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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个子很矮。今天,他穿着一件马夹,颜色和光泽与一种特殊的耀眼的甲壳虫十分相似。
“给我带路,快给我带路!”他一边穿过院子一边大声地嚷嚷着,“那只可爱的动物在哪里?他盘踞着那个老家伙的私人寓所吗?他是不是正骄傲地躺在那张铺着织锦的四柱床上?我希望是这样!假如我最终发现他躺在僻静小径的潮湿稻草上,我会非常失望的……”
“回陛下的话,他当然不会躺在那种地方,”陪同着国王的一位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的英国男子说道,“我敢保证,他受到了最周全的照顾,而且……”
“我在开玩笑哪,爱德华,”这位男子说道,“难道你听不出来吗?”
“我当然知道您在开玩笑。”爱德华局促不安地说。就在这时候,克劳迪奥走了过来,说道,“陛下!我们真的不知道您到了威尼斯!欢迎,欢迎!陛下请看,这就是普里莫。普里莫,这位是国王陛下。”
普里莫把脑袋转了过去。
普里莫和国王其实并没有见过面。在“东方快车”上,查理把国王介绍给狮子的时候,普里莫藏在了后面。普里莫的个子太大了,相貌又非常奇特,当时还生着病,神情也很悲伤,实在不适合见人。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普里莫已经知道了鲍里斯国王是一个什么人物:他是自己的救星,也是其他狮子以及查理的救星。而鲍里斯国王也知道普里莫是谁:一个神奇的动物,是依据变成化石的DNA非法克隆出来的,是一种早已绝迹的动物,他没有家庭,却拥有一些狮子朋友和一个会说猫语的男孩朋友,他也是威尼斯城的吉祥物。不过,真的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他,看到了他的庞大躯体,他黑色牙床上的巨大利齿,他的宽阔肩膀以及金色的侧影,鲍里斯国王还是因为仰慕而激动得浑身冒汗。多么神奇的动物啊!
《狮子男孩Ⅰ》 第一部分《狮子男孩Ⅰ》 一个对人友善的人
“真棒,普里莫,”国王问他,“你好吗?”
当然,国王是无法和普里莫直接交谈的。不过他知道查理有这样的本领;他相信的确有人具备这样的本领,而且他天生就是一个对人友善的人。
普里莫慢慢地眨了一下大眼睛。他的眼神很浑浊,看上去显得很苍老。
“克劳迪奥,”鲍里斯国王用严肃的声音说道( 在克劳迪奥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国王就认识他了。克劳迪奥的父亲是鲍里斯国王父亲的私人凤尾船水手。克劳迪奥和鲍里斯小时候曾经一起偷过石榴,也曾一起钓过鱼 ),“克劳迪奥,他看上去气色很不好。看看他的眼神,是多么悲伤,看看他躺在这里有多么不舒服,他看上去又累又瘸。他到底怎么了?”
“尊贵的陛下,”克劳迪奥回答,“我希望我知道其中的原因。在我看来似乎……”
“他吃东西吗?”鲍里斯国王问道,“睡得好吗?拉屎撒尿都好吗?这儿,让我看一看他的舌头!”
普里莫对国王的这个要求感到很奇怪,不过,他还是伸出了舌头。舌头很苍白,而且看上去毛茸茸的。
“舌头的颜色应该是粉红的、发亮的!”鲍里斯国王叫了起来,“这里有兽医吗?”
“是的,陛下,”克劳迪奥回答,“兽医说他也不知道原因。这样一个奇特的动物,你知道,我不能告诉兽医这个动物的过去,如果说出了一切,有可能招来坏蛋,把普里莫拐走。倒让他们试试看!不管怎么说,尊贵的陛下……我觉得我知道其中的原因。”
鲍里斯国王若有所思地看着普里莫。他又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鼻子那里有点脏。
“我想我也知道其中的原因了,”国王终于说道,“克劳迪奥,你是怎么想的?”
“悲伤,孤独,还有想家。”克劳迪奥脱口而出。
“我也是这么想的,”鲍里斯国王说道,“所以,我们要带他回家!”
克劳迪奥舒心地大笑起来。当然要把他带回家!
“可是,怎么才能把他带回家呢?”
