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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像飞离地球的上万顿的太空船。要能升起,就要有东西向下移动。因为太空船非常重,就要有相当大量的物质向下移动。事实上,没有太空船能有如此巨大的空间来容纳这些物质。我们需要有种特别的设计来推动它。”
希尔德再次消失而太空船的图片又出现。太空船渐渐缩小而有个截状锥体从后浮现。图片上打出了几个淡褐色的字:被抛出的物质。
“但是现在,”希尔德道,“太空船的总重是有增无减。你就必需要有更愈来愈大的推力了。”
太空船缩得更小,而另一个大的船壳出现,而后又是一个更大的船壳加入了画面。船身平移,舱头在萤幕上形成了一个闪亮的红点。
理奥兹说:“白痴,在教幼稚园呀。”
“至少对他的听众来讲不是这样子,玛利欧,”隆回答。“地球不是火星。在地球还有十亿以上的人没有真正见过太空船;也不知道太空船的基本知识。”
希尔德又说:“当这个最大的船壳的物质用完后,这船壳就会分离,然后抛离船身。”
画面上最大的船壳松开,然后游出萤幕范围。
“接著第二个船壳也是这样,”希尔德道,“然后,如果是长途旅行,最后一个也发射出去了。”
太空船只剩下一个红点,消失在太空中,而三个船壳飘浮移动著。
希尔德说:“这些舱壳代表著十万吨的钨、锰、铝和钢。他们从此就永远自地球消失了。而拾荒者环绕著火星,在航道上等待著,等著把这些抛出的舱壳网著然后作上标记,带回火星去。而百分之一的利益也没给地球。他们这是野蛮的行为,捕来的舱壳就属于发现的那艘船所有。
理奥兹说道,“我们是冒著生命的危险去探索。如果我们不去捡拾它,那也没人会去这么做。地球又有什么损失可言?”
“你要知道,”隆说道,“他不过是在说从地球上流出的,却给了火星、金星和月球罢了。这也算是一种损失吧。”
“他们也有得到报偿。我们的铁矿产量是年年增加的。”
“但大部分还是用在火星上。如果你相信他显示的,地球已经投资了二千亿元在火星开发上,却只有五十亿元的铁矿获利。而对月球投资五千亿元,回收了不过二百五十亿元价值的锰、钛、跟各类的轻金属。对金星则是花了五十亿元却毫无所获。这就是地球上纳税者真正关心的——税金外流,毫无收入。”
当他说著说著,萤幕出现了火星航道上拾荒者的图片;乘著狰狞太空船的短小精悍家伙,套著翻转的空壳,把它给拉进来,然后在上面标上“火星财产”的字样,丢到弗伯斯上去秤重。
又是希尔德的声音:“他们告诉我们说最后会将这些花费都回报给我们。最后!我们不知道何时那天才会来临。一百年后?一千年后?一万年后?“最后”是吧,让我们假定真有这么一天会还给我们那些金属。有这么一天他们能自己种出自己的食物,使用他们自己的能源,而且能独立生存下去。
“不过有一项是他们永远还不了的,即使上亿年后。那就是水!
“火星只有一点点的水,因为它太小了。水星没有水,因为它太热了。月球也没有,因为它又小又热。所以地球不仅要供应太空人的饮用和清洁用水,他们的工厂,以及他们所宣称正在设立的水耕植物厂——另外还有百万吨抛弃掉的水。
“太空船用的是什么推进力?他们向前加速时所丢掉的是什么物质?曾经是用爆发时所产生的气体,但那实在过于昂贵。后来质子微反应堆发明了——一种便宜的能量源,可以在高压时将任何液体加热成气态。什么是最便宜且最丰富的液体?当然了,就是水。
“每当一艘太空船要离开地球时要携带一百万吨的水——注意,不是磅,是吨。就只是为了在太空中加速或是减速。
“我们的祖先们疯狂、任意地燃烧地球上的石油。他们不顾一切地破坏了煤层。我们就此而轻蔑且责备他们,但至少有一项是好的——他们认为需求持续增加,替代品将会被发现。然而他们是正确的。我们现在有浮游生物农场跟质子微反应堆。
“但是却没有任何东西能取代水。没有!将来也不可能有。而当以后我们的子孙见到我们在地球上所自己造成的沙漠,他们会怎么想?当乾旱发生且一直扩展……”
隆向前关掉影像机。他说:“真令我觉得奇怪。这个过虑的混帐白痴——到底怎么了?”
