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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语言向他解释过。”他把三件赝品放在办公桌中央。“这些东西必须放到奎尔家里去,”他对警官说,“当他回到家里时他会看到,这将证实他的幻想。这就是所谓的标准操作程序。”他又抿嘴一笑,但是显得忧心忡忡,他很想知道罗尔和基勒进行得怎么样了。
蜂鸣器响了。“麦克雷恩先生,很抱歉打扰您。”
这是罗尔的声音,麦克雷恩一听到是罗尔的声音就僵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情况不妙,您最好亲自来看一下。跟上次一样,奎尔对药物的反应良好,他已经昏迷过去,全身放松,有接受能力。但是——”麦克雷恩急忙奔向操作室。
道格拉斯·奎尔平躺在卫生床上,呼吸缓慢而均匀,他的眼睛半开半合,只能模糊地意识到周围的一切。
“我们已经开始向他提问,”罗尔说道,他脸色发白。“想弄清楚把他单枪匹马救地球的幻想植在哪个记忆阶段。可奇怪的是——”
“他们叫我不要告诉任何人,”道格拉斯·奎尔在药物的作用下迷迷糊糊的低声说道。“这是我们的契约,我一直没能记起来。我怎么能把这么重大的一件事给忘了呢?”
“我想这是有点难,不过,你还是想起来了——直到现在才想起来。”麦克雷恩暗自想道。
“它们还给了我一个卷轴以表达它们的谢意。我把它藏在家里了;我要拿给你们看。”
麦克雷恩对跟在他身后的警官说:“你看,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杀他。杀了他,它们还会来的。”
“它们还给了我一根看不见的魔杖,可以用来毁灭一切。”奎尔继续低声嘟哝道,他的眼睛闭着。“我就是用它杀了火星上的那个人的。它在我的抽屉里,在那个从火星上带来的盒子旁边。”
那位警官一语不发地走出了操作室。
“我还是把那些赝品放到一边去吧,”麦克雷恩无可奈何的自语道。他慢慢踱回自己的办公室。“包括那封联合国秘书长的感谢信,毕竟那是——”
一封真正的感谢信也许马上就会寄到了。
《技术故障》作者:阿瑟·克拉克
朱丽 译
这是一桩不能归咎于任何人的意外事故。为了读取温度计读数,确定液氦的超低温没有透过绝缘保温层扩散,理查德·奈尔森已经进出过发电机芯十几次了。这是世界上第一台应用超导原理的发电机。巨大的线圈浸在液氦池里,导线有几英里长,但其电阻以微小到用人类已知的方法都测不出了。
奈尔森满意的看到,温度并未低出正常值。绝热外罩运转良好,如果在把发电机的转子放进机芯里就更好了。这个重达一千吨的擎天巨柱现在正悬在距奈尔森头顶五十英尺高的地方,像个随时会一屁股坐下来的猛犸象的尊臀。等到它被放下来安在轴承上并牢牢固定在涡轮机的杆上,奈尔森和电站的其他人就能长吁一口气了。
内尔森受起记录簿,向梯子走去。就在这个巨穴的几何中心,他遭遇了命中注定的那个时刻——
在这之前的一个小时里,随着暮色悄然笼罩整个大陆,供电网络的负载在持续不断的增加。当晚霞中射出的最后一缕阳光也渐渐淡去时,高速公路上几英里长的水银弧光灯霍然迸发出明亮的生机;城市里无数的荧光灯开始闪亮,主妇们打开微波炉烹制晚餐。
百万瓦的电表上,指针开始在刻度盘上悄然爬升。
这些都是正常的负载。但是在一小时前宇航员发现了一颗位于天蝎座的超新星,于是,南部300里以外的一座山上,一台庞大的宇宙射线分析仪被骤然启动了,等待着预期射线束的到来。它那500吨的电池线圈很快就耗尽了整流器输送的强大的电流。
将近一千英里的地方,大雾正向东半球最大的机场弥漫过来。现在人们不会为有雾而焦虑了,因为凭借着机上雷达,每一架班机都可以在能见度为零的情况下安全降落。但毕竟还是没有雾更好,于是,巨大的散雾器全都轰然开动。夜色中,将近十亿瓦的电量输了过去,用以凝结雾滴,在团团雾其中辟出大块的晴朗区域。
电站的电流输出表又向上跳了一格,于是值班的工程师就启动了副发电机。他希望那台庞大的新型发电机能尽快投入使用,这样就不会出现像现在似的供电紧张时段了,不过他想这些负载目前还应付的来。但半个小时后,收音机里播放了气象局的霜冻警告。
