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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延安-杜鹏程-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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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从榆林城郊撤退以后,多一半溃散了,少一半跑到黄河边上,准备逃过黄河,所以,这个村子里驻的敌人浪吃浪喝,很大意。
  周大勇估划:一打响,村西敌人会增援。不,夜里敌人一时闹不清情况,不敢乱动。他又思量夜战的特点……敌人最怕迂回、包围……他计算了自己手里的力量:一共只有三十八个人。
  于是他让马全有带一个班消灭敌人的巡查哨并担任战斗警戒;又组织了向村子里突击的力量。他想:只要能插进村,胜利是拿定了的。但是他还二心不定:打响容易可是收场难啊!他决定亲自到村边再“摸情况”。他给李江国吩咐了几句话,就带了五个战士向前爬去。
  周大勇他们摸到村北,听了听动静,躺在地上休息了一阵,又摸到村东北一条凹道边。这条凹道有六七尺深,中间有条大路一直伸进村子。
  周大勇累得手脚都麻木了,头上的伤口痛得像刀子割。他趴在凹道边,把头压在手背上寻思:部队顺凹道接近村子是隐蔽些,可是对这样的交通要道敌人定会特别注意。他正筹思,仿佛听到远处有什么声音。他把耳朵贴在地下听。地很湿,传音不快,听不出什么名堂。他闭住气,伸长耳朵听:当真有声音,而且越来越近。过了十来分钟,一长溜牲口走近了。周大勇和战士们连忙躲进高粱地。他心里正犯疑,又听到有人说话:
  “我们晚上行动,要多提防点!”
  “再提防也不能把头用铁包住!”
  “敌人!”周大勇浑身紧张了。他习惯地摸住冰凉的驳壳枪把子,紧紧地盯着凹道。凹道里过着一连串牲口,前边是一队骆驼,骆驼上骑着些背着枪的敌人,一摇一晃像是瞌睡了。骆驼后边是一长列毛驴。
  周大勇脑子闪过一个主意:毛驴可能是老乡们吆着;跳到牲口行列中去,跟上他们摸进村子行吗?他脑子飞转,前思后想,左右为难:牲口行列当间有没有敌人?跳下凹道和敌人干起来怎么办?自己去执行这任务吗?头昏脑晕,双腿酥软,再说,还要指挥部队呀!那么,让战士们去叫李江国或是马全有来吗?不行,等到他们来,饭冷了菜也凉了!派两个战士跳下去么?不行,手边这几个战士经验差;事情太重大,成败就看这一着,打草惊蛇就糟透咯!
  周大勇看得分明:毛驴还在过;不能犹疑,立刻动手。他要身边的一个战士火速返回去告诉李江国怎样插进村子,又给身边四个战士叮咛了一番。
  周大勇朝前爬了爬,伸长脖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凹道里。毛驴一个一个打他眼前闪过。他把头上的伤口摸了摸,咬紧牙,唿地跳下去,四个战士也跟着跳下去。
  周大勇一把抓住一个赶毛驴的人,低声威胁:“不准喊!”
  那人慌了:“不,不,我不张声!”
  “枪?”
  “我是老百姓,队伍上拉我来吃牲口!”
  “胡说!”
  “老总!红口白牙还能胡说?老天在上,我要有半句假话,就不得好死!”
  周大勇把他浑身上下搜了一番。这人头上绑块手巾,穿着光板老羊皮袄,腰带上还别着旱烟锅。无疑,是个老乡,周大勇松了口气。
  赶毛驴的老乡发热发冷似地抖着。他想不透,咋着,猛不防就从天上掉下来个人?这是啥人?他跟上这帮送粮的牲口去干什么?教人发懵!
  周大勇问:“老乡,你是哪里人?”
  老乡牙关于圪嘣嘣响,说:“榆,榆,榆林城……城边的。”
  “黑天半夜你吃上牲口乱跑什么?”
  “我给人家揽工熬活。昨黑间,联保主任派的人生拉活扯逮住我,要我支差,给,给队伍上送粮。”
  周大勇摸摸毛驴驮的口袋,果真是粮食。他思量着老乡的话跟那说话的口气。
  这工夫,后边一个战士上来报告:后边赶毛驴的都是老乡,每一个老乡吃四五头毛驴;最后还有一队骆驼和一些押运粮食的敌人。周大勇给那战士安顿了几句话,又问赶毛驴的老乡:“押送粮食的队伍多吗?”
  “不多,老总。前边一个班,后边一个班。”
  “你看我是什么人?”
  “老总!这,这咱可说不清啊!”
  “我是解放军!”
