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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起飞的时候,我在睡觉,飞机越过太平洋的时候,我在睡觉,飞机降落在浦东机场的时候,我还在睡觉。直到乘务员把我唤醒,我睁开迷茫的眼,从机窗里看到浦东两个大字,才忽然发现,我终于回到了这块土地,随即,我的眼睛就象两个倾倒的脸盆,洒下一大片透明的水迹。
我太累了,我强烈感觉我需要休息,真的累了,与启文长达三年的恋爱,不,确切的说应该是爱恨情仇让我疲备不堪,从相识、相知到相恋,他始终在爱与不爱之间摇摆,每当我痛下决心要离开的时候,他却总是用他那双再温暖不过的手将我拉回到他身边,而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离开,离开,再难也要离开。
三天后。
初春上海的天空,蓝色中带着一抹忧郁的灰。组长文芳看到我昂着头神清气爽地迈进设计室时,激动的扔掉了手里CD口红,一把抓住我:“你可算回来了!我和总工保证,这次蕲昌大桥的设计图由我们组完成。”
“可是我们组不是都在出外验吗?哪有人呢”
“你呀,我的妹妹,你不是回来了嘛,都指望你了。”
这个文芳姐,总爱出风头却偏偏自己不干活。
我朝着窗外灰蓝色的天空翻了个白眼,恨恨地想。算了,反正也需要一些事把心里那一大片很深很深的空洞慢慢填埋起来。
随后二十天里,我开始没日没夜埋头在设计室里画图,对着电脑日日超过十二小时,觉得自己眼睛都快要瞎了。妈妈爸爸还有姥姥吓坏了,姥姥居然翻出箱底姥爷留下的中药补方,催着妈妈熬好送到设计院。
我很忙很忙,我精心地将一根根不同颜色的线用鼠标连成不同形状,在三维的空间里,就象在编织一个奇怪的网,我似乎把自己的心也编进这张网里,没有了感觉。
四月初,图纸终于完成,通过总工验收,只等投资方审核,我象一枚放在冰箱里过期的苹果,被抽尽了水份,干巴巴的。文芳组长善心大发,放我一周的假。出了大楼,拎着包,走在阳光明晃晃的大街上,路旁花坛中盛开的花朵,沾染着世俗的尘埃,却又更显芬芳。
我有些恍惚,天空有鸟儿飞过,不见踪影,就象我的爱情吧……他好吗?他快乐吗?他为什么不给我任何讯息,哪怕只是一点点讯息,我的眼中仿佛又有沉重的东西要掉下来,不行不行,我使劲摇着头,不能再这样下去,我要对得起自己,我要摆脱,所以我要逃离。
好不容易说服爸妈和姥姥,就在他们第十二次启图用“唠叨”大法轰炸掉我外出旅行的坚强意志的最后紧急时刻,我冲上了开往栖霞风景区的旅游列车。
玉璜洞
栖霞山果然风景如画,春色满山,落英缤纷,就连风吹在脸上也带着清新的花香,我惬意地坐在石阶上伸了个懒腰,等着后面导游带着大部队到来。
“想不到在到处是人工景观的今天,还能有如此原始的美景”。我在心里轻轻赞叹。今天要去的地方是栖霞景区里最远的景点——玉璜洞,据说它是东部地区最大的地下溶洞,里面的地形地貌美仑美奂,还有一条并不算浅的暗河。
我们一干男女老少的游客在导游的指挥下鱼贯进入洞中,里面泉水叮咚,弥漫着淡淡的潮气,并不难闻。乳白色被水侵蚀的岩层变化万千,在人造的灯光下显得飘渺多姿。人群变得沉寂,石洞太大了,洞套洞,岔路很多,偶有泉水汇成的小小水坑,导游叮嘱大家互相跟着,不要随便进入没有灯光的溶洞。
终于来到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地方,导游要我们穿好救生衣,开始行船。溶洞壁从此处开始变得无限高大,好象已把山掏空,我仰头望着光影里的洞壁,听着导游的讲解:“大家看左边的岩石象不象一座观音像?”大家纷纷点头,一个清脆的童音打断了导游的话:“妈妈,我觉得它更象一头猪”,孩子的话让坐在船上的人笑成一团。我们这个团几乎全部是来自福建的家庭团员,一路互相照顾热闹非凡,相对我来说,一个人在一团和气的家庭旅行团中,显得形只影单。
