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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R·丹尼尔?”他问道。
“恰恰和你说的一样,艾利亚朋友,赫姆包尔特博士供认了。他说他在指望赛伯特博士让步,自己获得这最后一次成功。危机已经过去了。船长很感激,他让我转告你他非常欣赏你的机敏。我也相信,由于推荐了你,我自己也会取得船长的信任。”
“好。”白利说。判断一经证明是正确的,他感到腿发软,头上冒汗。“可是上帝啊,R·丹尼尔,你再不要把我置于这种地位了,好吗?”
“下次尽量不这么做了,艾利亚朋友。当然一切还得看危机的严重性。距离你远近和一些其他因素。此时,我有个问题──”
“什么?”
“我们能不能这样假设,从说谎到说实话来得容易,而从说实话到说谎来得难?在这种情况下,滞态中的机器人会不会是从说真话转到说谎呢?因为R·普莱斯顿进入了滞态,我们能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赫姆包尔特无罪而赛伯特博士有罪呢?”
“是的,R·丹尼尔,这样说也可能是有理的。但现在,与此相反的那种说法已被证明是正确的,赫姆包尔特都承认了,不是吗?”
“是的,可是在两种说法都可能成立的情况下,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挑出正确的那种说法呢?”
白利的嘴抽搐了一下,很快便放松了,浮出一丝笑容,“R·丹尼尔,因为我考虑到的是人的反应,而不是机器人的反应。我对人比对机器人了解得更清楚。换句话说,在我和机器人谈话前,对哪个数学家是有罪的我心中早就有数了。一旦我在他们中间引出了不对称的反应后,我干脆就作出判断,把罪名加到我早就认为有罪的那个人身上。机器人戏剧性的回答足以制服了有罪的人。我自己对人类行为的分析还不能做到这一步吗?”
“我很想知道你对人类行为是自私分析的?”
“上帝啊,R·丹尼尔,只要想一想,你就没有必要问了。除了真与假的问题之外,在镜像故事中还有个不对称的问题,那就是两个数学家的年龄。一个很老,一个很年轻。”
“不错,那又怎么样?”
“是这样的。我可以想象一个年轻人。由于一种突如其来的,惊人而新颖的设想而兴致勃勃,去向一位老年人请教这个问题。他从早年求学时候起,就把这位老年人作为这一领域中的神人崇拜着。我不可能想象一个誉满天下、成果累累的老年人,会因有了个突如其来的惊人而新颖的设想去请教一位比他年龄小上几百岁的人。他准把这个年轻人看成是‘乳臭未干的小子’,或任何宇宙人会用的别的什么说法。不但如此,如果一个年轻人有这种机会,他会去偷窃一个他奉为神明的人的思维成果吗?这不可想象。相反,一个有日落西山之感的老年人,倒很可能会攫取最后一次出名的机会,并认为在这个领域中,一个毛孩子不配享受他视为禁脔的权利。总而言之,不可想象赛伯特会偷窃赫姆包尔特的成果,从两个角度看,赫姆包尔特都是有罪的人。”
R·丹尼尔沉思了好久。随后伸出手来。“我得走了。艾利亚朋友,见到你真高兴,希望我们很快能再见面。”
白利热情地握住机器人的手说:“如果你不厌弃,R·丹尼尔,不用很久我们会再见的。”
《镜子》作者:南希·法莫
“噢,我是当真的,”穿着粉红色礼服的女孩说道。“再不拿出来我就报火警。”她用扇子轻轻地点着那个小伙子的鼻子;那些货真价实的西班牙式花边与她的裙子很相配。那个年轻人烂醉如泥,对着女孩的头发嘟哝着。
“你弄得我难受极了,我要叫了,”她又说道。“天哪,要是让妈撞着,她非暴跳如雷不可。”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是她并没有动,可以说,根本就没挪动。那男人还在她胸脯上乱摸着,而萨利看看周围,前屋很暗,散发着从佛罗里达花高价买来的桅子花香气。通过房门,萨利看见跳舞者随着乐队演奏的节奏旋转,这支黑人乐队是从姆哈莱雇来的。乐队正在演奏“不是行为不规”的曲子。妈妈,寻找着向屋外看。
“花花公子,”萨利边说边轻推了一下那个年轻人。他醉得不成样子,只这轻轻的一推,他就从椅子上掉了下去,他坐在地上,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那模样滑稽极了。萨利把羽毛披肩披在肩上后,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当这个少女飞快走过时,一双小小的法国式高跟鞋在台阶上卡嗒卡嗒地响着,她妈妈开始说“我不赞成——”
“哎呀,妈妈,别扫兴好不好?”
