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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剑拔了出来。
“嗡……”短剑出鞘,突然无故自鸣起来,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前也没有听到三叔说起过。短剑自鸣的同时,好像还有一种巨大的吸力在这车厢的右侧吸引着短剑。我朝吸引力看去,就看见那个方位只有两个魂魄在地上撕咬着,其中稍显吃亏的一个魂魄正在偷眼看着我。在它看向我手中短剑的瞬间,这个魂魄的眼睛发生了变化,一抹暗红色的光晕,在它的眼球闪过,这个瞬间正好被我看到。
这个魂魄有问题!它那种忘我的状态是装出来的。我瞬间反应过来,手握着匕首就向它刺过去。我的步子刚刚迈出去,就听见后面的孙胖子大喊了一声:“把耳朵都堵上!”还没明白出了什么事,就听见整个车厢里突然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孽!……”
我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再明白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瘫软在了地上。刚才这一声猫叫比起天山的那一嗓子,分贝好像低了不少,作用也远比不上天山那次。我的手脚虽然酸麻无力,但还是勉强能撑着地面站起来。缓了一会儿,我回头看去,就见孙胖子大头朝上地躺在地面上一抽一抽地,手里还握着一个小巧的MP3,想都不用想了,刚才那声猫叫就是从这个MP3里发出来的。不过要用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之前,你倒是先说清楚啊。看见我起身,孙胖子嘴巴张得老大,半天才说出来一句:“过来……扶我一把……”
“你先躺着凉快一会儿。”我恨恨地对他说道,说完又扭脸看向刚才那个诡异的魂魄。这个时候,两个车厢里所有的魂魄都被刚才那一声“孽。”震到了车厢的窗户和车门上。这些魂魄都像木雕泥塑一样,保持着刚才听到猫叫时那一瞬间的动作。在众魂魄中,我一眼就找到了刚才那个魂魄。
这个魂魄已经变了颜色,就像衣服洗久了掉色一样,从之前的死灰色变成了灰白色,看着就跟香烟的烟灰一个颜色。它眼呆呆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和其他的魂魄一样,也失去了行动的能力。看样子刚才那一声叫,虽然对人削弱了很多,但是对魂魄还是保留了天山时的杀伤力。我走到它的身边,举起短剑对着它的脑袋劈了过去。
魂魄没有实体,我这一下子就像劈在空气中一样,力气使得大了点,还差点晃了自己一个跟头。短剑削中它的脑袋的时候,车厢里突然弥漫出一阵让人作呕的腥臭来,这个魂魄的身体由灰白又变成惨白,并慢慢地变淡,最后变成透明色消失在了空气中。
第七章棒槌
这时车厢内的调查员差不多都站了起来,几乎都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孙胖子,这时孙胖子也已经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我正要去找他晦气的时候,突然听见有调查员喊道:“老莫!老莫你怎么了?”这才看见老莫正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着,和老莫一室的西门链已经跑到了跟前,直接解开老莫的大衣和上衣,在上衣口袋里面找到一瓶药,给他灌了下去,之后将他躺在了地上。看到老莫抽搐的频率慢慢减轻,西门链才长出一口气:“老莫有心脏病,这次他命大算是缓过来了,刚才他差点过去,下次……大圣倒是早点给提示。”孙胖子皱着眉头看着地上躺着的老莫,好像有什么话却说不出口。我明白他想说的话:有心脏病还干民调局……
看到老莫没事,孙胖子顺手就要将MP3放回口袋里。我在他身边,一把将MP3抢了过来:“大圣,你什么时候录的?我怎么不知道?”孙胖子看着我龇牙一笑,说道:“哪是我录的?天山回来,我抽空找了杨军,让他和欧阳偏左给我录的,昨天才录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辣子,不是我说,兜里揣着这个东西,走到哪里心里都踏实一点。那什么,这个是带蓝牙的,有机会我传给你。”
“别等有机会了……”我说着已经掏出手机,将MP3里的东西传到了我的手机里。那一声“孽。”叫的声音容量极小,转瞬之间就已经传完。将MP3还给孙胖子,我指着周围两个车厢里那些僵直的魂魄,对孙胖子说道:“它们怎么办?”
“没事,它们一会儿自己就能缓过来。杨军录完之后就告诉我,黑猫的这个叫声已经控制得极小,能暂时麻痹人的肌肉,但还是主要让魂魄在一定的时间之内丧失行动能力,一会儿它们自己能恢复过来。”孙胖子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是我说,要是出发前就给它们来一嗓子,我们能少多少麻烦?”
