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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儿也没去!”
“我早就回来了!”
重楼怒道:“胡说!我一直在这儿……”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只好地住了口, 却又心有不甘地瞪了飞蓬两眼。
飞蓬走近了他,看着他脸上遮不住的尴尬懊恼,得意地笑问:“哦?你不在家,一直在这儿干吗?”
“哼!要你管!我高兴。”重楼又坐了下去。飞蓬挨着他坐下,看到一地的啤酒罐,说:“哎,别告诉我你在为了我借酒浇愁。”
话刚落音,肩膀就挨了重重一拳。“少自作多情!”
飞蓬啊哟一声,抚肩笑道:“早知道我就不出来找你。”又凑近他耳边,低声道:“傻瓜,钥匙和手机都忘记带,你就不会用找个公用电话打给我么?”
夜色里看不分明,但重楼白皙的脸似乎是红了红,回头瞪他一眼道:“哼,我……我就是不想!”
飞蓬笑了,他伸手去抚摸重楼的红色长发,心里忽然觉得无比的温暖和踏实。他想起今晚的那个古怪想法,不由玩心大起,想要试探重楼。他轻声唤道:“重楼。”声音温柔如水。
重楼嗯了一声,慢慢转向他。
他叹了口气,依旧用那轻柔得几近耳语的声音说:“如果你是女孩子就好了,我马上向你求婚,一刻都不会等。”
重楼愣了几秒钟,怒声吼道:“你说什么?!”转身掐住了他脖子,把他扑倒在地,一拳已经揍上了他胸口,飞蓬又是笑又是呛,连连咳嗽,喊道:“喂!喂!快放开我!咳,咳……”疏落的树影,像铺在地上的一幅纹路繁复的剪纸,半明半暗的树荫下,他的脸眉梢唇角都带着暧昧不清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几个晶亮的光点,像天上的星星落了进去。重楼低声说:“哼,就算做女孩子,那也该是你做!”松了手,却低下头去,吻上他温软的薄唇,重楼呼吸里的酒味让飞蓬有些熏然,短暂的迷乱和眩晕之后,他赶忙把重楼推开翻身坐了起来。
这时间还不算晚,尚有人来来往往。他握住了重楼的手,微笑着低声说:“我们回家吧。”
十六、
几天后,重楼在单位听说了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然而他并不太感到惊奇的消息,夕瑶即将调去他们设计院在另外一个城市的分院,并且还是主动请缨。
在去过那城市出差的单位同事口中,那地方属于经济落后的蛮荒之地,其实未必见得那么可怕,但是人总是由奢入俭难,习惯了灯红酒绿风花雪月,乍去了一个简单纯朴的小城市,光是苦闷也苦闷得够呛,所以他们都赌咒发誓不再去第二次。可想而知,夕瑶的决定在他们院里激起了多大的震动。
不知道夕瑶他们那边怎样,反正重楼他们建筑组的办公室,一时间,几乎所有同事都在悄悄议论夕瑶这无异于自我流放的选择。那天溪风婚礼上发生的一幕,去参加婚礼的人都亲眼目睹,没去参加的也从同事口中巨细无遗地听了来,现在这种局面,只要不是太迟钝,马上猜到是因为感情上出了问题。一直被认为郎才女貌的一对,忽然一个要远走他乡,在谁的眼里看出来,其中都有大量的隐秘内幕,于是大家议论得口沫横飞,如火如荼。
重楼厌恶这些飞短流长,走到外面走廊去,捧了杯子站在窗口喝咖啡。隔了玻璃看出去,正午的烈日把窗台烤得几乎冒烟,明亮得发白的阳光令人视觉倦怠。不过隔了层玻璃,却成了两重天,中央空调不间歇地吐着森森的冷气。
对于夕瑶的离开,他不知道该做何想法。他不是个会胡思乱想的人,但看到夕瑶略显得憔悴的脸,他居然有一点点歉疚。
正在出神,肩膀上忽地被人啪地拍了一掌,重楼吓了一跳,端着的咖啡直泼了出来,溅到了手上,手一抖又泼出来更多。溪风忙忙地帮他擦,笑道:“啊哟,对不起,吓着你了!”重楼把杯子撂到窗台上,笑骂道:“你这家伙欠扁!”
这时却有女孩子的说话声在走廊的拐角处响起来,一个虽然轻柔却微含了怒意:“铃铛,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这件事,就别提了好不好?”他们听得出是夕瑶。
“你就是太软弱太好心,难道就这么容易放过飞蓬那个混蛋?就算他移情别恋也得让我们看看那人是谁!他还不知道你要走吧?”