“我得和你爸讲讲。这将是你最后一次在这举办这种恶心的晚会。挂在屁股上的酒瓶子,男女亲吻抚摸,还有低俗的音乐”。
萨利气冲冲地冲上楼去。母亲仍生活在维多利亚时代。天哪,那是1924年,所有的棒小伙早就不品茶,也不会信守三年的婚约。世界变化太快了,再也没有那种母亲说过的端坐在客厅中,忠守自己珍宝的女孩了。
萨利的头突然剧痛了一下,便倚在门框上。汤米在他的劣等威士忌里放了什么东西?天啊,这倒霉的酒喝得让她看什么都是双影的,她摇摇晃晃地走进了黑暗的卧室,在丝绸窗帘前稳了稳身子。在远远的墙角上挂着一面镜子,她在镜子中看见了她穿过的门,还有在阴影中,站着一个男人。
“楼下开舞会,”萨利说道。她想坐一会儿,让头脑清醒一下,再回去跳舞。楼下不断传来爵士乐声,还掺杂着男人们的高谈阔论和阵阵爽朗的笑声。声音太大了。母亲会发火的。那个男人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舞会在楼下。”那个男人只是茫然地站着,凝视着萨利,仿佛她是幽灵一般。他穿着古怪,根本就没穿礼服,一件白色的长衣,廉价的裤子和那种她从未见过的便宜货色的黑布鞋上系着副白鞋带。那可笑的鞋底一看就知道不是皮制的。他是商人还是小偷?房间里有一个小阳台,从窗帘的缝隙中她能看见一小块黑色的天幕。他该不是从阳台上跳进来的吧?
看了一眼他的面孔,她不禁要惊叫了。她现在已习惯了这种昏暗的光亮,而且完全能看清他的表情。萨利早就习惯了她情人们眼光中哈叭儿狗般的神情,每次她都要嘲笑一番。
然而这个人脸上那种近似女性般的腼腆却让她觉得好笑。“哦,不过是一个乡下姑娘,”萨利想道,并淫猥地笑了笑。那个男人也回报以微笑。
他绝不是她在舞会上碰见的那种男人。现在她开始仔细端量他,黑头发,大鼻子,黝黑的皮肤。犹太人。她父亲虽与犹太人做生意,但并不与其交往。多有趣呀!妈妈又该发火了。她又笑了笑,很诱人。
那人向她走近了一步,停了下来,就好像他不会再往前走了一样。直至此时她才明白这个人原来是在镜中,可她却不在,镜里也没有她的身影。她走向镜子伸出手去,但那人并没有伸手来接。她就像是走在梦中,就在她往前移动时,楼下的大钟开始敲起了十二点钟的钟声。当第一声钟鸣隆隆作响时,一列火车呼啸着驶过城市黑暗的街道和白雪。这是新年除夕,既将从1924年进入到1925年。火车开过,它的吼叫声在公寓楼中振动,把曼哈顿的办公大楼抛在后面。
钟声又响了,缓慢悠长,火车驶在无止境的轨道上,驶出了夜幕。火车驶近她的卧室时,响起了孤寂的汽笛声。直至驶至门外,车才停了下来。
“你想看看gorks ?”一个男人懒洋洋地坐在桌后说道。一个用橡胶和皮毛制成的玩具小妖精,张开着双臂,端坐在桌上一个临时记录本上,脖子上挂着的标签上写着:爱我。
鲍森医生并不赞成使用“gork”这个词,但他不想反对这位主任这样说。“gork”很有可能来自他的本族语波兰语。这个词意思是泡菜,一种油腻的带有大蒜味令人恶心的泡菜,但黑面包上要加上一点五香熏牛肉。他认为是这些患紧张症病人使他的同乡想起用“gorks ”这个词,这些病人笨重、安静地躺在床上。这是一个轻蔑的词,鲍森医生从来不用。“我想在这些病人身上试用左旋多巴,”他说道。
“是的,噢,我听见了,”主任说道。“萨克医生的实验。
把他们唤醒,再催他们入睡。好像不值得这么做。“
鲍森医生并不同意。成年累月地躺在床上,让惹人心烦的护士们帮助进食,让人像翻谷袋一样翻来翻去,这样的活法让人难以忍受。这是活着的死亡。萨克医生接受了这些活死人,他在他们的额头上写下上帝的名字,他们就会“醒来‘”。他们活着。如果几周后名字消褪,他们就又会入睡,无论如何,这是值得的。即使是伴随着痛苦的生活也要远远好于失去知觉的昏迷。鲍森医生是在奥斯维辛集中营长大的孩子,他知道对那些放弃的人们来说会有什么下场。人们称他们为贻贝人,他们已毫无生气,还不如那些用来添炉烧火的干柴。