到岸,弃船交回救生衣,上岸,导游说就在这附近看看,玉璜洞实在很深。她指着远处的黑暗说:那边还没有开发,不要过去。船过二十分钟后来接我们。
我在暗河岸边四处转悠着,溶洞虽美,景色总是雷同,看多了,也觉得泛泛。便停下脚步抚着洞壁,等着船来。
从小到大我一向是个遵守规章制度的好孩子,如果不是十分、特别、事关生死的必须,我绝不会冒险,我始终按照规则办事,我的生活四四方方端端正正,从不轻意越线。
与启文相恋,已算是我生命中最大的愈越,我甚至跟着他不顾一切地飞去了大洋彼岸。我的思绪再一次被他轻意的招唤出来,脱离了我的掌控飘得越来越远。
“阿姨,你看你看这里”,我一回头,看到刚才笑指佛像似猪的孩子,她扑闪着眼睛,牵着我的手指着右前方一点。我顺着她的指示,发现在我右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不算很大的洞口,里面似乎闪烁着隐隐的灯光。
“阿姨,你带我去里面看看吧。”
“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在那里买东西。”孩子有点委屈地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溶洞里摆的小摊前正在热烈地讨价还价的夫妇俩。
“可是,那个洞好象还没有开发好。刚才导游阿姨说了不让咱们随便乱走啊。”我蹲下身,安慰眼前这个六七岁的孩子。
“那里面有灯光的!”孩子倔强地坚持。
我抬起身再次向那个洞中张望,好象是呢,果然有一些红色的光影从洞中透出。就如同我们身边的灯光。
“好吧,我们去看看。”我牵着孩子的手向洞中走去。
红色灯光似有若无,却一直指引着我们。我们越走越深,我开始感到有点不对,怎么回事,明明在洞口看这个洞就如普通的溶洞,一眼能望到洞底,还有着灯光点缀,偏偏走进来后怎么也走不到尽头,我想往回走,明明刚才进来的洞口,在灯光的照耀下,却又不见了。
“阿姨,为什么这个洞会这么深呀?“
“我也不知道,我们走吧,你看前面有亮点,快到洞口了”,我深悔自己刚才一时心软答应她进洞,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牵着孩子继续走,远处忽隐忽现的白色亮点启发了我,但愿那是玉璜洞另一个出口。
走啊走啊,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只觉得脚步开始变得虚浮,意识逐渐淡化,冷汗流进脖子里,嘴里却干渴的象要冒烟,背上的LV小包变得越来越沉重。终于白色的亮点越变越大,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洞外树木的样子,我激动的无与伦比,用尽全身力气向洞口奔去。
啊,阳光!真的是阳光!绿树!真的是绿树,它们是这样温暖和柔软,柔软得让我差点哭出声来,可是就在此刻,我突然发现手里一直牵着的孩子不见了。
十诫婆婆
我盯着自己的左手足足有五分钟才反应过来,她到哪去了?明明我是一直牵着她的,我摸摸身后的LV小包,它好好地挂在肩上,怎么一个大活人却不见了?我的手从没放开,难道她还在洞中,意识到这点,我的心已先行坠入了刚走出来的无底洞里。我朝洞里大喊:你在哪里,阿姨在这里。我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又跟着大吼了数声,恐怕这世上再没比我吼声更难听的声音,如果不是有阳光,我真担心我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声音会把地狱里的魔鬼吼出来。
好久好久之后……隐隐从洞中传来一声回音:阿姨,再见!。
我伸着脖子探向洞里,里面的光全部消失,只有深深的黑暗。我不敢进去,只能聚精会神地仔细倾听,好象真是那孩子的声音:阿姨,再见!
再见!再什么见?
