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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明来意那些大人便已喜极而涕,王爷登基大宝才是众望所归。”话毕转身退去,并谨慎的带好了门。
子启趴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将那些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萧远说话的口气与当年助自己夺下皇位的苏清陌何其的相似,那样的意气风发,那样的不可一世。
历史总是不停的重演,自己给别人的那些灾难,终归还是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便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做下的那些恶事,杀的那些无辜或罪该万死的人,总是要偿还的,什么九五之尊,什么真龙天子,不过是欺骗自己,欺骗众人的幌子,大家都是普通人,有得到有失去,有付出有收获,可子启碌碌一十九年,人生的收获又在哪里呢?
子启恍恍惚惚的想起苏清陌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还有耀眼的笑容,温柔的目光,那样一心一意的出谋划策为自己考虑着,他本该是翱翔天际的苍鹰,却愿意为自己困在这小小的皇城中做一只金丝雀,终日劳劳碌碌却郁郁不得志,依然还要对自己笑的那样温柔。
子启决绝的抛弃将他伤透了,他是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儿,为了保住最后的尊严,只有狠下心来也抛弃了子启,如今终是天涯一方,只怕今生再无相见之时。
子启一生若说有收获,便是赵德顺如长辈的疼爱,还有苏清陌的真心相待,可自己同样也还给他们一片天地,不亏不欠,是不是都两清了……
不知苏清陌望着广阔的疆土,会不会偶尔还记得有一个叫子启的人呢?不知赵德顺守着那几亩薄田时,会不会偶尔想起废殿里那个脏兮兮的子启。
子启感觉一双温热的手将自己从冰冷刺骨的地上抱了起来,子启闻到熟悉到做梦都不会忘记的气息,只感觉紧闭的眼睛酸涩无比,从来没有的脆弱,袭击着子启的心,那朝思暮想的气息让子启躁动不安的心,再次平复了下来,只要这个气息还在,只要这个气息还安好,这世上还有什么舍不得呢?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子启本就是一无所有的人,子启本就是被全天下抛弃的人,没有他便没有子启,哪怕倾尽所有,子启还是想他好好的,没有病痛,没有烦恼,富足安乐的过这一生。
子启小心翼翼的将头靠在了璟奕的颈窝,就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忐忑不安,心满意足的轻声喃道:“四哥……”
璟奕的身体猛然一僵,转瞬之间恢复了正常,尽量的压低声音道:“呃……可是不舒服。”极生硬的一句问话,显然这是璟奕能用的最温和的语气了。
子启闭上双眼,嘴角微微扬起,笑道:“不,子启没事,只要四哥不生气便好。”子启不愿意睁开眼,因为子启一眼便能看穿璟奕的伪装和眼里的厌恶。
子启听着璟奕的呼吸声,便知道璟奕的耐心快用尽了,他对着自己总是缺乏好脾气和耐心,任性的像个孩子,子启心中叹息一声,慢慢的睁开眼:“四哥想要玉玺和虎符是吗?”
璟奕好不隐藏的点了点头,寻思了片刻,开口道:“你若肯交出来,本王便饶你一命。”
子启歪着头,杏仁般的眼眸水水软软的看向璟奕,柔柔笑道:“四哥真心的想让我活吗?”
璟奕慢慢的移开了眼眸,轻咳一声:“你若是乖乖的听话,留你一条性命又如何?”
子启自然知道璟奕在哄骗自己,可却真心的笑了出来,难得璟奕肯费心哄骗自己,即便为了玉玺和兵符也认了:“好呀,只要四哥今晚让我留宿在东宫,我便给你玉玺和虎符,而且我还有礼物送给四哥呢。”
璟奕猛然攥紧拳头,霍然抬眸怒斥道:“此时此刻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宫中的侍卫早已换干净了,你真以为没了玉玺和虎符,本王便不成事吗?”
子启一点都不惊讶,还是笑道:“我不怕死,子启的命是四哥给的,我只要四哥一宿,便会给四哥虎符和玉玺,我从未骗过四哥什么,四哥不信我吗?”