60秒之内,又超过100万台的电热炉打开了。输电表的指针跳过了警戒刻度,而且还在不断上升着。
随着一声巨响,三个巨型的电路短路器跳闸了。在一阵猛烈的氦气喷射之下,它们发出的弧光熄灭了。三条电路被断开了——但是第四个断路器没能完全跳闸。慢慢的,铜质的闸条开始变成灼亮的樱桃般的鲜红色,绝缘体灼少的呛鼻气味四处弥漫,熔化的金属一滴一滴重重的砸落下来,又立刻在水泥地面上凝固了。突然间闸条软化陷落并燃烧起来,闪出耀眼的绿色弧光,又随着电路的断开而归于沉寂。闸条熔化断开的一头从几乎十英尺高处落了下来,砸在下面的设备上。几乎就在刹那间,它们已经和通向新型发电机的导线焊合在一起了。
于是,人类有史以来创造的最巨大的能量开始在这台机器的线圈里咆哮越动起来。这里没有电阻,但这些超级大线圈的自感稍稍延迟了电流最大值的到来。电流值在一个周期为数秒的波动中达到了波峰,就在这个瞬间,内尔森走到了发动机芯的中心——
随后,电流努力要达到自我稳定,它来回震荡着,振幅越来越小,但是最终没有实现稳定状态:某个地方的保险装置起作用了,这条本来永远不应出现的电路终于被切断了。在一阵几乎和诞生时一样激烈的垂死挣扎之后,这股电流迅速的消失了。
当备用灯亮起来之后,奈尔森的助手来到机芯旁。他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想问题一定很严重,正待在50英尺深的地下的奈尔森也一定正在纳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嗨,迪克(奈尔森昵称)!”他喊道,“你测完了没有?我们最好去看一眼出了什么事。”
没有回答。他谈神像下看,光线太差了,再加上转子投下的阴影,很难看清楚下面。起初机芯里看上去似乎没有人,可是这不可能,几分钟以前他亲眼看见他下去的。他又喊道:“嗨!你没事吧,迪克?”
还是没有回答。助手现在有些不安了,他开始顺梯而下。下到一半,一个奇怪的声音传来,想远远的一个玩具气球的爆裂声。
他扭头向下看去,这回他看见奈尔森了,就在巨穴的中央,躺在暂时用木头包裹的涡轮机轴上。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身体弯成一个十分别扭的角度。
门被推开了,物理部部长拉尔夫·赫斯从他零乱不堪的书桌上抬起头来。那完的事故过去之后,一切正逐渐恢复正常,幸运的是那场麻烦对他的物理部影响并不大,因为发电机并未受损。他很庆幸自己不是工程部部长:摩得克可能还被埋在雪片似的书面汇报里翻不了身呢。
想到这一点,赫斯博士赶到莫大的安慰。
“你好,大夫,”他向来访者问候,“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你的病人恢复的怎么样啦?”
山得森医生简单的点了下头算作致意:“再过一天他差不多就能出院了,但我想和你谈谈他的情况。”
“我不认识那家伙——我从来不到工厂去,除非董事们集体屈膝邀请我。毕竟,摩得克才是被雇来在厂里跑上跑下的。”
山得森嘲讽的一笑。工程部部长和这位天才的年轻物理学家向来是针锋相对的,他们的个性格格不入,何况理论家与实干家之间不可避免会存在对抗。
“我认为这属于你的研究范畴。不管怎么说,至少不是我们能解释的。你听说奈尔森的遭遇了吗?”
“电流通过我设计的新型发电机是他正好在里面,不是吗?”
“没错,电力恢复后,他的助手发现他被击昏了。”
“被什么击昏了?不可能是电击,线圈是被绝缘体包裹的,绝对是。而且无论如何,我听说他们发现他时时在机芯的中央。”
“真是事实,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现在醒过来了,看上去没什么不对劲——只除了一点。”医生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
“行了,快说吧!别吊人胃口了!”