理奥兹很不愉快地站起来。“我该去看著雷达了。”
“去它的雷达。”隆也站起随著理奥兹走狭窄的走廊,然后站在驾驶舱内。“假如希尔德真的要解决,假如他有勇气去面对真正的问题——哇!”
他也看到了。雷达显示是a级,哔哔声响发得就像是猎犬正在追逐它的机械野兔。
理奥兹一直喋喋不休念著:“太空明明就很清净,我说过的,很乾净。看在火星的面子上,泰德,不要杵在那里。看看你有没有办法用可视范围将它标定。”
由近廿年的拾荒者经验,理奥兹很熟练的动作著。他们有两分钟的距离。然而,想起史文森刚刚的体验,他量了一下倾斜角度以及径向速度。
他向隆吼著:“径度1.76。你绝不能搞丢,老兄。”
隆屏住呼吸调整游标。“离太阳只有半个径度,它只有新月光照的状态。”
他尽可能地增加放大倍率,看著它从一个小光点,逐渐显现出它自己的形状。
“我现在就要开始了,”理奥兹道。“我们不能再拖时间。”
“我抓到了。我抓到了。”虽然放大倍率还没能显现出它的完整形状,但隆已经可以看出那个闪灭的光点,随它的自旋而照过舱壳的各个截面。
“继续。”
从喷射口射出的物质,经远处的阳光一照,使得在太空船行经过的轨迹上留下了闪亮雾状的颗粒。靠著数次的修正,太空船朝向与舱壳正交的方向前进。
“目标就像彗星一样向远日点行进!”理奥兹吼道。“那该死的爬地飞行员故意的。我发誓会去找他们……”
他一边咒骂一边粗暴地踩著踏板,使得椅子座垫一直往后移动,挤得隆快无法抓著护栏。
“当心点。”他拜托理奥兹。
但理奥兹还是只专心在雷达上。“如果你抓不住的话,老兄,回火星去吧!”喷射物持续地抛向船后发光。
通讯无线电突然响起。隆设法挤身向前去调整好频道。而萤幕上出现的是盯著他们的史文森。
史文森叫道:“你们这群该死的家伙要到哪里?你们再十分钟后就会进入我的区域了。”
理奥兹说:“我正在追一个舱壳。”
“在我的管区?”
“那是从我这里抓到的,反正以你现在的位置也追不到。关掉通讯,泰德。”
太空船隆隆地疾驶过太空,然而这隆隆巨响只有在船舱内才听得到。理奥兹关掉引擎使得隆的身子向前倾倒。突如其来的宁静,却让耳鸣的声音大过方才的噪音。
理奥兹道:“好了,让我看一下影像。”
他们同时瞧著。船壳是个完整的截圆锥形,缓缓地旋转飘过众星之间。
“真的是a级舱壳,太好了。”理奥兹很满意。他想,一个巨型舱壳,这会让其他人脸色发黑。”
隆说:“扫描器又测到了另一物体。我想应该是史文森来找我们了。”
理奥兹看都不看。“他们抓不到我们的。”
舱壳愈来愈大了,布满了整个萤幕。
理奥兹握著射网操纵杆,作了些小角度微调,设定了张网配置。他用力一拉,快速地放开。
有那么一会儿,没什么事发生。然后在萤幕上,出现了射出了蛇行般的金属绳缆。绳缆接触到目标,不过并没有像蜘蛛网般攫著。千吨的舱壳仍是照它的旋转动量移动。绳缆所作的只是用强大磁场将它给减速。
一条又一条绳缆射出,理奥兹似乎忘了能源的浪费问题。
“我一定要抓到!看在火星的面子上,我一定要抓到!”
用了五六条绳缆,他总算停止了。舱壳的转动能量转换成热量,从他们船内的侦测表可以测到愈来愈强的热辐射。
隆说:“你要我出去将它铬上我们的记号吗?”
