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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没头没尾,说得莫名其妙。我愣了一下,说道:“老杨,你什么意思?说明白点,什么小心吴主任?怎么个小心法?”
黑暗里的杨枭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缓缓说道:“你记住我的话就行了,现在的吴仁荻和以前不一样。”说完这句话,杨枭就彻底隐身在黑暗当中。我又喊了他几声,他就当做没听见,在黑暗中一言不发,就像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看他没有回答我的意思,外面下着大雨,待在这里也不是事儿,我只能重新回到了体育馆内。
我回去的时候,正巧看见吴仁荻手上的香已经烧完了。吴主任又掏出一根香,又续上了。
有了杨枭的提醒,我有意无意地注意吴仁荻。就这么看上去,吴仁荻多少和以前还真是有点不一样,不过具体的我又说不上来。
“辣子,没淋着吧。”看见我回来,孙胖子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没有,刚下我就回来了。”我回答他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快到午夜十二点了,我和孙胖子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打着。另外那个门口,熊万毅他们已经掏出了迷你罗盘,反过来调过去地看。我们现在都是睁眼瞎,不过他们好歹还有一件辅助工具。
时间终于到了十二点,上千个女学生都已经睡了。突然,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地铺上跳了起来,对着大门口的方向跑去。
她的动作太过迅速,一时之间,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那个人影已经到了大门口。
邵一一!那个人是邵一一。吴仁荻在后面也追了过来。我感到惊讶,吴主任的速度怎么慢了好几拍?等他赶到时,邵一一已经打开大门,跑进了大雨当中。
邵一一就像失了魂一样冲出大门,吴仁荻在后面猛追,不过他始终赶不上邵一一的速度。我和孙胖子等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跟了出去,体育馆内只留了一个云飞扬在看着。
邵一一冲出了体育馆,瓢泼大雨已经将她浇透。吴仁荻在她后面追赶着,只是距离越拉越远。吴仁荻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边跑边对着黑暗的雨夜大喊道:“杨枭!出来拦住她!”
吴仁荻的话刚落,邵一一突然急刹车,就像有一道无形的绳索绑住了她的手脚。由于停得太猛,邵一一没停住,一头栽倒,摔出去好几米远。
吴仁荻这才有机会追上她。我紧跟在吴主任的身后,就看见邵一一眼睛紧闭,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不停地打着哆嗦。
吴仁荻扒开了邵一一的眼皮,我在他后面看得清楚,她的眼球就像涂了一层白蜡皮,白花花的眼球,看不到一点眼仁儿。
冲体!邵一一的症状我看着并不陌生。在民调局来说,这算是小儿科了,只是没见过被冲体之后就到处乱跑的,还跑得跟吃了兴奋剂的琼斯(美国女飞人)似的。
不过刚才邵一一睡觉的地方,距离吴仁荻不到二十米,不可能她被冲体,吴主任没有知觉。都不用说门口我们几个正在守着,外面还有一个杨枭。
吴仁荻将邵一一抱到房檐下背雨的地方,号了号她的脉搏。这时候,黑暗处人影一晃,杨枭走了出来。
杨枭看了看吴仁荻,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是我来吧。”
吴仁荻抬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一咬嘴唇,忍住了没说。他把邵一一抱起来,交给了杨枭。
“你们挡住风口,别见风。”杨枭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玻璃酒盅,将它扣在邵一一的嘴巴上,然后用大拇指猛地一掐她的人中。就看见邵一一的眼睛猛地睁开,两颗乒乓球一样的白眼球瞪着杨枭。
杨枭的食指顺势向上,按住邵一一的眉心,就听见邵一一同学发出类似牛叫一样的声音,一股黑气从她的嘴里喷出来,进了邵一一嘴巴上的酒盅里。
杨枭倒着拿起酒盅,扔进了他随身带着的一个红色的小口袋里。
邵一一这才醒过来,愣愣地看着我们。她的眼睛恢复了正常,一对大眼睛皂白分明,望着我们疑惑道:“我……怎么出来了?”
