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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一时间盖三三个好像想一处去了,便都吃吃地笑了起来。祈秉智说:还是干活
吧,别啃三天的萝卜干就想得道上西天!
说到底盖三三个还只是认干活的料。不过有时候人一挪窝就奇怪了,大概钱还
没有挣到手也是一个因素吧,三个竟不曾有谁想中途回去探一趟家。
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盖三三个到快餐店吃完饭,也隔三岔五上二楼坐一坐。
小雪也从来不摆架子,总是热情有加地泡茶递烟,说话之间温言软语的,让盖三三
个百听不厌。小雪漫不经心的,时不时的便打听一回坎上盖玉明家的情况,盖三也
乐意如实相告。只是这个小雪姑娘的心思似乎埋得很深,轻易也看不出她的喜怒来。
这就让盖三越发感到小雪是一个极不一般的姑娘了。
9。盖不多三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盖三三个装修的三个单元住房完工了。至
此邻近几座老师宿舍楼的室内装修也已全部接近尾声。认真计算一番,扣除伙食费,
每个人的口袋还能放上五千块钱带回家,——盖三三个不免兴奋起来:不过苦干三
个月,这可是一个体面风光的数字啊!
在快餐店二楼找到盖玉明要工钱,盖玉明说:还早着呢,几座大楼一起验收合
格、交付使用后,我才可能把钱拿到手。盖三问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盖玉明说
:这我也说不好,快则十天半个月,迟则闹几年也是有的。盖三三个急了:让我们
心中没底、干巴巴地等着,总不是个道理吧?盖玉明说:这样好了,你们是仍旧住
在这儿玩几天,还是暂时回家等一等,我尽力在半个月内搞定这件事。
苦干了三个月,竟连一个子儿也没有带回家,盖三三个吃不住劲了,也顾不得
小雪站在一旁被吓得脸色铁青,一时间里你看我我看你的,祈秉智的眼泪都快掉下
来了,盖三的眉宇间更是刹那间显得阴恶不堪。盖玉明对小雪说:小雪你先借我六
百块钱给盖三他们当路费吧。小雪迅速到楼下取了钱交给盖玉明,盖玉明把钱分成
几份压在盖三三个各自的手上:说心里话,我更不喜欢出现今天这种难堪的局面,
大家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可我还没能把钱拿到手这也是事实嘛!一直喉
管发硬的孟火春终于能挤出一句话来:那好吧,过半个月我们三个准时来取钱,到
时候你不管怎样都得给我们!盖玉明说:我尽力而为,我尽力而为。
盖三三个去时充满希望,回家时却只有一路的沉闷。这是他们原先无论如何也
想不到的。
大概是离开三月的原因,粟花一见盖三回家时,居然激动得脸上布满了红晕。
盖三心里难受,用力把两百块钱拍在桌上。粟花显然也不是不高兴,但她看见桌面
上仅有的两百块钱还是撇了撇嘴说:我说盖三你三个月才挣两百块钱,到底是天天
大酒大肉还是上了发廊嫖娼花掉?尽管粟花嘴上这么说,她还是殷勤地泡了热茶,
煮了比平时好得多的一顿饭菜。也不管盖三听还是不听,粟花一边干活一边唠叨:
一会儿说缴纳了电费和猪头税,一会儿说购买了化肥和农药,反正在他盖三不在家
期间,不管她怎样精打细算还是花了近六百块钱。如此这般过了半天,粟花这才发
觉盖三回家后一句话也没有开口说。粟花见状立即来了火气:盖三你怎么啦,见了
大地方的花花绿绿,就忘了把心带回家了对不对?
