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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大佬的做法难度也更大。毕竟要从外到内把一个大家子搞垮,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所以这种“一客不烦二主”的打劫最高境界,只有大佬才使得出来。
萧士及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彻底放下心来。他是唯恐这件事会牵扯到他头上,才想着来问一问。
如今知道不可能跟自己搭上关系,就能放心地站旁边看热闹了。
从酒楼回家,萧士及没有回内院,而是在外院把萧义叫过来说话,问他自己不在的这阵子,夫人都做了些什么。
萧义老老实实都说了,并且提醒道:“侯爷,据小的知道,夫人把她自己的嫁妆铺子卖得差不多了。”
萧士及笑着道:“这我知道,她是为了帮我……”杜恒霜已经跟他提过,最近卖了些铺子,还把卖铺子的钱给他办学堂。
萧义愕然,又道:“夫人真的是要帮侯爷?”
萧士及白了他一眼,“这还有假?银票都给我了。”
萧义挠了挠头,不知道主子两口子在耍什么花枪,听侯爷这么说,也不像是夫人在作伪,便把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说起银子,萧士及又想起一事,对萧义责备道:“我让给穆夜来送的十万银子,你怎么能让夫人出嫁妆银子呢?”
萧义嘿嘿一笑,道:“侯爷,您都知道了?”
萧士及嘴角带笑,点头道:“当然知道了。夫人都跟我说了。”一边说,一边想起杜恒霜说这话时的神情,心里跟浸了蜜一样甜。
萧义耷拉着眼皮,偷偷笑了笑,暗道夫人和侯爷应该是雨过天晴了,这就好……这就好……
柱国侯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和煦,杜恒霜行事更加谨慎,连萧义都小心翼翼地瞒着,生怕让萧士及知道端倪。
穆夜来在家里等了两天,也没有等到萧士及上门跟她说借据的事儿,而门外要账的人等了两天,等不到她还银子,就又上门要债,把穆夜来急得不行,只好忍着羞耻,又来到柱国侯府门外,要求见萧士及一面。
正文 第546章 看破
门房的人见又是穆夜来,忙去萧士及的外书房通传。
萧士及正背着手站在书房,看着墙上挂着的舆图出神。
那是荆襄一带的舆图,本来应该是他的封地。他在江陵的时候,做了无数的筹划,甚至都决定把萧家的祖坟都迁到荆州,从此在那里扎下根来,成为当地的望族,也和五姓七望一样,以后能够成为世家大族。
可是这个愿望,竟然这么快就破灭了……
萧士及背在身后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自己的愤怒抑制下去。
自他从江陵回长安之后,短短十来天,他所经历的,比他前几年经历的所有人情冷暖还要多!
他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父亲在狱中身死,他们一家大小被扫地出门的日子……
仔细回想起来,他是有些太心急了,而且他太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太想将这一切保留下来,却没料到,荣华富贵,就跟手里握着的砂子一样,你握得越紧,从手指缝里漏出去的就越多,到最后,有可能什么都不会剩下。
穆侯府和穆夜来确实很过份,居然敢打着他的旗号在外面卖官收银子,这笔账,他一定会慢慢跟他们算……
不过在萧士及看来,最可恨的,还是陛下和太子。
陛下摆明了要卸磨杀驴。
太子既想用他,又不想他的功劳太大,所以前面支持宗室中人齐孝恭去给他当南征元帅。后面又支持齐孝恭抢他的战功!
这两人,算盘打得都太精了。
萧士及深吸一口气,却知道自己不忍也得忍。
如今他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只要陛下还是陛下,太子还是太子,他就不得不低头。
只是如今他的低头,不再心甘情愿,而是带了一些愤懑和不甘。
原来他要的,也不只是荣华富贵?
萧士及伸出手。默默地将那张舆图取了下来,卷好放回青瓷大缸中。
“侯爷,穆三小姐求见。”书房门外传来萧义的声音。
萧士及皱了皱眉,冷冷地道:“她又来做什么?”
萧义忙道:“属下不知。她只说要见侯爷……”
“……不见。我回后院去了。这种事,以后不要来打搅我。她是女人,如果有事。应该直接找夫人,不要找我。”萧士及在外面没有对穆夜来甩脸子,但是在自己家里就不用顾忌了。
萧义心里一喜,忙道:“那属下就这样回穆三小姐了?”