“是这样,”鲍里斯国王继续说,“反正我总要告诉你的,也许爱德华会向你解释一下我们的计划……”
过去在对待查理和狮子的问题上,爱德华犯了大错,为此已经受到必要的惩处。现在,他已经幡然悔悟。过去,他把事情完全弄拧了,试图用查理和狮子取悦总督,而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把狮子们送回非洲,为此他感到万分抱歉。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鲍里斯国王犹豫痛苦了很长时间,一直考虑是否还能信任这位下属;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在获取情报方面,没有人比爱德华更精明能干。鲍里斯国王又是一个喜欢掌握信息的人。了解事态的进展,对国王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因此,他决定再次信任爱德华,尽管多少还有些疑虑。
“乐于效劳,陛下,”爱德华口气十分自信,“我已经得到情报,掌握了寻找两位失踪科学家艾尼巴和玛格达伦的最新进展。你们都知道,他们已经逃了出来,摆脱了那些迫切需要利用他们的人,逃往一个地方,他们觉得儿子会在那里与他们会合的。的确,我们所希望的家人重逢这样的事情的确发生了。”
克劳迪奥仔细地听着,理会了话里的意思:查理已经找到了父母。
“太棒了!”他叫了一声,同时跳了起来,手臂在空气中挥动着。普里莫安静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容隐藏在浓密的胡子里。真不错!
“不过,”爱德华继续说着,听到他的话,克劳迪奥停止了跳跃,“萨德勒,拉斐·萨德勒,那个男孩,已经从巴黎的医院里跑了出来,也去了同样的地方。大家都认为,那个失踪的驯狮人麦克莫也应该在附近。由此看来,科学家和查理的安全就……”
鲍里斯国王打断了他的话。“克劳迪奥,这个毫无察觉的家庭还住在旅馆里,好像他们还在度假似的。他们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考珀瑞西社区要把他们抓回去,他们可不在乎采用什么手段。据我们所知,萨德勒,还有这个麦克莫,都是些胆大妄为的人,很可能寻求着报复或者再次绑架的机会,也许他们既要报复又想绑架。不过,也不必太在乎他们。考珀瑞西社区的人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完全可以采取更有效率、更具威力的办法;他们很可能已经采用了这样的方法。查理的处境非常危险。我会派人把你送到那里,搞清楚他们的想法,把他们带回来,守护好他们。和他们讲清道理,不管采取什么方式,都必须这样做。要和我保持联系。”
“那么……”克劳迪奥说道。
“你应该把普里莫也带走,”鲍里斯国王说道,“那些狮子就生活在附近,把他留在那里,然后再去找查理。”
克劳迪奥大口喘着气。
“带上气球,”鲍里斯国王命令他,“动作要快一点。”
《狮子男孩Ⅰ》 第一部分《狮子男孩Ⅰ》 一个阴郁寡欢的男子
威尼斯考珀瑞西封闭社区的首席执行官是一个阴郁寡欢的男子。两位科学家,艾山迪和斯塔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拉斐·萨德勒,本来是应该抓住两位科学家的儿子的,因为这样才能继续他们的合作,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给他回电话。整个封闭社区都炸了窝了,人们都在问,为什么他们要离开这里!有人居然提出这样的问题,绝不是什么好兆头,事实上,任何问题的提出都不是好兆头。每个人都必须快乐!每个人都要实现自己的理想;不过,不包括打算离开考珀瑞西社区这样的理想。
更糟糕的是,他们逃离的消息传到了考珀瑞西社区总部。总部的首席执行官一直和威尼斯考珀瑞西封闭社区的首席执行官通过电话交谈着。他很不高兴。这样的事件有损于生意,有损于士气,有损于利润,有损于考珀瑞西社区的形象。作为考珀瑞西社区的成员,他们的生活应当是美满幸福的,他们不能四处游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定要把他们抓回来,让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