杨枭这么两下子就让邵一一恢复了正常,要是我的话,八成还要喷邵一一同学一脸童子血。在我的印象中,以前对付这样的事,吴仁荻都不用抬手指头,他随便吸口气都能收了邵一一体内的恶魂。
想到吴仁荻,我悄悄瞄了他一眼。他正看着邵一一醒来后的反应,趁着她的意识还是有些不太清晰,将一块玉牌悄悄放进了邵一一的上衣口袋里。
吴仁荻肯定和邵一一有点什么关系。我心里瞎琢磨着,再看吴主任时,越看越别扭。他的脸上、额头上都是一条一条的白道,就像是头发里藏了一块奶油,已经融化了,正往下流。这还不算,看得再仔细点,吴仁荻的头发怎么会越来越黑?
不光是我,就连孙胖子和熊万毅也看见了吴仁荻的变化。熊玩意儿用胳膊肘捅了捅孙胖子,他的眼神直往吴仁荻的头上瞟。孙胖子心领神会,低着头装作咳嗽了一声,借着咳嗽声小声嘀咕道:“嗯,别惹他,装作没看见。”
就在我们准备回去的时候,杨枭突然脸色涨红,骂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像是云南话),转身向着大门的方向窜过去。孙胖子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坏了,八成中计了,奶奶的。”他说话的时候,人已经向体育馆内跑去了。
熊万毅跟在孙胖子的后面,不过他有点不太相信里面出事了,“不能吧,飞扬还在里面,出事了能一点动静没有?”
孙胖子回头白了他一眼,“没了天眼,你以为飞扬和里面的小丫头有什么区别吗?”
我们赶到体育馆内时,瞬间就被体育馆内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在里面中心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直径十米左右的大洞,这个洞一看就是人工建造的,甚至还有楼梯直通地下。
四周的女学生和教职员工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看她们的姿势绝对不是睡着了。我们粗略地看了一下,里面明显少了不少的人。
杨枭在人堆里找到了云飞扬,这家伙倒在了地上,浑身瘫软。杨枭检查了一下他的症状后,冷笑了一声,“跟我玩这一套?”米荣亨在他身边问了一句:“飞扬他没事吧?”
“死不了。失魂症,云飞扬的魂魄被人抽走了。”杨枭说着,又就近看了他身边昏迷的女学生,得出的结论,和云飞扬一样都被人抽走了魂魄。
失魂症,抽人的魂魄,这是杨枭的拿手本事。要不是刚才他就在我们身边,我一准认定就是杨枭他干的。
门口,吴仁荻扶着邵一一也进来了。邵一一同学看见这景象眼前就是一黑,眼看着就要晕倒,好在吴仁荻扶了她一下,邵一一才没有倒地。
“她们这是怎么了?林思涵,林思涵,你在哪儿?”邵一一对着倒地的人群大喊道。
“她喊的谁啊?”我问了一句。
熊万毅在我后面说道:“辣子,林思涵是三班的,邵一一的……女朋友。你懂的。”
熊万毅话一说完,我的脑海里就回想起那个剃着小平头,和邵一一亲嘴的女爷们,“林思涵,思汉,思汉的,她爹妈还真会给她起名字。”
邵一一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最后她竟然顺着地洞,要往下走。还好,杨枭也在地洞的旁边,看着不对,连忙把她拽了回来。
吴仁荻和杨枭都没打算下去,我们已经做了下一步的安排,事件上报给高亮,让他要么亲自过来,要么再派人过来。高局长让我们守着地洞,丘不老和四室主任林枫已经在路上了,他们差不多明天中午才能到。
现在邵一一哭着喊着要下去找她的另一半,吴仁荻脸色铁青地看着她,最后看邵一一哭得快背过气了,吴主任一咬牙,“算了,杨枭,上面你看着,我下去看看。”
杨枭的脸色变得很奇怪,“主任,现在这情况,你要确定要自己下去?”
吴仁荻摇了摇头,“你不用说了,上面交给你了,我下去。”回头看了看邵一一,又对着杨枭说道,“这个小女孩,你可要看好了,我不在的时候别让她受什么委屈。”听他的口气就像在交代遗嘱。
我和孙胖子听得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小肚鸡肠的吴仁荻吗?按着他以前的脾气,只要是他不愿意干的,就算有人在他面前自杀,吴主任都不会看上一眼,现在一个小姑娘就是哭了两声,吴主任,他就豁出去了?
看着吴仁荻真要开始向下走,杨枭再也忍不住了,挡在吴主任的身前说道:“主任,你答应我的东西呢?”
