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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奕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的檀香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似乎和寺庙里的那些也没有什么不同,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便是太子点不得龙诞香,可别的名贵的香还是有的,为何点这种东西!”
刘福似是回忆般低声道:“陛下有所不知,废帝在陛下病重那段时候,夜夜难以入眠,后来赵总管让奴才出宫找了一些能助人安神的香料,这檀香味道不重,废帝也闻得惯,所以一点便是多年,当年废帝从璟王府接回太子殿下后,便将殿下养在自己的寝宫,陛下危重之时,废帝虽日日夜夜相伴,可后来陛下过了危难后,废帝白日里在东宫陪着陛下,夜晚便会回去陪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因被救回来的缘故,极为粘废帝,若废帝不在便不肯睡觉,经常大哭大闹的打宫女,有时废帝想在东宫多陪陛下一会都不行。”
“救回来?……”璟奕楞了许久,怒喝一声:“说!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为什么刚才齐太医几次欲言又止!”
刘福似乎恍悟自己说错了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绝非是奴才要瞒着陛下,当年废帝曾下过旨意,若谁在陛下面前提起此事便诛九族,所以……所以开始的时候刘福是不敢说,事情过了这些年,后来也逐渐没太在意这事了,而且陛下一直极
为厌恶废帝,所以便是说了这些,陛下也不会高兴,久而久之,这事也没几个人记得了。”
璟奕看了刘福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说,到底瞒了朕什么事。”
刘福张了张嘴,有些艰难的说道:“当年陛下病危之时,昏迷中日日念叨璟王妃,废帝多次派人前去璟王府,请璟王妃前来宫中照顾陛下,可璟王妃却几次不至,无奈之下,废帝只有带着奴才亲自去了璟王妃,将自己最信任的赵德顺留下照顾陛下,可到了璟王府璟王妃却并未出迎,而且当时璟王府除了璟王妃内并没有主事的人,便将废帝和奴才们晾在厅堂中。”
“废帝心焦难耐就带着奴才一路寻到后苑璟王妃的寝室外,却听到异常的声音,废帝和奴才从半掩着的窗缝中看见……看见璟王妃肚大如钵,看样子已有七八个身孕,几个丫鬟婆子正在用布勒那大肚子,似乎想瞒天过海……”
璟奕喝道:“胡说!映秋冰清玉洁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你如此编排一个死去的人,便不怕朕诛你九族吗?!”
刘福抬起眼眸不卑不亢的说道:“刘福跟随陛下多年,刘福又多么贪生怕死,陛下比谁都知道,若非是今日慌乱之中说漏了嘴,刘福绝不可能将此事告诉任何人,此事之后,废殿杀人灭口并且不需奴才给陛下透露半句,可却留下了太子殿下的恩人,陛下若真有心得知真相,大可去寻那一个人。”
璟奕沉思了片刻,哑声道:“你继续说……”
刘福似乎是豁出去了,想也不想的说道:“当时废殿十分震怒,想也不想便冲了进去,不一会,奴才听见了两人在里面争吵,废帝虽然是怒到了极致,可却因为陛下当时还在危险之中,并未问罪璟王妃,要求璟王妃打了腹中的胎儿,可璟王妃却不愿意,言语之间对极尽藐视和尖利,平日脾气很好的废帝第一次那么大声的说话,可璟王妃似乎是笃定了废帝不敢对她如何,居然开始大声诅咒谩骂病重的陛下您……”
“璟王妃见提起陛下,废帝便没了声音,更拿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极尽得意,已经开始拿璟王爷的命威胁废帝……其实奴才知道,当璟王妃开始诅咒陛下的时候,废殿便不会放过她了,因为废殿绝不会在陛□旁留下一丝一毫能威胁陛下性命的人。”
“奴才听见了拔剑的声音,一声沉闷的重物落下,璟王妃那颗精致的脑袋一直滚落在门边,里面传来了丫头婆子的尖叫声,废帝一身鲜血的走了出来,让奴才唤来了侍卫下了旨意,侍卫纷纷提刀冲了进去,不时里面响起了女人濒死的尖叫声。”
璟奕的生生将椅子上的扶手生生掰了下来:“鸿儿呢?鸿
儿是怎么回事?”