好吧!考珀瑞西首席执行官已经给过拉斐·萨德勒机会了。是的,拉斐确实把查理的父母带来了,而且还放出大话:“我和这家人很熟,他们会相信我的。”和他在一起的,还有那只绝顶聪明、嗅觉灵敏的好狗,不过,他却把这条狗给抛弃了。
首席执行官抓起了电话。现在,该把那几个人带回来了。考珀瑞西社区的情报与安全部门会处理这件事情的。他们必须尽快地把这三个捣乱分子抓回来,还有萨德勒这个家伙,为了保险起见,他也必须给带回来。
索维拉地区的上空一片臭气熏天,居住在那里的都是些贫穷的人民。他们太穷了,拿不出钱来雇人运走堆积如山的垃圾,也没有钱雇人维修自己的房子。许多房屋倒塌了,街道上四处都散落着碎石子。大海的潮气渗透了本来就摇摇晃晃的围墙,还把疾病带给屋子里的孩子们,耗子到处乱窜;所有还残存着屋顶的破房子里,都住着六到八个人。
拉斐·萨德勒被查理打败之后,害怕再碰到艾尼巴,于是仓皇逃跑,一路上躲躲藏藏的。可是,他很快就在麦地那纵横交错的街道中迷路了,麦地那是一座建有围墙的古老城市。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自己置身于耗子和垃圾之中,身旁还有很多眼神呆滞的孩子。
他的胳膊,因为在巴黎被狮子们抓伤过,现在还绵软无力,没有完全治愈。在逃跑的途中,又添了新伤,使他更加疼痛难熬。他的下巴被查理狠狠地揍过,现在还在隐隐作痛。然而,让他最难受的是他的内心,耻辱感,钻心的、令人怒火中烧的耻辱感,充斥着他的内心,使他喘不过气来。查理居然打败了他。他是谁,他是拉斐·萨德勒啊!
他突然踩在什么东西上面,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他的肩膀又被撞伤了,无以名状的剧痛弥漫开来。他喘着粗气,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躺在那里,周围有一种很难闻的气味。
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哭泣。
他放任着自己大哭,他的心情从未这么沮丧过。
有个年轻女人发现他躺在那里。在她看来,这个男孩并不沮丧,看上去也不像受到特殊磨难的样子。年轻女人见惯了受苦受难的情形,不会对此大惊小怪了。不过,他看上去像欧洲人,也就是说,他应该是很有钱的。确实,作为一个欧洲人而言,他觉得自己只是不太走运而已。所以,她想帮助他,反正以后他会付她钱的。没有问题!
“来吧,让我来照料你,”她说话时交替地使用着法语和阿拉伯语,“我的名字叫莉拉。来吧!”
拉斐瘸着腿痛苦地向前走着。他被年轻女人带到一间阴暗而潮湿的房间里,等待她的帮助。
在狮子家乡茂密的大树底下,麦克莫正在假寐。在大部分时间里,他都装出一副假寐的样子,脑袋懒洋洋地耷拉在尘土飞扬的地上,任凭苍蝇在他嘴角上驻足。他希望狮子们相信,自己已经吃药上瘾,已经成了一个废人,而狮子们也确实这样认为。在从麦克莫身边经过的时候,狮子们都厌恶地看上一眼。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通过几乎紧闭的眼睛,偷看着狮子们来回走动。甚至他的眼神也是灰蒙蒙的、滑稽可笑的,几乎就像死人的眼珠似的。
《狮子男孩Ⅰ》 第一部分《狮子男孩Ⅰ》 生活在被囚禁的环境
不过,年轻狮子可不相信这套鬼把戏。也许出生之后就生活在被囚禁的环境里,也许是与查理的关系十分密切,年轻狮子对人类的心理活动有着敏锐的感觉。回到习惯的野生环境里,年长狮子以及母狮子们都非常快乐,他们觉得,作为狮子,就是要生活在森林里,这对他们非常重要。对他们来说,野外的生活更容易,更舒服,也更美妙。对年轻狮子还有艾辛娜来说,野外的生活就显得十分严峻。他们没有野外的生活经验可供借鉴,也不知道野外生活是怎么回事。他们必须学习如何捕食动物,必须懂得,还有哪些动物与他们分享这片土地,必须学会辨别干净的水和肮脏的水,学会分辨什么动物可以捕食,什么动物必须躲避,学会如何指示所在方位。他们早已失去狮子的本能,不懂得分辨各种气味的不同含义,也不懂得分辨沙地上各种脚印的不同意思。
不过,他们却懂得怎样看人。他们还没有忘记这一点。
麦克莫逃跑的那天晚上,年轻狮子和艾辛娜都外出捕猎了。这正是悲剧发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