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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云轻叹了口气,眸中不掩悲色,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疲累:“方才这个并不是天灾,是人祸。”
“啊?”
“你没注意到么,在暴雨落下来之前,我们就听到了洪水声。”
画眉心里一紧:“王爷,你是说,有人故意决堤放水,意图置我们于死地?”
初云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是要置我于死地,是我连累你们了。”
画眉猛地直起身:“谁?”
“我大哥,是我大哥,他很早就不想让我……活在这个世上了……”
画眉想起离京前夜,初霄与初云二人言笑不禁、嬉笑怒骂模样,一时不太能消化初云的话:“怎么会,太子殿下看起来与王爷很要好的样子。”
初云扯了下嘴角:“幼时倒是真的要好。我七岁时,母妃离世,皇后主动请示父皇,将我领回了华仪宫,此后我便归她看养。皇后在父皇面前对我总是宠爱倍至,人后却完全是另一副模样。她常常随便找个借口,便罚我在小书房里禁闭,一天都不给饭吃。”
画眉一下子呆住了。
初云顿了一下,脸上浮现笑意:“大哥那时心疼我,时常偷留了点心,潜进小书房塞给我吃。皇后有次发现,大骂大哥一场,大哥当时哭得声嘶力竭,质问母后为什么不给弟弟饭吃,还说如若往后再不给弟弟饭吃,他便也跟着挨饿。从那之后,皇后倒不敢再在大哥面前为难我了,只偶尔背地里给个脸色。”
画眉更加不能接受了:“王爷的大哥既然那样好,现在为何要……要杀你……”
初云嘲讽地弯起唇角:“皇家的兄弟,长大知事后,便不再是兄弟了。我现在已经没有大哥了,只剩下一个皇兄,只有一个皇兄而已。”他叹了口气:“整个皇宫,除了我父皇,真心想让我活在这世上的恐怕没几个。就是父皇,他的心思,也不是我能猜到的。”
这些话实在超乎了画眉的可承受范围,她心内翻江倒海,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片刻后,画眉把初云放下,绕到他身前:“王爷,你要好好活着。”
这话来得有点没头没脑,初云不免疑惑:“嗯?”
画眉深深看着初云的眼睛:“世道无常,万物变幻,但是王爷,请你记住,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希望你好好地活着。”
岩洞内一片静默。
陈墨匆匆跑进来,大叫道:“王爷,邓大人手下的人赶到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钦定姻缘
回到曲明县以后,初云立即下令挖开岭村整段堤坝。
邓子鸣惊道:“王爷,这样的话,岭村可就全完了。等水退下去后,村民们要住去哪里?这个岭村,可是受灾几村中最大的一个村子。”
初云道:“一个村子再大,能大得过上万条人命么?这也是丢车保帅的做法。岭村地势最低,往后如若遇到更大的水灾,怕是要形成闭塞洼地了,从长远看来,村民迟早还是得迁移。炸掉这段堤坝之后,墨水可以就此拐道,往东面引过去一点,这样一来反倒可使墨水东并的工程变得容易一些。”又向邓子鸣解释了一番墨水并入牧水、以彻底解决水患的方案。
邓子鸣自然又惊又喜:“这样再好不过了,只是岭村的居民要怎样安置?”
初云斜睇了邓子鸣一眼:“这就是邓大人你的事情了。”
邓子鸣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过于白痴的错误,忙道:“是,王爷。”
初云接着道:“岭村段河堤炸毁以后,其它几个地方水势必定见缓,你抓紧时间组织人力抢修防洪堤,缺了尺寸的地方全部补齐。等雨季过去之后,在堤坡上加植些青草,平时可供村民放养牛羊之类,来洪时又可起到固定泥沙的作用。所有资费先从大通银庄支取,工程结束后,由大通银庄统一上报工部报销。嗯,所有账目都要有明细。”
邓子鸣心悦诚服:“是。”
“各项工程督管名单一律记录在册,统一上报朝廷。此后再出现事故,是谁负责的堤段出了问题,本王就只管找谁去。往后这人哪怕是升做了宰相,本王也是要拉他回来看的。”
邓子鸣擦了把冷汗:“是,是。”
初云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上次筑堤的账目明细、负责人员,现在就报给本王,别的没什么了。”
岭村毁堤泄洪之后,其它几村的险情果然立即缓解。眼见着工程进入了正轨,初云一行人也返回了京城。
初云将在曲明县的情况仔细汇报了一遍,道:“父皇,去年天气反常,为抢工期,不得已缩减了几段堤坝的尺寸,因此工程实际所用银两的确比预算的要少了些。这些县志上都有记载,方案也是经工部正式核准了的。”
昭扬帝微怒:“那多出来的这些银两呢?”
