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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点,”丹纳提醒它,“不要弄脏地板。”
他打开冰箱里,找到些剩饭,放进道泽的碗里。
道泽开心地摇着尾巴。
“照理说,”丹纳说,“我应该拿条绳子绑住你,以免你再这样乱跑。”
比斯利溜达了进来。
“那只土拨鼠倒是个友好的家伙,”他说,“它在等待某人。”
“不错。”丹纳没有在意。
他瞥了眼挂钟。
“7点半了,”他说,“我们可以看看新闻。你知道是哪一台吧,比斯利?”
“当然了,我知道,就是纽约人那一台。”
“答对了。’丹纳给予肯定。
他走进起居室,望着窗外。人形大小的土拨鼠一动不动。它背对着房子坐着。望着来时的路。
等待某人,比利斯是这么说的,看起来似乎是这样,但也可能只是比斯利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可如果他真在等待某人,他等的又是谁呢?丹纳很好奇。那个人能是谁呢?到目前为止,某人这个词不禁让人联想到另一扇门与另一个世界。他很困惑,历史上究竟开启过多少扇这样的门?
亨利说,有一个全新的世界正等待地球人去开发。但是他口中的此世界非彼世界。
收音机里,新闻评论员的半截话传入耳朵:
“……最后终于行动了。莫斯科广播电台晚七时播报说,苏联的代表将出席明天的联合国大会。为让另一个世界融入国际社会进行磋商并制定方案,寻找突破口。
“说到突破口。得提到一个叫希兰·丹纳的人的家,即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保卫工作已经全面展开,军队部署的警戒线把他的家围得如同铜墙铁壁,不准任何人靠近。电话都被截下,只有机器应答告知拨打的是空号。丹纳本人也未走出房子一步。”
丹纳回到厨房。坐下。
“他正在说你呢。”比斯利煞有介事地说道。
“今天早晨到处都在流传着这么一个谣言:丹纳,一个到昨天为止还不为人知的、默默无闻的乡村修理工和古董商,从一个陌生的地方回来。关于他的新大陆,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除了那个地方是片沙漠,无生命迹象之外,没有其他消息透露。
“昨天晚些时候,其住所附近的树林里发现的某种奇怪物体引起了一阵恐慌和骚动。但很快这个区域就被军队所包围。现场指挥官瑞恩上校没有发表任何声明。
“整个事件的神秘人物是一个叫亨利·霍顿的人,他是唯一一位可以进入丹纳家的非官方人员。他今天早些时候接受采访时,他没有透露任何情况,却制造了一种隐秘的气氛。他暗示,在这个神秘事件中,他和丹纳是合伙人。这模棱两可的话令人不禁联想到他和丹纳正在合作开拓这个新世界。
“有趣的是,霍顿经营着一家小规模的电脑工厂。有可靠消息指出,亨利最近送了一台电脑或者某种神秘机器到丹纳家。一种说法是这种机器已经研发六七年了。
“究竟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待科学家前去调查。这组科学家今天在白宫与军队、安全部门以及特种武器部门的人进行了一整天的会议,将于今晚从华盛顿启程。
“昨天发生在曲柳镇的事件对全世界造成的轰动,只有二十年前扔下的第一颗原子弹可与之相提并论。有些观察家甚至认为曲柳镇事件比撼动地球的广岛原子弹爆炸威力更大。
“华盛顿坚称,这件事只是国家事务,它将以国家利益为最高宗旨来处理本次事件。
“但是世界上越来越多的国家坚持这并非一个国家制定国策这么简单;这件事关系到全人类。
“有小道消息称:一位联合国观察员将即刻抵达曲柳镇。法国、英国、玻利雏亚、墨西哥还有印尼等国代表正努力争取华盛顿的特批,允许他们的观察员进入现场,其他国家也都有此计划。
“整个世界现在翘首以盼,等待着从曲柳镇传来的消息——”
丹纳伸手关了收音机。
“这么说,”比斯利下结论道,“这儿将要出现一群外国人。”
是啊,丹纳也这么想,确实会有一大堆的外国人。但这些外国人不是比斯利口中的外国人。这个词的意思,可能截至目前为止,人类对它的解释都过时了。如果外星人住在你家隔壁——事实上就在隔壁,没有地球人会再被称为外国人。住在石屋里的人又该被称为什么呢?”
