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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拖他上车,比斯利打开了后车门。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亨利偷偷问他。
“我也不知道,”丹纳轻声说。“难道是其他的……”
亨利咯略地笑起来,“不管是什么.它都已经让我们出名了。所有的报纸头条都充斥着我们的新闻,整个城市随处可见记者啊,摄像师啊,还来了一些官员。是的,先生,告诉你。这将会是我们成功的开端。”
丹纳没能听完后面的话,他太困了,刚坐下就呼呼睡着了。
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窗帘是放下来的,房间里凉爽而幽静。
在熟悉的房间里醒来,感觉真是不错,尤其是一直陪伴自己的房间,况且连整栋房子这一百多年以来都属于他们家。
他从回忆中惊醒,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跳下床,把窗帘拉开,向外看了一下:军队把房子严严实实地包围起来,拥堵在后院的人群被挡在外面。放眼望去,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连附近人家的后院也挤满了人。
他开始找鞋。心想,兴许亨利和比斯利把他撂到床上,脱掉鞋子后就不管了。不过他连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亨利把他架到车后座的时候他肯定已不省人事了。
鞋在床脚那儿,他坐到床上穿上鞋。接着,脑子中开始飞速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首先他得找点汽油,把卡车的油箱加满,再存一两罐放到后备箱,还得带上一些食物和水,或许还得带上睡袋。找不到道泽他是不会回来的。
系紧鞋带,他来到客厅。一个人都没有,不过厨房里有人说话。
他向外望去,依然是一片荒漠。太阳升高了很多.不过自家院子还是早上时光。
他看看表,六点。从刚才透过卧室窗户向外望时阴影倾斜的角度来推算,应该是下午六点。随即他意识到他睡了十二个小时还多。没打算睡这么久的。也没打算把道泽撇下那么久的。想到这里,他心生愧意。
他向厨房走去,里面有三个人——艾比、亨利,还有一个军人模样的人。
“啊,你来了,”艾比高兴地叫起来,“我们正说你什么时候才醒呢。”
“你在煮咖啡吗,艾比?”
“是的,满满一壶。一会儿我再给你做点儿吃的。”
“就来些吐司吧,’丹纳说,“时间不多了,我要去找道泽。”
“希兰,”亨利说,“这是国民卫队的瑞恩上校,外面都是他的部下。”
“嗯,我从窗户看到了。”
“很有必要,”亨利说,“太有必要了,警长已经控制不了局面了。人群冲上来随时会把房子挤垮的,所以我给州长打了电话。”
“丹纳,”上校说,“坐下,我们聊聊。”
“当然可以啊,”丹纳边说边拉了张椅子坐下,“很抱歉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但是我把我的狗给丢在那里了。”
“这件事比任何狗都重要得多了。”上校说。
“呃,上校,我养过很多狗,这条是最棒的。我把它从小养到大,这些年来它一直是我的好朋友。”
“好吧,”上校说,“它的确是个朋友了。不过我还是想和你聊几句别的。”
“坐下说吧,”艾比对丹纳说,“我去准备蛋糕,亨利,去拿一些我们从农场带过来的香肠。”
后门开了,比斯利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伴随着一阵金属叮叮哐哐的声音。他一只手靠着五加仑的燃气罐,另一只手拿了两加仑的。一走动,两个罐子就碰到一起,发出很大的撞击声。
“嘿,”丹纳莫名其妙,“怎么回事?”
“哦,没事,“亨利说,“你还不知道我们遇到的麻烦。我们想搬一个大气罐过去。但这儿太窄了。我们打算把厨房后面推倒,但看起来还是不行——”
“你们做什么?!”
