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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出来!”
戚母连忙自柜台后走出来:“你别大声嚷嚷!咱们家小海说什么正在做研究
哪!”
“做什么鬼研究他大姐都丢了还研究个屁!”戚大山不屑地哼声,再度扯开
喉咙大吼:“戚小海!你还不下来!小心老子上去拆了你的破屋子!戚小海!
戚——”
一个戴着大镜片的少年温吞吞地自屋里晃了出来,机灵灵的大眼睛在镜片后
闪着不悦的光芒,他耙耙自己的一头乱发:“来了,叫什么嘛!”
戚大山蒲扇似的大掌一把挥向男孩,他立时伶俐地往旁边一闪:“打不到我
啦!爸,别动手动脚的。”
“你大姐都不见了你还有心情去搞那些鬼玩意!还不给俺出去找找!”
小海晃到餐桌前坐下:“宝儿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会回来。”
戚大山恼怒地大吼:“叫你去你就去,哪里来那么多屁话!”
戚母轻轻扯扯儿子的手臂:“你姐姐从来没有这样子过,你别再一副无关紧
要的样子。”
小海冷眼打量他的父母。“你们逼宝儿逼得太紧张啦!让她出去透透气,否
则宝儿会受不了的。”
“她都已经一天一夜没消息啦!”戚大山暴吼。
戚母一下子悲从中来,泪水汪汪地拉着儿子哭。
小海不耐烦地翻翻白眼:“去报警啦!”
“汉克那小子说不行!说什么这样会坏了宝儿的名声!”
“是姐姐重要还是名声重要?”
戚大山烦躁地耙着头发,动作和儿子如出一辙:“早知道就别让她去学什么
鬼舞!
女孩儿家不好好念书,成天跳跳跳的,难怪会出事!“”你还说!宝儿出名
你还不是乐得跟什么的!现在又说这种话!“戚母哽咽着抱怨。
小海盯着店里宝儿公海的海报,海报上的宝儿看起来像个天使,可爱、精灵。
他一个晚上没睡好,宝儿是他唯一的姐姐,二人才相差一岁,自小就无比的亲
密——他其实是很担心宝儿的,可是纽约之大,从何找起“小海,你去叫你的
同学们帮忙找找好不好?”戚母泪汪汪地求道。
戚大山也拉着儿子:“俺知道你也是很担心宝儿啦!出去找找啦!小海,你
最有办法子。”
小海一语不发地走向柜台上的电话,拨了个电话,然后说了一大串英文。
“怎么”
“他们会集合等我去。”他简单地说道,同时伸出手,戚大山皱了皱眉头咕
囔:“又要?”
“给他啦!”戚母推着她的丈夫。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抽出皮夹:“这次要多少?”
“一百。”
“那么贵!”
小海斜视他的父亲:“我自己还不算在内,再啰嗦我就加价。”
戚大山咕囔着抽出一张钞票:“几天份的?”
“一天。”他一把抢过钞票,一阵风似得跑得无影无踪。
“只有这种时候他不会像蜗牛似的。”
戚母叹口气:“咱们家的孩子都有问题。”
他耸耸肩,笑咧了一张大嘴:“谁的种嘛!咱们家的孩子全都该死的有些好
问题!”
假日的纽约购物区说人潮汹涌是
太简单的描写。百货公司里的人潮,一波又一波的涌进出,随时都会有迷路,
走失的麻烦。
方群智挽着女孩,小心防着扒手,又得照顾对人潮不适的,她,的确是一件
辛苦的差事。
至少他明白了一点:这个孩子绝不虚荣,她对漂亮的衣服没有兴趣,对金饰
宝石更是兴趣缺缺。
“没有看到喜欢的衣服”他轻声问她。
女孩咬着下唇不太好意思的望着他:“我不太会买衣服啊1这些衣服我都不
喜欢。”
群智看着她一身可笑的打扮,过大衬衫和过大的牛仔裤,全是他的衣物,穿
在她的身上不但大,而且还松垮得可笑。
他无奈地轻点她的鼻尖:“你总不想穿着这身衣服过一辈子吧?你以前都穿
什么?”