也可能有不止一个星球的外星人,可能有很多星球的外星人。因为就在那个新世界他又发现了一扇通往另一个新世界的门,可能还有许多这样通往其他世界的门。那些新世界又是怎么样的呢?这些门又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呢?
某个人,或某种物体找到了比飞越空间沟壑更简单、更快速的通往其他星球的通道,它缩短时空旅行的光年,不用在无垠的空间里孤独地旅行。且一旦开启了这扇门,它将永远存在,星球之间的跨越好比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那么简单。
有一件事情一直困扰着丹纳——一件很荒谬的事情,就是所有星球中相连星球的公转、自转和活动肯定会被捆绑起来,而在独立运行的两个物体之间无法建立稳固的、实际意义上的联结。
就在几天前,他肯定会对这种想法喈之以鼻,因为它实在太不可思议、太不可能了。但事实就是如此。一种假设经过论证被推翻,一位科学家怎能确信后来人不会再把这个结论否定?
门钤响了,他起身去开门。
是厄尼,那个卖油的人。
“亨利告诉我你需要些汽油,但我要到明天早上才能送过来。”
“没关系,”丹纳无所谓地说。“我现在不需要了。”
他迅速关上门。
他靠在门上,思忖着:我终究还是得面对他们。我不能把门锁上不让外界的人进来。迟早,我还是要将这一切公诸于众的。
在这儿有地球需要的、人类渴望的或者他们认为自己需要的东西。但最终,他得对这一切负责。它发生在他的土地上,发生在他的房子里,尽管不是有意的,他甚至还助长了它。
这土地、这房子都是我的,他愤愤地告诉自己,那个世界不过是他家院子的延伸,不管它有多远有多大,始终也只是他的院子。
丹纳走进起居室。道泽蜷缩在镀金椅上,打着呼噜。
他觉得还是让它呆在那儿。毕竟,道泽是有权选择睡觉的地方的。
他走到窗前。窗外,那只土拨鼠和比斯利背对窗户并排坐着。凝望着远处的沙漠。
这种并肩而坐的场面看起来很和谐——他们俩应该有许多的共同点。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人类和来自外星球的生物就该像朋友一样相处。
他试图想象出这些连接着的世界的图像,其中包括地球。
地球和其他世界必然存在着联系,这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呢?
这种联系已经形成,但是过程却如此自然平淡。比斯利和那只土拨鼠就在那儿交流着。如果人人都像他们,担心就成了多余的了。
没有哪件事是偶然的,他提醒自己,完美的计划确保了顺利地实施。这不是第一个被开启的世界,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那些貌似老鼠的小东西通过树林里发现的那个装置跨越了空间——没人知道到底是几光年的距离。然后,他们把它埋藏起来,也许就像小孩把盘子藏到沙堆里。接着来到这所设定的房子,安装好设备,把这栋房子变成了连接不同世界的通道。
一旦工作完成,那些小东西就会离开,但首先得确保通往他们星球的门能抵挡任何侵袭。他们用一种神奇的材料包裹着建在粱间的房子,斧子根本无能为力,也不用说其他威力更大的武器。
他们已经前往那座栖息着另外八台时空机器的山。现在只剩下七台。那些小东西一定是降落在了别的星球,在开启另一扇空间之门。
不仅仅只是连接不同的世界,也是不同世界生物的联结。
那些小东西是开发其他类地行星的探索者和先驱者。那个在门外和比斯利交谈的奇怪生物也服务于他们的目标,将来人类也会有一个为之服务的目标。
他回过身,环顾房间。这房间自从他记事起就没变过。屋外的变化翻天覆地,尽管如此,房间内的一切依然如故。
不管将来尝发生什么事,我都要站在这里——壁炉已被代代相传的冬天的炉火熏得黝黑,书架上摆着有着悠久历史的大部头,安乐椅,老旧的地毯——上面一定留着所有他挚爱的人的脚印。
