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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正好是一个月零三天。他将东山再起。
三辆轿车依次停在接官亭前的水泥停车坪上。蓝子君快步拉开别克轿车的门,牛高马大的白文龙局长俯身钻出轿车。白局长相貌堂堂,方头大脸,一双大眼神采奕奕闪烁出智慧的光彩,眼角眉梢荡漾着永久的笑意。白局长把一切都看得很单纯,五十大几的正厅级干部,心中充满着感觉良好的自信。白文龙身着纯白色锦丝缎全毛西服,配上大红色的真丝领带,足登白色休闲皮鞋,显得十分地器宇轩昂,风度翩翩。紧随白局长钻出别克轿车的是身材矮小粗壮,长得圆头圆脑的于凡,于凡脸上带着谦和的微笑,身着银狐狸集团制服,紧跟在白局长之后,显得很谦恭的样子,不时作出礼让的动作。
白局长大度地握着于凡的手,两个人显得异常地亲密无间。使人明显感到老板被抓之后,局和集团之间的关系有所改善。于凡竟然放弃了自己的专车与白局长钻进一部车,这就更显得亲上加亲了。
第三辆车,先钻出了集团党委书记肥肥,肥肥动作显得很笨拙小心,她仍穿着朴素的银灰色西装套裙,脚蹬高跟皮鞋,胖肉嘟出了鞋面。跟在后面钻出小车的是高大壮实的局人事处长人称天狗的田沟。肥肥的高跟鞋一着凸凹不平的石子路面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老狗一手托住了肥腰,才站稳了脚跟。使他眼前一亮的是老狗、肥肥后面紧跟着一个身材颀长的小美人。这个小美人一身简洁的牛仔服,显得很高大挺拔,苗条婀娜的样子,细长的粉颈上还挂着一架数码相机。这小女子是什么人?他有点疑惑,是老狗的女儿还是肥肥的女儿呢?他也拿不准,没想到这老狗、肥肥人长得不咋样的,却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他正在那儿走神,猜测着神秘女郎的身份。白文龙打老远就发现了他。
白局长满脸堆笑地用洪亮的嗓门冲着他道:“哟,殷国鹏同志,我们就是来接你的。”说完白局长热情地伸出蒲扇似的手,他忙不迭地三步并作两步,双手紧紧接过白局长的大手摇了又摇,声音竟有点哽咽:“感谢领导关怀。”
“你应当感谢于总,是他要启用你。”白文龙指了指身旁的于凡。
他这才想到自己真正的老板,如今集团公司人称“少帅”的于凡总经理,于是满脸堆笑激动的双手紧握于凡的手,于凡显得很有风度很矜恃地不慌不忙伸出了肥厚的小手掌,慢条斯理地说:“国鹏同志欢迎你归队。”那口吻完全是居高临下的。
他很激动,根本无心静品于凡的口吻是领导还是非领导,不过人家现在确实是自己的领导。这时肥肥插话了:“蝈蝈,这一个月你调养得不错,肤色白里透红,可以担当重任了。经集团公司党委研究,任命你担任集团公司新成立的省服饰文化开发公司总经理,保留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待遇,现在我向你介绍你的直接分管领导就是你的老朋友,现任集团公司副总蓝子君同志。免去你副总职务,希望你理解。”
他忙不迭地说:“我理解,我理解,谢谢领导关心。”
白文龙道:“小殷,别丧气,那里跌倒,那里爬起来。你是有能力的。”
他们就这么一边向村里走去,一边相互寒暄。这时蓝诗文等村里领导也迎出了村头。他注意到跟在肥肥和老狗后面的姑娘正凝神打量着他,向他点点头微笑了一下,像是老朋友似的。他也只好莫名其妙地向她点点头。
老狗笑着说:“你们认识,像是老朋友?”姑娘笑着说:“殷国鹏是省城名人,谁不认识呀?”
老狗问他:“你认识她吗?”他茫然地摇摇头。
“她是省城名记。”他听成了省城名妓了,心想这老狗下村里还带着名妓来,太不可思议了。
“这是《快报》的著名记者吴敢小姐,笔名阿敢。”姑娘含笑点点头证实了老狗的介绍。
“你就是吴敢,就是那个长着一张辣椒似大嘴的本报评论员,‘非典’期间你把我损得够惨的。”
“我这嘴大吗?我可是樱桃小口呀,你别丑化我。”
“我不敢,‘非典疑似’期间,你们嘴大,我嘴小,差点没给你喷出的唾沫呛死。”
“我有这么野吗?”