吴仁荻看了他一眼,“等我上来的,再说把……”
我看明白了,吴仁荻在将杨枭。今天还真是稀奇,吴仁荻不摆酷,也开始使智了。
杨枭看着吴仁荻的背影,喘了口粗气,想了一下,突然间又笑了几声,“就这样吧,主任,你等一下。”说着回头看了我们几个调查员一圈,“我们一起下去。”
“我们也下去?”孙胖子的脸色有点发白了,他也看出来了吴仁荻出了什么问题——现在的吴主任不是太靠谱。
杨枭看了他一眼,“可以不下去,”没等孙胖子高兴起来,他又说道,“不下去,就在上面守着。先讲明白,体育馆里这么大的事情,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一点动静,不可能是一个人做的。谁在上面守着,就多加小心吧。”
胖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转头对着我说:“辣子,你也别下……”他话没说完,杨枭突然截住了他的话,“沈辣也要下去。”没等我发表意见,孙胖子不干了,“他下去干什么?”
杨枭看着他冷笑了一声,“现在只有沈辣身上的一把枪,你说他下去能干什么?”
我和孙胖子都被他这一句话吓了一跳。手枪我藏得严严实实的,就我们俩知道,杨枭是怎么发现的?
“辣子,你不是说你的枪也丢了吗?”熊万毅向我问道,他说话的语气不是太好。
“算了,”杨枭制止了,“沈辣不管怎么样都要下去,有谁要留在上面吗?”
再看孙胖子,他低着头就像没听见一样。突然,孙胖子想到了什么,“等等,我们都下去了,邵一一怎么办?她自己在上面守着?”
杨枭看了吴仁荻一眼,看他没有什么反应,又看了看邵一一一副想往地下冲的架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邵一一也下去,守在我们身边,应该没什么大事。”
他这话说得自己都有点心虚。我们也都明白,地洞下面是什么虽然都不知道,不过就是今天这几次,我们没占着便宜不说,还吃了不小的亏。如果下午消防喷洒喷出来的不是尸油,而是汽油的话,只要一根火柴,就能把我们全灭了。
“好了,下去吧,下面也许没我们想的那么糟。”杨枭虽然只是一个调查员,可现在也只有他能发号施令了。
好在今晚学院里的人是在搞“防灾演习”,为防意外,带的工具也齐全。我和孙胖子找了几把手电筒,一人给了一把,然后拿着几把手电,分别顺着地洞的楼梯滚了下去,借着手电的光亮,没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我们几个人才慢慢地踩着楼梯,向下走去。
第二十八章地宫
下了几十级楼梯,我们借着手电的光亮才慢慢看清楚,这些楼梯上竟然铺满了朱砂,看上去就像是一条通红的血路。
没了天眼,就凭这一双肉眼,借着手电光,才能看见二三十米外的景象,同时感知危险的能力也差了很多。
杨枭走在最前面开路,米荣亨在最后压阵。说来也奇怪,同样都是被尸油淋过的,他杨枭就一点事都没有。他好像是通过另外一种方法来感知周围的危险。
楼梯能有百十来级,下来就是一条细长的走廊。我们下来后,杨枭左右看了一下,又和吴仁荻商量了几句,随后决定,继续向前走。
走了没几步,孙胖子突然喊了一句:“你们看!墙上是什么东西!”他话还没说完,四五道手电光柱已经照在墙上。我看见两侧的墙壁上,每隔十几米,就有一个奇怪的雕像。
这些雕像都刻画着同一个人物,这人一身道士的打扮,虽然看上去上了年纪,不过颌下无须,面目表情透着一种狠辣的神色。
熊万毅看出了来历,说:“是鬼道教!”不过他说的自己都不敢确认,回头对着米荣亨说道:“亨少,是鬼道教吧?”
米荣亨走上前去仔细看了几眼,“是,是鬼道教的引路使者。不可能啊,鬼道教民国以前就消声灭迹了,这里又怎么和鬼道教扯上关系了?”
孙胖子听得稀罕,问道:“什么鬼道教?鬼和道还能成一教?”
熊万毅他们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杨枭,都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没人回答他,孙胖子反而越发好奇了,他向我问道:“辣子,你听说过吗?什么是鬼道教?”
鬼道教三个字我还真的在资料室里见过:“鬼道教是在清朝晚期突然兴起的宗教,它兴起的时间极短,资料记载也就是三十多年。鬼道教和正统的宗教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