  老乡思量了一阵,说:“呀!想不到你就是解放军。”
  周大勇说:“老乡!咱们队伍开来一个师,打这个村里的敌人。你放灵动点,带我进村,成吗?”
  老乡说:“啊……啊……成!我,我可没经过仗火……你当真是解放军?啊……这么的,你把我的皮袄穿上,遮掩遮掩!”
  周大勇问:“后边赶毛驴的老乡可靠吗?”
  老乡说:“可靠啊,都是穷人。有钱人面子大,还能挨打受气来支差?”
  周大勇说:“你去给后边的老乡叮咛:让他们把战士们遮护住!”
  老乡说:“这能成,这能成。”
  “不光能成,还要保管百无一失,出了漏子,你们也要受拖累!”
  “尽力量办!”老乡向后跑去。
  周大勇跟上送粮的毛驴走近村边,听见村东打响了。嗨!大概是马全有跟敌人巡查哨接火了。
  村子里边,是一片乱哄哄的喊声。
  前头,骑在十多峰骆驼上的敌人,和村北口的敌人哨兵纠缠了一阵进村了。周大勇前头的五六头毛驴也进村了。他眼睛一扫,影影绰绰地看见十多个敌人,有的站在掩体里,有的站在村口,有的来回奔跑,看来很慌张。
  周大勇进了村子,眼前就是一片混乱:满巷里都是紧急集合的士兵,叫喊声,哨子声,咒骂声,骡马嘶叫声,乱哄哄像天塌地裂一般。周大勇放尖眼睛四处看,浑身紧张,心脏猛跳,一种又惊又喜的情绪涌到喉咙口。他觉得眼睛格外明亮,身子格外强壮轻巧;想奔跑,想呐喊,想射击,想用大刀砍这些吃人的畜生。他让两个战士隐蔽在刚进来的那个村口,瞅机会控制住这条路。他手边只留下宁二子跟李玉明两人。
  有人站在一家老乡门口的台阶上,打着电棒,手电光划破黑暗,四方探照。他破口大骂:“沉着!东边打枪,那是敌人少数溃兵!你们营长?请你们营长!慌什么?混蛋,混蛋!”
  一个夹皮包的人,跑到那人跟前,报告:“副团长,营长马上就到!”
  周大勇心里一动,寻思:“这小子是个副团长!”他向身后一看:宁二子跟李玉明眼看就要往前扑去。
  周大勇一纵身,从敌人副团长侧面扑上去,手枪顶着那家伙的脑袋,叭的一枪,那家伙像一口袋粮食一样,沉甸甸地倒下去。周大勇脑子一闪:“好肥实的家伙!”宁二子还怕那家伙没死,上去用枪托把那脑袋砸了十几下,声音就像人拿石头砸熟透了的西瓜。
  满巷都翻腾了:枪声、喊声、臭骂声、吱吱哇哇的叫声。
  突然,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从大巷南端窜过来。混乱裹住了骑马的人。他猛地勒住马,马提起前腿直站起来,马蹄踏住人,发出尖叫声;有人用枪托打那匹发了疯的马。那马向前跑了几步,打了一个前蹶。骑马的人手枪朝天空叭——
  叭——放了两枪,用吃奶的劲儿呐喊:“听我指挥!第二连,二连连长……”周大勇身边的战士李玉明,说了一句什么话,就从敌人群中挤过去,端起刺刀用全力向那骑马人的肋条下,斜斜地刺过去。那人猪叫一般,滚下马来。那匹高头大马一惊,就从敌人士兵头上窜过去,嘶叫着,……
  周大勇让两个战士解决了敌人哨兵,把守住北村口。他跟李玉明、宁二子向大巷里的敌人扫射、投弹。
  敌人摸不清虚实,有的往南跑,有的往北窜,拥来挤去,越来越乱。
  这会儿,村子东边也打得很激烈。
  周大勇急得通身流汗,心里油煎,他怕敌人爬上巷两旁的房子抵抗。但是失掉建制的敌人,官抓不住兵,兵找不着官,乱成一窝蜂。
  李江国呼哧呼哧带着战士们从村北凹道冲进了村。一进村,他就把三挺轻机枪摆起来,顺大巷扫射敌人。
  周大勇喊:“江国,先指挥战士上巷两旁的房子!”
  “早上去了!”
  话没落点,巷两旁房屋上的手榴弹,披头盖脑地浇下来。
  火光中,只见敌人纷纷倒下。满村都是战士们的呼喊声:
  “缴枪不杀!”
  “人民解放军宽待俘虏!”
