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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下去之后,尼努又露面了。那时,查理正吃着一碗样子可怕的剩饭杂烩。他仍然背对着拉斐。
“天哪,真可怕的食物!”拉斐脾气暴躁地嘲讽着,“这个玩意儿就像是你妈做的,难吃透了,是吗,查理?”
“不错,说得太对了,”查理兴高采烈地回答道,“水煮虫子是她最爱吃的东西,当然,里面最好要放点料酒。等我们回到家后,有时间你应该过来,尝尝它的味道。也许你也会喜欢吃的。”
“我才不参加这种无聊的茶话会呢,查理,你真是个笨蛋!”拉斐不耐烦地说道。
“不,你当然不会参加这样的聚会,因为不会有人邀请你的,不是吗?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朋友,是不是,拉斐?”查理反击道,“拉斐没哥儿们,拉斐从来就没哥儿们……”
不过,在嬉笑的背后,隐藏着一些奇怪的因素。比如说,查理差点说出这样的话来:“对啊,不错,至少我有妈妈”,或者“至少我知道我的妈妈是谁”,或者“你连谁是你的妈妈都不知道,可我却知道”。在这一来一往的斗嘴过程里,暗藏着杀气。不过,有一件事情查理是很清楚的。他不想告诉拉斐,他们俩实际上是亲戚关系。为此,他必须守住口风,管住自己的嘴巴,即便受到挑衅也决不泄露秘密。
过了一会儿,尼努出现了。他带来一个消息,说船正向南行驶。
“沿着非洲的海岸线向前行驶,”查理低声告诉尼努,“我们要开到什么地方去?”
“我可以告诉你!”尼努这个小家伙尖声尖气地回答,语气里充满着骄傲,“谢尔盖偷听到水手们的对话,他们是去往……”说到这里,他吸了一口气,聚精会神地想了一会儿,因为他想说得准确一些,“去往一个叫克拉尔的地方。”
“一个叫克拉尔的地方?”查理迷惑地问道,“什么?噢,是阿克拉!可是……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消息,真的是一条好消息。”
阿克拉是加纳的首都,阿克拉也是艾尼巴的老家,奶奶就住在阿克拉!在那里,查理有朋友和可爱的家,有许多阿姨和叔叔;阿克拉是他和父母打算前往的地方!阿克拉就是他们应当下船的地方!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去那里呢?”他忽然问道,“为什么麦克莫要去阿克拉呢?”
“谢尔盖说,”尼努小心翼翼地解释道,“他们不会在那里停留很久。他们要在那里拿点东西,然后去别的地方。”
“那么,你告诉谢尔盖,我们要确定一个计划,要在阿克拉下船。”查理轻声地嘱咐道,“不论发生什么情况,我们一定要做到这一点。到达那里之前,我可不想再冒什么风险去跳船。事情的成功与否就取决于你们了。你和谢尔盖必须想个好办法。”
尼努浅浅地笑了起来,笑的时间很长。“好吧。”他说道。说完他就跳到查理的肩膀上,用脑袋蹭着查理的脸庞,这是他够得着的最远的地方了。“别担心,我们会想出一个很棒的计划的。”
在这个傍晚余下的时间里,查理一直屏住呼吸,练习特维语。啊,阿克拉就要到了!
《狮子男孩Ⅰ》 第三部分《狮子男孩Ⅰ》 断断续续地睡了
在苏雷曼欢乐号船上,玛格达伦和艾尼巴暗自沮丧。他们在晚上断断续续地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前面早已没了老耶勒号船的踪迹。他们找到了苏雷曼,不过,这位船长对此并不介意。他说,上帝是引路的,我们跟着他走就是了,有德行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艾尼巴一边用苏雷曼的望远镜望,一边问道。
“继续向前开,”玛格达伦说,“我想,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只有向前,我们早晚会抓住他们的。”
“谈到这儿,”艾尼巴把望远镜交给了船长,接着说道,“你有没有注意我们身后的这艘船?昨天晚上我就发现了它,直到现在它还跟在我们后面。”
玛格达伦也向后面看了看。是的,在他们身后,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圆点。
“它在跟踪我们吗?”她问道。
“是的,我想是,”他沉思着说,“苏雷曼,你看怎么办?”
