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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水中的点点微澜
激活圈圈涟漪
出水芙蓉将吐露缕缕芬芳
旷野中的微微烛光
驱散死神的阴影
失明的眼顷刻憧憬着希望
沙漠中的丛丛绿树
唤来阵阵轻风
欢快的驼铃将春天歌唱
啊,持灯女郎
大雾弥天下闪闪烁烁的火焰
苍莽林海中上下翻飞的翅膀
暮霭昏沉里跳跳荡荡的亮色
暗夜如磐间漫天欢舞的礼花
你是天空中翩翩降临的使者
以轻盈的玉臂和灵动的手指
蘸淡淡月色和闪闪星辉
穿透宇宙间冥冥的夜空
用轻轻扬扬的纱裙
勾勒出浩浩瀚瀚的银河
不!你是尘世间普普通通的护士
以素袖擦去断臂壮士斑斑血迹
用白巾拭去伤病儿女点点泪痕
脚步轻轻呀,再轻一点
怕惊扰房里安卧的病体
让美丽的梦洗却痛苦的记忆
动作娴熟呀,再熟一点
将丝丝关爱输入冷却的脉管
让热血重新奔涌在跳动的心脏
还一个人的血肉之躯
塑一个民族铁的脊梁
点燃起万千个生命的火炬
驱逐梦魇般黑色的魔障
火焰中无声地拼杀
热浪中奔涌着叱咤
月色下默默地燃烧
你是白色的蜡烛
没有眼泪,惟有奉献的汗水
在火光中向瑰丽的云层升华
跳动的精灵在霞光中闪烁
正直的魂魄在虹霓中激荡
妙曼的倩影在夜晚
是摇曳的烛光
送一灯光明 暖万千人心
飒爽的英姿在白昼
是亭亭的玉树
摇满枝绿阴 送一片清凉
啊!持灯女郎
无论是硝烟弥漫的决战前沿
还是病魔肆虐的和平岁月
你都用生命之光昭示着
终身纯洁,忠贞职守的誓言
我看不真你楚楚动人的容颜
但是,你闪烁着光明的眸子里
能读出你的美丽和聪慧
挂满着汗水的睫毛上
能破译你内心的刚毅和顽强
看完了老狼这首洋洋洒洒,似乎是一气呵成的长诗,他心中直纳闷,这诗怎么是老狼写的呢,应该是他写的才对呀。这正是他心中对护士的感激之情呀,尽管这些护士一直把他当成“非典疑似”,但对他的护理确是无可挑剔的。他就这么胡思乱想地仰靠在被褥上。
当隔离区病房的走廊上,出现扛着摄像机的人那可怕的身影时,他突然大叫一声“不好,是记者来了”,报纸上讲,经过防治“非典”办特别批准的进入病房进行采访的记者共三名,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在病房中。这些记者因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有些面目不清的样子。那神态仿佛是鬼子进村似的,一个个探头探脑的。他一跃而起,向卫生间躲去,他现在十分怕见记者,凡是不熟悉的电话号码他都不敢接,生怕是记者打过来采访的。而这三个记者除了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另两个手中还拿着采访机。三个记者仿佛是隔着病房玻璃窗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确实是不想接受采访才慢慢离去。他在盥洗间待了大约有十分钟,他一直竖着耳朵,确信外面没有动静了,才蹑手蹑脚地推开盥洗间的门,先露出脑袋观察了一番。
啊哟!妈呀,竟然还有一个记者像猫捉老鼠一样在等候着他的出现,慌忙中他未仔细打量这人是谁,因为这人穿着厚重的防护服,里三层外三层的,戴着防护帽、防护镜,整个面目不清,像是一个“三K党徒”,他不敢对视这人的眼睛,这人的眼睛像是一把刀子射向他。“殷国鹏,你躲什么呀?”这“三K党”像老朋友似的向他打招呼。
“你们这些记者,怎么老缠着我呀。”
“你看看我是谁?”