刘福看了隆帝一眼:“当时废帝十分可怕,但因惦念陛下不愿在璟王府停留,可才走出璟王妃的院落,有一个瘦小的丫头缩头缩脑的站在一棵树后面,探头探脑,极为忐忑不安,当废帝停下脚步看向树后,那面黄肌瘦的丫鬟终于鼓足勇气跑了过来,扑通的跪在了废帝的面前,哀求废帝去救下小王爷鸿乾,那小丫鬟并不知道璟王妃已被斩杀,她整个人几乎是蜷缩在地上拼命磕头却不敢说明原委。”
“奴才随着废帝来到太子殿下的院落时,那个小院子十分破败,院内的植物几乎没有活着的,可门窗却被木条封死了,只在门的最下角留了一个四方的小洞,废帝派人拆开了门,奴才是跟着废帝一起走进去的,阴暗的屋内霉味夹杂着一股恶臭,门边有一个小盘子,里面都是污浊的水,屋内什么家具都没有,一个像孩子又像小动物的东西蜷缩在床脚下,他见人进来似乎受惊了,挣扎着朝床上爬着,屋内的窗户都被木条封住了,光线非常弱,那铁链的声音却如此的刺耳,太子殿下的右脚上挂着一条比他的腿还粗的铁链。”
“当时奴才觉得废殿要疯了,他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着,每走一步都是那般的艰难,废殿抖着手砸开了太子殿下脚下的铁链,太子殿下当时已经五岁了,可却瘦弱的还不如一个三岁的孩子,他见废帝走过去,清澈眼中满满的恐惧,屋内那么冷,他却连间遮盖的衣袍都没有,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旧伤,太子殿下见废帝靠近,已经躲不开时,拼命踢打着废帝,奴才站那么远都能闻见从太子殿□上散发的恶臭。”
“废帝一点都不将他的拳头看在眼里,紧紧的将太子殿下抱在怀中,不停的流泪,嘴里还不停的给太子殿下道歉,过了一会,太子殿下似乎也知道废帝并无恶意,不再踢打挣扎,满眼惶恐的看着周围的人。废帝将殿下抱在自己的衣服里抱回宫,璟王府的上百口在废帝一声令下,一个都没留下,那个给废帝报信的小丫鬟也被废帝送走嫁人了,当年废帝怕病危中的陛下得知此事后挺不过去,所以但凡知情的人几乎都没留下……如今才知此事的人只有奴才和那个被送走嫁人的丫鬟,若陛下不相信奴才,可以寻找当年被废帝远嫁的丫鬟。”
刘福话音落,偌大的寝宫中,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隆帝的脸上已没有半分的表情,许久许久,刘福忐忑不安的抬起头来看向隆帝,隆帝却骤然抬眸,一双凤眸凌厉无比:“接着编,为何不编了,朕十分有兴趣听这个故事。”
刘福的忐忑的心宛若被人浇了一盆冰水:“陛下不相信奴才?”
“哼!”璟奕眯着眼冷哼一声:“
你自来与他亲厚,今日你又亲眼看他顶撞了朕,所以不惜诋毁死去的人,编出来那么个荒诞不羁的故事来欺骗朕,好保住他的性命是不是?!”
刘福不可思议的看向隆帝,片刻后,似乎是恍悟了什么:“陛下说得自然是对的,奴才不过是看陛下担心太子殿下,才说个故事给陛下解闷而已,陛下大可不必当真。”
“你!……”璟奕嘴上虽那么说,可心里却有几分相信了,他那么说也只是想让刘福更加说服自己,因为璟奕没办法说服自己,映秋如此温柔如水的女子会做出这种事:“你说璟王妃身怀有孕便也罢了!可为何诬陷他虐待太子殿下!毕竟太子是她的亲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一直心软的映秋!”
刘福道:“这个问题,奴才也想了很久,直到一日奴才想通了,废帝自将太子殿下接入宫中后将他视如己出,每日花大量的时间教太子说话、识字、玩耍、喂食,情不自禁的亲吻太子殿下的额头,倾尽所有的溺爱他,只因为他是陛下您的亲生子,而废帝对陛下……所以这是爱屋及乌,同理,璟王妃对别人的孩子都比对太子殿下好,为何要那么对待自己亲生子?只能说明生下太子殿下并非所愿,恨屋及乌……”
璟奕几乎是咆哮出来:“刘福!你莫以为朕不舍得杀你!”