要不是你这个坏小孩,我怎么会钻进这个洞里,累得半死才走出来,还不知道这个洞口通向哪里。
我站在洞口打量四周,噫,明明栖霞山上长的都是松树、各类花树及一些灌木,怎么这边全是清一色的竹林山坡,从眼前到远处都是起起伏伏的高低山坡,并且都生长着茂盛的竹林。其中有一条清澈的小河蜿蜒流过。
看到了小河,嘴里干渴的感受激得抬脚冲下山坡,来到小河边捧着水喝了几口,竟然如此干冽清甜,心中稍觉舒畅些,转头再往来处看,惊得差点跌进河里,明明十几米外隐在竹林里一人多高的洞口竟然消失了,只余下那片林子,风吹过沙沙作响。
怎么会如此玄妙,莫非有什么异象发生,我重新依照记忆走进林子,寻找洞口,可是找来找去除了竹子还是竹子,丝毫没有山壁和溶洞的痕迹,有的只是一个平缓的山坡和这一片竹林。
怎么会这样?!该怎么办,我四下张望,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风景区管理员,找到出口与导游他们会合。我沿着小河一路行来,不见一个人影,也没有任何的风景区道路指示牌,阳光变得有些焦燥,汗水又开始渗了出来。
就在我走得快要断气的时候,一个转弯,小河边的林子里出现了一片房屋,依坡而建,倚水而居,房屋从外表看象是就地取材,用竹子盖起来的,屋顶却又象江西婺源一带的民居带着高高的流檐。
我绕到最前面也是最大的一座屋子前,轻推开青色竹条做成的篱笆门。这时,有一位白发高挽,穿着红色衣裳的婆婆从屋内走了出来。
我从未见过七十岁的婆婆能把大红裙子穿得这样精神、这么好看,只是这衣裳虽好,样子却很古旧,象是几百年前的样式,斜着衣襟,垂到脚跟的裙摆,想来这里民风古朴,老人家还爱沿袭传统着装,我去世多年的奶奶,不也是小脚穿弓鞋嘛。
我刚要含笑问好,那婆婆却先道:“这一路走来早渴了吧,孩子进屋喝口茶吧。”婆婆脸上的笑容似乎能把阳光融化,我不禁随着她一起走入屋子。
屋内摆设很简单,却又显得很清雅,处处透着古意,在我参观的时候,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乌衣男子迅速端上一杯清茶,随后又迅速地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快喝吧。”婆婆的眼神清朗,闪动着不属于她年纪的光茫。
我有点迷糊,但终究还是渴了,捧起茶杯猛喝一口。茶色清香,沁人肺腑。
我举着茶杯,笑着答谢,并问道:“请问老人家,这是什么地方,风景区的工作人员在吗?我是从那边的玉璜洞出来的,和导游他们岔开了。我想我可能迷路了,您这有电话能借我用一下吗?我的手机一直没有信号。”
婆婆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我被她盯得有点不知所措,只好一边耐心等着她回答,一边玩弄手里的茶杯。噫,这杯子不似普通的茶杯,质地润泽,发散出如玉的光彩。
终于婆婆开口了。
“孩子,你知道这儿是哪吗?”
这不是我问你的话呀,我心里暗自不悦。
“难道这不是栖霞山风景区吗?”
婆婆凝视着我的眼睛,慢慢地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是清悠谷地。”
清悠谷地?从没听说过,风景区路线图也没标出有这么一个景点啊。
“老人家……”
婆婆打断我的问话:“姑娘,请叫我十诫婆婆吧。”
“十诫婆婆。”我一脸疑问,怎么这么怪异的名字。
眼前的红衣婆婆把眼光从我身上移到了窗外,变得朦朦胧胧。
“你,是我一生中遇到的第五个从那边来到这里的人。”
什么什么意思?那边是哪边。
我忽然觉得自己象掉进猎人陷井里的羔羊,从心底生出了一丝恐惧。
“十诫婆婆,这里究竟是哪儿?我怎么听不懂您的话呢?”
婆婆瞧着我一笑,笑中透着一丝狡黠。似乎对我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果然我没有算错,每二十年,我就能在这里遇到一个从那边来的人,你,是第五个,而明天,正是我满一百岁的日子。”
我刚把杯子里最后一点茶水倒进嘴里,听到她的话,差点把茶水喷出来。
你……你有一百岁了?!不可思议,刚才初见她觉得有七十,可是进屋来看清她的眼神和笑容,又象只有五十岁,怎么竟然一百岁了,失敬失敬。驻颜有术啊。
“这孩子会不会是我这一辈子遇到的最后一个那边的人呢?”
她旁若无人地在屋里来回踱着步。这时,一个乌衣人又象鬼似的突然出现在屋内,来到十诫跟前,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这次我看清了,乌衣人头顶梳了一个发髻,衣服也和婆婆类似,穿件象电视里看到的古代家丁或管家装扮。脸上还留着小胡子,看来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