“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不是打算告我的吗?”
“岂敢,岂敢,小民那敢告吴敢小姐。”
“那么我们一笑泯恩仇了,来握个手。”吴敢伸出了她的小手。他连忙用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吴敢凝视着他笑。
笑得他心里有点发毛:“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想采访你,对你此番东山再起,重新出任集团文化开发公司总经理有什么感想?”
“我无可奉告,我不想再当萨哈夫了。”
“萨哈夫现在已成了半岛电视台节目主持人了,改邪归正了。你的复出说明了什么,你一定有许多感想,我看你很激动的样子。”
“你取笑我。”
“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要相互取笑了,要相互理解。国鹏同志,这次我和于凡同志来E市,吴敢小姐随行,都是来参加E市白龙服饰厂改制成为白龙股份有限责任公司成立大会的,这是我省服饰业的一件大事。于凡同志任命你当新组建的集团文化开发公司总经理就是请你出山出任集团第一个股份制试点企业总经理,对你期望值很高呢。”白局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于凡接口道:“国鹏同志,你一定不要辜负白局长的殷切期望,我们今天就是顺道来接你回省城履新的。”
第七部分一个不黯世事的小孩子
他们就这么说说笑笑地进了村。
蓝子君一路介绍着芙蓉村古村落的人文景观。他们浩浩荡荡一行人经接官亭,入水口亭,过大功坊,参观了忠烈祠,看了岚枫艺苑。走进岚枫艺苑那清静的小院时,妈妈迎接了省城来的客人,却不见艺苑女主人蓝枫女士。这使他不免有点伤感,他明白蓝枫并不希望看到他重返省城。参观完岚枫艺苑,时间已近中午。蓝子君提议请客人们到村里最大的饭庄“魁星阁”就餐,客人们坚持一定要品尝一下农家土菜,于是一致提出就到蝈蝈家,品尝品尝殷妈妈烧的家常菜。把妈妈喜得合不拢嘴。忙不迭地赶回家做中午饭。蓝子君又领着客人参观双眼过街桥和义士冢,一路转过来,就转到了他的家。
他从自家小院那口古井中打出一盆水让客人洗手洗脸。吃饭入席时,于凡和白文龙相互推让着,最后还是白文龙坐了首席。于凡一口一个老领导、老主任,叫得白文龙脸上笑开了花。白文龙小心翼翼地脱下他身上那件白龙牌锦丝缎全毛西服,披在了红木椅上。他仔细观察这件做工精致,款式新颖的西服,发现白色西装上隐隐地绣满了白色小龙,那些龙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很是迷人。
白局长感觉到了他的关注的目光,兴奋地说:“这是白龙服饰股份有限公司进口生产线缝制的高档西服。我们出席改制仪式的每人一套。你们于总还是迷恋韩国银狐狸集团制服,舍不得换呢。我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穿上再说,怎么样,款式还行吧?浑身很协调是吗?”白文龙显得很兴奋,于是学着孙中山的口吻围绕着白龙牌西服侃开了,这白色服装象征着做人要清清白白一尘不染,这红色领带就是我们办任何事都不能偏离党的路线、方针、政策,把握好政治导向。这两边的口袋看到了吧,一只是国有企业,一只是民营企业,地位是平等的,我们行政管理部门要做到一视同仁。”
白局长打开衣襟笑道:“看到了吧,里面的暗袋就是我的杀手锏,是我服饰局的监管职能,对于违法违纪现象坚决查处。你们老板不明白这个理,所以被查进了监狱,面临死刑,你们‘少帅’是头脑清醒的马克思主义者。他对我很尊重,我们合作得非常愉快。”
在讲这一席话时,白局长的眼神不时地瞟向于凡,于凡不时地频频点头,表示赞成白局长的那充满形象比喻的高论,白局长将目光移向其他人时,于总嘴角才露出不屑的冷笑。他想这个于凡年龄不大,官场的道行还是很深的。相比较白文龙的神态更像一个不黯世事的小孩子。老狗附在他耳边悄悄地说:“这个白文龙,人是个好人,就是书生气太足。被你们老板玩得滴溜溜转,还始终自我感觉良好。”待白局长发表完高论,于总坐定,大家才依次入座。六位客人和驾驶员正好坐了一桌。
