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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无好宴-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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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了。”安敏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因为你不是警察,所以另一个人的名字,我不能告诉你。”
  “我能理解。”莫兰决定换个角度提问,“那么,张警官有没有提到脚踝上的痣?”
  莫兰记得在那篇《黑夜的期待》中,有一段文字是这么写的。
  “我讨厌痣。从小到大,都在为它们的存在而苦恼。还好,18岁以前,我已经把脸和脖子上的痣都去除了,现在只剩下背上和脚踝上的了,本来爱美又对未来满怀憧憬的我,准备在结婚前把那些讨厌的小黑点通通抹去的,但是因为跟一个蠢人结婚,我懒得费那个心了。”
  在那篇文字中,张建民在“痣”和“脚踝”上分别用铅笔画了圈。
  那个女人的脚踝上有颗痣。
  “脚踝上的痣?”安敏想了一下,道,“他提过,不过我没仔细看过访谈对象的脚踝,我只是把她说的话整理成文。既然她这么写,那……应该是有那么颗痣的。”
  “真的不能告诉我她叫什么?”
  “抱歉,真的不能。”
  “那么,朱敏的电话能给我吗?”莫兰想了想,觉得这个号码多半已经不用了,于是,她马上说,“你有没有她室友的联系方式?电话或是地址?”
  “这个我有,我曾经给她寄过一本书。等一下。”能给她提供这个号码,安敏似乎也觉得很宽慰。
  过了大约五分钟,安敏的声音重新在电话那头响起。
  “我找到了,她叫路越,住在北京路235弄7号902室。”
  
  “朱敏。”乔纳盯着白纸上的这两个字,问莫兰,“她是干什么的?”
  “听说是个外企职员,从她的文章看,她的年龄大概是二十多岁,没结过婚,以前跟一个男人同居过,后来那个男人移情别恋,她就开始自暴自弃了。”莫兰一边说,一边回忆着那篇《我是一个不回家的人》的片段:
  “东喜欢抽烟,他走之后,我怕那股烟味会从屋子里飘走,所以好几天不舍得开窗,我想留住一个人不可能,留住这股味儿也许能办到。我学会了抽烟,我知道那是自欺欺人,但还是拼命地抽。每次点燃香烟时,我总会禁不住想起东细长的眼睛,我越想他,就越抽得凶。他离开时,我曾经说,没他我也能活下去,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没他我根本活不了,我觉得自己好像被掏空了,是个空心人。”
  “我开始找他,在分手两个星期后,我开始到处找他,但我发现他换了手机,换了工作,搬了家,我找不到他。那时,我拿着瓶酒,一口气喝干了它,然后就坐在窗台上唱歌,唱啊,唱啊,我想起了一个地方。过去,他总是去那儿玩,他喜欢那里的酒和女人。酒很烈,女人很会笑,他以前总这么说。”
  “那家古怪的酒吧激发了我的灵感。后来,我就是在那家酒吧重新发现了自己的魅力。我好久没笑了,但在那里我笑得很欢。我还认识了很多朋友,有个朋友后来跟我分租了房子,东走后,我不再需要两个房间了。而且那时候,我也不在乎他的气味了,我明白,有些东西,走了之后,就只能让它走了。”
  “我已经好久没照镜子了,那天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有个男人走到我身后,他把手搭在我肩上,我感觉他的西装摩擦着我的后腰。他说了一串甜言蜜语,我什么都没听见,只是盯着镜子看,我看见他长了一张跟东有七分相似的脸,于是我就把身子靠在了他身上,我始终没听见他在跟我说什么。我只听见东在跟我说话,Lucy,Lucy,你是我的宝贝。不过第二天早晨,我才发现他跟东长得并不像,但我还是朝他笑了。为了一个美妙的夜晚,为了他作了一次东的替身,一个笑又算得了什么?”
  “你说在酒吧发生一夜情的段落跟她日记的章节一模一样?”乔纳瞪着莫兰问道。
  “对,写法不同,但情节如出一辙。”莫兰把苹果削成片推到表姐面前,然后又把那篇日记的章节翻给她看,“你瞧。”
   