“这些银两当时都下拨给了曲明县衙,今年正好用到了灾民安置之上,账目上也都记载得很清楚。”初云呈上账目明细:“父皇,虽然擅减堤坝尺寸也是其中因素之一,但今年雨下得过大才是导致水患的主要原因。曲明县一带雨季漫长,地势又低,筑堤也只能治标,没法治本。”
听见初云如此说,工部尚书赵骑兵与左相穆荣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松了口气。
昭扬帝脸色稍霁:“依云儿看,怎样才能治本?”
初云道:“儿臣途经牧阳时,与牧阳城主商议出一个办法,便是将墨水向东改道,绕过曲明县几个低势之地,直接并入牧水,终至东海。”
众臣哗然,赵骑兵道:“办法是好,只是花费可能要大了些。”
初云一笑,报出一个数字。
赵骑兵觉得不可思议:“不可能,往年牧阳城主提过此事,我们大概算了算,至少需要王爷所说两倍的数量。”
初云笑道:“墨水东并牧水,牧阳城就成了真正的水上枢纽之城,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从长远看来,不知要给牧阳城增加多少进益。牧阳城主自然乐得其成,主动提出愿意负担一半的费用。”
众臣都觉得这是好事一桩,纷纷附议。
昭扬帝龙颜大悦:“准。”
散朝后,穆荣和赵骑兵早等在了小偏厅内。穆荣满怀感激:“多谢王爷,为兵儿洗清冤屈。”
初云含笑看着这舅甥俩,道:“本王一向以为左相是识得清状况的人,怎现在也说起这样的话来。”
穆荣忙道:“是是是,王爷一向秉公办事而已。话虽这么说,若非王爷亲身涉险,事情能不能水落石出,怕也是个未知数。下官也感激王爷,也欣慰兵儿总算行事端正,没有惹出大祸来。”
赵骑兵恭敬道:“我自是不敢忘记王爷和舅舅教导。”
初云闻言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赵骑兵。
赵骑兵听了初云朝上一席话,本来心内大定,暗想表妹穆一净在初云心中位置果然重要,这回她可是帮了自己的大忙。可如今被初云这么一眼看过来,心里忽然就忐忑起来,再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初云笑了一下:“本王可不敢居这份功,何曾教导过赵大人。”又从袖中掏出一把砂石,“哗”地扔到地上。
赵骑兵仔细一看,立即白了脸。
初云冷声道:“当日工部商议出来的方案上,明明白白说的是要用日华山采的白砂石,为何本王在堤坝里挖出的却是就近在当地河滩边捡来的灰砂石?仅这一项省出的人工费是多少,你们都别以为本王心里没有数。”
穆荣大怒,“啪”的一掌扇到了赵骑兵脸上:“混帐!”
赵骑兵惨白着脸,“扑通”跪下:“王爷恕罪!是小的一时糊涂……”
初云冷哼一声,拂袖走了。
赵骑兵胆战心惊地看着穆荣,嗫嚅道:“舅舅,怎……怎么办?”
穆荣气极:“没脑子的东西,王爷方才在朝上没说,必然就再不会向皇上提及此事。既是被王爷捏住了把柄,往后行事给我多放些眼色。”
赵骑兵大松了口气,忙不迭道:“舅舅息怒,兵儿明白了。”
养心殿内,初云盯着走时剩下的那半盘棋看,沉默不语。
昭扬帝嘲笑他:“云儿出去这么一趟,连棋也不会下了。”
初云忽然一抬手,将棋盘搅了个哗啦乱。昭扬帝疑惑之余未免有些薄怒:“云儿,你这是做什么?”