“喝红酒还是喝白酒?”白文龙酒量很大,显然是想喝白酒。
“我等不胜酒力,还是喝红酒吧。”于凡建议。
“我建议,咱们今天喝米酒,家酿的米酒。”老狗大声建议。
“我父亲在世时,我家还酿有一坛米酒,放着有十好几年了,是陈米酒,我们喝米酒。”他建议道。大家一起附议喝米酒。
他搬来了那坛陈年米酒。开坛启盖后一阵酒香扑鼻而来。白文龙猛嗅一下,竖起大拇指道:“果然好酒,酒不醉人人自醉,拿大碗来,我们今天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来一次梁山泊英雄好汉大聚义。”
他搬来一叠青花粗边大瓷碗在每人面前放了一只。肥肥表示心脏不好不能喝。蓝子君和两位驾驶员要开车也表示不能喝,其他人连《快报》记者吴敢小姐也摆出了一副舍命赔君子的架势,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端上了桌。
蓝子君介绍道:“灵山菜肴烹饪以蒸、炖、焖为主,清淡温和,味美而富有营养。”于是子君指着桌上七大碟,八大碗一一介绍,芙蓉肴肉,粉蒸石鸡,清焖荷包赤鲤,冷水塘鱼,甲鱼鸡翅,野兔乡味,蒸麂肉,糖醋鹅颈,雪菜青笋,香菇豆腐……
他殷情地将米酒倒入白文龙面前的大海碗中,但见那酒色金黄透明,芳香浓郁,忍不住酒香的诱惑,白文龙呷了一大口赞道:“此酒口味醇正,进口香甜,落口绵软,有如一股清香甘洌的泉水滑入口中,进入腹中又涌起一股暖流,真正的好酒呢。来于凡兄弟,我敬你一杯,不!敬老弟一碗。”说完举起大碗“咕咚、咕咚”径自灌进了胃中。
于凡矜恃着谦虚了一番说:“小弟不甚酒力,不如老前辈海量,不过领导敬酒,我不能不喝!”于是也举碗喝进了肚子。
白文龙一边用手背擦着嘴角的酒涎,一边道:“老弟不要称什么前辈呀,领导呀,我们如今是平起平坐了,就算是兄弟吧!来,为局和集团的兄弟情谊再干一碗。”
他们就这么你来我往地干了三碗。其他人也喝开了,老狗叮住了他。他叮住了吴敢。说说笑笑,一坛酒干掉了半坛,大伙儿都感到吃得开心,喝得尽兴。
白文龙局长红头涨脸,只是话多,提议道:“为我们今天的欢聚,我们来合一个影怎么样?”白局长穿上白龙牌西服上装,拢拢头发,率先起身,摆出了照相的架势。白局长召唤,于总经理响应。大家围绕着牛高马大的白文龙依次站好。吴敢小姐举起数码相机,给大家来了一张全家福似的合影。
合完影,妈妈请大家品尝水果。那些水果全是山里特产,野葡萄、野山梨、野杨梅,风味独特,口感极好。老狗大约是酒喝多了,见他家那只大黄狗在桌下钻来钻去地吃那些肉骨头鱼刺的,于是大呼小叫地喊到:“老板,老板,来、来、来!”那狗竟应声而至。田沟高举双手将那一粒一粒的山葡萄抛在空中,那狗就跳起来用嘴去接,如此这番几个来回,使大家笑得前仰后合。老狗越发得意,于是又大骂老板:“蝈蝈,你们的老板真它妈的狗娘养的,连狗都不如,狗还讲人情,我看她是呆狗养的……”大家听了,只是笑笑,也不阻止。
第七部分一位戴着脸谱的老生
白文龙看老狗骂得过了头,大声宣布:“我看今天就到这里,谢谢你,殷国鹏同志,谢谢你妈妈。”和他紧紧握手。白局长和妈妈握手时,妈妈显得很激动,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双手紧紧握住白文龙的手道:“我家小蝈蝈不懂事,希望领导多多管教。”白局长点着头:“一定一定。”
“妈,这是我们于总。”他是提醒妈不要净顾着和白局长这个假领导套近乎,忘记了他的真领导于凡。妈妈又擦擦手和于凡握手:“请于总多关照。”他看到妈妈眼角湿润了,他不禁有点感动。妈知道他这一去又不知道何年才能返回家乡。
白局长一行酒足饭饱地告别了妈妈。他知道白局长好酒,就将剩下的半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