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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迪娅缓缓睁开眼睛,出神的看着身边昏暗的烛火,如同浆糊一样混乱的大脑渐渐理清了思绪。
……似乎是,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的具体内容克劳迪娅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自己似乎赤。裸着双足,穿着极单薄的衣服,跋涉在无穷无尽的雪原之中。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的标志物,没有前后之分,没有目的,没有开始。
双足从最开始的冰冷疼痛开始,逐渐开始发麻,然后完全失去知觉。
她行动的速度越来越慢,动作越来越迟缓,到最后直接就蜷缩着卧在了白茫茫的雪中,并如同深深陷入温暖的床铺般开始感到了丝丝的温暖。
就当她几乎在这种致命的温暖中不可自拔的时候,她却突然被一声严苛的叱喝唤了起来。
她身体战兢,嘴唇发颤,感觉到死亡如同实质从自己身前拂过。
一股来自生物的原始本能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还不能死……”
清冷飘渺的女声在她耳边划过,她顿时感觉到身上的冻疮纷纷化作腐肉,跳离了自己的身体。
同时,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完全的宁静。
就仿佛人生已经圆满,没有任何争斗的必要,接下来什么都不不需要做一样——一种基于无言的救赎感。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可这样接触那股伟大的宁静直到永恒,但立刻。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的实感逐渐找了回来,雪原破碎来开。显出了身边不断跃动着的昏暗烛火。
……那是巫术仪式上才会使用的仪式火。那火的来源并非是蜡烛的燃烧,而是通过上面铭刻的誓约把周围的空间同化到火元素位面。因此就算没有空气也可以永恒的燃烧下去。放出热量。
代价就是这里的“世界”本身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被火元素位面吞噬着。
克劳迪娅的职业修养立刻让她判断出了这如同夕光一般烛火的本体。
这是班萨的牧位巫师特有的技艺。他们大量向元素位面抛掷本位面的资源,挤压出纯粹的元素力量,并把这股力量反哺到自身。
等修行到最后,他们甚至能完全化身成那种位面的元素生物,近乎不老不死。
但因为这种巫师实在是过于消耗本位面的资源——用一位白塔巫师的原话,他们“就像是拿着自己所在的位面作为草料去喂养别的位面,再欢欣鼓舞的吃掉别的位面的排泄物”一样恶心。
巫师们为了保证巫术的可持续发展,就连黄金的消耗都已经用翼树作为替代了。牧位巫师的传承更是在七十多年前就已经断绝了才对……
“但……这又是什么?”
克劳迪娅刚想把疑问吐出,就感到自己嘴巴焦渴。眼皮干涩,全身酸痛,骨骼酥软。就如同刚刚生了一场大病一般。
……怎么回事?
“啊,你醒了。”
平淡的近乎无礼的声音从身前传来,克劳迪娅仔细的凝神看去,才从自己模糊的视线中剥离出了那团几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的实质的阴影。
那是……罗兰?
克劳迪娅疑惑的歪了歪头。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应该说,这里是哪?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都忘了吗?”
她看着罗兰弯下腰来,用左手轻轻住自己的下巴,就立刻想要反抗。
但就在这时。她却感到自己身上一阵无力,那微弱的抖动与其说是挣扎不如说是诱。惑,她就立刻停下了无用的挣扎,皱着眉看向罗兰。
出乎意料的。她此刻心中竟然没有什么慌乱和恐惧。明明只和她见过几面的罗兰此刻看上去却是那样的顺眼和可靠,就像是神父之于虔诚的信徒。
但……怎么可能?自己又没有信奉什么神灵……
克劳迪娅就这样微微皱着眉毛抬头凝视着罗兰。他的面庞离克劳迪娅的额头甚至不超过三四毫米,克劳迪娅甚至能感到他呼出的气息中的温热和极轻微的芬芳。
“你还记得什么?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还记得吗?”
罗兰仿佛害怕将她吵醒,以一种极轻柔极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说道。他的右手仿佛流过河床的水流。以完全相同的速度拂过克劳迪娅的脸颊,最后按在她的额头上。
“不记得了……”
“那就沉下心来。仔细回想……”
随着罗兰那仿佛让人深深睡去的轻柔声音不断在耳边回想,克劳迪娅只感到一股近乎沉醉的眩晕感袭来。
那并非是喝醉了或是恋爱了——她的主观意识正在燃烧,精神不受控制的沉静下来,仿佛要浸入伟大之物的洋流一般。
……这是……惑心女巫的恶意催眠术?
