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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牛儿等不禁回身一看。林中已走出个身材瘦小。面色焦黄,眼光却显得又阴冷又高傲的老头儿,手中提了一口夺目生辉、银芒闪烁的利剑。这人走了几步,停在王牛儿身前丈余处,把王牛儿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遭,咧嘴一笑,说道:“你娃娃不错,骨骼坚实,禀赋深厚,内外功的基础都扎得很牢,是块好料子。快点给老子磕头拜师,老子要收你杂种当徒弟!”
王牛儿见他一脸专横,简直不容分说的样子,十分反感,冷冷地说:“输了我就会被革出师门,再喊你师傅你就要我的命,是不是?”
老头儿说道:“对,对,对。但现在而今还不忙,那是三年以后老子的规矩。”
王牛儿把两眼一瞪,大声说道:“呸!你龟儿子放屁!整死老子都不得跟你杂种当徒弟。你跟老子少做点梦!”
那老头儿却并不发火,只是鼻孔“哼哼”,说道:“你杂种非当不可,不然就跑不脱!”身子一幌便到了王牛儿面前,把剑慢慢地平平地递到王牛儿胸前尺余处停住,望着王牛儿道:“你杂种虽然一身横练,这口剑却是削铁如泥的上古奇珍,碰着点点儿都会皮破血流,你可要小心些。”王牛儿气凝如山,双脚象钉在地上似的,全神贯注,一动也不动,那老头儿仍把剑平平地伸着,也是一动也不动,宛如泥塑木雕般。半响,王牛儿突然开声发劲,大喝一声;“哈!”双圈已雷霆般地砸向那老头儿,那老头儿身躯微缩,原招不变,只把剑身一侧,剑锋向上:只听“叮当”两响,王牛儿那对精钢铸成的子母离魂圈就已断成了四块废铁。最使入吃惊的是:王牛儿神力超人,这展劲一击之力,何止千斤,但那老头儿持剑平伸的单臂,在这猛烈已极的捶击之下,竟然纹风不动,似乎连抖也没有抖一下,此人内力之强,实在使人难以相信。
王牛儿双圈被断,心头一惊,连退两步,把断圈丢掉,深深吸了口气,涵胸拔背,一掌随身一掌应敌,“龙形一式”,身随掌走,斜斜几个垫步,已绕到老头左侧,‘五丁开路”,掌劈肩项。那老头身形微闪,口喊:“哑门、风池、印堂!”一振腕便接连刺出三剑,每剑都准确地刺向穴位,迫得王牛儿赶紧收招闪避,停身不动。那老头的剑尖正刺到王牛儿印堂穴前不足五寸处,也凝招不发。王牛儿目注剑尖,陡然移步换形,“风摆荷花”,左幌右闪,右掌“灵猿摘果”击头部,左掌“韦陀横杵”拍左肋。那老头又是身形微闪,口中却象念书似地连喊:“阳白、大椎、命门、天突、太阳!”瞬息间随着王牛儿闪动的身形连出五剑剑光如虹,剑尖微颤,好象突然洒出了一溜银雨,又迫得王牛儿收招自保,静立不动。那老头儿却不知怎么竟站到了王牛儿身右,剑尖距王牛儿太阳穴又是不足五寸。王牛儿慢慢地转身后撤,似已感到这剑尖冰冷的寒意,当右脚退了半步时,王牛儿双臂一振,“白鹤冲天”,腾身跃起一丈五六,向左后方落去,双脚刚一沾地,又用力一蹬,“野鹭横塘”,身体平平射出将近两丈。那老头儿以为王牛儿想逃,飞也似地扑来,高斥一声“至阳!”剑光如匹练般直射王牛儿至阳大穴。
哪知王牛儿外表虽然粗疏,却从小就随绿云老人龚养浩习武,练的是上乘武功,听的是一流妙谛,对武学的心得、见识,绝不平凡。他和此人一交上手,便知这人十分厉害,就这样逃是一定逃不开的。他连纵带跳,装出拼命逃跑的样子,其实是为了摆脱老头儿剑招的笼罩,争得反击的机会。耳听剑风锐啸,王牛儿身形骤止,忽地向右横移三尺,又旋风似地一回身,只见一道刺眼的银虹挟着条黑影擦身而过。王牛儿毫不迟疑,暴喝一声“打!”和身猛扑,掌击后脑,“惊雷袭顶”;指戳背脊,“箭穿七孔”。那老头儿措手不及,赶紧陀螺似地一转,“珠走玉盘”,想回身出招。王牛儿虽然两招落空,却仍紧随老头儿身后,更不容他转过身来,“脑后摘盔”、“风卷残云”,又接连迅拍两掌。却听那边沈怀远高呼:“王二弟快撤!去请吕大侠来。”