“你说哪儿去了?……我和他根本就没有过什么,要走也是我自己的事,何必告诉他。”
“我就是气不过……”说着话转过拐角,两个人看到了溪风和重楼,同时一怔。
夕瑶皓白如玉的脸上掠过一抹红晕,微笑着跟他们点头打了个招呼,低声跟铃铛说:“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走开,神色间影影绰绰流露出几分淡淡的忧伤。
铃铛哎了一声,看着她快步走了,也不便去拉,就对他们俩笑道:“喂,溪风重楼,今天晚上一起去喝酒唱歌好不好?几个同事都约好了。”
溪风摇头道:“不好意思啊,我下班后要陪老婆去买衣服。”
铃铛笑着嘲讽道;“哎唷,你现在真是好男人!在酒吧泡个通宵的日子可是一去不复返啦,是不是薪水都贡献给老婆的衣柜了?”转头又问重楼说,“你呢,重楼?你不需要陪人去买衣服,今晚来吧?对了,院长交待的事我还没有办呢!”
重楼不解地看她一眼,想起她那个奉旨做媒的说法,背心透上来一阵恶寒,忙说:“不,我今晚有事。”拿了窗台上的杯子拔腿就走,铃铛待要阻拦,溪风笑道:“我说铃铛,你这么有做媒的热情,还是帮忙我们院里其他单身汉筹划一下吧。他们解决了个人问题之后,我们联合建议院长给你发奖金。”铃铛冲上去要打,被溪风躲开了,她咬牙切齿地笑骂:“你去死!”
下班后,重楼回到家,飞蓬已经做好了饭在等着。重楼犹豫着要不要把那个消息告诉他。飞蓬看他一顿饭吃下来始终不吱声,笑着问道:“重楼,你今天有心事?”
重楼瞪他一眼反问道:“心事?我像吗?”
飞蓬摇了摇头,笑道:“就是不像你的表现,所以我才问的。说,怎么了?”
重楼慢慢说道:“夕瑶,她主动要求调去我们院的一个分院。”
飞蓬的笑容收敛了,叹气道:“这……都是因为我吧。我总是回避她的感情,本意是不想伤害她,这么拖拖拉拉几年下来,对她的伤害却更大。”
古人的话一直都那么有道理,长痛不如短痛,一刀子下去虽然残忍,但干脆利落,鲜血在伤口上瞬间开出冶艳的红花,触目惊心,疼痛尖锐却未必恒久。倒是钝刀子,在皮肤上磨着锉着,血没流多少,伤痕也不怎么明显,但是那痛,时轻时重,一直缓慢而固执地在那里游移。只是他,不够残忍吧。
重楼看着他陷入沉思,忍不住伸手去握住了他的手:“别想了!”
想又能怎样?反正事已至此。我又不可能留住她。飞蓬看着重楼,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拍拍脑袋说:“我差点忘记告诉你,后天我的高中语文老师要来这里,白天我们陪他四处去逛逛,晚上一起喝酒。”
重楼挑了挑眉毛,疑惑地重复:“高中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在重楼的印象中,高中语文老师都一副老学究形象,古板的脸不苟言笑,鼻梁上架着黑框老花镜,审视的目光永远从镜框上射出来,让人看了就想退避三舍。于是他摇头笑道,“你自己去好了,我跟老头子没话说。”
“什么?”飞蓬笑了起来,“我们老师很年轻的,怎么会是老头子?”他起身去找相册,顺便又找到一沓旧信,捧了出来说道:“来,给你看我们亚丁老师,还有他的文采。”
重楼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看飞蓬指着的那照片上,似乎是某一年同学聚会,一群人簇拥着的老师,身材挺拔却略显清瘦,有张年轻英俊的脸,明朗笑容里却带一丝倨傲的神情。人的个性简直跟基因一样顽固,漫不经心的一个表情或者动作就会流露出来。
厚厚的那沓信,信封上的笔迹是苍劲而飘逸的行楷,也像照片上的他一样给人相似的感觉,重楼心里暗道:“这字写得还不错么。”飞蓬随便抽了封信打开,信纸上的字却是一笔流丽的狂草,飞扬跋扈,大开大阖,这倒也合了重楼的口味。不过……
飞蓬看重楼盯着信不说话,以为他辨认不出那过于潦草的字迹,就笑说:“他的字不大好认,我读给你听……”
重楼却冷哼一声道:“我认得!”劈手把信夺了过来,读道:“蓬弟如晤……哼,”顿了顿又接着读,“自弟蟾宫折桂,兄喜不自胜,唯欲与弟共浮三大白而后已……从此与弟有兄弟之情,不复有师生之义,人生得友如弟,何乐如之!……然亦有一言以奉告,我与弟托形于天地,百年亦白驹过隙之速也,众皆察察,兄独昏昏,众皆昭昭,兄独闷闷,非兄昏聩,实是知此身之难得,不愿因小惠而舍自在也……弟此去经年,或荣或辱,万勿忘其本心……须知人生在世,但求当下心安而已。愚兄丁湖白。”读完了,又自语道:“蓬弟,哼,蓬弟……从此与弟有兄弟之情,不复有师生之义……”
飞蓬先是诧异地看着他一脸不满的神色,后来哈哈大笑道:“重楼,原来你在吃醋啊!”