璟奕怒到了极致,可这些年的几乎朝夕相处的日子,他也深知子启性格虽看似绵软却极为倔强,不管是玉玺还是兵符,对自己来说都极为重要,诺大的宫中,不管他将东西藏在哪里,都不是那么好找的,而明日便要祭祀了,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翻找这两样东西。
璟奕不语,过了半刻钟终是败下阵来,他有些不甘愿又有些撒气般的踢掉鞋子坐到了子启的身边,子启自动自发的将床外的位子让了出来,待到璟奕躺到自己身边,子启慢慢的伸出手,手指有些颤抖的将璟奕抱住,轻声呐呐道:“四哥……”
璟奕凤眸中溢满了隐忍,伸出手去解开了脖颈上的翡翠纽扣,不想他的手却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璟奕眯着眼朝子启看去:“你待如何?!”
子启笑了笑:“我只是想抱抱四哥,我知道四哥不喜欢我……我碰你,所以今夜只要让我抱着你便好。”
璟奕楞了楞,可凤眸中的防备却越发重了,他身体极为僵硬的躺在原处,心中默默的想着子启藏玉玺与兵符的地方。
子启历来知道璟奕的心思,可嘴角的笑容依然甜甜软软的,就连了胸口的疼痛都轻了许多,他知道璟奕每一个眼神的含义,每一个动作代表着什么,他知道璟奕的口味,知道璟奕喜欢穿什么料子的衣袍,知道璟奕的一切一切。抱住怀中的人,子启总是拥抱全天下的满足,开心的想笑,却不敢真的笑,他知道璟奕的底线,所以不能让自己的笑,伤害到璟奕的自尊。
子启冰凉的手指紧了紧璟奕的胳膊,将璟奕的头抬放在自己有些闷疼的胸口,手指为梳,一下下的梳理着璟奕散下来的长发。
本心思烦乱,身体僵硬的璟奕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连日的劳累和紧绷精神一点点松懈了下来,疲惫的只想睡。
子启一眼不眨的凝视着璟奕疲惫的侧脸,不禁忆起那些最难熬的岁月。
璟奕一直是个不会遮掩的人,他生下来便是天之骄子,母妃沁妃乃是先帝最爱的女子,只可惜柳家不是大氏族,便是先帝最爱之人也坐不皇后之位,沁妃不似那些妃子们为家族所累,总是算计来算计去,她是个清丽如莲的女子,不爱钱财权势,一心一意只爱着自己的帝王。
帝王对爱人心中有愧,又知沁妃真心,总是愿意对她更好些,除去那些无能为力的事,他将自己作为男人的爱意与温柔都给了这个莲花般的女子。
帝王给了柳家权势,给了沁妃除去皇后外最高的地位,可这些却给沁妃惹来了灭顶的祸事,沁妃一次次的怀有身孕,一次次的落胎,直至皇后之子被立为太子时,沁妃才安然生下璟奕,可此生却再也不能生育了,帝王对这个深宫之中唯一的爱的结晶,自是倍加宠爱,总是想给他最好的,可那些疼爱却要隐藏的很好。
帝王千防万防总是防备不住女人发了疯的妒忌心,从璟奕落地,为保护这个儿子,帝王边下旨将他封为亲王,虽是有最富饶的属地,可却不再是皇子,没有一丝一毫竞争大宝的资格,这也让璟奕平平安安长大成人,成为一个随心所欲干干净净阳光般剔透的人。
璟奕自小到大的天地都是一片洁白,那些兄弟们为了大宝之位,总是拉拢着这唯一的亲王,愿意和他亲近,璟奕一直认为皇家有手足之情,璟奕从来不懂那些笑脸下的肮脏和心思。
帝王为了给璟奕铺路眼睁睁的看着众多子嗣们暗中的刀光剑影,可帝王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病倒,病得那样重,那样的措不及手,甚至连安排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的时间都没有,甚至不能阻止他们朝毫不设防的璟奕伸出罪恶的手。
子启还记得那昏暗的烛光下,帝王有些苍老却满是疲惫的容颜,子启清楚记得自己朝濒死的帝王发下的毒誓,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子启要保护璟奕的决心。
子启想让璟奕一直干净下去,一直快活下去,一直善良下去,子启想让璟奕的天下没有血腥没有仇恨,子启也想维持帝王家表面的亲情,只为了让璟奕开心,只为了让璟奕毫不设防的露出善意的笑脸。