联想到那片让自己的注意力过于集中的烛火,罗兰的温柔舒缓的动作和他的沉稳、令人安心的声音,克劳迪娅隐隐察觉到了真相所在。
但此刻随着一股冰冷如同金属一样的触觉从罗兰的手指和她额头的交际处刺入,她的抵抗意识迅速被毁灭,某种伟大的力量将她刚刚想要强行苏醒过来的意识径直拖向了最深处。
“安息吧——”
罗兰温和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克劳迪娅能感觉到,某种伟大到无法感知的存在立刻响应了罗兰的呼求,降临在自己的上空。
“无忘咏唱、无忘祈祷……无忘吾。”
循循的声音如同灌脑的魔音不断消泯克劳迪娅的意识,一股源于万物死寂的可怕力量随着罗兰的如同牧师一样的祷念从她的额上灌入。
就和克洛德老师曾经对她施展过的洗礼咏唱一样。
但那时她身上戴有弟弟专门给她买的欺神之环,因而能抵抗希维尔的精神感染。
可是,罗兰不是德鲁伊吗?他怎么会……
“委任于吾,学习于吾,服从于吾。”
罗兰的洗礼咏唱并没有结束。银灰色的光点在他的身边飞舞。
所有的神明都有自己的洗礼咏唱。只要牧师唱起洗礼咏唱,神明的力量就会立刻降临,改造受洗者灵魂的本质。
觉醒了起源以后,大主教们甚至可以直接通过洗礼咏唱让受洗者的灵魂强制升天。而哪怕是再微弱的洗礼咏唱,也会短时间内剥除受洗者所有的精神防备——
克劳迪娅的瞳孔瞬间扩散,一丝银灰色的如同蠕虫一般的光点在她浅蓝色的瞳孔中闪耀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成长着。
“歇息于吾手。永恒的生命,由长眠所予——宽恕就在当下。”
“判者之吾在此立誓。赐予此魂以怜悯。”
克劳迪娅的意识还在进一步蒸发。
她已经无法注意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那昏红的烛光如同一片鲜红的剪影,烙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最后的印象中,她感到自己沉入了一大片如同水银一般固态的海洋中,被冰封了起来。
当她醒来之时,她就会正式成为某个伟大存在的牧师。讽刺的是,她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自己将要侍奉终身的真神究竟是谁。
洗礼结束,罗兰把右手收了回去。
他俯下头,轻轻的在克劳迪娅的额上亲吻一口,克劳迪娅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这样木木的直视前方。
“先把衣服脱掉,然后学狗叫。”
罗兰开口说道。
“是。”
意识和肉。体分离的克劳迪娅毫不犹豫的遵从了罗兰的指挥。
但她的手还没碰到自己的口扣子的时候,她的手腕就被罗兰紧紧握住。
“好,停。”罗兰沉声说道,“七十九加二十一是多少?”
“一百。”
克劳迪娅立刻答道。
“希维尔真经第三卷第一行是什么?”
“……”
克劳迪娅闭口不言。
“不知道吗……白塔巫师的第五塔是什么?”
“……”
“……班萨人?牧位巫师是什么年代被剿灭的?”
