖还要耀眼。
屋里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这串项珠吸引住了。
诸素素在旁边叹口气。这串项珠确实特别华贵精致美貌,可是她就是觉得跟自己不搭界。如今看起来,若是她就收了,也不会引得这两个人相争了。崔盈盈和千金公主,每一个都是不好得罪的主儿。
长安城如今的世家贵女,大致分为两派。
一派是跟五姓七望沾边的士族门阀,当然是以清河崔家为首。
一派便是紧跟陛下的步伐,以皇室公主为尊。
流光阁这样一闹,可是得罪了这两派的人。以后可怎么做生意呢?
诸素素有些不安地看着杜恒霜。
安子常只是瞥了一眼那串项珠,觉得样式好像是从西域来的,不免多看了两眼。
萧士及大概是这里唯一一个没有看那项珠的人。他的目光,只落在屋里站着的杜恒霜身上。在他看来,再璀璨的珠宝,都比不过那个人儿贵重。
墙角边上石头盆景后面躲着的蒙面胡服女看见这串项珠,却忍不住低低地惊叫起来。
这串项珠怎么会在这里?!
那蒙面胡服女顾不得再隐藏自己,踉跄着从墙角冲出来,来到崔盈盈身边,直直地看着她手指间晃动的项珠,如梦呓一般道:“……你们怎会有这串项珠?”
一个蒙着面的胡服女子冲出来,居然没有人阻挡就来到自己身边,崔盈盈面色一沉,就要发怒。可是看见那女子露出来的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手里的项珠,明显也是被那项珠的美貌震撼到了,心里又有些得意。
穆夜来听见那胡服女子问出来这句话,心里大吃一惊,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连忙低下头。她的动作极为迅速,似乎她刚才的惊鸿一瞥,只是别人的错觉一样,屋里头没有人注意到穆夜来刚才的异样。
崔盈盈笑着将那项珠又在蒙面胡服女子面前晃了晃,“如何?我为什么不能有这串项珠?”
那蒙面胡服女子当然是前朝德祯帝的朝云公主。
她神情复杂地盯着那串项珠,颤抖着伸出手,道:“能给我细瞧瞧吗?”
崔盈盈将手一缩,摇头笑道:“不能。”
朝云公主咬了咬唇,大着胆子道:“那能不能请你看看这项珠鸡血石的背面,是不是刻有阴文‘小孩’两个字?”
崔盈盈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那蒙面胡服女子不像是说笑,踌躇半晌,还是翻过项珠,看了看那鸡血石的背面。果然刻有阴文“小孩”两个字。
“你怎会知道?!”崔盈盈很是惊讶,将项珠握在手里紧紧的,生怕被人夺走。
朝云公主心里顿时一沉:果然是她早逝的表外甥女李静训那串项珠!
李静训是前朝大周长公主的外孙女,比朝云公主要小一辈,她的小字就叫做“小孩”。
李静训生母早逝,从小被外祖母长公主养在深宫。可惜年方九岁就夭折了。她活着的时候,备受宠爱,但凡有好东西,都是让她先挑,然后才轮到她的公主表姨们。
这一串嵌宝镶珠项珠,就是当年从波斯采买来的贡品。
当时她们这群公主表姨个个眼馋这串项珠,但是无论是皇帝,还是长公主,都决定把这串项珠赐给小小的李静训。朝云公主那时候也才比李静训大几岁而已,因没有要到这串项珠,还偷偷哭了许久。
可惜不久之后,李静训突然暴病身亡。
长公主和皇帝悲恸之余,下旨厚葬李静训,将她生前所有心爱之物都跟着陪葬在一起。她的墓葬,用了大周除皇室以外,能用的最高等级。陪葬的东西,甚至连正经的公主都比不上。
她还记得那篇文藻华丽的墓志铭:“郎讳静训,字小孩……淑慧生知,芝兰天挺,誉华髫发,芳流肇悦……戒珠共明并曜,意花与香佩俱芬。繁霜昼下,英苕春落,未登弄玉之台,便悲泽兰之夭……”
这是李静训的东西,是他们大周皇室的墓葬品。这杜恒霜的铺子里,如何会有她表外甥女陪葬的项珠?!
