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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问月(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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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乙木呆了一呆,不敢置信,却又不敢不信。那火离刚才已和月天心对过一掌,细算起来,还是月天心吃了点亏,纵然能打个平手吧,如何又能在二十招之内擒下火离?
        见他愣住了的样子,月天心大觉莞尔,童心一起,突然悄声笑道:“不信?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见惯了月天心清雅从容,雍颜揖让的模样,象这般略斜了头,微带捉弄,笑意漾漾的神情却还从未见过,清冷之外,更添了份风情宛转,帝乙木看得心中一荡,也自放低了声音,笑道:“好,就依你,赌什麽?”  
        “唔,这个……”月天心本只是随口一说,被他一追问,反倒不知所以,不由愣住。
        远远地看去,暖阳之下,两人携了手亲热近偎,悄然笑语,不知在说些什麽,全然视周围敌众如无物。这分明是无声的轻蔑,自觉胜!在握的火离怎忍得下来,脸上终於不再有笑意,他恨恨瞧著对面两人,冷道:“两位说完了没有?都说完了,黄泉路上岂不寂寞?” 




      素心问月10…14
      更新时间: 11/19 2002 



      
      10
        催促声中,月天心突然想到了赌注。
        回眸一笑,不再清冷如冰:“我想到了。别的也没什麽稀罕,不如谁输了就给赢家当一个月的小厮,连打杂带侍候,不许抱怨,如何?”
        当真很想看到北方大首领苦著脸,低声下气侍候人的模样啊!月天心抿著唇,忍不住笑意,玉靥上漾起淡淡两朵水涡。不知为何,这黑道霸主给他的感觉比那些白道领袖一代大侠都要好得多,那眼里的关切,自然而然的呵护,月天心又非呆子,怎会看不出来。因此,尽管天性不喜与人接近,还是不自觉地生起了与他玩笑的念头。
        看见月天心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样子,帝乙木心知这赌约多半自已要输。若是放在从前,别说做小厮,便是别人言辞稍有不逊,也立即下重手惩罚了,但是,做天心的小厮──这念头听在心里竟有几分甜蜜,那不是代表了他每天都可以和他贴身相处,服侍他穿衣,张罗他吃饭,听命於那张动人的小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指令?
        “我不赌,我怕你输了後会赖。”帝乙木故意补上一句,不意外地看到天心冷然挑起了眉。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月天心说话,几时有不算数过的麽?”
        “好,这是你说的。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谁输了也不许反悔。”
        “便是如此罢。”
        月天心长笑一声,长剑出鞘,身影微晃间,已如飞云出岫,落在了火离面前。
        只看这份轻功,也端的惊世骇俗,然而火离自有打算,当下闷哼了一声,凝聚了十成功力的烈焰掌如排山倒海,凶猛无俦地向那道洒脱的身影推去。
        一时间,连空气都仿佛被炎热的掌力卷成沸腾,眼尖的人甚至可以依稀看出,月天心白衣如雪的身形外已笼上淡淡一层红色,那正是中人立死,血枯髓干的烈焰掌的标志。
        连帝乙木也不能不为之悚然,他自忖便是换作自已,未伤之时,也最多只能在这惊涛骇浪,鬼神为之色变的掌力下打个平手,不知月天心如何能说出二十招击败他的话来。
        龙吟凤鸣般一声清啸,却是从月天心手中的冰魄长剑上发出,紧接著点点流光似雪,有如霜重九华,一道白练已将所有的红光全都湮灭,还反向火离身上绕去。
        分明是月天心一招间便占了上风。高手之间过招极快,转瞬间二人身形分分合合,白光绕著红雾已过了十余招。嗖地一声轻响,忽然漫天的氤氲杀气一起散去,场中只剩下石像般凝立的两个人。火离一脸惊怒不信,月天心的长剑已稳稳地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孰输孰赢,再也无须分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所有人愕然呆住,不知如何反应。
        “怎麽会这样?”中年文士忍不住喃喃出声,一脸的不置信。他从没想到,被他们奉为天神一般的、无所不能的火离火门主也会有输给别人的时候。
        “风曦,不用多说,输了便是输了,”反是火离先明白过来,苦笑道,“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月天心的剑竟是我烈焰掌的克星,当真是天意。”
        烈焰掌生具炎热之性,既刚且猛,本是一门极上乘的武学,放眼天下能敌者无几,但世间物物相克,五行互制不已,月天心的长剑禀性冰寒,是万年冰河里浸过的上古之物,最能克制烈焰掌这类炎性内力。也正因此故,月天心才会信心满满地与帝乙木订了那赌约──稳赢的赌,自然不在乎是什麽赌注。
        “好了,现下之势,要怎麽做,火门主不用我多说罢?”