  一共二十分钟,战斗结束了。
  满巷都是火光,敌人的死尸,死骡马,被子,迫击炮,小炮,重机枪……
  李江国把俘虏集合起来,一清点,一百有余。他连忙又把敌人军官清出来,让战士们押上。
  周大勇握住马长胜的手,说:“是你在房子上指挥战士们?
  打得很漂亮!”
  马长胜用帽子擦擦脖子上的汗,蹲在一块石头上,脸朝墙壁,独自说:“这也不解恨!”
  周大勇进了敌人营长驻过的房子,想要找个俘虏来查明村周围的情况。突然,西边枪声很激烈,而且越来越近,好像立刻就要接近这村子。周大勇两个拳头支在桌子上,面色紧张。他思谋了一阵,说:“江国,去,把俘虏里头那些贼眉溜眼的兵油子挑出一二十个放掉,而且用巧妙的方法说透:我们队伍多得很,现在要朝北走!”
  李江国说:“这些作法,敌人眨眼就识透了。”
  周大勇说:“识透就识透吧。反正敌人得到这些乌七八糟的情况,就要分析研究。他们三分析五研究,我们就走出二三十里了。再说,夜里敌人不敢胡冲乱撞。”
  战士们打扫完战场;李江国把村西放战斗警戒的部队撤回来。周大勇让战士们拿足弹药,让俘虏们背上卸去枪栓的武器,消消停停地向东南方前进了。
  周大勇带上部队走了六七里路,侦察员赶上来报告,西面村子里的敌人听见东面打响,派出一个营向东伸。可是闹不清是什么原因,敌人突然退回西村,并且在西村周围急急忙忙做工事。
  周大勇说:“他做他的工事,咱们走咱们的路,互不干涉!”
  他得意地笑了。八
  周大勇带上战士们跑了十多里,进入一座大川道。拂晓,他们爬过一座大山就“小休息”了。周大勇刚坐下,就哇哇地吐了两口血。
  李江国三番五次地问:“连长,怎么啦!”
  周大勇说:“小意思,喝了几口冷风,肚子咕咕叫,吐了两口酸水。”
  李江国鼻眼扇动,抽了两口气,说:“一股腥味!”
  周大勇说:“塞了满肚子雨水、生面,吐出来的东西还有好味道?不碍事。你去照护战士们!”
  李江国说:“连长,你吐到哪里了?来,我瞧瞧,可不敢是吐血!”他手扶在地下,用眼光搜索。
  周大勇用脚把吐在地下的血蹭蹭地擦去,说:“你就爱多事!”
  李江国心里更犯疑,说:“连长,你这人脾气真犟。你——”周大勇说:“江国,你拿稳实点!我哪里会那么经不起打熬,像这样连续行军连续打仗的生活,我们过了多少年,早习惯了。”
  李江国说:“连长,你要觉着身体不美气,就坐在担架上。
  你觉着战士们抬上你过意不去,就让我跟班排干部们抬上你走。再不,我背上你。连长,我跟你死里生死里长,不是一天两天,你也该对我说两句实心话呀!连长,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肯舍出来!”
  周大勇左胳膊抱住李江国的肩膀,说:“江国!我累不累呢?累,累得要死啊!我头上的伤不重,可是刚才打仗的时候,用过了劲,伤口裂开了,头轰轰的像要炸。我想躺下来睡一大觉,哪怕我睡醒来,敌人把一百倍的兵力加在我身上都行。可是,你看,战士们淋雨,打仗,流血,吃不上,睡不成,脚板磨得见了骨头。他们连续战斗以后,还是轻伤的人抬上重伤的人继续走。江国,他们不声不吭,可是我知道战士们是在咬住牙忍受艰难哩!想到他们,我就觉得最苦的不是自己。嘘!你有时候真不懂事!江国,我想算,你应从俘虏们中间找出几个成分好的人,叫他们给战士们讲讲敌人内部情形,特别是敌人士兵受苦的情形。这对我们战士是很好的教育。”
  李江国抓住连长的胳膊,急切地说:“对,这工作应当办。可是,你要多爱护身体,你要——”周大勇截住他的话说:“走,天亮了!”
  李江国把头挨着周大勇的肩膀,说:“连长,让我再说一句话,你要——”周大勇冲起一站,推开李江国,说:“走咯,同志们!”
  战士们从地下爬起来,有的伸懒腰,有的揉眼,有的站起来还继续做梦。
  李江国一动也不动地背靠垅坎站着。他凝望着黎明前天空稀疏的星星,忧愁而无可奈何的心情,第一次这样烦扰他!
  周大勇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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