“我不认识你,我不想接受什么采访,你们的采访都是带有偏见的,不过你的声音我有点耳熟。”他想这是一个女记者,而且声音非常熟。可能是他在学校教过的学生。
“你再仔细瞧瞧。”
他摇了摇了头,表示他瞧不出什么名堂,因为她的面目除两只滴溜溜转动的大眼睛外,其他全部被遮盖了,根本瞧不清。凡来这儿的医护人员只能从声音上辨别男女。外形上全是一个样。
“我是星星呀,金星星,才分手不到两年,你就把我全忘了,我毕竟当过你的学生、老婆呢。”
“啊,你是金星星,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他警觉地问。
“你不要紧张,我来这儿就是为了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
“你是看我的笑话吧?”
“殷国鹏,别把人看得那么坏,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呢,当真我们恩断义绝了,你就这么绝情?”
“不,不,不,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你是来续旧情呢?还是来挖掘新闻素材,为你的新闻报道加噱头。”
第五部分雾水蒙住她那漂亮的眼睛
“两种因素都有吧,当你如日中天时,众人捧着你,吹着你,抬着你,是不需要我这个被你瞧不起的坏女人关心的。现在你落难了,众人骂你,诅咒你,我作为前妻来看看你,难道不可以,不看僧面还看佛面,我是看你曾经当过我的老师这层来看看你的,别不识好歹。”
“我不需要人怜悯,我想我会渡过人生难关的。”
“但愿如此,当然今天我独闯病区并不仅仅为了看看你,也为了看看工作战斗在一线医护人员和其他‘非典’患者。你呀,就是缺少男子气,心胸太狭窄,要吃亏的。好了,我也要走了,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向你申明,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都要告诉你,舆论对你的指责,不是我组织的,我也没有这么大能量,我是记者,我有职业道德,我不可能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况且你还是我的老师,用粗话说,我们有过那么一腿。虽然你现在有点像是一个陈世美,结了新欢就忘了旧妻了。”
“我可没说对我的指责是你组织的呀,不过这事我也有责任,我是撞上噩运了,在劫难逃,咎由自取,我谁都不怪,只怪自己。很多事现在说不清楚,我也不想说,等出去后再说吧,我希望你和孩子幸福,我也不像你想象得这么坏,可能我们双方都有误会。”
“你们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是不是叫华天奴?”
“是有这人呀,怎么了?”
“这家伙竟打电话给我在省报工作的同学,说报纸上舆论对你的指责是我唆使的,这简直是笑话,我怎么有这么大能量,组织一帮记者和一批群众对你指责?你仔细翻翻我们报纸上的一些言论都是同情你的。你每天收到这么多报纸都是我给你订的。就是为了让你在隔离治疗期间,多了解些外面的信息。我对得起你。这华天奴怎么这么传话呢?说实话,我还受了你影响呢。原来为不影响孩子,我们离婚都是悄悄的,你这事出了,报社同志叫我和儿子也去隔离。对了,你根本不承认这儿子是你的。我只能解释我们离婚已两年多了。现在报上报道我都称是‘殷国鹏的前妻’,你看这事窝囊不窝囊?”
听了金星星这番话,他百感交集,也只能解释道:“这事的发生对你们母子受到的影响,我表示歉意,虽然这事的发生也并非我本意。但是我要申明一点,华天奴的作法纯属他的个人所为。我根本就不知道,报上的指责对我是有压力,但事情发生了,我也确有疏忽之处,怨不得舆论。我也确实不想解释什么,刚才看到你们这帮记者来了,我是惹不起,但躲得起了。谁知这连躲的自由都没有,还是被你逮了个正着,我只是不希望舆论再炒下去,再炒下去,我非得炒糊不可。我以前也教过新闻,有些事我现在不和你说,等我出院后再告诉你。星星,希望你能理解我,这华天奴干事经常有点莫名其妙的。”
“外界对你的传闻很多,你怎么想的?”
“怎么你是采访我吗?如果采访我可以告诉你我无可奉告,如果作为朋友间的谈话,我可以告诉你,这种时候你来看我,我非常感激,外界传闻多了,说我带着情妇上北京,一人有四套住房。回来后不回家和情妇在宾馆鬼混,最近又传说,是割开了气管,生命垂危,你相信吗?今天你也看到了,我活得好好的,而且身体非常健康,很快就可能出院。”
“我们的报纸你看了吗?”