原来沈叶两人已看出就是三人齐上也绝不是这老头儿的对手,因此招呼王牛儿快逃。王牛儿明知自己对付不了这老头儿,只要他缓过手来回击,只怕连一个也跑不掉。因此一边大喊:“你们快跑!我还可对付,别管我了!”一边紧紧盯住老头儿急遽闪动的背影,狂风骤雨般地连连击去。沈叶二人只得向桐树庄狂奔而去,搬取救兵。片刻间王牛儿已攻出十数招,那老头儿就象背后长着眼睛似的,身法迅捷之至,有时扭曲如蛇,闪跃如猫。有时旋转如陀螺,踉跄似醉汉……王牛儿闪电般地攻出的每一招,都被他恰恰避过。当王牛儿攻到十六招时,那老头儿忽然使个“老君倒坐洞”的身法,左脚支地,右脚前踢,身子后仰;说声“够了!”连头也没回便一剑反刺帘泉穴,迫得王牛儿向后跳开。那老头儿“怪鳞翻身”,拧腰一跃,便已立在王牛儿对面,张口又象连珠炮般念了起来;“膻中、神阙、天枢、环跳、风府、肾俞、气海、阳关……”
剑如银蛇掣动,招招直刺要穴。步法之巧妙,身形之灵活,出剑之快速,变招之奇诡,王牛儿从未见过,尤其是他运剑时内力之强劲更为惊人,利剑穿空的“飕飕”声,不绝于耳。迫得王牛儿一招半式也递不出去,只有快速而不停地左躲右闪,退了又退,只觉气喘加剧,背心额角都已渗出汗珠。
这时王牛儿已经明白,这老头儿并不是想杀他,而是要逼他求饶。在接连刺了百十剑后,这老头儿忽又凝招不发,反而倒退几步,傲然地说道:“你杂种已退到崖边,再退两步就要粉身碎骨了。快点给老子跪下磕头!老子即说要你杂种当徒弟,你就非磕头拜师不可!”
王牛儿久受绿云老人的熏陶,是个宁肯割脑袋,不肯割耳朵的刚烈丈夫,岂肯受此凌辱?仰天大笑道:“你杂种简直是痴心妄想!”咬紧钢牙,踊身一跃,竟向万丈悬崖下跳去……那老头儿吃了一惊,急忙奔到崖边探头下看,只见四面都是笔陡的峭壁,百丈高岩,谷底云雾弥漫,深不可测。暗忖道:这个杂种禀赋虽好,却是个不知好歹的杂种,死了也不足惜。老头还是叹惜地摇了摇头,把宝剑插回剑鞘,身形微伏,“飕”的一声跃上树顶,接连几个起落,已飞掠出十余丈外,竟自头也不回地去远了。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明霞堡主吕阳夫妇、鬼神愁南虞和昨晚刚到的武当掌门流云道长如飞赶来。此时除了一对断了的子母离魂圈外,却已别无人迹。四人高声呼唤,四处搜寻,甚至跃登树顶眺望,也全无影响。只有山风习习,绿树摇青而已。
随后沈怀远、叶少宏也气喘吁吁地赶拢了,见状既难过。又负疚,于是又找了一遍,连乱草丛中,石头背后都一一搜到,还是没有发现甚么踪迹。众人沉思了一会儿叹气连连。
吕阳道:“既然两人都不见了,也许是牛儿这孩子向别的方向逃开,那老儿追了下去。抑或是牛儿已被那老东西擒住了,即便是被擒带走,听小沈说,那老儿无非是要强逼牛儿拜师,性命之忧是没有的。此时再着急也无益处,只有慢慢打探。好在许多朋友都在这里,总会打听到点消息的。”
吕夫人叹息道:“话虽不错,但牛儿这孩子性子很硬,如被擒住,又不肯拜师,那就不免要吃些苦头了!”
一行六人只得垂头丧气而返。
王牛儿下跃之处,距地面约高五十丈,自忖必死,只觉身体象铅块似的直降而下,劲风扑面,睁眼难开,耳畔呼呼有声。
落着,落着,猛觉脸颊、臂膊、胯腿,受到极其剧烈的碰撞,甚为疼痛,耳边响起了一片‘哗啦劈啪”之声,脑中立刻想到是树木,双手自然向上乱抓,竟然捞到了根粗如手臂的枝干。顿时:突觉下降之势一缓。睁眼看时,原是半崖石坎上长了棵斜斜伸出的大树,自己压折了无数枝条穿过树冠下落,左手捞到了一根横枝。那横枝这时正象弯弓似地往下垂。王牛儿大喜之下,用力一拉,想凭这一拉之力窜上树桠。但他生就金刚般的魁伟身躯,本比常人重了许多,加上从数十丈高处下坠之力还未消尽,这一拉,“喀嚓”一声,那根丈多长的横干连枝带叶地便断了开来。王牛儿身体又笔直下落,心头一片冰凉,暗想还是完了!