萧士及推开房门走出来,径直往后院去了。
萧义便乐颠颠地来到角门,对候在那里的穆夜来道:“穆三小姐。我们侯爷忙着呢,没功夫见穆三小姐。您还是请回吧。”
虽然萧士及说了穆夜来有事的话。应该见杜恒霜,但是萧义完全没有想过要把这件事摆到杜恒霜面前。在他看来,让穆夜来这种人走到夫人面前,只能让夫人和侯爷刚刚有些好转的关系又恶化。
“怎么可能?萧大哥不会不见我的!”穆夜来大怒。就算她鲁莽插手,弄得萧大哥没了荆州刺史的位置,萧大哥都没有怪过她,这些下人怎么这样没有眼力价儿?难道还看不出来萧大哥的心到底偏到哪里吗?
萧义双手搭在身前。耷拉着眼皮,皮笑肉不笑地道:“穆三小姐。您到底是我们侯爷什么人啊?是他亲戚,还是他的女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和萧大哥清清白白,你怎能说这种话?!”穆夜来双手握拳,垂在身边怒喝道。
萧义拖长声音,打了个哈欠,道:“这就是了,您既不是我们侯爷的亲戚,也不是他女人,更不是他的上官。请问他为什么要见您?——我说,您倒是别太贪心了。已经捞了十万银子,还想怎样?难道要我们夫人把位置让出来给您,您才肯收手么?我提醒您,要说打算盘,我们夫人论第二,这大齐朝没有人排第一。所以您的算盘,注定是打不过我们夫人的!您还是赶紧回去,该嫁人嫁人,该收手收手,好好过日子,瞎折腾啥呢?”
穆夜来被萧义说中心事,一时恼羞成怒,忍不住抬手就打了萧义一个耳光。
萧义明明躲得开,却故意不躲,生生挨了她一记耳光,才用手捂着脸,后退一步,道:“穆三小姐好大的架子!——居然打上门了!我萧义是奴仆,惹不起您总躲得起!”回身一声厉喝,“以后再看见这人上门,给我关门放狗!”说着,往旁边一站,一只凶悍的嘴里滴着口水的獒犬从门内飞扑出来,差一点就搭在穆夜来的肩膀上。
“啊——!”穆夜来惊得一声惨叫,被吓得倒退几步,摔倒在地上,才看见那獒犬的脖子上拴着一根粗大的皮绳,被后面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紧紧拽着。
“还不快滚!”萧义冷哼一声,转身命人关了角门。
那只凶悍的獒犬也被关在门内,嘶吼般的狗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见到这只獒犬,穆夜来才相信真的是萧士及不想见她……
因为这是萧士及从漠北军中带回来的獒犬,他视若珍宝,长安城根本就没有这个品种。
萧义打发完穆夜来,故意顶着脸上的手指印去后院回话。
杜恒霜的上房里,萧士及正在看平哥儿和安姐儿的功课。杜恒霜在旁边收拾箱笼,找些天竺棉布出来给阳哥儿做些夏天穿的衣裳。
看见萧义进来,萧士及皱了皱眉,问道:“你的脸上怎么啦?”
萧义故意皱着脸道:“这是刚被穆三小姐打的……”
杜恒霜抬头,淡淡地问道:“怎么?穆三小姐居然打上咱们家门了?”说着。又笑着对萧士及道:“既然穆三小姐来了,侯爷还不去见一见?您看,把人家给急的,都动手了。可惜了我们萧大管事,在府里多威风的人,也被个外人打脸了。”
萧义忙躬着腰道:“夫人过奖了。这些委屈,夫人都受得,我怎会受不得?——再说都是打脸,我的脸皮糙肉厚。多打打也无妨的。”
萧士及听得低下头,默默地拿笔又给平哥儿写的大字上圈了几个字,才拍拍他的肩膀,道:“写得不错。下午爹要看看你的弓马骑射练得怎么样了。”
平哥儿欢呼一声:“我等着爹!”说着,拉了安姐儿的手,一起跑出去练习去了。
萧义也趁势想告退。
杜恒霜叫住他。问道:“穆三小姐到底有什么事?你问了吗?”