可他们……他们似乎看穿了帝王的计谋,他们居然停止了相互之间的厮杀,齐心协力的想让璟奕死,他们的心思是如此的谨慎又歹毒,便是对待杀父仇人也不需要那样的阴毒,他们让璟奕在死亡的边界线上痛不欲生,那蛊毒是世上最毒的东西,它一点点的蚕食着人的心脏,一点点的吃着,那样伤那样痛,那样的生不如死。
璟奕,如太阳般灿烂温暖的笑脸,一点点的消失了,每日每日找不到原因的病痛,甚至到了最后他依然以为那蛊毒是敌方大将的龌龊手段,他依然想着去东宫要千年雪参,他依然想着求助那些所谓的、要他性命的兄弟。
子启想起帝王安然而去的模样,想起那跌破所有人眼珠子的诏书,所有人都未曾想争个头破血流的位子,被一个野种占了去,众人都以为最大的威胁已除去了,可却想不到病重中的帝王居然下了这样的诏书。
子启还记得自己将璟奕从边关中接回来时,那样消瘦憔悴的模样,好像一阵风就让将那人吹走了,曾经意气风发,曾经完美无瑕宝玉般的人,已成了风中的残烛,每一次的呼吸都会在下一刻停下来,可那锥心之痛,还在折磨着濒死的人。
子启记得那些兄弟们的鲜血喷到脸上的感觉,温温的有点热很腥很咸,子启杀人时一点都不感觉害怕,只有一种从内心涌出的快意,那种仇恨那种要失去一切的恐惧,需要鲜血与杀戮抚平,子启杀光了所有的人,所有有威胁的人。
子启将璟奕的命一夜一夜的守了回来,只要听到他微弱的心跳,子启才能安心,甚至上朝时都在想着病榻上的人,生怕他弃自己而去。
子启为了让他醒来,说了一个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子启发誓永远不让他看到黑暗和残忍,可子启依然没有保住那个洁白干净又心底柔软的人,杀兄弑弟的流言变成了杀父篡位,璟奕认为皇家的那些所谓的亲人都死在了子启的手上。
璟奕那颗柔软又善良的心,一点点的硬了起来,他懂得了怨艾、屈辱、不平、不甘、,本干净如水的目光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双暗沉的凤眸用各种负面的情绪打量着自己,他身上的蛊毒折磨他的肉体,可传入他耳朵中的话又击溃了他的精神。
子启知道必须让璟奕有什么想往,才能活下来,子启说了许多美好的东西,可璟奕依然无动于衷,子启眼看着璟奕一日日的消瘦,一日日的缺少生气,终是用了那个方法……那是两人第一次在一起,子启满是忐忑不安,可心中却充满了柔情和不舍,他努力让身下的人舒适,努力的让身下人快乐,可起身时却看到那样深刻、那样深刻的恨意。
子启对上那一双被仇恨染的血红的凤眼,只想伏地大哭,恨不得不顾一切的将所有都告诉床上的人,可子启知道如果自己说了,以璟奕的性格绝对挺不过去,他的身体脆弱的还不如风中的残烛,那样的羸弱,那样的不堪一击。
那日后,璟奕还是挺了过来,靠着对子启的恨意,依靠着有一日要将子启碎尸万段的决心,活了过来。
子启慢慢的习惯了璟奕的恨,无无论璟奕怎么对待自己,子启永远露出笑脸,并发誓便是死,也不让璟奕知道哪些最不堪的龌龊,因为子启在那时也做了一个决定,在这个决定时,生与死也不在那么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子启只希望璟奕好好活着,永远好好的。
安泰和谐大煜朝(八)
夜,黑沉沉的,没有丝毫光亮,说不出的压抑,让人难以喘息。
子启看了眼开了一条缝隙的窗口,从天黑以后,那个窗口便被人推开了一条缝隙,有人几次朝里面张望着,却耐着心并未打扰,璟奕这几日过于疲乏,在子启的胸口睡的很是安稳,子启几次感觉胸口疼痛,却不舍得动他。
将近子时,窗外的人似乎也等到不耐,推门而入,不等来人说话,子启对来人轻轻的摆了摆手,轻轻的拍了拍在睡梦中轻动了一下璟奕,待到璟奕再次安静下来,子启才抬眸看向对面的人:“王爷怕是有两日没好好睡了吧。”
萧远不知道子启打什么主意,可见璟奕毫不设防的在子启怀中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唯有沉默不语的紧紧的盯住子启的一举一动。
子启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