作为男人,盖三确实觉得自己理亏。到了夜里,盖三积蓄了几个月的精力似乎
比窝了一肚子的恶气更为凶狠,搞得粟花眼冒金星,咬着嘴唇坚忍着,差点儿把被
褥抓出几个洞来。粟花很受用也很惬意,但在嘴上还是饶不了她的男人:好你个盖
三,到外面没有挣多少钱回来,倒是学会了花心,看你把人家折腾成什么样子!盖
三不想理她,转个身不再动弹了。实际上整夜盖三都似睡非睡,几次发出深沉的呻
吟,一次次吓得粟花要把他摇醒过来:盖三你怎么啦,这可是在自己家里呢!盖三
迷迷糊糊的,烦了:睡你的去吧,谁不知道这是在家里!……
10。 打工回来的盖三,几乎就像在家里躲着了,除了天天下地干活,哪儿也不
去。想起盖三三个月挣回来两百块钱,粟花忍不住就又开口挖苦他了:瞧你的窝囊
样子,打工又挣不了钱,再不把地刨好,你还能干什么?盖三想自己其实是挣足了
五千块钱的,但他却没有保证一定能从盖玉明那儿取到手,也就不吭声了。盖三已
经失去刚到家时的激情,不免引起了粟花的另一层怀疑:才回家几天你便发蔫,是
不是你心里有毛病?更让盖三受不了的是说这话的时候,眼尾跳动着充满轻蔑的挑
衅。夜里盖三有意想把这个小女人摔打个半死不活,无奈就是提不起兴趣,盖三只
好把头低下去。隔天儿子小勇考了30分,进了家门便目光惊惧地到处搜寻妈妈的身
影。盖三帮了儿子的忙,把30分改成80分,改得很像,一点儿也不露痕迹,对儿子
说:傻小子,这种世道不学狡猾点,便只有过穷日子的命了!粟花见儿子考80分,
进步的幅度如同卫星上天,别提有多兴奋,一边给儿子煮了两个鸡蛋以示鼓励,一
边说:只要小勇你读书争气,就用不着像你爹一样活得人模狗样的了!小勇悄悄地
塞了一个鸡蛋给盖三,哧溜的一闪人影便出门找小伙伴玩去了。应该小勇拥有的两
个鸡蛋居然一个停在盖三手上,粟花警觉了,识破了其中的伎俩,顿时电闪雷鸣,
不分青红皂白把怒火全倾泻在盖三的身上了:天底下哪有你这种脚底流脓的爹,竟
怂恿儿子偷鸡摸狗!你不怕他大了变卖了祖宗,我还担心日后没有依靠呢!……
看来还是祈秉智说得对,穷的时候男人不行,富的时候就是女人不行了。就像
人家盖玉明在外面养了个小娇娇,家里的老婆不也拿他没办法?
到了约定的日子,盖三、孟火春和祈秉智三个就又在当陵镇汇合,赶往县城。
正如盖三三个所担心的一样,他们并没有在“实惠快餐店”的二楼找到盖玉明。在
二楼客厅,盖三三个喝茶吸烟等着的几个钟头时间内,便有好几拨脸色躁急的人来
过。来人要不是问小雪说,盖经理人呢,是不是躲起来了?就是直接质问小雪:盖
玉明怎么回事了,打手提关机,打寻呼也不回电话?!小雪气愤地说:我是他什么
人?我凭什么知道?谁让你们来这儿撒野了?你们到底有完没完?来人说:小雪你
是姓盖的什么人我们心知肚明!请你告诉姓盖的躲了今天躲不了明天,跑得了龙王
跑不了庙!小雪气得说不出话,眼圈都红了。几拨人走后,盖三问小雪怎么回事。
小雪抹着泪说:盖玉明这个王八蛋,叫他不要贪多他偏不听,这下好了全搞砸了,
投标装修80个单元,有13个验收不合格得敲掉重来,没有按期交付使用还得处罚30
%,一下子把投进去的几十万输了个精光!我这儿也不知道成了什么了,这几天前
来催债要款的,一个个的只差没拿刀子砍人……
小雪的话听得盖三三个心惊肉跳,眼睛发绿,事实是非常残酷的,突然间变得
普天之下再没有什么可以相信的了。盖三语无伦次说:谁都知道我们装修的三单元,
质量可是顶呱呱的!小雪说:正因为你们装修的好,房主们有了比较,用的是一样
的材料,装修的质量却相差太远,盖玉明就更是有口难辩了。孟火春说:干得好也
不行,干不好也不行,天底下哪还有道理可讲!小雪说:投标装修工程,要的是整
体质量,他们才不在乎有几个单元是特别好的呢。祈秉智说:小雪你告诉我们盖玉
明的去向,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小雪说:说起来你们也不信,这些天
来见了谁都是催债要款的,逼得盖玉明几乎想上吊了事,他关闭了所有的通讯工具,
东藏西躲的,他的行踪还真的很难说。
这一天盖三三个的心情都很恶劣,草草在“实惠快餐店”吃了午饭,然后找一
个僻静的地方商议对策。入夜找了一家低级旅社睡统铺,第二天绝早便守候在快餐
店的门口,见店门一开,盖三三个鱼贯而入,迅速上二楼的客厅坐下。穿着睡衣的
小雪睡眼惺忪的,打着呵欠,朝楼下叫了一瓶开水给他们泡茶后,就又爬上三楼睡