“我们试着把厨房后面拆掉,”亨利显得很平静,“那些大型气罐过不去普通的门。但是我们在试的时候发现整栋房子是由一种材料建成的,就是地下室里的那种材料。用斧子敲的话会把斧刃给弄钝的。”
“但是,亨利,这是我的房子啊,谁都没有权利拆除的。”
“谁说没有,“上校说,“我想知道,丹纳,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不能碰的。”
“放松点,希兰,”亨利警告道,“在那边有个宽广的新世界在等待着我们——”
“不是在等你们,不是在等任何人。”丹纳喊道。
“我们必须对它进行探索,不过这需要大量的燃油储备。鉴于目前还没有大型储油罐,我们必须储藏尽可能多的油,然后建一个管道通到这里。”
“但是,亨利——”
“我希望,”亨利很坚决,“你不要打断我,让我把话说完。你不会想象我们面临的困难就是标准门的大小,所以我们必须找个交通工具。汽车,卡车还行,我们可以把它们拆开了拖进来,但是飞机就成问题了。”
“听我说,亨利,没有人能把飞机拖进来的。一百多年来。这栋房子就一直是我家的,现在是我的房子,我有所有权。你不能随随便便地拖东西进来。”
“但是,”亨利露出些许忧虑,“我们急需一架飞机,有飞机的话就可以进行大范围的勘探啊。”
比斯利提着罐子叮叮哐哐地穿过厨房走到客厅。
上棱叹了口气。说:“我曾希望,丹纳先生,你能体谅我们的困难。您拥有强烈的爱国心和责任感,这有助于您在这个问题上和我们展开合作,在我看来这应该是顺理成章的。当然。政府也可以动用征地权来开展这项工作,但是我们不想那样做。现在以私人的身份说。我可以告诉您:政府非常愿意和您达成友好的合作意向。”
“我怀疑,”丹纳装作不明自他的意思,“这里是适用征地权的,以我的理解,它适用于各种建筑和道路——“
“这就是一条道路,”上校平静地说,“一条恰好穿过您的房子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道路。”
“首先,”丹纳郑重地说,“政府必须表明这是为公众谋利益,而且若物权所有者的拒绝和政府的程序有冲突的话——”
“我觉得,”上校说,“政府会证明这是为了公众利益的。”
“我想,”丹纳额生气。“我得请一个律师。”
“真的吗?”亨利热心地提议,“想找个好律师的话,我乐意给你推荐一个事务所,我保证它会最大限度上代表你的利益,而且费用相当公道。”
上校站起来:“那样你将会面临大堆的问题,丹纳,很多问题是政府想知道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定想知道你是怎么来实施这一切的。你准备好全盘托出了吗?”
“不,我想没有。”丹纳说。
接着他开始思索起来:他们认为我做了这一切,会像一群饿狼一样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过程。一想起联邦调查局、国家安全中心和五角大楼,他也感到双腿战战兢兢。
上校转过身,径直走出厨房,出了后门就“哐当”一声把门带上。
亨利看着丹纳,眼睛不眨一下。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他说,“你真的打算和他们对抗下去吗?”
“我很痛心,”丹纳说,“他们不能就这样进来,占了房子,甚至都没有征求我的意见。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这是我的房子,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度过了所有的时光,我热爱这里.而且——”
“当然,我理解你的感情。”亨利说。
“我也觉得有点幼稚,可是如果他们在接管时就愿意坐下来,以诚相待的话,我也不会计较这么多。但是他们似乎根本没打算征求我的意见。亨利,事实和表面看起来迥然不同,远非我们所能控制。无论政府怎么想,一定有内情,我们必须小心谨慎——“
“刚才,”亨利打断他,“你的态度令我钦佩,我们支持你。如果你孤立无援,而我袖手旁观,那也太不够朋友了。我们可以雇佣一些有经验的律师,同时,成立一个地产开发公司,这样就可以确保你发现的新世界能按你的设想发展。希兰,从电视机那件事开始我们就是搭档了,我和你始终同一战线。”
“什么电视机?”艾比尖叫道,捧在手上的一盘蛋糕失手滑落。
“艾比,”亨利冷静地说,“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你的电视机在地下室里。上头没有指令说何时我们可以把它取出来。”
“我知道。”艾比说着端上一盘香肠,又倒了一杯咖啡。
比斯利也从客厅走进来,扭扭捏捏地从她背后过去。
“毕竟,”亨利说,“我想我也帮了一些忙。我怀疑,如果没有我送来电脑,你能不能做到这些。”
又来了。丹纳想,尽管亨利承认他才是促成整件事情韵人。
“难道比斯利没告诉你吗?”