半响,又觉身体受到猛撞,又是一片“哗啦劈啪”之声,左手连受震动,手一松,臀部就挨了一记猛撞,便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丁多久,醒来时发现自己原来躺在一片竹林中,头上几根小碗粗细的竹子已齐腰断折,歪歪斜斜地搭着,自己身下也压着几根断竹,想了想不久前的情景,恍如隔世。王牛儿躺了一阵,虽觉得身上有几处疼痛的地方,似乎也不甚厉害,便一骨碌地翻身站起,走了几步,试着伸拳踢腿,居然并无异状,不觉得有甚损伤,高兴得直想高声喊叫。
原来王牛儿从四五十丈的高处落下。中间压折大树枝条。穿过树帽,下降的力量便已消去了不少;他无意中紧握着一根连枝带叶的大树干,增加了阻力,下降的势头自然又减了几分,最后落到竹林上,压断巨竹,手中的树于横格斜撑,下落之力再被化解了部份,等到他松手跌到嫩竹上时,已不过丈多高了。当然,也亏得是王牛儿,他练成了铁布衫的功夫,骨骼如钢,肌肤似铁,若换了别人,从这么高的地方摔到大树上、竹林中,恐怕早已碰断了骨头,刺穿了肚腹,一命呜乎了。
王牛和分枝披叶,钻出竹林,便想找路上崖。他出林一看,谷底虽又宽又长,几面却都是笔陡的石岩,并无可以攀援,落脚之处,休说是人,便是猿猴也上不了。有些地方也有石坎、石缝生着草木,但都在二三十丈高处,心想“如果鬼神愁南大叔在此,也许还可设法上去。自己却万万不能。
当下焦躁了许久,忽然有了个主意,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是顺着岩壁走。总会找到缺口或小路。王牛儿就这样沿壁走去。一路东张西望,走了又走。那谷底却甚长,弯弯曲曲地,竟没看到尽头。渐渐红日偏西。王牛儿已感饥渴,好在谷中树上野果甚多,也有小溪山泉。王牛儿采了许多野果,不管红的青的。大嚼了一顿,又用手捧水喝了个饱,又往前走。
忽见日光斜照下有一个长约十几丈的内凹的岩腔,岩腔的内壁好象刻有很多图画,当下精神大振。奔近一看,画看不见了,却有道丈多高的石坎。这可难不住王牛儿,耸身一跳便上去了。果然见岩腔内壁刻了许多字和图。王牛儿走近细看,在光洁如镜的青石壁的右端刻着一篇短文:
余因家遭大故,廿岁即挟技浪迹江湖。迭遇名师。四十年间凡所身历及见闻之武功绝技,可谓备诸门派。迨误坠此谷,于痛不欲生之余,潜心求索世传武功之长短,精思苦研,寒暑屡易,匆匆又一甲子,始得妙悟。大略世所谓外家者,以功为主,其卓绝辈,亦能积功以益气,然终功强而气弱;所谓内家者,以气为先,其超拔辈,亦能驯气以役功,然必气足而功逊。且皆需数十载始能有成,何殊蜗步之迟,跛足之病哉!
余乃摒各派之短,集众家之长,会通贯之机,获浑成之谛,创为七绝神功。循此以练,少则二十一日,多则二十一月,可成金刚不坏之身,立必胜无败之地。书谱于壁,留待如余之坠谷不死者。然功能葆命,亦足祸人,有缘人于此自学可也,不得外传。
雾谷新人出谷之月自序,时年一百四十有八。钩玄撮要,复题数语:
运本还原于此寻,自有造化贵天生,身不老,病难侵,貌还童颜骨变金。
序的后面便是“一日之功”到“廿一日之功”的图谱,约有百数十幅,图与图间还刻有小字的解说。
王牛儿因龚养浩向他传授武功时,对内功吐纳之术及特别烦难的招式,往往绘图指点,所以一见到这些图,便知是练武用的。既然有人在此练武,找到人便可出去了。
于是大声发问:“有人吗?请问主人在不在?”连喊几声不见动静,游目四看,见壁左有一个比人略高的洞,便钻了进去。洞后地方不大。纵横不过三丈,只有一块平平的大石,铺满枯叶,推测就是可以睡觉用的床了。只得再走出来,又去细看练武的图。王牛儿自幼嗜武如痴,越看越是入迷,就如碰到了老朋友似的,十分高兴。暗忖既然还找不到出去的路,我就在这里照图练功夫好了。又想,就算我没有办法出去,沈大哥、吕大侠他们自然会来找我的,急甚么。
他却没有细想沈怀远、吕阳都不会想到他在此跳了崖。
王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