了。睡了个把钟头复又下楼来,不跟谁招呼,便顾自吃早饭去了。盖三三个也不放
在心上,只管慢条斯理地吸烟喝茶,显示出一种雷打不动的足够的耐心。跟半个月
前的情形一样,好几拨铁青着脸找盖玉明的人来了又走了。小雪脸上挂霜,在盖三
三个面前跟盖玉明打寻呼或手提,每一次都没有打通,气得她不停地摔电话。中午
盖三三个到楼下打盒饭上二楼吃,吃了饭就在沙发上瞌睡。孟火春架不住困倦,不
一会儿便斜躺下去,随着轻微的鼾声连口水也流出来了。这样的午休其实并不轻松,
盖三三个睡醒后,便可以见到各自眼球上布满了腥红的网络。午后四点钟左右,从
三楼下来的小雪,无可奈何地对盖三三个说:你们上楼去吧。
这样的结局在盖三三个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这一天盖三三个对三楼卧室
的豪华摆设一点也不感兴趣,他们终于见到了坐在卧室里面无表情的盖玉明。等盖
三三个坐下后,盖玉明说:这一次我被他们害惨了,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能亏
待你们三个。这样吧,再等我十天,十天后我一定支付给你们工钱。要是你们信不
过我的话,我立即给仙丹打电话,晚上你们回去我家搬东西当抵押好了,电视、VCD、
冰箱、洗衣机,总之只要搬得动搬什么都行……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盖三也就觉得自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祈秉智说:这
样也好,我们再等十天,十天后还是拿不到钱,我们就只好硬着头皮搬东西了。盖
玉明说:十天之后你们还拿不到钱,理亏的是我,我还有什么话说!
虽然没有把钱拿到手,总算有了一定的效果,盖三三个乘车到了当陵镇分手,
便各自的冒夜赶回家去了。
十天的时间无疑过得很快。但是等盖三三个再次赶到县城,只见“实惠快餐店”
的牌匾不见了,快餐店已经关门了,门上用粉笔写道:店面出租,联系电话×××
×××××。盖三三个按这个电话号码打电话,对方告诉他们说:我就是那楼的房
主啊,小雪停止营业退租了,我总不能放它闲着吧,道理很简单,一旦把它租出去
属于我的钱就来了。这下盖三三个的神情全都凝固在那儿了。后来他们找了整座县
城的大街小巷和建筑工地,既没有找到“实惠快餐店”和小雪,也没有找到盖玉明。
夜幕降落下来的时候,他们又回到曾经是“实惠快餐店”的门口,看见里面从上到
下依旧是黑咕隆咚的,倒是身后由四座宿舍楼构成的教师新村,每一个单元都敞亮
着灯——也就是说一单元不拉的都住上人了。盖三三个站在那儿,全傻了眼。
盖三三个最终决定到坎上盖玉明家搬东西。毕竟住同一个村,情形差不多就像
抄家一样到盖玉明家搬东西,一时间盖三心里非常难受。盖三对孟火春和祈秉智说
:过两天吧,两天后的任何时候你俩到我家汇齐,想怎么搬就怎么搬。
11。 实际上不管盖玉明的处境如何,盖三都觉得自己被盖玉明愚弄得惨不可言。
鼓动去县城打工,是他盖三带的头,当时他的口气是几乎可以担保的,可得到的却
是一言难尽的结果。地脚楼的表弟孟火春和祈家寨的祈秉智是他很要好的朋友,这
两个朋友的家庭状况向来不够理想,又经历这一次的挫折,承受的又将是一次巨大
的打击。每想至此,盖三内心涌起的酸楚都是空前的。
盖三没有说明原委,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两次前往县城,而且两次都在县城过夜,
老婆粟花对此大为不悦:好你个盖三,你倒说说看,你是到县城找相好去了,还是
攒了私房钱到县城寻开心去了?盖三没有心情搭理老婆,满脑子盘算的是如何到盖
玉明家搬东西:真的搬了,盖三还将面对一个——对他盖三挺不错的女人谷仙丹;
众目睽睽之下,他盖三在坎上的声誉将会是何等的狼狈,也不知道面子要往哪儿搁
去。可不搬不行,不搬他就咽不下被盖玉明愚弄的这一口气,不搬他就无法跟孟火
春和祈秉智交代!……盖三的大脑被搅拌得如同一把火在焚烧,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最后一次从县城回来的这一个夜,老婆粟花拒绝盖三碰她的身子,盖三便像心脏病
患者,有一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