他知道现在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那些大人物会接踵而至——科学家.政府官员,军官,外国观察员,联合国官员。
他手无寸铁,无能为力。但他又无法远离这一切。
今天是这儿还能被称为丹纳家的最后一天。大约一百年之后,它又会有其他的归属。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没有姓丹纳的人睡在这个屋檐下。
他站着,望着壁炉和书架上的书,感觉到那些苍老的灵魂在房间里走动。他犹豫地举起手想向这些灵魂、也向这间屋子告别。但是他做不到。
他穿过走廊,坐在台阶上。
比斯利听到他的脚步声,转过身。
“他人不错,”他拍着土拨鼠的背对丹纳说,“就像一只大号的泰迪熊。”
“看得出来。”丹纳说。
“最妙的是我能和它对话。”
“是的,我知道。”丹纳记起比斯利也曾说过他能和道泽对话。
他很好奇活在比斯利的单纯世界里会是什么样子,一定很惬意吧。
那些长相如同老鼠的东西是坐着时空机器来的,但是为什么把曲柳镇当着陆点呢?他们为什么选择这栋房子?因为这是镇上唯一一所拥有足够装备、能够让他便捷地安装自己设备的房子?他们肯定已经从那台电脑上得到了所需的组件。所以,至少亨利说得没错。再想想,他在整件事中起的作用还是很关键的。
或者,他们预见了只有在特定的这一周,在特定的这所房子,才可能实现他们来到这儿的目的?
难道他们不仅拥有离度智慧、先进技术。还有非凡的洞察力?
“有人来了。”比斯利说。
“我什么也没看见。”
“我也没看见,”比斯利说,“但是土拨鼠告诉我它看到了。”
“它告诉你的!”
“我跟你说过。我们一直在交谈。在那儿.我也看到了。”
他们在离这儿很远的地方。但是前进的速度很快——三个黑点骑着什么东西迅速地穿越了沙漠。
他坐着等他们,想着要进去拿猎枪,但他放弃了。枪根本不顶用。这种待客之道也不该有。面对外星生物,人类至少能做的就是伸出空空的双手迎接他们。
他们近在咫尺了,看起来像是坐在高速进行的隐形椅上。
从某种程度上看,他们还是比较像人类的,一起来的有三个。
他们一阵风似的行进,在离他百尺远的地方戛然停止。
他依旧坐着,一句话也没说——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太荒唐了。
他们的个头比他小一点,黑如焦炭,穿着天蓝色紧身短裤和背心,稍大了些。
他们坐在自己的坐驾上,前面装有喇叭和马镫形物体,后面还安着篷盖状的东西。
坐驾悬浮在空中,马镫形物体离地约三英尺,这些外星人轻松地坐在上面,盯着他看。他也不示弱。
最后,他起身向前走了一两步,那三个人也从坐驾上下来。迎面而来。但是坐驾仍旧悬在空中。位置不变。
“他们向你问好,”比斯剥说,“并说欢迎你。”
“好吧。告诉他们——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说什么的?”
“土拨鼠告诉我他们说的内容,我再转告你。你告诉我,我再告诉它。它再跟他们说。就是这样。这就是它为什么会在这儿的原因。”
“那我——”丹纳还是有点怀疑,“你真的能和他们交谈?”
“我跟你说过我能,”比斯利开始发作,“我告诉过你我也能和道泽交谈。但是你却以为我疯了。“
“心电感应!”丹纳叫了出来。现在情况变得更糟了。那些貌似老鼠的东西不仅知道其他所有的事,而他们也了解比斯利。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希兰?”
“不用在意,”丹纳说,“让你的朋友告诉他们,我很高兴见到他们。还有,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他局促不安地站着,注视着他们三个。他看见他们的背心有许多口袋,口袋鼓囊囊的。或许是装着类似于香烟、手帕、小刀之类的东西。
“他们说想做笔买卖。”比斯利说。
“做买卖?”
“是的,希兰,就是贸易啊。”
比斯利暗笑。“想象一下他们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