“帮我整装。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你可以不去,因为这是在我轮值时的责任。”
“我并不介意。”
隆爬进了他的太空衣,走出舱门口。这的确是在这场游戏中最新奇有趣的事了,他算算这是第五次穿著太空装到太空中来了。
他沿著最近的一条绳缆,一手接著一手攀爬过去,透过他的手套感到网缆随著他的行进而振动。
他将他们的编号烧在舱壳的光滑金属面上。在太空中,钢铁表面一点都不会被氧化变质。它只是被熔掉与蒸发,被能量束给烧成灰色的颗粒表面。
隆游回太空船。
一当进入船内,头盔马上凝结出白色厚厚的雾。他脱下了头盔。
他首先听到的是史文森的从通讯无线电,传来的狂怒声音:“…直接向委员会告发。他妈的,你不遵守规矩!”
理奥兹向后一躺,一点也不恼的模样。“听好,它首先在我的区域出现,我是第一个发现的,然后才追著它到你的区域来了。你也没办法在你的区域内抓到。就是这么一回事——你回来了,隆?”
他关掉了通讯。
通讯信号仍在作响,使得他有点光火,不过还是不理它。
“他要去向委员会报告?”隆问道。
“别理他。他不过是出于无聊罢了,而且也不会真的有这个意思。至于你觉得我们的那只猎物如何呀?”
“非常好。”
“非常好?简直棒极了!等一下,我要做个回转。”
侧面的喷射器喷了一些气体,然后太空船身就绕著舱壳慢慢的旋转。舱壳被他们拖著行驶。再过三十分钟,他们就可以结束了。隆查了埃弗梅理斯表,标出了戴摩斯卫星的位置。
经过精密计算,金属绳缆释放了它的磁场,然后将舱壳朝切线轨道抛出。过个一两天,舱壳就会到火星卫星上的舱壳储存场去处理。
理奥兹看著它渐飘渐远,他感觉好极了。转向隆说:“这是我过得最好的一天。”
“那么关于希尔德的演讲呢?”隆问。
“谁?什么事?噢,那个呀。听著,如果我没事就去烦恼那些该死的爬地虫怎么说,我都不用睡觉了。忘了吧。”
“我不认为我们可以忘掉这回事。”
“你这神经病。不要烦我好吗?去好好睡一觉吧。”
泰德·隆心情轻松地望著宽广的主要大道。虽然火星主任委员宣布拾荒行动暂缓,所有太空船被迫返港已有两个月了,但是那些回忆仍然使隆感到非常愉快。而作出暂缓决定的部分原因应该是地球对水源输出配给的问题上,不过隆的脸上并未显出不满之意。
大道的天光板,用著亮蓝色的涂料,或许是在给人一种以前地球天空的印象吧,泰德并不十分确定。从窗口透出来的光,照耀著四周的墙壁。
在嘈杂的交通与来来往往的行人脚步声后,他可以听到穿凿火星地壳新坑道的间歇炸裂声。他的一生中都伴随这种炸裂声响。在出生的时候,他现在所走的马路还是个大岩块。城市从以前就一直成长,而且将持续发展下去——如果地球愿意支持的话。
他在一个街角转弯,到了一条比较小且昏暗的街上,每家店面购物窗里一排排的灯光,彷佛在指示著往公寓的路。购物的人以及车辆,都让路给在慢跑的人,以及那些逃避母亲晚餐召唤的小孩子。
后来想到,隆差点忘了社交礼仪,于是回头走向街角的水源供应店。
他递出了水壶说,“装满。”
肥胖的店主旋开了壶口,眯眼望了壶口。他摇晃了一下,“剩下不多罗。”堆著笑容说道。
“嗯。”隆同意地应著。
店主握著壶颈,小心地将注水管口对准后把水注入,水标振荡上升。最后他旋紧壶盖还给他。
隆付款取回水壶,满意地感到其重量,挂回他的腰上。通常去拜访别人家庭时都要将水壶给装满。虽然现在的年轻小夥子不尽然理会这套,但这例外还是不多见的。
他走进了第廿七街,爬了一小段阶梯,正准备按下电铃时却停住了。
房里面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其中一个是有点尖锐的女人声音:“对你跟你的那群拾荒者同伴们当然是无所谓,不是吗?我还真该谢谢你一年之中有两个月待在家里。噢,其实应该只陪我一两天就足够了,然后再去做你的拾荒工作。”
“我现在会待在家里较久一些了,”另一是男人的声音。“而这是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