苏雷曼觉得,很多船都会沿着同一条航线航行,它们不过各自在赶路,没什么奇怪的。说到这里,艾尼巴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玛格达伦无法辨认他究竟在笑还是在哭。苏雷曼宽容地说道:“这是一艘从索维拉启航的船。我们启航之后,它就一直跟着我们后面,现在还跟着我们。不过,说明其中的奥秘,就不是我职责范围之内的事了。”
“克劳迪奥会在那艘船上吗?”玛格达伦猜测着。
“要真是他,那倒好了,”她的丈夫回答道,“那就太棒了!”
艾尔巴拉卡号船上一切正常。扬斯很想追上苏雷曼欢乐号,把它拦住,然后再隔着桅杆对它大叫几声;喊些什么,他还没有完全想好,就是想对着它喊叫几声。此外,他还想知道,那艘船究竟要去什么地方。
“你的问题并非没有道理,”鲍里斯国王委婉地说道,“我向你保证,如果我知道的话,我肯定会告诉你的。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克劳迪奥也不知道。所以,我们必须跟着他们,不停地跟踪他们,跟踪跟踪跟踪;不管他们到什么地方去,我们都要不断地跟踪跟踪跟踪跟踪,直到看见绿地和树木……”
他开始唱起歌来。
“唱的什么?”扬斯问道。
“唱的什么?”克劳迪奥也在问。
“这是什么歌?”艾辛娜和年轻狮子也在问。他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溜进了克劳迪奥和鲍里斯国王的包舱,此刻,正裹着毯子,躺着休息。
扬斯叹了一口气。“求求你,”他说,“如果你知道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克劳迪奥更担心了。他该怎么告诉鲍里斯国王,在他的船上还有两只狮子?
七天之后,透过船上的桅杆,谢尔盖看到一件无比奇怪的事情。
那天的风力不大,大海就像一面巨大的黑色镜子,波澜不惊。船上的水手们似乎被南部的炽热气候烤糊了,都酣睡起来,听凭以太阳能为动力的自动导航系统驾船前行。麦克莫躲在船舱里,暗自盘算着。查理用特维语反复地从一数到一百,以打发无聊的时光。拉斐咬着自己的指甲,想像着自己将受到什么样的折磨。谢尔盖和平常一样,在甲板上救生船的背阴处躺了下来,享受着微微海风的吹拂和老耶勒船上挥之不去的鱼腥味。他一边平躺着,一边在考虑,怎样做一个逃生工具,这样,一旦发生海难,查理,尼努还有自己就能安全而迅速地逃生,那时候,船上的其他人不是被海水淹死( 包括麦克莫和马吉德 ),就是被长时间困在船上,不可能阻挡查理和自己的逃生之路。不过,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谢尔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办到。
《狮子男孩Ⅰ》 第三部分《狮子男孩Ⅰ》 奇怪无比的事情
之后,他就看到了一件奇怪无比的事情。
这是一座喷泉,矗立在大海的中间,四周都是宁静的海水。它就这样突然地出现在谢尔盖的身边。他睁开一只眼睛,看到了喷泉,然后眨了眨眼,当喷泉喷到身上的时候,谢尔盖压低声地尖叫了起来。
他盯着喷泉看。
喷泉渐渐地离开了船的附近。
小心翼翼地,谢尔盖朝旁边偷看了一眼。
喷泉又回来了。
谢尔盖往后退了几步,飞快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人注意到喷泉。没有人注意。然后,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因为他无法抵御好奇心的诱惑。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喷泉再一次消失了。
在它原先出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
哦,看上去像一只眼睛。
“我觉得,这是一只眼睛。”尼努躲在谢尔盖的两腿之间说道。
“那么,是谁的眼睛呢?”谢尔盖低声地问道。
喷泉又一次消失了。它慢慢沉了下去。
谢尔盖和尼努一起,再次勇敢地向旁边张望了一下。他们正好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正渐渐沉入水面。
“我知道它是什么了!”尼努说道,“我以前就见过她,是在远离索维拉的一片水面上。她就是所谓的水上巨型喷泉而并非鱼。她的名字叫巴蕾娜夫人,是一条鲸鱼!”
