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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记事 by葡萄-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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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我,又能替我做什么呢?报仇吗?我都报完了……让我过好日子?我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对了,单女侠武功高强,可以保护我!”他又笑了笑,伸手在桌角一拍,一个桌角就慢慢变黑,变成粉末,飘散开去,而剩下的地方截面整齐如刀裁。“可惜,我现在也学了武功了……” 
  红凤的眼泪慢慢留了下来。刀慢慢掉在地上。 
  …… 
  “等等!”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追到前面的中年美貌尼姑和小姑娘,一下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磕得头上鲜血直流,“求求师太,也收我为徒吧!” 
  小姑娘不忍心地看着小男孩,央求地扯新拜的师父的袍袖,美貌尼姑神色冰寒,虚空一拂,把小男孩托起来,冷冷说:“我收她为徒是她天赋淳厚,你禀赋单薄,难成大器,不是练武的料子。” 
  “那师太带我去给你们做饭劈柴吧!我什么都能做!吃得也不多!”小男孩不死心的苦苦哀求。 
  “寒雪峰不能让男人上去,你年纪虽小,也不能破例。”最后的希望也被打死。 
  小姑娘好不容易求得师父同意,把小男孩拉到一边,掏出帕子,替他擦头上的血。小男孩一把抓住她腕子,哀恳说:“红凤,你别去行吗?你去了,我就只有一个人了……” 
  小姑娘犹豫再三,狠狠心说:“青哥哥,我想学武功,当个大侠……当大侠不好吗?到时我就可以保护你,谁也不能欺负咱们了……还能让青哥哥过上好日子!” 
  “那,”小男孩有点怯怯说,“红凤说好长大要做我老婆,成了大侠,还肯嫁我吗?” 
  小姑娘笑起来,露出不易察觉的一颗小虎牙,“肯的肯的,青哥哥你等我,我十八岁就回来同你成亲,做你老婆!” 
  终于还是走了。 
  只留下小男孩一个人,站在村外的风里,小小身子上打着补丁的破衣服在风中胡乱翻飞。 
  …… 
  “啊,想到了!”已经从漂亮小男孩长成绝世美男子的男人故作喜悦地叫起来,“红凤可以做我的丫环,我还缺个合用的丫环!”他双目柔情似水地看着她,“红凤,你肯不肯做我的丫环,伺候我,给我端茶送水,叠被铺床?” 
  “嗯。”红凤轻轻说,“我肯的。”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肯的。 
  如果可以挽回一点已经挽回不了的东西,就算做丫鬟也无所谓。 
64 小珠   
  自从上次偷偷溜来之后,我就不曾再来过这京城西南的平民聚集地,此次旧地重游,身边有锦梓相伴,滋味自是不同。 
  还没看出祸乱的由头,但是不知是不是我有先入为主的成见,街上行走的百姓,十有七八面有愁色,街上摊贩也似冷落了些。 
  我们逛到一家米栈门口,那里已经排起了堪比国庆期间火车售票点的长龙,蜿蜒数十米,衣色杂乱,人声鼎沸,男女老少俱有,堪为壮观。我同锦梓挤到前面去问米价,被数个神情焦躁的人横眉冷对:“去!去!年纪轻轻不学好,到后面排着去!” 
  我们出来时不想张扬,换了下人的破衣服,结果就遭到此等待遇,不由互看一眼,暗自失笑。后头一个头发稀黄,脸部浮肿,穿翠绿袄子的中年大妈见我们都是眉清目秀的后生,好心告诉我们说:“十五钱一斗。” 
  十五钱是平价令的最高价。 
  那大妈又压低声说:“两位小哥买几斗?奴家替你们带,每斗多加一文就是了。” 
  原来不是我和锦梓的魅力,是要做生意,我忍住笑,谢绝了她。大妈急了,说:“小哥莫要不识好歹,官仓早不卖了,这钱记米铺每日只从未时到申时开一个时辰,你现在排队可轮不到了!” 
  啊,只开一个时辰么?看来情况真不乐观。 
  这位大妈很有安利推销员的潜质,絮絮叨叨还待说服我们,突然前面起了骚动,米铺的伙计走出了几个,拿门板上门,说:“米卖完了!”后面的人群急了,纷纷大叫起来,说:“才未时末呢!怎么就不卖了?” 
  伙计脸孔僵硬,“没米卖啥?不信店里搜去!一粒也没有了!” 