我看着刚才被我劈中的魂魄消失的地方,又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喇叭和摄像头之后,给萧和尚打了个电话:“老萧,刚才你都看见了吧?那个魂魄是什么东西?”电话的那一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只说了一个字:“聻。”
“聻。”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字,孙胖子在旁边没有听明白,他等到我挂了电话,看着我说道:“剑?老萧大师说的是什么剑?”我喘了口粗气说道:“人死后变成鬼,鬼死后就变成聻了,聻在死后就是虚无了。理论上鬼怕聻要超过人怕鬼百倍,我在资料室看过记录,在唐朝有一段时期,大门上驱鬼用的符咒上面就是用篆书写的‘聻’字,说是贴上这种符咒,一切鬼祟都要远避千里。”
熊万毅和西门链听到我说的话,也都凑了过来。西门大官人看了我一眼,他似乎是听出来点问题:“萧顾问说是‘聻’?他搞错了吧,聻受不了阳气,它理论上只是在阴世的极少数区域出现过,从古至今,聻只是在极阴日中出现过。它的出现频率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况且就算在阴世中聻的数量比大熊猫也多不了多少,哪有那么容易出现在这里?还混在这些魂魄当中?辣子,萧顾问绝对是搞错了。别说民调局了,就连解放前的宗教委也没有过关于聻的真实案例,所有聻在阳世出现的说法都是在资料文本上的。”
西门链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回忆资料室里有关聻的记载,等他说完,我差不多已经想起来看过的那几篇有关聻的资料。看着西门链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我说道:“大官人,刚才那个魂魄恐怕还就是聻。明朝时期的《五味语》上说聻出现的情景:‘聻现,百鬼惊恐后乱战。’和刚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说着,我用手敲了敲车厢的窗框,在上面密密麻麻地满是一些聚阴的符文:“再说这辆火车和车厢是经过改造的,应该是加了不少聚阴的东西,你们刚才也看到了,魂魄进来的时候实体得有点过分了。现在八成都不用天眼,只要五感稍微强点的人,就能看见这些魂魄,这趟火车简直就是一个后天的极阴地了。”
西门链听完我的话,也在回忆明朝《五味语》里的这几句话。他倒是没再争辩,但还是能看得出来,他还是不肯轻易相信刚才的魂魄是聻的这种说法。又过了一会儿,四周的魂魄开始慢慢地恢复了正常。本来刚才还癫狂得一塌糊涂的魂魄,这时也已经老老实实地低着头站在原地。
由于老莫他们看守的车厢里魂魄已经消失了一大半,我们这边也有点损失。老莫他又犯了心脏病,现在病情虽然得到了控制,但还是不能做剧烈的活动。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将所有的魂魄都安置在我们这节车厢里,空置出来的车厢就便宜老莫了,一个和老莫关系不错的调查员留在车厢里照料他。
剩下的两名调查员也进了我们这节车厢,他俩和熊万毅还有西门链都是二室的,他们四人索性聚在了一起,我和孙胖子继续守在另外一头,将众魂魄围在中间。火车继续缓慢地行进了一个多小时,这个期间萧和尚过来看了一眼,和他一起的魂魄应该被他关在了车厢里。萧和尚向我们询问了刚才有关聻的详细情况,但是我们向他打听聻为什么会混在魂魄当中的时候,萧和尚皱着眉头说道:“现在顾不上聻了,先把这次任务完成后再说吧,等这次任务结束,你们高局长会给一个说法的。”
萧和尚在我们的车厢里逗留的时间并不长,还没等我询问和他一起进入车厢的魂魄是谁,萧和尚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走去,看样子他这是不放心留在车厢里的魂魄。萧和尚走后,我们将事先存放在车厢里的食物找了出来,也就是面包、香肠和榨菜之类的东西,面包的包装没有包严,已经有些风干发硬。就着矿泉水,我们几个凑合了这一顿。孙胖子几乎从头到尾就是皱着眉头吃的,在民调局里,论起讲究吃喝来,能比他还挑剔的,恐怕就是局长高亮和萧和尚了。
“不是我说,要是早知道是现在这样,我就带吃的东西来了,怎么说也比面包和榨菜强吧。”孙胖子咽下最后一口面包,愁眉苦脸地对我说道。我看了他一眼,说:“有的吃就不错了,你再看看它们,它们想吃这些东西,就得下辈子了。”我说完,孙胖子瞪了我一眼:“你拿它们和我比,有意思吗?”