   2007年2月5日
   8点到的酒吧。怪了,酒吧的名字那么土,什么群众什么利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名字。我进去,发现里面更土。不过只是装潢土,里面的人还是跟别的酒吧差不多,女的妖,男的骚。本来是去找东的,但是没找到,又不想回去,就坐在吧台上发呆,不知不觉喝了几杯,头昏,想吐,但走到半路站住了,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很漂亮——我本来也不丑。“可是,你不像女人,像女孩。”东的话,让我自卑。
  我问过他,难道C罩还不够?他的回答我终身难忘,他说“一个女孩就算是D罩也是女孩”。他的话很深奥,让我再次感到自卑和伤心。但当我站在镜子前,端详自己的时候,我觉得他应该去配副眼镜,我明明就是个女人。
  有个男人站到我身后,把手搭在我肩上,我当时一定是喝多了,我觉得他跟东很像,突然就想征服他,心里就像有魔鬼一样,我把身子靠在他身上,他在我耳边说,你很美,门口的保时捷是我的,1000。有趣,我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悟出他这句话的意思。我没拒绝,我为什么要拒绝呢?为东守节吗?而且,该死的老板最近又因为我迟到扣了我50块,我还得交房租。
  他给我钱的时候,我朝他笑了,他一定以为我很贪财,他对我说,我们再联系。我点头,其实我笑的是别的,他跟东不像。我看他的脸,他给了我一张名片。
  
  “哇,这哪是一夜情啊,这是卖春哦。”乔纳有滋有味地吃着一片苹果说道。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等会儿准备去见一见朱敏的室友路越,看文章,好像那个室友还是她在酒吧认识的,我想她应该知道不少东西。”
  “你上次不是说,张建民在书里标了很多关键词吗?”
  “我后来发现所谓的关键词就是跟那本日记对应的,比如‘酒吧’,‘东’,‘Lucy’‘笑’等等。”莫兰拆开一包牛肉干,朝父母的卧室叫道,“小黑,小黑。”
  小黑马上奔了过来,莫兰喂了它一块牛肉干。
  “好吃吗?”莫兰问道,小黑愣愣看着她,伸出一只爪子来,她眉开眼笑地握了一下它的爪子,赞扬道,“耶,小黑真懂礼貌。”
  “你给它吃的,它当然要拍你马屁。嘿。”乔纳说。
  莫兰白了她一眼,搂了一下小黑的脖子,又放开它,拍了下它的背。
  “走吧,去陪妈妈吧。等会儿,她会带你出去散步的。”
  小黑欢快地摇了摇尾巴,奔回卧室去了。
  “小黑好可爱啊。”
  乔纳对小黑没兴趣,自顾自吃苹果。
  “那你要我干什么?”她问道。
  “你有空吗?你才结婚啊。你跟松哥这几天有什么安排?”莫兰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这时候让乔纳帮忙查资料,有点不合时宜,搞不好,还要会被妈妈骂不懂事。
  可乔纳马上说:
  “没空我问你干吗?松对外宣布会带我去他老爸的家乡住几天,他让他办公室的人给定了去辽宁的火车票,其实,我们两个哪儿都不去,就住在家里。”她用手指戳了下桌子。
  “那你现在回家了,松哥到哪儿去了?”
  “他今天先去局里发喜糖了,最重要的是要跟高竞碰头,好像高竞查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说到这儿,乔纳从桌子对面伸出手了,轻轻推了下莫兰的肩膀,压低声音说,“喂,你不知道,昨晚10点多,你家高竞居然打电话给松,说他的车被人窃听了!妈的,这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哎!害得松只好把我搁下,一本正经跟他说了一大通。最后,还答应借两万块钱给他。”
  两万块!莫兰气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高竞!你这个大笨蛋!没人像你这么不开窍的!人家新婚之夜,打什么电话!还问人借钱!两万块!我是你的债主吗?我向你催债了吗?
  “喂,他为什么要借两万块?”乔纳推推她的胳膊。
  “他欠我的啦!”她没好气地回答。她想,要是高竞在她面前,她真的可能把盘子里的苹果通通倒在他头上。
  “啊?”乔纳瞪着她,一脸困惑。
  这事是说不清了。莫兰往嘴里塞了一片苹果,硬是忍住了要跟乔纳和盘托出的欲望,她倒不是想跟乔纳保密,而是怕自己越说越气,最后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她还没决定怎么“处置”这根木头,她不想轻易说分手。可是……他也太不开窍了!真懒得理他。
  “到底什么事?”
  “我晚上再告诉你。”莫兰缓了口气,转换了话题,“你刚刚不是问我,有什么让你做的吗?好吧,有空的话,帮我查一下朱敏和那个秦芝云的背景资料。”
  “秦芝云?花痴我老公的那个?奶奶的,我马上去查。”乔纳很是起劲,立马站起了身。
  “你回单位?”莫兰无精打采地问。
  “哪儿啊,我才不回单位呢,那里10个有9个要问我在哪儿弄的头发,妈的,烦死我了!我让B区分局的老朋友帮我查。”乔纳说完,拿着盛饭苹果片的盘子风风火火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莫兰真羡慕表姐现在的生活。她也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从衣柜里拿出高竞的汗衫,然后朝父母的卧室喊道:“小黑,小黑。”
  小黑快乐地奔到了她面前。
  她蹲下身子,把那件汗衫放到小黑的鼻子下面,悄声说:“小黑,闻闻,这是你的二姐夫的味道。他实在太笨了,你记住它的味道,以后看见他,就咬他一口,听见没有?听见了,就答应一声。”
  小黑那对乌黑的眼睛,认真地望着她,随后“汪”地叫了一声。
  莫兰笑着摸摸它的耳朵说:
  “嗯,还是小黑聪明。”
  