  人群炸开来,叫嚷不止,大妈货源没了,也没法兜生意,直着杀猪嗓子叫:“还让不让人活啊!家里孩子饿得哭啊!”坐到地上抹眼泪,挥舞着手帕拍大腿作为哭喊的节拍,并且即将满地打滚。 
  叫嚷的当然不只她一个,更多人则是深锁着眉,满脸愁色拿着瘪瘪的米袋默默离开。我看得心情沉重。 
   
  锦梓拉着我离开,我一直在想如何说服那帮老顽固,如果真的说不服,还有什么圈钱或是弄米的途径。 
  如果真的是没有粮食了怎么办? 
  从印度或东南亚进口?这时候的印度和东南亚是怎生情况? 
  回去路过了上回的狗肉铺,远远就有奇香飘来,我对锦梓说:“锦梓没吃过这种地方的东西吧?这家很有名,要不要试试?” 
  锦梓看我一眼,点点头。 
  结果发现狗肉宋这里人满为患,生意好得要命,天气又热,宋三光着大黑膀子,忙里忙外,汗下如雨,里面的桌子挤满了人,多有搭座,还有人在外头等着新的一锅出炉外带回家。 
  宋三端出十几个盘子,突然见到我和锦梓,愣了一愣,“咦”了一声,说:“……你,你是上回同老田来的那位客官……爷……” 
  我朝他微微一笑,说:“是啊,老田还常来吗?” 
  宋三“嘿嘿”一笑,想摸脑袋才发现双手都不得空:“来!怎么不来!隔三差五地来!……嘿!我们哥俩是不打不相识!”然后又看看锦梓。 
  我笑了笑,说:“家弟。” 
  宋三露出怪不得的恍然神色,锦梓却暗暗横了我一眼。 
  “爷要在这吃点子酒吗?怕是没地儿了!”宋三边说着边把手里的肉一一上桌。 
  “这里今天生意可真好啊。” 
  旁边食客里有人抬头笑:“宋老三实诚!家家涨钱他都不涨,如今连个烧饼都要四五文了,老宋的狗肉还是半斤十九文,童叟无欺,谁不来吃?” 
  旁边几桌的汉子也笑闹应和起来,大抵都是这意思。 
  宋三不好意思了,挺挺胸膛,说:“咱做买卖为的是交朋友,说涨钱就涨钱那还有啥意思?” 
  食客们轰轰地笑起来,七嘴八舌夸他。 
  这等汉子也只有古代才得见吧?我也笑起来,说:“既然如此,替我包两斤带走。” 
  宋三去替我包了,还对后头排队等着的打招呼:“这位爷住得远,先给他,大家街坊邻居,等等没事!” 
  那些人也不恼,笑呵呵地看我们,也有人说:“好俊生的后生,兄弟俩都俊着哪!”有碎嘴的还打听我和锦梓结亲了没有,想要做媒。弄得我甚是不好意思,一看锦梓反倒从容不迫,大概从小被人问惯了这等问题。 
  说话间外头进来一个乞讨的小姑娘,光着脚,头发还梳得整齐,小脸却脏兮兮的,衣服破得都不象话了。怯生生地站在门边,手里捧着一个破碗,也不做声。 
  宋三见了,百忙之中不忘招呼,“小珠来啦?等着!”从锅里捞出一大块通红喷香,汁水淋漓的狗肉,又从后厨翻出大半张饼给她。 
  小姑娘眼睛里泪珠儿滚呀滚的,嘴唇抖半天,才细声说:“宋……宋大叔,我来您这帮忙行吗?” 
  宋三对着小姑娘脾气甚好,虽然于他已是柔声但还是不免粗声粗气地说:“你弟弟病不是没好么?等你弟病好了吧,啊?” 
  小姑娘还想说什么,却只会泪汪汪的看着大黑汉子。 
  旁边有人怪笑起来,说:“宋老三好心肠,天天肉啊饼的供着,难怪小姑娘不好意思。” 
  另一人说:“依我说吧,老宋,你就留她下来,给你缝补浆洗,过几年就是个现成小媳妇!” 
  好些人都跟着起哄。 
  小姑娘咬着唇儿,神色又惊恐又害羞。 
  我看得不忍,正要说什么,宋三却把三角刀往地下一砸,气呼呼大骂开来:“娘的说的是人话吗!人家小姑娘家里遭了水,没了老子娘,弟弟病得要死了!你们倒拿她打趣!小姑娘才十来岁,做我女儿还嫌小!老宋莫不是那趁人之危的人?” 
  我一听遭了水,心里一惊,问那小姑娘说:“你是陵阳来的?” 
  小姑娘抬头看我,眼睛里还是水光盎然,怯生生点头。 
  “陵阳已经有灾民逃难到京城了?没听说啊。” 
  有人插嘴说:“逃倒是都逃信阳一带的多,京城远,没几个往这里逃,我表弟昨儿从信阳贩茶叶回来,说是信阳太守关着城门不叫进呢!城门外头灾民铺天盖地,每天跟苍蝇蚊子似的一死死一大批!” 