“他说了一大堆,不过你也知道他的。”
这也情有可原。对于那些村民来说,这是比斯利编造的又一个故事,一个只有他才能想出来的弥天大谎。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比斯利说的任何一句话。
丹纳端起杯子喝珈啡,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应答。如果说出事实,那将会比所有谎言都难以令人信服。
“你要相信我,希兰。我们毕竟是合伙人。”
他当我是傻瓜。拇纳心墨想。认为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愚弄任何人。
“亨利,即使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的。“
“好吧,”亨利放弃了,站起身,“我想。我的好奇心是可以等待的。”
比斯利费力地拖着一大堆罐子,一路砰砰响地穿过厨房走过来。
“我得去弄点汽油,”丹纳说。“我要去找道泽。”
“这件事就变绐我。”亨利轻轻松松地做出保证,“我让厄尼把他的罐车开过来。我们可以骑马,把这些罐子装满。到时我看看能否找个人陪你一块去。”
“不,我一个人就行了。”
“如果有无线电装置就好了,这样就能联系你了。”
“但我们没有。而且,亨利。我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道泽现在下落不明——”
“当然,我知道你很想它。你可以出去找它,如果你认为这是义务。我会着手处理其他事情。我去找律师、起草这块土地开发的合作方案——”
“嗯,希兰,”艾比打断了他们,“你能帮我个忙吗?”
“当然可以,什么事?”丹纳问道。
”你能否告诉比斯利,没人要他离开。我对他可能是有点苛刻。但是他那一根筋的脾气实在令人生气。他跑得不见踪影,花了大半天时间就为了帮道泽那只狗挖土拨鼠。还有——”
“我会转告他的。”丹纳不想再听下去。
“谢谢你,希兰。他会听你的。他只听你的话。还有,我希望你能先修好我的电视机。没了它我就像丢了魂。缺了它,我们起居室就不完整了。你知道,这电视机和我家的家具非常匹配。”
“是的,我知道。”丹纳说。
“艾比,上来了吗?”亨利站在门边边朝艾比喊道。
他满怀自倍地朝丹纳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回头见,希兰。我会处理好一切事情的。”
我敢打赌你一定做得到,丹纳想。
他们走后,丹纳走到桌子旁,一屁股陷进椅子里。
前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比斯利气喘吁吁地走进来,激动不已。
“道泽回来了!”他欢呼着,“它回来了,骑在一只大得你无法想象的土拨鼠背上。”
丹纳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土拨鼠!那是一个外星球。那里根本没有土拨鼠。”
“像自己过来瞧瞧。‘比斯利喊道。他转身又蹿了出去,丹纳紧跟着跑了出去。
它看起来像极了土拨鼠——有人那么大,但更像是一只从儿童书本里跑出来的土拨鼠,因为它用后腿走路,一边瞄着道泽,一边又极力维护自已的威严。
道泽后退了一百英尺左右,与眼前这个庞然大物保持一定的警戒距离。它像优秀的牧羊犬那样蹲伏着注视着对手,随时准备阻止这只土拨鼠开溜。
士攫鼠慢慢朝房子靠近,停了下来。接着它转过头,望着远处的沙漠。蹲下了。
它转过巨大的头,盯着比斯利和丹纳,透过它清澈的棕色眼晴,丹纳看到的不仅很只是动物的眼神。
丹纳快速走过去抱起道泽,紧紧地搂在怀里。
道泽挣扎着露出了头,用舌头舔了舔主人的脸。
丹纳抱着狗,感到无比欣慰。
现在一切都好了,道泽回来了。
他朝屋子走去,进了厨房。
他放下道泽,拿出一个盘子装满水放在地板上。道泽似乎渴得厉害。迫不及待地舔食,水洒得油毡上到处都是。
“慢点,”丹纳提醒它,“不要弄脏地板。”
他打开冰箱里,找到些剩饭,放进道泽的碗里。
道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