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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牌,几个人蒙头睡了一觉,就出去吃晚饭。一餐吃了十块钱,让虎头心跳。不过他装得若无其事,不肯再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相。吃到八点多钟,又去看录相。都是港片,枪来枪往,刺激得很。从录相厅里出来,已经是快一点了。空气有点冷。金老四他们都不做声,只低着头走路。虎头也不做声,跟在后面。他们在巷子里绕来绕去,到了一堵墙后就停下了。金老四要龚建章蹲下,然后踩着他的肩上了墙。扁毛看着虎头,虎头二话没说,蹲了下去。待他站起来,龚建章还蹲在那,扭头看着他。虎头一笑,踩在他肩上,也上了墙。龚建章从腰间解下一条带铁勾的长绳,瞄也不瞄,就抛了上去,正搭在墙头。三下五除二,他就攀了上来。虎头去看陈明,他背贴着墙,点了一枝烟,往两边张望。回过头来,龚建章已下去了。金老四对着虎头指了指下面,虎头也吊了下去。龚建章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脚步几乎没有声音。借助微弱的夜光,虎头注意到他脚跟几乎不着地。现学现用,虎头也轻手轻脚,落在他后面一点点。这不知道是哪个单位,竖着一栋大楼和几栋小楼,院子里还种了点树,像是一些穿风衣的人站在那里。虎头总觉得暗处有眼睛在看着他们,心里有些发虚。不过更多的是,紧张、兴奋。龚建章看上去却神色如常,这让虎头暗自惭愧。龚建章似乎熟门熟路,几绕几绕就到了单车棚。虎头还从没见过这么多单车,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不过他的眼睛很快被不远处的大门吸引过去了。知道大门边就是传达室,而门口的灯光像水一样流进来,在单车棚的不远处才停下。心里发毛,虎头捏紧了拳头。龚建章却毫不理会传达室和大门灯光,俯下身去辨认着什么。很快他直起腰,对着虎头指了指一部单车,自己端起另一部,扛在了肩上。虎头如法炮制。扛单车,太轻巧了。两人照原路回去。金老四和扁毛远远的看他们来了,各从腰间解下一条绳索放下来,把单车钩了上去。等虎头和龚建章上了墙,他们和单车已经在墙下了。回去的时候仍然是走巷子,不过还要穿过一条街。过街时金老四和扁毛一手扶龙头,一手提着单车,看上去是在推。
才过街,后面就有两个人跟了上来,喊住了他们。虎头心猛弹起来。那两个家伙,看不去也不是什么好货,这倒没什么,关键是他们高了一些。小毛子,把车子放下吧。金老四和扁毛很听话,把车靠在路边墙上。那两人挥挥手,你们走吧。龚建章和陈明早已绕到他们后面,一把箍住了他们的脖子。龚建章还勉强箍得住,陈明却被对方一个摔口袋从背后摔到前面地上。那人起脚要踩陈明,虎头冲上去,抱住他的腿,一股冲劲把这人冲在地上。那人要翻过来,虎头有点压不住,伸手卡住他脖子,自己的脖子也马上被卡住。很快他就出不了气,只是硬挺着,手上不松劲。对方的手松了一下,虎头马上用左臂把他的手压下去。陈明正在狂踢他的左肋。这小子,踢得狠,虎头清楚的听到有骨头折断的声音。爬起来,虎头往他裆下踢了一脚,那人立刻缩做一团。陈明和他相视一笑。那边,金老四他们三个人还在围着那人打。龚建章箍住那人的腰,那人双脚乱踢,金老四和扁毛有点近不了身。瞟见旁边有块石头,虎头抓起来就砸在那人右脚上,又趁势往他裆下踹了一脚,那人就滑到地上。再也不看他们一眼,大伙扛起单车就钻进巷子里。
四十三
十多分钟后,就进了屋。在灯光下一看,两辆车都有八成新,一辆是“凤凰”,一辆是“飞鸽”。虎头心里佩服,看了龚建章一眼,他没有什么表情。金老四脸上青了一块,却毫不在意,只一个劲地看车。扁毛搓着手说,最少可以卖八十块。陈明却躺在床上。虎头见没人打他招呼,走上去问,不要紧吧?陈明苦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就背有点痛。虎头就要他翻过身,掀开衣服,背上隐隐青了一大块。知道这种暗伤比明伤还恼火,虎头问,有菜油吗?龚建章从抽屉里摸出半瓶红花油来,也没棉花。虎头倒了些放手上,替陈明抹上,要他扑着睡。陈明歪过头来对他笑。虎头倒觉得他像自己弟弟。把瓶子递给金老四,金老四一边擦一边说,你他妈的还很厉害,以前是不是干过?虎头抓了抓脑袋,架是打过,单车就没偷过。扁毛说,我就知道没看错人。虎头说,要看错还得了。几个人都笑了起来。龚建章也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细牙,很白,在灯光下射出一道冷光。
第二天,整个白昼他们都缩在屋里,就虎头出去买了一下方便面。到了晚上,几个人实在无聊,金老四就说,找个人来开火车。
要得!要得!