  竟有这样的事?这种事情居然没有一个地方官员上折子? 
  我手心出了冷汗,口中干涩,锦梓悄悄握住我的一只手。 
  “朝廷不是发了赈粮赈银吗?难道郭正通都没发放?”我涩声问,希望没人听出我的异样。 
  小珠一无所知地摇摇头:“没有……我,我不认得姓郭的……” 
  旁边的人纷纷笑着,说:“小哥忒嫩了,天下乌鸦一般黑,谁管百姓死活?” 
  我辛辛苦苦筹出来的赈银! 
  难道郭正通身为清流派的干吏竟是徒有其表?难道他的官声都是欺世盗名? 
  我从脊背凉到指尖,心中升腾起怒火,但是想想又觉不对,这里头一定是有什么干系。 
  宋三发完脾气,逼着打趣的人道了不是,见我怔仲,说:“小姑娘一家是发水到京城投亲的,爹娘死在路上,也难为这小姑娘把她弟弟拉扯到这儿……可惜却找不到她姑姑,弟弟又病了,那个……爷,您府上缺不缺人手?小姑娘挺能干的,老宋没本事,一个人一张嘴还能混个饱,添俩孩子着实吃力……” 
  众人听他叫我们两个衣衫弊旧的人“爷”,本就奇怪,现在听了这话,都寂静无声地盯着我看。那小姑娘煞是伶俐,立刻就跪倒锦梓面前,说:“爷,求您收了小珠吧!小珠年纪虽小,洗衣做饭挑水,什么都能干!” 
  她自动跪在锦梓面前,把我忽略掉,看来我果然已经老了,不及锦梓对十来岁的小姑娘有吸引力。 
  锦梓冷冷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我突然想起来,锦梓其实没什么同情心,很多事情看在眼里他都不管,与他无关的不论是国家大事,还是别的人,一向不理。这大概就是那两年痛苦生活的后遗症,虽然没有变态,却变得冷漠,所有的关心和热度只留给身边最亲近的人。 
  我的锦梓不但是实用主义者,还是怀疑论者。 
  不过小姑娘我是要带回去的,我还要问她些事呢,再说府里也不多两张嘴吃饭。 
  我把小姑娘扶起来,柔声说:“既如此就和我们回去吧。你弟弟在哪里?我们去接他。” 
  小姑娘自然感激涕零,觉悟到还是成熟男子更加有魅力,我把宋三叫出来,私下叮嘱他不许胡乱透露我的身份,见他点头如捣蒜,才同小姑娘去了。 
  跟着她七拐八拐,走过许多我闻所未闻,叹为观止,肮脏至极的小巷子,终于到了一个疑似牛棚猪圈的所在,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躺在湿乎乎的一堆稻草上,脸色青黄,一把骨头,若非我看到他鼻翼还微微翕动,都要怀疑是具尸体。看得叫人怆然。 
  小姑娘先过去,把他扶起来,掏出饼和狗肉,低声说:“二毛,吃东西了。” 
  小男孩慢慢睁开眼睛。 
  我连忙阻止,说:“他身子虚弱,又在病中,不能吃这些油腻的东西,回到府里叫人给他先熬点粥吃。” 
  小姑娘点点头,还是泪汪汪的,神情有点呆滞。 
  我有些不忍,安慰她说:“不用怕,我会请大夫来好好给他治的。”小姑娘又点点头,神色有几分感激。然后便吃力地去搀扶她弟弟起来。我上前要帮她抱,却被锦梓平平一推,虽没使什么力,我却被他稳稳地推到几米开外,愣了一下,不解看着锦梓。 
  “怕是水后时疫,”锦梓淡淡说着,“会传给人,你离远点。”然后便将小男孩轻轻提起。 
   
  我们回到府中,便吩咐红凤叫人去请医生,又让人带小珠去洗澡换衣服吃东西,把小男孩安置起来,给他熬些药粥喝。 
  我和锦梓也用了晚膳,等杯碟撤掉,有仆妇领着小姑娘走了进来。 
  我看了一眼,便感叹果然“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话一点不错,小姑娘洗得干干净净,换了身新衣服,立时嫩得跟棵水葱似的。 
  小珠还是有些怯生生的,不过答话口齿伶俐,我问她她家水患的事,原来她家住在黄河边上,是最早决堤被冲的县,爹下落不明,娘同她姐弟俩逃了出来,到京城来投靠姑姑,他娘在半路上半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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