朝云公主转头怒视着杜恒霜,一双跟杜恒霜神似的眸子似乎要喷出火来。
“柱国侯夫人,我请问你,你如何会有前朝大周御封县主的陪葬品?!”
听见这蒙面胡服女子这样一说,屋里的人都是一惊。
“陪葬品?不可能!柱国侯夫人光风霁月,怎会盗墓挖坟?!你不要胡说八道!”穆夜来第一个站出来,大声为杜恒霜说话。
屋里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正文 第404章 来历
不管是大齐,还是前朝大周,或者比大周更久远的朝代,盗墓挖坟都是斩立决的大罪!
前朝律例规定:“发墓者诛,窃盗者刑。此执政之所司也。”执法非常严格。曾经有专门的《盗律》规定,“盗发冢”与伤人致残、讹诈、杀人及拐卖人口等同罪,都应处以磔刑。
大齐更是有严苛细致的律例,对各种盗掘墓葬的行为,有不同的处罚措施。轻的判处劳役,流放边陲蛮荒之地;如果有已经打开墓葬棺椁的,一律处以绞刑。从流放到绞刑之间,又有根据盗取墓葬不同器物的多寡贵重不同,处于不同的刑罚惩处。所谓“刑名轻重,粲然有别”。
从大周到大齐,盗掘坟墓一向是与“十恶忤逆、官典犯赃、故意杀人、合造毒药、持仗行劫”以及“谋逆”这些重罪一样,被视为“大不赦”之罪。而且下面的官府不能裁决,一定要报到中央机构才能量刑定罪。
也就是说,就算皇帝大赦天下,盗墓这种行为也是不能被赦免的。
刑律的严苛还在其次,关键是这种名声一传出去,整个家族都要跟着蒙羞,跟入贱籍,被良民唾弃没什么两样。
若是出嫁的妇人被牵连到这种名声里面,被休弃简直是一定的。不然这女子的夫家从此会声名扫地,再也被人看不起。
当然,盗墓这种既要体力,又要技术的活儿。一般女子是做不了的,所以女子盗墓的名声,多半是跟盗出来的墓葬品销赃有关,并不是亲自去盗掘坟墓。就跟女子也有被判处强暴罪行一样,一般不是女子强暴男子,而是女子协同作恶,帮着男子强暴另一个女子,也以强暴罪论处。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些盗墓世家的女子天生异禀。力大无穷,能亲自盗墓挖坟也未可知。
穆夜来突然提出“盗墓挖坟”这四个字,顿时让屋里所有人都静了一静。
“我敢用我的项上人头担保!柱国侯夫人一定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啊!”
这一次,穆夜来话未说完,萧士及的身影快如鬼魅,已经从门口冲到屋里穆夜来面前。手臂一长,狠狠掐住她细嫩修长的颈项。
萧士及手指的力气奇大,一抓之下,穆夜来立时觉得喉咙处如同被上了火热的烙铁,不仅发不出声音,连气都喘不过来。白皙的脸色立刻变得青紫。张着如花般的小嘴,发出荷荷的声音。一双手不由自主在身侧挥舞着,却不敢去拨开萧士及掐住她脖子的大手,一双眸子带着凄迷看着萧士及,似乎有万语千言说不出口。
看着那有些熟悉的眼神,萧士及一愣,手上的劲力不由自主轻了下来。
杜恒霜走过去,将手搭上去。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扒开萧士及的手指头,淡淡地道:“你快掐死她了。”
萧士及松了手。反手握住杜恒霜的手,冷然道:“她胡说八道,罪该万死!”
穆夜来捂着自己的嘴,轻声咳嗽着,慢慢弯腰坐倒在地上,惨笑着道:“总之,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不管做什么,都是我的错……”一边说,一边已经流了满脸的泪。
萧士及心里腻味得很,只是碍着这么多人在场,没法子再跟她计较,只得别过头,不去看着穆夜来。
杜恒霜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却又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这时候,不是跟穆夜来怄气的时候。再说,她什么时候值得她动气来着……
杜恒霜不再搭理穆夜来,转身看向满头大汗,面色苍白的掌柜,指着那蒙面胡服女子,沉声问道:“她是谁?谁让她进来的?”
这是贵客屋子,一般的客人是进不来的。
掌柜的腰弯得如同虾米一样,一边用袖子抹着额头的汗,一边看向旁边领人进来的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