“她有什么事,跟咱们有什么相干?”萧义撇了撇嘴,撑直了腰站着。
杜恒霜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她到底是侯爷的救命恩人。”
“可是已经送了她十万银子,又被她把侯爷的检校荆州刺史一职给弄掉了。——这两样加起来,也还得差不多了吧?”萧义说着话。睃了萧士及一眼。
萧士及靠坐在条桌后面的太师椅上,脸色讳莫如深。一言不发。
杜恒霜摇摇头,笑道:“不是这样算的。你知道的,侯爷这人最是重情义。穆三小姐既然救了侯爷一命,侯爷大概是要把他这条命赔给穆三小姐,才算是了结的。”
萧义听得大急,不断给萧士及眨眼睛使眼色。
萧士及咳嗽一声,道:“这话太过了。我什么时候要赔命给她了?”
“没有吗?哦。那是我理会错了。我还以为,侯爷不仅要把命赔给她。还要把咱们家都赔给她呢。”杜恒霜带着淡淡的讥诮,打趣道。
萧义见势不妙,忙倒退着出了房门,将屋子留给侯爷夫妇两人。
萧义走了,萧士及才松了一口气。有外人在,他都不好意思去跟杜恒霜说软话。
“……霜儿,前儿是我不对。”萧士及走到杜恒霜身边,有些艰难地道,“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杜恒霜抬头,看了他一眼,满脸笑容地道:“侯爷这是说什么话?侯爷何错之有?——您不用跟我道歉的。真的,您做了您应该做的事,我也会做我应该做的事。这您别担心。”
萧士及点点头,想要拉杜恒霜的手,“这我就放心了。我还当你真的恼了我……”
杜恒霜横了他一眼,摇头道:“不,我没有恼你。”我只是对你心如止水了。
“那就好,那就好。”萧士及搓着手,确信自己已经劝服杜恒霜了。还好霜儿没有故意拿乔,不然让他再下跪求饶啥的,真是做不出来……
“你放心,今儿我就搬回来住。我这就让知钗去外院把我的东西拿进来。”萧士及忙道,帮着杜恒霜把箱笼的盖子关上。
杜恒霜笑了笑,道:“侯爷,真是不巧,我刚来了小日子,不好服侍您。您还是在外院多住些日子吧,等我身子爽快了再说。”
萧士及有些失望,但是没有坚持。他还以为杜恒霜没有拿乔了,却原来还是对他有所隔膜。罢了,他就再依着她吧,就笑着道:“没事的,我回来住,又不是为那事。”
杜恒霜正色道:“不是说这个。我来小日子,不喜欢跟人同床,而且女人来小日子,身上不干净,影响侯爷的运道就不好了。”
萧士及听着十分别扭,但是又想不出什么话来说服杜恒霜,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发现越来越不明白她了。
……
这边穆夜来从柱国侯府回到穆侯府,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穆侯府前,要账的人又来了,看见穆夜来回来了,忙围上去道:“穆三小姐,您亲哥哥的这笔债,到底要怎么样啊?若是还不出来,我们就只有报上京兆尹了。”
穆夜来心灰意冷,摆摆手道:“你们报去吧。我们反正是没有银子了。”
穆侯府里,穆侯正着急忙慌地等着穆夜来,看见她回来了,忙问道:“柱国侯怎么说?给你银子了没有?
穆夜来想到在柱国侯府门前受到的委屈,家里人却没有一个人关心她,就知道找她要银子,一时心烦意乱地道:“我没有见到萧大哥。外面的人,我不管了。爹想怎样就怎样吧。”说着,自顾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穆夜来撒手不管了,穆侯很生气,追到她屋门口骂道:“那是你亲哥哥,你也不管?”
穆夜来从屋里探出头来,不悦地道:“那也是你的亲儿子,你就不管?”
“你——!简直是大逆不道!不孝女!”穆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在穆夜来房门前大发脾气。
石姨娘听说穆夜来不管这事了,吓得魂飞魄散,飞一样跑过来,在穆夜来房门前苦苦相劝,道:“夜来,你为你二哥,你下个脸不行吗?去求柱国侯,他有的是银子,上一次送了你十万两,这一次,如果他能出五十万两,我们就送你进柱国侯府做妾,他总该肯了吧?”
这府里最高兴的是穆侯大公子,他袖着手,兴味盎然地过来看热闹。
听见石姨娘说要柱国侯出五十万两,她就让穆夜来给柱国侯做妾,穆侯大公子忍不住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