开火车?什么叫开火车?虎头看他们一个个都兴奋,面露会心之微笑,虽然很想问,但努力忍住了,继续把目光投向屏幕。上面正在放个故事片,讲老一代领导人建国后的伟业。虎头没怎么看过电视,这种片子也能看得下。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金老四带了个女的回来,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体壮实,饱满,眉目生得很清楚,只是头发有点干,黄,而且乱,像是刚睡醒还没梳。她瞟了一眼虎头,笑了笑,哟,来了个新的。
扁毛说,别人还是童男,你要倒贴才行。
要真是童男,我不收他钱。你们,加倍。
哎,算了算了,讲好好多是好多。
虎头转过头看他们。那女的对他一笑,倒像是个大姐在对阿弟笑。不想回头,也不太好意思站起来,他就保持着那种姿势,看着这一群人。
快脱!
那女的瞪了他们一眼,脱下了长裤,露出一条淡红色的三角短裤。金老四对虎头一笑,露出两个大黄牙,兄弟,你上。
虎头想张口,嗓子却干得很。深吸了一口气,他站了起来。
从没在这么亮的灯光下做过。灯光下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虎头有点喘不过气来。
你他妈的是铁做的。等他下来,金老四拍了他一掌,扑了上去。想到自己喷出的东西还在里面,虎头不禁有点恶心。看看其他人:扁毛已忍不住,冲上去乱摸;龚建章死死盯着看;陈明满脸通红。那点恶心马上消失,虎头也盯着看。电视中传出某位领导的讲话,声音高亢、尖利,和屋子里的喘息与呻吟搅和在一起,不甚分明。
等到陈明做完,已过了一个多钟头。找了些卫生纸抹了抹底下,那女的站起来,一边系裤子一边说,你们真是些饿狗,要是长大了还得了。
我们已经长大了,陈明眉飞色舞地说。
那女的白了他一眼,你呀,那地方永远长不大。
金老四他们狂笑起来。那女的伸出一只手,钱呢?
金老四指了指两部单车,钱媛媛,你看我们货还没出手,要不过两天给你。
钱媛媛一蹙眉,不行。
真的没现钱。
四十四
要不要我去找王一川要。
听到钱媛媛这么说,金老四似乎有点害怕,从身上摸出了一扎大团结,数了八张给她。钱媛媛很仔细的数了,塞进脚上的丝袜里,说,你们今晚上不要打手铳啊,扭着腰就开门走了。
看着门关上,龚建章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骚货。
陈明说,你莫这样讲,她人其实很好。
金老四却笑嘻嘻的问虎头,怎么样,过瘾么?
虎头一笑,道,王一川是谁。
就是我们老大。过两天带你去见他。
王一川,二十六、七的样子,瘦,矮,黑,不怎么笑。虎头去见他的时候,他正在河东路打桌球。金老四趋身向前,怯怯的说,老大,人带来了。
回头一看,王一川点点头,说,等我打完这盘。
虎头觉得他眼睛里有两把锥子,尖锐,冰冷,心里好象被刺了一下,缩得很紧。也不再动,他就站在那里,隔了两米呆看。王一川打球神情专注,出手稳,准,恰到好处,似乎不愿多用一分力。他打的是最流行的三盘赌,这是第二盘。对方似乎有点畏手畏脚,输得一塌糊涂。刚打完,那人就赶快掏钱,似乎生怕掏慢了。王一川接过来,随手就递给虎头。不敢相信是给他的,虎头没有去接。陈明捅了他一下,说,还不谢谢大哥。虎头才醒悟过来,双手接过,说,谢谢老大。
王一川看着他,点点头,很结实嘛,来了只老虎。
虎头嘿嘿笑了两声。
好大了?
