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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迈尔说。“如果他在一年里重复贷款,那时的利率是百分之八,他就欠你三百二十四万左右。”
“目前的利率是百分之十七,而他已欠了九年。”
“从技术上而言,他欠你超过一千二百万元,”迈尔说。“但是那不重要,你不可能收到那笔钱。”
“我不想去试。”瑞蒙轻柔地说。他的眼光转到桌上的电话,等着第一通越洋电话接通。
“那你要怎么办?”
瑞蒙愉快地扬扬眉。“我要给我们的朋友甘锡德一个他早该得到的教训。这个教训来自一个古老的谚语。”
“什么谚语?”
“那谚语说,你在攀爬成功之梯时,永远不要故意踩在别人的手上,因为你可能需要他们在你走下坡路时帮助你。”
“你要给他什么教训?”迈尔问,他的眼睛开始闪着愉悦的期待。
“永远不要制造不必要的敌人,”瑞蒙回答。“而这个教训要花他一千二百万美元。”
当电话接通,瑞蒙按下启动扬声系统的按钮,好让迈尔清楚听到双方的谈话。几通电话用法文进行交谈,迈尔吃力地听着,因为他只学了点皮毛,而瑞蒙却说的很流利。然而头四通电话后,迈尔开始了解一点内容。
迈而交谈的每个人都使用过或是曾用过甘氏公司制造的油漆的主要实业家。每个人对瑞蒙都很友善亲切,在听取瑞蒙解释想做的事情时,也表现了兴趣。每通电话结束,迈尔有些惊讶地听到每个人都问道:对瑞蒙“困难的处境”,他们有什么可以帮的上忙的吗?而瑞蒙每次都加以婉拒了。
“瑞蒙!”下午四点半,前四通电话结束后,迈尔叫道。“这些人的任何一个都可以帮你解决你现在的经济困难,他们全部会提供援助。”
瑞蒙摇摇头。“那只是客套话而已,他们依礼提议协助而我也该依礼婉拒,这几十生意。你看。”他带着一抹微笑说。“我们全都已经知道甘先生该学的教训。”
迈尔无法止住笑声。“如果我没听错那些电话,明天法国媒体会报道,法国主要汽车制造商因永乐甘氏油漆而使测试车辆外表斑驳,并且决定使用其它牌子的油漆。”
瑞蒙走到酒柜,到了两杯酒给自己和魏迈尔。“这话对甘氏公司,将有某种程度得致命性。我在巴黎的朋友也告诉我,因为甘氏油漆太贵,他已决定不用它。九年前是我帮他和甘氏拉上线的,掉漆问题其实是因为他自己的工厂人员使用不当,不过当然他是无意中把这件事告诉媒体。”
他把杯子拿到迈尔跟前,拿一杯给他。“那个德国农具制造商会等巴黎媒体宣布后一天,因为看到巴黎媒体的报道,他才会打电话给甘锡德,威胁要取消订单。”
瑞蒙把手插入口袋,向迈尔露齿微笑。“不幸的是,对甘锡德而言,他的油漆已不再顶尖,其他美国制造商也已制造出同样高品质的商品。我在东京的朋友会对东京的媒体说明,他们永不会用甘氏油漆,以防止他们的汽车发生掉漆的麻烦,以回应巴黎方面的宣布。”
“星期四,瓦希拉第公司会从雅典打来,取消它的造船厂需要的防水油漆的所有订单。”
瑞蒙喝了一口酒,在桌子后坐下,然后开始把今晚离开凯蒂后要逐一批阅的文件放进公事包里。
迈尔靠在椅子扶手上,兴致勃勃地问:“然后如何?”
瑞蒙往上看,好像这个话题已不具意义。“然后就凭各人猜测了。我希望其他制造同样良好品质油漆的美国厂商会利用时机,在美国媒体上努力摧毁甘锡德。以他们的效率而定,反宣传可能会使甘氏的股票一落千丈。”
第十四章
周四一大早,迈尔正和瑞蒙在仔细检查他们合拟的财务声明,这时丽丝未经习惯性的敲门就径自进入瑞蒙的办公室。
“对不起,”她脸色苍白而木然。“有一个人——一个非常无礼的男人——打电话来。我已经两次告诉他你不想被打扰。但是我一挂断电话,他又马上打来,而且又开始对我大吼大叫。”
“他想干什么?”瑞蒙不耐烦地说。
秘书焦虑地咽了一口水。“他——他想要和企图把一些绿油漆倒入他水管的臭王八蛋说话。他指的是你吗?”
瑞蒙的嘴唇一抿,“我想也是。把电话传进来。”
迈尔急切的向前靠。瑞蒙轻按一下电话的扬声器,然后轻松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拿起刚刚在读的财务声明,沉静的继续读下去。
甘锡德的声音在室内爆开来。“葛瑞蒙,你这混蛋!你一直在浪费你的时间,你听到没有?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付一毛钱,懂了没有?不管你做什么!”对方一点也没回应,甘锡德嚷道:“说话呀,去你的!”