  东林路15号,五月花照相馆。
  路越说,朱敏死前经常去那家照相馆。
  “她去那里拍老式婚纱照。是不是当模特我不知道,照片我也没见过,不过,她模模糊糊地说过一句,她说有人要是看见她的照片想找她也很容易。”路越望着电脑荧屏,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说,莫兰想。
  身材壮硕的路越是个室内设计师,烫着卷卷头,见面之后,她坦率地承认,她跟朱敏是在群众利益酒吧认识的。
  “当时她醉得东倒西歪的,把我的包当成她自己的了,跟我胡搅蛮缠,后来我替她付了酒钱,又把她送回了家。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她是个很不错的人,大方、热情、心地善良,只是有时候比较单纯。”
  路越也很快证实了莫兰的推测。
  “对,是有个姓张的警察来找过我,也是通过那个写书的女人。他来找我,是想了解朱敏生前的事,我给了她一个朱敏留下的箱子。”
  “箱子?”
  “朱敏出车祸后,她的大部分东西都让她的家里人领走了,但我后来发现,她在我床底下的角落里偷偷放了一个箱子,锁得很严实。那时我跟朱敏的家人已经失去了联系,没办法还给他们,所以我就把箱子交给了那个警察。那个警察当着我的面把箱子打开后,呵,我可真是大吃一惊,里面有好多钱,我没数,大概,我想应该有十万。”
  “你知道她的这些钱是哪儿来的吗?”莫兰问道。
  “我们从不过问对方的私生活。”路越摇摇头。
  “她的收入高吗?如果有人讨厌存银行,也许会把钱藏在一个固定的地方……”
   路越微微一笑。
  “她曾经说,那个照相馆是她生活的另一面,还说是她的金矿。”
  “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路越再次摇摇头。
  “我怀疑她在卖淫。”莫兰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路越的眉毛向上一挑,没有马上接口,过了会儿才说:“失恋让她很痛苦,为了排遣痛苦,她需要喝酒、买衣服和交际,这都需要钱。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做你说的事,她只是经常在我面前提起那个照相馆的老板,听说那人还是个残疾人,从小得了小儿麻痹症。她叫他石头。”路越笑着瞥了她一眼,“别这么看着我。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不过Lucy说起他时候,我觉得她至少不讨厌他。”
  王若琳也提到过东林路的一家老式照相馆。
  她说,张建民曾经对照相馆橱窗里的旧照片看了很久。
  
  莫兰在照相馆对面的美发店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一边享受干洗服务,一边拨通了乔纳的电话。她准备打完电话向理发师打听一下对面五月花照相馆的情况。
  “嘿,你要的那两人给你查到了。”乔纳似乎在呱唧呱唧吃东西。
  “你在吃什么?声音好大。”
  “龙虾片,我家松买给我的,他说我现在属于新婚加班,所以奖励我大包零食,刚刚他自己送来的,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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