十七岁。
哪里人?
飞龙的。
那我们是老乡。听他们说,你不错。
虎头抓了抓脑袋,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吃饭去。王一川说完就走出桌球厅。金老四他们立刻跟上。虎头以为就在路边哪个小店子吃。没想到王一川把他们带到了一家大酒店。虎头抬头一看,只觉得一大片金色、红色迎面罩下,让他目眩神摇,连名字也没瞧清楚。再看看自己的衣服,他低着头,插进几个人当中,混了进去。
刚坐下时,王一川就训金老四他们,你们穿衣服也要穿出个样子来,好衣服在你们身上都成了油渣。
金老四他们一个个都低下头去嘿嘿的笑。虎头这才注意到王一川穿戴得很讲究,黄色的裤子,黑色的衬衣,手腕上一只金色的表闪闪发光。
我的人,走出去要像个样子,不要跟街上那些小混混一个样。
虎头这才明白为什么事前金老四一再叮嘱不要把偷单车的事告诉王一川,因为那正是街上小混混干的事。
训完了金老四,王一川把头转向虎头,神色和缓了一些。他说,你就在金老四他们这一组。先干两个月,合格了我再正式收你到门下。
虎头一个劲的点头。
菜端上来了。王一川说,我下午还有事,不喝酒了。
金老四他们吃得很拘谨,一改往日风扫残云之态。虎头也不作声,夹了一只鸡腿,默默享用。王一川吃了两碗,说,我先走了。帐记在我本子上,你们签个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你们可以点两瓶酒。
一直等王一川的脚步声在楼梯上消失,并且估计他已出门走了两百米的时候,大家才活跃起来。吃啊,陈明大喊一声,打冲锋一样。金老四拍桌大叫,小姐,来两瓶昭市大曲。
扁毛对虎头说,怎么样,老大很不错吧?
虎头猛点头。
金老四大模大样地说,老大要你跟着我们干,绝对没错。顿了一顿,我看你要改个名字,什么许金亭,难记死了。
四十五
陈明说,老大不是说他像只老虎,就叫老虎好了。
金老四摇摇头,黑虎帮好像有个叫老虎的。
扁毛说,他头这么大,就叫虎头好了。
对对,虎头,这名字很雄。
金老四点点头,是很雄。
昭市大曲比以前在工棚喝的乡下米酒有劲多了。虎头喝得痛快,索性连上衣也脱了,露出一身肌肉。其他人都很羡慕,连说自己要加强锻炼。虎头很得意,觉得要是天天有这样的酒喝,有这样的菜吃,那这日子就真是过得。这想法讲出来之后,博得大家一直赞同。扁毛说,以后我们就是生死兄弟了。
虎头听得热血上涌,说,要不是你们,我哪会晓得有这样的日子过。以后就和你们一起打天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大家都很激动,说,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王一川手下有三堂:青龙,白虎,朱雀。青龙堂的人年纪比较大,起码二十多岁,都在场面上混。朱雀堂是些女的,卖肉。钱媛媛就是这里面的。白虎堂除了虎头这几个人,其他的都在学校里。那些学生伢子,都是金老四他们发展的,喊他们做老大。白虎堂的任务,就两样:打架,收保护费。整个河东路一切私人打理的生意都必须按月交钱,就连地上摆小摊的也不例外。谁不按时交,第二天清早就会发现有死猫死狗吊在门口,要不就是屎尿遍地。还不通味的话,金老四他们就会现身,闹场,踩摊,让你生意做不成。报案?没门。不要说一般的派出所不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就算要管,也管不下。王一川跟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刑警大队的队长都是称兄道弟,再就是派出所里也有青龙堂的人。大水不会冲了龙王庙,只会去淹那些没背景的平头百姓。打架,是不定时的。不到万不得已,王一川也不会喊他们。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许多比暴力更有效的方法。两个月里面,虎头就为帮里打过一回架。那是在农贸市场,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