        月天心长剑轻抖,瞬息间已点了火离五、六处大|穴,扶住这具再无动弹之力的身体,清清朗朗瞧向四周。
        四周众人慑於月天心清亮夺人的眼眸,又见他举手间便击败了自已的首领,心中怯意一生,纷纷半垂了眼,再也不敢与他对视。然而那密密的弓箭,却仍是对准了他们,没有一人放手。
        果然是训练有素。
        月天心也不理他们,只是转头瞧向帝乙木,笑道:“如何?”
        “我认输便是。”帝乙木答得干干脆脆,走过来要接住月天心手中的火离──这讨厌的家夥还是离天心远一点为好,“火离,你还不下命令要他们後撤,真想我们杀了你麽?”
        火离面色反而平静下来,眼中目光一闪,不知在想些什麽,行动却甚是听话:“儿郎们,收箭,退後。”
        两人眼见火门的弟子全数依令退下,不由心喜,目光一对,便欲带著火离离开,却听身後沈沈一声冷笑,带著几分凛冽:“月天心,这时走还嫌早了些罢,你不要你这个小丫头了麽?”
        月天心心中一惊,急急回身,却见中年文士风曦,不知何时已潜至珈儿身後,悄无声息地擒住了她,珈儿的|穴道显然也已被制,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涨红了脸,眼中泪花闪动,瞪著月天心便要落了下来。
        月天心暗暗一叹。相处这许多年,他怎麽会看不出珈儿的心意,是让他们不要管她,自已先走,可是他又怎能放下她离开。
        僵持了局面,两方都彼此抱有极大敌意与戒心,不知对方随便又能玩出什麽花样来。时间一分分流过,最後还是帝乙木站出来,冷冷道:“我瞧我们谁都信不过谁,不如这样,火离我们带走,珈儿先留在你们,小心,她要是伤了一根寒毛,回敬你们老大的便是一刀──三日之後,西风驿站外,长亭中,我们换人。”
        西风驿站是帝乙木精心营造了数年的落脚点,本是想用作向南方扩张的基地,想不到竟先派上了这个用场。
        风曦忖量著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毕竟自已这边被捉去的是首领,而对方被捉的只是丫头,要是帝乙木发起性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除掉火离这个心腹大患再说,那自已这边可就糟了。
        “好,就这样说定。三日後,长亭换人。” 



        11
        正是黄昏时分,晚霞如碎金般洒落一地,映出近处的水远处的山,绮丽如梦。
        驿站屋前,青石细边滴水檐下,几株苍朴的寒梅开得正好,暗香幽幽地疏动,在光影里流荡。清风吹过,一大片花瓣悄然垂落,染豔了树下白衣人的长发素襟。
        月天心独自立在树下,凝思著近日这急转的际遇。
        江湖的生涯如同一场迷梦,忽攸来了,再忽攸散去,每每,所想要的结果,却跟事实大相庭径。
        他素不愿与世人有所牵绊,此番入红尘,只为寻玉芝而来,谁知老天有意捉弄,三两下一转,竟将他转进了南北两大势力的决战漩涡,欲抽身而不得,连婢女珈儿,也落在了火门的手上。
        珈儿那种快言快语,毫不退让的性子,唉,在他们那里,想必要吃些小苦头吧。这三天,也不知她会闹成什麽样子。
        宽阔厚重的青石大屋内人影闪动,依稀传来激烈的话语声,不知正在争论著什麽。帝乙木一来到此地就烟火传召,天道盟有数的高手,可说大部分已云集在此,看来一场冲突血战在所难免。
        成王败寇,江湖上的霸业,是用剑、用血、用性命打出来的。只是世人多看见其表面的威风,又有几人能见著这威风下的苦痛。
        月天心摇了摇头,回看了一眼那暮色中灯火渐亮的大屋。这尘世中的人,每个都在为自已的存在而搏杀,一时的快感,一时的风光,掩不住转瞬的雨打风吹花落去。名利何其动人心,就连帝乙木这样的一代英杰,也逃不脱浮名利禄的网。
        然而正因有了这些,才会有这多姿多彩的世界。真正失去了欲望,都象他这般无欲无求,世间岂非也无趣的很。
        淡然一笑,命各由天。回头救出珈儿,他会跟帝乙木要一面令牌,自个去那禁山寻玉芝。这里的事,任他们去罢,他终究只是个过客,管不了,也无从管,每个人的命运,还是交由上天来掌控最好。
        沈思间,不知不觉夜色已降。
        一道清脆如莺的声音忽地在身後响起:“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霄──不知月公子独自在此凝神,思念的却是哪家有福气的姑娘?”