“大——大概是牛仔裤一类的吧。”
“那我们去买牛仔裤好”
“宝儿。”人群中忽然传来惊喜的叫声:“宝儿。”
一个满头红头发的高瘦女子蹦蹦跳跳地来到女孩的面前:“真的是你!你那
晚的表现棒极了!真是令人疯狂!”她连珠炮似的说着,给子女孩一个大大的
拥抱:“你真是太厉害了!难怪威诺先生把你当宝似的捧着!”
群智和女孩一时之间都还不知如何反应,红发女子已吻吻女孩的颊:“我男
朋友还在那儿等我,我们改天再聊。”然后又钻入人群里去。
“喂!等——”
女孩茫然地看着她一下子便不见了人影。
“认识他”群智急急问道。
“我——不知道。”
“她叫你宝儿,你叫宝儿?”
“……宝儿……?”女孩喃喃自语,咀嚼着这个名字:“很熟,好像在哪里
听过……”
方群智将女孩带一到一处人烟较少的地方,温柔地凝视她苦思的眼:“我想
我们大概找到你的名字了,宝儿。”
女孩苦恼地回视他:“我不太确定。”
“就算不是也没有关系,宝儿。”他想了一想,轻轻地笑了起来:“很适合
你。”
“真的”
“你不喜欢?”
“不是。”她垂眼,害羞地咕哝:“就叫宝儿好”
“威诺先生是谁?”
“威诺?”她想着,拼命在脑海中寻找相关的人名,寻找同样的记忆,火光
一闪——一大群的人、鲜花、舞台光、镁光灯……汗……颤抖……
害怕!
好多好多的害怕……
“宝儿!宝儿!”方群智急切的呼唤。
宝儿面色铁青,一颗一颗冷冷的汗珠自身上冒了出来,她的手指陷入了群智
的手臂里。
“想起什么”
“害怕——好多好多的害怕……”她喘息着回答,脑海中的影像已经退去,
只留下一种冰冷的恐怖。
“没事了!”他轻轻将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没有什么事会可怕得不能解
决的,别怕,我在这里。”
她努力深呼吸,将情绪平复下来:“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什么人或是什么
地方,可是很可怕……我不能站上去,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群智事情以她的颤抖和恐惧,不知不觉竟有些愤怒起来!
不管那是什么令她如此恐惧,总之那是不对的!残酷的!
他为怀里这个小女孩而愤怒!
“裙子,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人好多……”
“是‘群智’。”他微笑地纠正她:“你讨厌人多的地方?”
“好像是,很多的人让我不能呼吸。”她小声地承认,脸仍埋在他的肩上。
“你是个很胆小的家伙。”他取笑她:“我请你去吃冰淇淋好”
宝儿猛然抬起头来,眼里闪着兴奋快乐的光芒:“真的我可以吃很多很多的
冰淇淋?巧克力圣代?香蕉船?”
“你很少吃冰淇淋?”他纳闷地问,在美国很少吃冰淇淋的女孩子真是少见。
她用力点点头,毫不自觉地拉起他的手:“我们快点去!我等不及了!”
方群智笑了起来,这个毫无心机的女孩非常突然取悦,是个甜美的小东西。
而他也毫不自觉,现在是他这一年多以来,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医生,她怎么”
年老的医生站在X光片前沉吟半晌,指向X光片中的一小块阴影:“这块瘀
血阻碍了她的脑神经而引起记忆障碍。”
方群智握着宝儿冰冷的手,鼓励地朝她微笑,示意她不必惊慌。“那怎么办?
它会自动消失”
“大部分是会的,万一不行我们也可以动手术将它取出,不过这种情形不多,
通常只要过一段时间,它就会自行消失……”
“可是——”
老医生歉然朝宝儿一笑:“永远无法恢复记忆的状况并不是不曾发生过。”
宝儿面色雪白,嘴唇一下子失去血色:“万一——万一我是那种少数的例子
……”
她机伶伶地打个冷颤:“那我就永远想不起来我自己是谁了……”
“不会的!”群智拍拍她苍白的脸颊:“别胡思乱想!医生说过一阵子孓会
恢复子!”