“我还打算使用一下强力维他命疗法,”鲍森医生说。“据我推测,这些病人多年来营养消耗过多,导致了大脑失去了知觉。”
“我们的病人喂养进食全是依靠最好的食谱。”
“对,的确,”鲍森医生显然不这样认为,“可要治疗昏迷病人还远不止于此。他们不会动。我还打算开始实施一个锻炼计划。”
“他们接受身体锻炼疗法,”主任说道,“一周两次。”是的,一周总有那么两次他们被推到花园并被留在那儿赏花。鲍森医生想。“我意识到这一点,但伴随使用左旋多巴,会取得长久效果的。”
“这些就是你们这帮科学家用来写新闻的材料,”主任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为什么不找个小实验室去折磨小老鼠,而别管我的计划安排呢?”
鲍森医生礼貌却目光坚定地盯着这个魁梧的男人。
“天哪!”主任最后道,“把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我已够费劲的了。我想:你有卫生部的推荐信吗?”
“对,”鲍森医生说。
“你们这种人就这样。好吧。我就分你一个病人。她得的就是那种你也许会称之为博士要研究的那种病。五十年来毫无改善。
“只一个?”鲍森医生说。
主任接着说,“从她身上开始,让我们看看你治得怎样。”
听到这儿鲍森医生只能同意。
他第一眼看见萨利时,那是在玫瑰园中。每周二和周五,所有得痉挛病的病人都会被穿着整齐,再坐在轮椅上被推到花园里。他们垂着头,他们的手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弯曲着。他们在蔓藤围绕的架子下坐成一排,在那儿太阳光不会炙伤他们的皮肤。有些人嘴里嘟哝着无意义的话语,另一些人机械地扭来扭去,使他们的轮椅发出吱吱的声音。缺乏锻炼使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一种奇怪而又懒散的表情。他们的面孔,虽然好多人已很老了,却没有皱纹。岁月并没有在他们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即使上了年纪的人也没有多少白发。
萨利有着一头软软的金黄色的卷发。鲍森医生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过并涂了指甲油。她母亲去世时,曾在遗嘱里标注,她的女儿不但要接受一定的身体治疗,而且要让她活得有滋有味。因此,每周都有一名美容师来到疗养院为她修指甲,修脚,做头型,再给她喷上昂贵的香水。萨利好像并未注意到这些。
鲍森医生注意到萨利并不同于其他那些穿着被人丢弃的旧式军衣的病人,相反,她穿着华丽。她有一件领口有薄绸衬边的亮绿色上衣和一双银色的便鞋。她的颈上戴着一条嵌有紫水晶坠的旧式银链。她已是七十岁的高龄了。
“你好,萨利,”鲍森医生说。老妇人神态平静地凝视着前方。“你以后会经常看到我的。我就是你的新医生。”一阵微风吹过蔓藤。坐在队尾的一个中年妇女发出狼吞虎咽的咀嚼声,她的手痉挛地抽动着。
“她听不见,”护士说。
“我知道,但总有一天她会听得到。”鲍森医生把萨利从别的病人旁推走,一直推到她自己的房中。在床边的玻璃花瓶中插着一束了香花。那幅厚厚的丝绸窗帘是萨利母亲卖掉了她们在纽约的宅第后买的,事实上,所有的装饰物都是从老房子中拿来的。它们都是1920年前的东西了。
鲍森医生心想,这些一定很值钱。萨利父母已经去世,但她还有一个妹妹,她的妹妹每周都坐着私人司机驾驶的小车,穿着巴黎的时装前来看她。
“哇!”葛拉底叫道,她是鲍森医生的护士,她刚刚到这儿。“这么多好的东西而且又没人管。我最喜欢这些紫水晶。”
“别碰它们,”鲍森医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