就在我们吃饱了有些无聊的时候,身后的门被人拉开了。我和孙胖子以为是前面车厢负责照顾老莫的调查员过来换人,也没有在意,不过熊万毅他们四个人看着我们身后都愣了一下。我和孙胖子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回头时就看见两只黑洞洞的枪管已经对着我们俩的脑袋,后面站着三个人,两个半大小子分别手握一支五连发。为首的一个半大老头子拿着一把仿制五四,龇着一嘴的黄板牙说道:“都别动!兄弟是求财,不是求命。大家合作一点,保证一根汗毛都不伤。要是想当烈士,兄弟也不拦着,一枪一个送你们下去,不过当烈士前先想想你们的爹妈和老婆孩子,为了一点小钱就当烈士值不值。”
老头子说完,用手中的五四点了点孙胖子的脑袋,说道:“小胖子,你是第一个,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别让大哥费事!我们是求财,你别把命搭上。”孙胖子看着他的枪口,叹了口气,嘴里嘀咕着:“不是我说,不知道是你不走运,还是我们不走运……”
孙胖子身后的半大小子用枪管使劲一捅他的后背,对着孙胖子吼道:“他妈的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掏钱你就掏钱,你再胡说八道试试?信不信我在后面给你开个洞!”孙胖子这时候脸色才变得有些难看。在民调局的日子久了,对生死的事情看得淡了,现在被这么一把猎枪顶在后心上,才想起来我们也都是凡人一个,喝多了也吐,挨上一枪八成也好受不了……
“不就是钱吗?我有,拿去花……江湖救急,我明白。不是我说,想当年兄弟我也是……”孙胖子嘴里胡说八道着,手已经伸进了衣服里,看着他伸手的位置,是奔着手枪去的。趁着这三个车匪的注意力在孙胖子身上的时候,我微微地弯了下腰,让枪管错开了身体要害的位置。同时右手已经伸进了大衣里,眼看着就要摸到手枪的时候,突然为首的老头子用手枪顶住了孙胖子的脑袋:“把手伸出来……”孙胖子只能无奈地把手缩了回来,我身后的半大小子也回过了神,将猎枪的枪口又顶上了我的后心。我的心里一阵懊恼,虽然是特种兵出身,但是这空手夺白刃的功夫不是我的强项,我不敢再轻举妄动,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老头子看到孙胖子的手伸出来,对着孙胖子背后的半大小子说道:“二愣子,这胖子好像在耍滑头,你替他把钱拿出来。”二愣子答应一声,伸手伸进了孙胖子的怀里,他先是摸出了孙胖子的钱包,再次伸手的时候,脸色突然变了,瞪着孙胖子,眼睛越瞪越大。他的手抽回来的时候,拿着孙胖子腰里别着的手枪:“舅,他有枪!”
老头子也吓了一跳,刚才他以为孙胖子最多也就是藏着一把匕首、水果刀什么的,没想到会在他的身上找出来一把手枪。老头子伸手接过二愣子递过来的手枪,看了一眼,两只手枪分别顶在我和孙胖子的脑袋上,对我背后的半大小子说道:“棒槌,你搜他!”
那个叫棒槌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隔着大衣,在我能藏枪的位置摸了起来,没几下就摸到了我后腰的手枪:“舅,他也有枪!”说着他奓着胆子掀开我的大衣,我腰间的手枪露了出来。棒槌的胆子不大,这时脸色已经变了,对着老头子说道,“舅,他们有枪,我们还是撤吧!”
“撤个屁!”老头子一脚踹在棒槌的腿上,“我们也有枪!他妈的把他的枪下了!”棒槌颤颤巍巍地拔出了我的手枪:“舅,现在怎么办?”
“收起来!”老头子又踹了他一脚,“都说不带你出来干买卖了,净给我添倒忙。下次就算你妈再撒泼,我也不带你出来了!再带你出来做买卖你就是我舅!”
老头子本来的计划是他压住阵脚,让二愣子和棒槌去抢,没想到开头两个就不顺利。老头子就是附近村里的人,十多年前在外省也干过十几起类似的买卖,后来严打车匪路霸,追查得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