“是。众神历848年。”
罗兰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种程度就足够了。
洗礼仪式会持续二十分钟,足够罗兰把所有事情都问清楚再安排一些问题了。
“嘘,不要说话。”罗兰把右手食指按在克劳迪娅的嘴唇上,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
他的声音沙哑而温柔:“小可爱,现在我们正式开始。”
“首先是问答环节——”(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一百零八章就连谎言也被一同欺骗(下)
成了。
罗兰左手伸开,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左手手指。
只见五根修长的手指莹白如玉,中指的第二指节一圈荆棘一样的黑色痕迹浅浅的烙着。
一直等了好久,罗兰也没有发现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刺痛感闪过,嘴角愉悦的翘起。
身为选民,如果他做了神明所不愿意看到的事,他的左手中指就会开始抽痛,那圈黑色的痕迹就会收紧。
那是来自灵魂的拷问。不会让他的指尖充血坏死,却会受到七倍的痛苦。
这代表“背约”之罚。
但现在,罗兰利用长眠导师的洗礼催眠克劳迪娅——这种毫不遮掩的残害同僚的行为,却没有被长眠导师所惩戒。
这代表她并不排斥,甚至赞同这种行为。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告死鸦之间打的厉害的原因吧……”
虽然意料之外的逃过一劫,但罗兰心中却为此敲响了警钟。
他必须成为长眠导师的教宗。只有这样,他能在短时间内组建出忠诚而强大、足以干涉王国战略局势的武装力量。
但如果罗兰真的成了教宗,如何约束这群桀骜不驯的告死鸦们又是一个难点。毕竟长眠导师是完全不管这些事,他又能以什么样的名义插手呢?
……不过,之后的事暂且不提。
罗兰把双手收回,看着双目无神的克劳迪娅,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克洛德对克劳迪娅的威胁显而易见……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这件事搞定,然后立刻去白塔和艾斯特汇合。
之前罗兰和他已经定好了。艾斯特需要给罗兰顶上一段时间的罪。简单来说,就是让他以赫尔兰或者奥兰多的身份在白塔行走。给罗兰引走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的目光。
比方说,即将和罗兰结下死仇的战争女神教派。
要知道。罗兰从来都不是一个大方的人。
现在克劳迪娅已经完成了洗礼,罗兰已经理所当然的把克劳迪娅看成他的人了。
他现在正缺人,就算加上卡卡里特那边也不够他大闹一场的。
难得遇到一个演技这么好,自己又难得看着顺眼的,罗兰又怎会放她被克洛德那个老头子干掉?
说句不好听的,一边摆个年轻多金机智的美丽少女,一边摆个双手染满异端和无辜者的鲜血的老头子……就算罗兰对两边本来没有任何主观倾向,也得给整出相当主观的个人倾向来。
所以,罗兰又怎会让克劳迪娅就这样毫无用处的死掉?
再不济……当个炮。友也好啊。
这么想着。罗拉脸上不由的露出了相当愉悦的笑容。
之前罗兰已经测试了克劳迪娅在催眠情况下的服从性、逻辑性、记忆力和对不了解事情的反应,得到了足够让罗兰满意的结果。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
“不记得了。”
“你印象中最后的画面是什么?”
“玛肯队长笑着对我挥手。”
“你有离开过队伍吗?”
“没有。”
毫无预兆的,罗兰以极快的语速对克劳迪娅发问。
克劳迪娅只是跟着罗兰的问题快速回答,却让罗兰微微皱起了眉毛。
……不对。
那个“笑着的玛肯”,毫无疑问是卡巴拉之敌没错。
但如果说克劳迪娅从来没有离开过队伍,那行克劳迪娅的脚印又是谁的呢?
略微思索,一道灵光在罗兰脑海中闪过。他不禁脱口而出:“是那个卡巴拉之敌!”
是了……如果说克劳迪娅是被卡巴拉之敌直接带过来的话,她就不会留下脚印了。
可是不对——她的手环又是怎么掉在野外的呢?
“那种银质的手环,你一共有几个?”
“两个。丢了一个。”
“什么时候丢的?”
但克劳迪娅的回答却让罗兰悚然一惊:“我那个手环在六岁那年就丢了。”
……卧槽姐姐你别吓我。
而且六岁那年你手腕有那么粗吗……
但转念一想,罗兰就明白了过来:“这是你们家的传家宝?”
“是。”
那倒是不奇怪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一个世袭子爵的传家宝是一对破银镯子?
罗兰能看得出来,那手环上绝对不存在什么法阵。也没有神祇的祝福。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银镯子,甚至做工也不是很精细。
不过,这不是重点——
“谁教你的巫术?”
“哥哥。”
“那么。身为巫师,你为什么能施展神术?”
“哥哥给我了一个欺神手环。他说戴上这个就能了。”
……欺神手环是啥?
罗兰一脸茫然。
这个世界的装备罗兰基本都见过,可他从没有听过哪个装备是叫这个名字的。
他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决定把这个问题深入一下。
“那个欺神手环什么样子?”
“水晶木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