        早便听到衣袂声,知是帝乙木属下高手,月天心也不惊奇,微笑回过身来,颌首为礼:“龙姑娘见笑了,在下只是被这景色所迷,一时出神而已,哪里是思念什麽姑娘。”
        “不要叫我龙姑娘,叫我紫烟。”帝乙木帐下第一暗器高手,身著淡黄衫子,海棠花般娇豔的女子龙紫烟眼露微怨,风拂柳般地走近来,“我倒是觉得,这景再美,也比不上看景的人。”
        咳了一声,月天心如同听不出她话里含意,仍是微笑道:“向来景由心生,景美不美,不在景,在心。”
        “公子说话非要这样打禅机麽?”龙紫烟柳眉一扬,在月天心身傍停下,直直地仰视著那张清毓锺华的容颜,叹道:“景美不美在心……那麽公子在我眼里,比什麽景都要美,这又是为何?”
        话中之意,几乎再明白不过,月天心笑容渐渐有些僵硬,勉强笑道:“那个……是姑娘过奖……”
        “公子还要装不懂麽?也罢,紫烟也便直说了罢,月公子,我心底甚是爱慕於你,愿为你栉风沐雨此生无怨,不知你可愿留紫烟在身边?”
        江湖女子本就不拘小节,龙紫烟又是行事极干脆之人,看上了月天心便直率示意,压根不理会什麽女子矜持──但一个女子话都说到这份上,月天心便想再装傻也无从装起,他本就不擅与女子打交道,何况是这麽直截了当的示爱。
        “龙姑娘好意在下深感,无奈天心无此福份……天心素不知情为何物,亦不敢误姑娘之终身,还请姑娘见谅……”没奈何只得又将这番下山後用了许多次的话道出来,屏著气,月天心不敢正眼看身前女子,心中忐忑不知这回又要听到什麽,一眼瞟见左厢房似有动静,当下大喜,“那边象是有事,我去看看,龙姑娘恕在下先行告退……”
        说著,便飞也似地掠去,离去的速度竟不比从火门弟子包围圈中脱身慢。
        眼望月天心消失的身影,龙紫烟幽幽一叹:“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只是你逃得这麽快却叫人伤心……帝乙老大,是你在旁边麽?”
        “是我。”无声无息地,远远地自花丛後转出一道人影来,身形挺拔,神情坚冷,正是才历劫归来的北方首领天道盟主帝乙木。
        龙紫烟跟在帝乙木手下十数年,那是无数次浴血苦战打出来的情谊,彼此熟知,也不以他听到自已被拒绝为耻,只是苦笑看著那个夜色中沈默高大的男子:“老大,我当真那麽差,差到他逃我就象逃鬼一般麽?”
        “不关你的事。他……还不懂情。”沈默了半晌,帝乙木方才缓缓道。语声中,有著微微的苦涩之意。
        会议散後,龙紫烟抛开众人,向月天心这边过来时,他是知道的。他甚至知道龙紫烟想对月天心说什麽──他没有忽略龙紫烟第一眼见到月天心时目中的闪亮。那种闪亮代表著什麽,他再清楚不过──然而他终究没有阻拦。
        说不嫉妒是假的。但他实是深爱著、尊重著天心。他不能,也无权去为天心决定爱或不爱。私心中,他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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