老医生朝宝儿安抚性地微笑:“即使是最坏的情况发生,我们也可以动脑部
手术将瘀血取出,你不必担心。”
方群智朝宝儿微笑,仿佛在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似的。他突然想起什么似
地转向医生:“如果她恢复了记忆,那会不会突然不认识我?将现在发生的事
全部忘掉?”
“有这个可能。”
他们二人同时愣了一下,不自觉地望向对方,神情中有说不出的不愿与不甘
——“目前来说还很难确定什么,如果你不为我们可以再做进一步的检查,也
可以找出帮助你早日恢复记忆的方法……”
“不要。”宝儿别开视线摇摇头。
“宝儿?”
她委屈地低下头:“我不要忘记你,我也不会忘记你的!”
“你不是很想知道自己来自什么地方”他温柔地抬起她的脸:“医生可以帮
你,你不必顾虑我,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就算你忘了我,我们也可以再认识
一次”
话说得豁达,连自己都有些意外,意外他竟又和以前一样,习惯于安慰别人,
背负别人的痛苦。
但他却无法不想:自己真能像自己说的那样豁达他真的愿意用现在的宝儿去
换一个他所陌生的女孩?
生命是不能假装的!
他曾骗过自己和别人一次,还能再骗第二次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沉默下
来。
宝儿拉起他,“我不要再检查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他望向年老的医生,医生含笑点点头:“其实顺其自然是最好的,不必担心
有后遗症,有什么问题随时欢迎你们来找我。”
回到方群智的小公寓,宝儿将买
来的衣服抱回房里,欢天喜地地开始试穿,像个孩子似的快乐。
方群智保持微笑的赞美她,心情却还停留在老医生的诊所里。
过去他曾迷惑自己对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现在他更迷惑自己对宝儿
的过度关心。
如果他够理智,他应该把宝儿送走,能照顾年轻女孩的地方多得是,甚至他
可以托宋西华来照顾她,但他没有。
一种莫名的冲动使他将她带了回来,自愿充当她的保姆。
如果才相处二天他对宝儿便有了不舍的感情,他不敢想像等到她忧愁记忆之
后他会怎么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宝儿?”他轻声唤道,突然想起她似乎已好久没再出来宝儿的房间半掩着,
他悄悄推开门进去,她正坐在床沿对着一件衣服发呆。
那是一件很美丽的小礼服,雪白色的雪纺纱和蕾丝制成类似公主装的礼服。
他只看一眼就能想像宝儿穿上它的美丽模样,所以便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在宝儿还来不及看上一眼便已用精美的盒子包装起来。
“喜欢”
宝儿只是怔怔的望着它。
“宝儿?”
她抬起眼,泪水滴溜溜地流了下来。
他大惊失色,将衣服推到一旁:“怎么如果不喜欢就别穿它,我不会勉强你
的,我只是猜想你穿上它会很好看而已,不知道你那么讨厌这件衣服……”
“我不知道。”
“……什么?”
宝儿指指那件衣服,用手背将泪水抹去,哽咽地开口:“我没有讨厌它,只
是法律顾问秋什么,一看到它心里就很难受,控制不住自己。”
“它让你想起什么?”
她望着他,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在脑海中极力搜索,却仍是一无所获。“我
不知道。”她终于痛苦地承认。
群智无言地拿起那件使她落泪的衣服,将它收到盒子里去:“我去把它退掉。”
“不要!”她将盒子抢了回来,珍宝似地抱在怀里一迳摇头:“不要退掉它!”
“你看了它就伤心伤必留着它?”
“我——”她嗫嚅着说不出个理由来,小脸上既是委屈又是坚决的表情令群
智不由得怜惜。
他揉揉她的短发:“你保证不再看着它掉眼泪?”
“我保证。”
“那你就可以保留它。”
宝儿轻轻点头,笑靥在泪水中荡了开来。
他有半晌看傻了眼,直到她迷惑地在他眼前挥挥手拍他才清醒过来。
方群智咒骂一声,无法理会宝儿惊愕的脸,转身走出了卧房。
第三章望着由纽约传真回来的文件不禁轻叹口气。
千篇一律的公文报告外,只有简单的几句话交待了他的平安,其他别无一物。
她是个独生女,一向把方群智当成大哥看待,而如今两人却形同陌路,他整
整两年没回台湾,他们也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