巴蕾娜夫人停止了下沉,浮上了水面。
她的体格真是庞大!即便只是谢尔盖看到的那一部分,就已经硕大无朋了。她的形状就像一个大茄子,闪着光亮,皮肤黝黑而平滑。谢尔盖有点紧张,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居然唱起歌来了。
尽管尼努的音量很小,但也尽量放大了音量,加入了鲸鱼的歌声之中。
鲸鱼唱着歌,作为回答。
尼努停了一会儿,想听听鲸鱼在唱些什么。
“她觉得,自己是和我们这艘船对唱!”尼努小声地对谢尔盖说。
谢尔盖突然抬起了脑袋。“哦,是吗?”他自言自语道,同时飞快地思索着。“哦,是吗?好吧,继续和她对唱,给我腾出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
这一招真管用。一条鲸鱼!
“你是怎么告诉她的?”谢尔盖用嘶嘶的声音问尼努。
“她想知道,为什么船的体积这么大,声音却这么小。我告诉她,因为我的喉咙里有一只青蛙,所以不能大声地唱歌。”
“看在上帝的份上。”谢尔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说,“好吧,她喜欢你吗?”
“她觉得我很强壮,而且很英俊,”尼努回答道,拼命地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我的意思是,”谢尔盖说道,“别再和她周旋了,不然的话,她就成了你的女朋友了!”
尼努的身体开始变成绿色。
《狮子男孩Ⅰ》 第三部分《狮子男孩Ⅰ》 无足轻重的小爬虫
“保持棕色!”谢尔盖沙哑地命令他,“不能让她看见你只是一条无足轻重的小爬虫。现在,要听清楚了。”
尼努还在哀怨地唱着歌,与此同时,他也在细心地聆听。
“告诉她,告诉她,当我们靠近附近的陆地,或者靠近临近的港口时,你需要让她在你背后猛击一掌,这样才能清除你喉咙里的东西。你能告诉她这个吗?问问她,是否能在你的背上猛推一把?”
“好的,没问题。”尼努回答。
“还有,”谢尔盖嘶哑地说,“必须在我们靠近陆地时再这么做!”
尼努想了一下。“谢尔盖!”他说,“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家伙!”
谢尔盖笑了笑。他的笑容隐藏在胡须里。他的胡须和耗子的胡须很像。“好吧,这绝不是一个精彩绝伦的计划,但非常管用。”
尼努又开始唱歌。他又唱又叫又闹,鲸鱼也唱歌作答。在水手们从酣睡中醒来之前,尼努新结识的女朋友就已经答应,只要船靠近港口,届时她就会努力推他一把,让他上岸。
就在同一时刻,在远在几公里之外的地中海,另一艘船也在扬帆航行。漂亮的“喀耳刻”号船,带着马戏团的所有成员,从巴黎出发,来到地中海的海面上,又在圣路易斯港重新向着大海进发。在船上,梅布尔正坐在铁少校的包舱里,与他做着一次深谈。她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铁少校。铁少校对她的话题很感兴趣,并且表示出愤怒的神情。
“这个孩子!”他说道,“这个孩子!真应该一开始就把他扔到船外去,就像我说的那样。帕萝特!让人把帕萝特带到这里来!”
不一会儿,性情刚直的高空秋千艺人帕萝特来了。她穿着练功服,略微有点气喘吁吁。
“帕萝特,”铁少校说道,“那个名叫查理的男孩,那个狮子男孩……”
“怎么了?”帕萝特问道。
“梅布尔说,他劫走了麦克莫的狮子,而现在,他们都去了非洲,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很可能这么做,”帕萝特说道,“因为他是一个很勇敢的孩子。”
“梅布尔说,查理在摩洛哥的某个地方找到了父母,她还说,现在他又一次消失了,也许是麦克莫把他带走了。”
“麦克莫肯定非常生气。这是毫无疑问的。”
铁少校摇着头。“这个麦克莫!这个孩子!他们都不会在乎演出是否成功……你怎么样,梅布尔?你也要作这种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