重楼立刻飞来一拳,飞蓬没挡开,擦着了脸,躺在沙发上捂着脸呻吟叫痛。重楼停了手,搬过来他的脸仔细看,问:“喂,有那么疼么?我下手也不算狠啊!”飞蓬摇头道:“不是你打的,我口腔溃疡,加上牙痛。”一边疼得吸冷气。
重楼想到这些天,冲突迭起,意外频频,内外交迫,想来他受的煎熬太多,以至煎熬出病来了。他不由心里难过,说:“你怎么不告诉我?赶快吃药!”飞蓬捂着脸笑道:“今天中午还没这么严重。哎,你现在的习惯逐渐向我的靠拢了,我记得你生病不吃药的。”
重楼瞪他说:“那是我!别那么多废话,该吃什么药?”说着就要去找。
飞蓬一把拉住他说:“家里没了,我刚才找过。明天我去医院开药。”
“明天?!不行!我现在就去给你买。”重楼霸道地说,拿了钱包就往外走。
飞蓬连声叫等一下等一下,重楼早已拉开门出去了,他又好笑又无奈。你根本不知道买什么药,跑那么快干吗?他站起身,匆匆拿了钥匙跟下了楼。
还没下到一楼,就见重楼又回转了来。看到他脸上一副“我就知道你得回来”的不良微笑,重楼没好气喝道:“你笑什么?”飞蓬笑道:“我还没告诉你买什么药呢,你那么着急就往外跑。我们一起去吧,散散步。”他走下去,牵了重楼的手,并肩下楼。
一出了楼门,却迎头碰上两个意想不到的人,目光接触的刹那,四个人都怔住了。
十七 、
“你们怎么……?”
“你们怎么……?”
同样的问话,飞蓬奇怪他们怎么会来这里,铃铛和小牛则是奇怪重楼和飞蓬怎会在一起。
下午的时候,小牛打电话约飞蓬晚上一起出去,飞蓬以身体不大舒服为理由推托了,他不知道铃铛是想故意安排这个机会给他和夕瑶,所以就把这事丢到脑后去了,没想到铃铛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居然直接找上门来。
女人到底都是敏感的。飞蓬和重楼并肩站着,昏黄朦胧的灯影里,两个人的手还握在一起,后来才匆忙放开,两个同样英俊出色的男人,以如此亲密的姿态出现,气氛忽然就让人觉得那么暧昧。铃铛隐约地捕捉到了什么,有些东西,她想,不需要问,已经有答案了。
小牛还比较迟钝一点,他只是稍微疑惑一下,并没放在心上,脸上露出憨厚可爱的笑容跟他们俩打招呼。
铃铛把男友狠狠一扯,向后退了两步,冷笑道:“飞蓬,我还真想不到!”她看了看飞蓬,又看了看重楼,接着道:“重楼,难怪!”她清亮的目光里流露出来的除了惊诧,更多的是厌恶和鄙视。
当此时,飞蓬反而觉得无所谓了。他冷静地沉默,一句话也没说。重楼则一脸的无动于衷。
铃铛看飞蓬不辩解,也没有被撞破秘密的惊慌,反倒愈加愤怒起来:“你既然有这个倾向,也该早跟人家夕瑶说清楚!免得耽误人家终身!哼,这些年来,你就是为了让夕瑶当掩护,对不对?!”
这句话太残忍,刀子一般戳到了飞蓬,他脸上的肌肉扭曲了一下。重楼大怒,向前一步,冷冷地看着铃铛说:“我不跟女人计较,但是你说话最好注意!”
小牛还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看到重楼对铃铛发火,他本能地护住了铃铛,但还是一片茫然地看着他们。铃铛推开了小牛,冷笑道:“他们还能把我怎么着?杀人灭口吗?龌龊的又不是我!”小牛急道:“你在胡说什么?”
重楼指着她厉声喝道:“你!……”
飞蓬伸手扣住了重楼的手腕,走上前,平静地对铃铛和小牛说:“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