“我见奈尔森没有危险就离开了,但是一小时后马丁打电话叫我,说奈尔森有急事要和我谈。我赶到病房,看见他正坐在床上,盯着一张报纸,一脸的困惑。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回答说:‘我有点儿不对劲,医生。’于是我说:‘当然你会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只要过几天就会没事的。’
他摇摇头。我能看得出他的眼渗透着忧虑。他捡起刚才那张报纸,指着他说:‘我不能读报了。’
“我诊断他是得了失忆症,心想:这下麻烦了,不知道还忘了些什么,奈尔森想必看出了我的心思,因为他接着说:‘噢,我仍然认得这些字母和单词——但是他们的顺序全都反过来了!我想一定是我的眼睛出毛病了。’他又举起报纸,‘它看上去就好像我从镜子里看到的一样。’他说,‘我能分别拼出每个单词,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念。您能给我一面镜子吗?我想做个试验。’
“我拿给他镜子。他把报纸那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影像,然后他就开始以正常速度朗读。当然这是任何人都能够掌握的技巧——排版工人在排版时就必须如此——因此我并不惊奇。另一方面,我不理解为什么像奈尔森这么一个聪明的家伙会喜欢玩这种把戏。我才这次意外一定让他有点神经不正常了,于是我决定先迎合他的说法。我认定他正被妄想症所困扰,虽然表面上看他完全正常。
“过了一会,他把报纸丢开,说:‘医生,您对这事怎么看?’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不伤害他,于是转开话题,说:‘我想应该把你交给赫姆朴瑞医生,他是心理专家。这超出了我的专业范畴。’结果他就针对赫姆朴瑞医生以及他的职能测验发表了一番评论,从中我可以得出的结论就是:奈尔森曾经在他手里吃了不少苦头。”
“没错,”赫斯插话,“每个人在加入公司前都要先被心里部考得焦头烂额。话又说回来,能通过这番‘严刑拷打’的人都是异常优秀的。”
山得森医生笑了,继续他的故事。
“我正要离开,奈尔森又说:‘哦,差电网了,我想我跌倒时一定是压在右胳膊上了,好像手腕扭伤了。’‘让我瞧瞧,’我说着,弯腰抬起他的右臂,‘不,是这一只胳膊。’奈尔森抬起他的左臂。我还是迎合他,说:‘随你怎么叫它们都行。但你刚才说的是你的右胳膊,不是吗?”
奈尔森似乎一时摸不着头脑。‘那又怎样?’他说,‘这就是我的右胳膊,我的眼睛可能出毛病了,但这是右胳膊,毫无疑问。我的结婚戒指可以作证,五年来我想尽办法都没能把这该死的玩艺摘下来。’
这大大的动摇了我的看法。因为,你知道,他所抬起的是他的左臂,而结婚戒指带在他的左手上。看得出他没撒谎。那媒介只要想摘下来,除非把他弄断,于是我问:‘你有什么特殊的疤痕吗?’他说:‘据我所至没有。’
“‘牙齿补过吗?’
“‘是的,补过不少呢。’
“在护士去取奈尔森的牙科纪录期间,我们俩默不作声的互相看着对方。‘四目相投,思绪万千’,要是个作家可能会这么描述我们。没等护士回来,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这个想法很荒谬,可是整件事情已经变得不能以常理度之了。我问奈尔森我是否可以看一下他一直装在衣服口袋里的东西。就是这些。”
山得森医生掏出一把硬币和一个皮质封面的笔记本。赫斯立刻认出后者是电气工程师的工作日记本,他自己口袋里也又一本。他从医生手里接过本子,随手翻开,怀着一丝轻微的犯罪感:那是当一个人拿到陌生人——甚至朋友的日记本时常常会感到的。
对赫斯来说,在随后的一刹那,支撑他的世界的基石骤然分割离析了。在此之前,他还一直以超然的态度听着山得森的叙述,奇怪他为什么这样小题大做。但现在,无可争辩的事实就谈在他手上,直逼眼帘,动摇了他的理智——
奈尔森的日记他一个字也读不出来。里面无论是印刷体还是手写体,全都是逆向拼写的,像从镜子里看到的一样。
赫斯博士站起来,在屋子快步兜着圈子,山得森一言不发的望着他。兜到第四圈,他在窗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