初云红了眼圈,迎视着昭扬帝的眼睛:“父皇,儿臣知道,父皇并非真的想与儿臣下完这半盘棋,父皇不过是以此喻盼儿臣平安归来……”
昭扬帝霎时愣住。
初云起身,绕到昭扬帝身边跪下,圈住他的腰:“父皇,儿臣在岭村时,突遇大水,差点……就被淹死在水里,想起这半盘棋,儿臣当时真怕……再也见不着父皇……”
昭扬帝眼圈也微微泛红,长叹出口气来,轻抚上初云的背:“儿行千里母担忧,做父亲的又何尝不是如此?”半晌后又道:“云儿,你放心,有父皇在,总不会让你有事。”
初云埋在昭扬帝怀中点头:“嗯。”
昭扬帝的贴身太监走过来,轻声道:“皇上,太子殿下过来了。”
“宣。”
初云起身在一旁站定,待初霄见过昭扬帝后,上前行礼:“臣弟见过皇兄。”
初霄的视线扫过二人泛红的眼圈,并不动声色:“父皇偏心的很,自己急着见皇弟,丝毫不体谅儿臣做哥哥的心情。”
两个儿子都承欢膝下,对着自己撒娇,昭扬帝心情大好:“霄儿急什么?只待云儿两只脚走出这养心殿,自有你们乐的时候。”
初霄也笑了,转头看初云一眼,微微皱眉:“皇弟这一去,似是清减了许多。”
初云笑道:“就是去游山玩水,也是会比窝在家里瘦一些的。”
初霄摇头:“皇弟虽说得轻描淡写,其中的辛苦我们都是知道的,父皇这回可是小气了。”
昭扬帝笑道:“朕怎么小气了?”
初霄道:“父皇不开口,皇弟不好意思说,只好由儿臣来做这个厚脸皮的人,免不了要来替皇弟讨些赏赐。”
初云忙摆手:“不要不要――”
昭扬帝大笑:“霄儿说得对,是我老糊涂了,方才在朝上只顾着听事,竟忘了这一茬。云儿,你且说说看,你想要些什么赏赐?”
初云诚惶诚恐:“替父皇、皇兄分忧乃天经地义之事,儿臣怎敢要赏?”
初霄故作思索状:“也是,父皇平日疼爱儿臣等,如今我们的确没什么可缺的。”初霄思索片刻,灵光一现:“父皇,儿臣想到了一个好的。”
昭扬帝也来了兴趣:“什么好的,你且说说看。”
初霄道:“父皇不是一直着急皇弟不肯纳妃么?儿臣现在可知道了,皇弟不是不肯纳妃,倒是我们忘了一件大事。”
初云“腾”地红了脸,拉着初霄的手使劲往后扯:“皇兄!”
初霄笑得喘不过气来:“哎哟,皇弟你别拽我,我不说便是――”
昭扬帝被勾起了兴致,怎会放过:“云儿退开!霄儿你说。”
初霄无辜地看着初云:“是父皇命我说的。”转头道:“父皇,李妃娘娘当年不是替皇弟与画家小姐定下门亲事……”
昭扬帝眯着眼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霄儿这么一说,朕倒记起来了,的确是有此事。”又去看初云:“莫非……”
初霄笑不可抑:“父皇,小两口儿想是害羞开不了口,两人早已成双成对了。严侯爷的幺子因为不认得未来王妃调戏了下,还被皇弟打得眼睛青肿了两三天。”
昭扬帝又奇又乐,捶案大笑:“竟有此事?好,好,好,云儿与画――”
初霄道:“画眉。”
“朕明日便下旨,命礼部择选良辰吉日,为云儿和画眉完婚。”
失败之吻
画眉回家梳洗了一番,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找黄掌柜询问茶庄营业情况。
黄掌柜给画眉看了这一月来的账目,画眉疑惑道:“黄掌柜,这一笔银子从进货到出货,为什么数目一点都没有变?”
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银子滚一圈数目不变,实际上就算是亏损。
黄掌柜暗叹画眉细心,解释道:“供应龙井的于家今年收成不好,就拿了些去年的陈茶掺在新茶里给我们。因为这是笔大买卖,秦少爷照例是要亲自过问的。他一眼就发现了茶叶不对,于家人说一般的客人根本尝不出来,又主动提出价钱减半分,秦少爷不答应,还是坚持退了货。”
画眉点头:“秦少爷做的是对的,那一分半分的利没什么可图的,做生意看的是长久。”画眉对茶庄的收益颇为满意,站起身来:“黄掌柜辛苦了。”
各家分庄转一转,再统统帐目,一转眼已经到了傍晚。画眉坐在马车上想心事,今天一大早就差人给秦暮楚送信说自己回来了,为什么他竟然没有过来找她。
画眉吩咐车夫掉头,去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