刘福却笑道:“这些时日一直看陛下如此对待那人,心里着实替那人难受的很,可刘福一直都是个贪生怕死的人,那日……那日刘福看见赵德顺的首级时,才恍惚想起,废帝是赵德顺连命都不要都要保护的人,若非赵德顺的知遇之恩,也许刘福早已死在了这莫测的宫闱中,若非是废帝当初的恩典,也不会有今时今日,废帝回来那么久,不管陛下对他打骂也好,□也好,刘福一次也没有挺身而出的保护过他,甚至为了怕冒风险,将所有的事实烂在了心里,可废帝从来没有怪怨过刘福一句,虽然悔悟已晚,可刘福总该为废帝,为赵总管做些什么不是?否则……否则日后在地下见了赵总管,怎么还有颜面……”
刘福见隆帝不语,又道:“陛下,你也是一个有心的人,谁爱您,谁恨您,您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好吗?你不想想,你面上和徐大人亲近,可你什么时候真的信任过他,但是你明明厌恶废帝,可你什么时候怀疑过他会害您?……陛下,为何不问自己的心呢?”
一声声极压抑的啜泣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璟奕急忙看向床榻,只见鸿乾抱住双膝坐在床角,哭的很是伤心,刚刚听了刘福的话,虽然璟奕没有亲眼看见,可此时抱住双膝蜷缩一团的鸿乾却让璟奕的心都疼了,他急忙上前,坐在床边,伸出手去想去
抱鸿乾,可手却僵硬在半空,璟奕恍然忆起,鸿乾对自己很是排斥,一时间,这双手不知道是该伸出去,还是放下。
鸿乾抬了抬眼,却伸出胳膊搂住了璟奕的手,璟奕见鸿乾伸出手来,忙将他整个人抱在怀中,鸿乾窝在璟奕的怀中又哽咽了一会,抬起红红的眼睛:“父皇……刘福说的是真的,不信您看。”话毕,鸿乾卷起了裤脚,只见脚腕处,赫然一个铁链般的瘢痕。
璟奕猛的搂紧了鸿乾,哑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早些告诉父皇?”
鸿乾哽咽道:“十一叔不让说,十一叔说父皇生病了,不能动气,不许鸿乾说。”
“乖孩子……”璟奕紧紧的紧紧的将鸿乾搂在怀中,鸿乾虽是被勒的很疼可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鸿乾能感觉脖颈一阵湿润,可鸿乾那双红肿的眼眸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甚至不动声色与还跪在地上的刘福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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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心悦君兮不自知(一)
天蒙蒙亮时,子卿便起身,从顾怜的药箱里找了一些药膏,轻手轻脚的给云觞上了药,又赶回了厨房,顾怜站在厨房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忙着团团转的子卿:“小兔崽子,今日打算给人做什么好吃的?”
子卿这才发现身后还站在一个,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怜姨怎起那么早?”
顾怜狠狠的敲了一下子卿的脑袋:“什么起那么早,老太婆让你折腾的一宿没睡,你小子看着柔柔弱弱的倒是精神的很,我昨夜可是听得的一清二楚,将人折腾那样。”
子卿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怜姨你怎么、怎么又偷听。”
顾怜又敲了一把子卿怒道:“偷听你个头!你们声音那么大,莫说是和你们住在一个院落的我,便是外院的侍卫也能听见了!”
子卿摸着头委屈的撅了撅嘴,申辩道:“怜姨不要老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每次想停都停不住,而云觞又不……又不推开我……”
顾怜听见子卿说缘故,着实楞了一把,顾怜怎能想到这傻小子真的巴巴的和自己解释,还申辩自己委屈,顾怜眼眸微转了转:“后半夜老婆子可是听见国师哭着求饶,你不还是照样不罢手,折腾了许久。”
“他虽是说不要,可一直没有搂住我,而且……那个时候我怎么可能停得住……我我……”直到子卿看到顾怜抿嘴偷笑,才发现自己上了当,顿时更加的面红耳赤,一双杏眸更是瞪得很圆。
顾怜连忙绷住了笑脸,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浅蓝色的小瓷瓶:“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问你什么,来来来,怜姨最疼你了,这可最好的消肿止痛的药膏,外面可是买不到的。”
子卿连忙接过去打开嗅了嗅,傻傻一笑收入了怀中,顾怜看子卿如此酣甜讨喜的模样,心也软了不少,可一想他的身体,也不禁摸了摸他的后脑,叹息了一声:“以后莫要如此了,便是不顾及他一些,可你身体和一年前已不能比了,以后万事要少操劳,莫要动怒动气,怜姨尽量给你想办法,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傻,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