“看了,你们的报纸比较客观,尤其是采访师大社会系的吴教授的报道很好,你们报纸那篇‘本报评论员’文章‘殷国鹏现象’写得很客观,很好,我看了很感动。评论员写道‘当社会层面因殷国鹏事件而蒙上的阴影渐渐淡去的时候,我们不能忽视殷国鹏及其家人可能正在艰难的阴影中挣扎’,客观上就是这样。”
“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吗?告诉你是我写的。当然老总进行了润色。”
“星星,你的文笔越来越优美了,思辨性很强嘛。有些段落我还能背得‘我们的敌人不是一个SARS(非典);我们的敌人还有:猜疑、误解、恐惧、歧视、冷漠、自私……”他由衷地对他的前妻加学生进行了夸奖。他感觉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现在叫他来写这种思辨性色彩的评论文章,他恐怕是再也写不出来了。他的思路已被某种定式,也即官样文章的定式束缚住了,那是被毛泽东抨击为党八股的文风。
金星星告辞了,她留下了一个曾经作为妻子的祝福走了。她不能在病房呆得太久,毕竟厚重的防护服使他们的交谈显得很困难。他能够感觉到她说话的气喘,雾水蒙住她那漂亮的眼睛,使他有点看不真切,他想生活中有时也会蒙上迷雾,使他难以辨别真伪,于是他想起他和华天奴、金星星的恩恩怨怨,华天奴对他是有恩的,而金星星与他则是怨多恩少。
他记得,那天下午他正在参加一个极其重要的也称为秘密的会议。那次会议甚至回避了局里的几名副局长和公司的副总经理,像肥肥这样的副局长兼副总经理就没有资格跻身这种会议。因此,参加会议的人都带有几分神秘和兴奋的感觉。那是在研究局和公司分家的会议。这可是一个极其敏感的话题。局里或者称为总公司的,人心浮动,选择局和公司很快成为摆在机关每一个人面前的问题。为了稳定军心,也为了局和公司分开后公司能够平稳地、顺利地将几十年来局和公司政事不分、政企不分靠国家计划经济垄断所积累的巨额财富带到即将成立的集团公司,需要周密策划。在严格保密的状态下实施每一步方案,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利用高超的权谋智取是必要的,老板讲这些话时显得胸有成竹。虽然他知道老板这人在两年前就已构想了局和公司分家的蓝图。但这蓝图的实施,具体的方案还得依靠他和华天奴这些最亲近的心腹来实施。靠肥肥这些人是靠不住的。所以,老板策划成立了局(公司)的体制改革办公室,办公室主任由他兼任,成员包括办公室主任华天奴,计财处处长郎世萍,人保处处长宫殿,机关党委副书记海螺。那时老狗虽然是人保处副处长,却无缘过问局的人事工作,是分管保卫和老干部的闲差,是一只被排斥在圈子之外的野狗。为此,老狗经常口出怨言。
第五部分一种官场不可逾越的等级
会议进行中间,他接到了姐姐从老屋打来的电话。泉泉在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哽咽:蝈蝈,你快回来一下吧!爸爸快不行了。爸爸患癌症住在E市医院,他是知道的,一向都是姐姐殷国泉照应着。他没有想到爹的病这么快就恶化了。老家里的事他一向不太过问,都由姐姐殷国泉照应着,顶多寄些钞票回去。一个月前,爹被诊断出得了肝癌,送进了县医院,后来转入了地区医院,在地区医院进行了手术。听姐姐讲,爹被推进手术室切开腹腔时,医生就发现爹的肝已硬成了石块,而癌细胞已经全身扩散。于是又重新将打开的腹腔缝合了起来。这情况姐姐泉泉和他是知道,只是瞒着爹和娘。爹是凭着感觉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当他所有的食物已难以下咽,只是靠每天一针“丙种球蛋白”来维持脆弱的生命时,爹坚持要死在自己家的老屋里。爹不愿死在医院,于是又被送回了家乡。回到老屋后,已有一个星期粒米未进,仅靠每天喂点牛奶维持着脆弱的生命,像是一盏熬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