“我佩服你的勇气。”瑞蒙慢慢地说。
“那是你告诉我,你带有更多游击战略的方法吗?你是在威胁我吗,葛瑞蒙?”
“我确定我永远不会残酷到‘威胁’你,锡德。”瑞蒙以淡然又心不在焉的语气回答。
“操你的,你根本就是在威胁我!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
“我以为我是那个要花掉你一千二百万美元的混蛋。”瑞蒙说着,一边把手伸出去,按掉通话钮。
凯蒂很快地在她刚买的家具半价账单上签下名字,然后用瑞蒙给她的钱付另外一半。在她要求要两张收据,现金付的和签帐卡付的各一张时,店员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凯蒂一点也不在乎,但是碧莉脸红起来,还把眼光转到别的地方。
外头气温暖人心胸,游客沿着圣胡安旧市区阳光普照的街道上漫步。车子停在人行道边,那是碧莉丈夫的车子,全身凹痕累累却十分牢靠,她丈夫让她们用来大肆采购。
“我们收获丰富呢,”凯蒂叹道,摇下车窗让微风吹进闷热的车内。已经星期四了,她们疯狂但成功的购买热已经进入第四天,她虽然累,却很高兴。“即使如此,我仍希望能摆脱或许忘了什么的感觉。”她沉思着,一边回头看塞在车后座的两盏灯和一张茶几。
“有,”碧莉漂亮的脸在发动车子时显得忧郁,然后对凯蒂投以悲哀的微笑。“你忘了告诉瑞蒙这些东西的价值有多高。”她开入圣胡安市中心川流不息的交通里。“凯蒂,如果他发现你所做的事,他会很生气。”
“他不会发现的。”凯蒂高兴地说。“我不会告诉他,你也保证不会说。”
“我当然不会说!”碧莉似乎受了冤枉地说。“但是雷神父每星期日已经说过很多次,重视是丈夫和——”
“哦,完了!”凯蒂大声的呻吟。“那正是我忘掉的事。”她头向后一靠,比上双眼,“今天是星期四,下午两点我要见雷神父。瑞蒙周二做了安排,今早还提醒过我,但是我完全忘了。”
“你现在要去见雷神父吗?”一小时候,她们的车开进村里时,碧莉问道。“现在只有四点,雷神父还没吃晚饭。”
凯蒂很快地摇头。她整天都在想今晚她和瑞蒙要在小屋野餐的事。他在那里和其他人一起工作,她要带食物上去。等那些人离开,凯蒂和瑞蒙就有几小时可以独处——从她到此地后这几天里的第一次独处。
等她们到碧莉家后,凯蒂坐到驾驶盘后面,向碧莉挥手,然后把那辆老爷车转向,开往村落。在那里,她可以在沿途一家商店买野餐要用的食物和一瓶酒。
过去的四天,在她的感觉是奇特而不真实的。瑞蒙曾每早在马雅圭斯的农场以及小屋里工作直到天黑,所以她只能在晚上看到他。只凭着她对瑞蒙品味的认识,她每天为瑞蒙的房子买东西、布置和选配颜色。她觉得好像在度假,借着重新布置他的房子——而不是为自己的——打发时间。也许那是因为他太忙碌,她太少见到他,一旦他们聚在一起,又老是有其他人在旁边。
拉斐和他的几个儿子也和瑞蒙在小屋里一起工作,每天晚餐时,四个男人虽然是兴高采烈,但也真是累坏了。虽然瑞蒙晚上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与拉斐一家人坐在气氛融洽的客厅时,总是让她不离身边,但“彼此一起分享时空”的机会却一直没有出现。
每晚,瑞蒙陪她走回碧莉已经暗下来的家,带着她走到沙发,把她拉到身边躺下。
现在凯蒂每次在白天走过沙发,脸就开始红起来。连续三天,瑞蒙温柔地轻解她的罗衫,把她撩拨的娇弱无力,才柔情地再帮她穿好衣服,陪她走到卧室,用一个最后激情的亲吻静静地向她道晚安。每夜,凯蒂在冰冷的床被上因为渴望而辗转反侧。她所想的正是瑞蒙要她感觉的。但她相信,他永远比她更情欲高涨,所以让他搞的彼此都如此心痒难耐实在很没有道理。
昨夜,意乱情迷之中,凯蒂主动控制情势,建议从她床上拿条毛毯,到可以拥有隐私和不受打扰的户外去。
瑞蒙黑煤般的双眼发出燃烧的光俯视她,黝黑坚毅的脸充满激情。但是他终于勉强地摇了摇头。“雨会打扰我们,凯蒂。这场雨一个钟头前就该下了。”就在他说话时,一道闪电在室外投下一道奇异的光芒,但是雨仍然没有下来。
无疑的,今晚是他一直等待的“时与地”,凯蒂充满期待的认为。凯蒂把车开到一家商店前面,走出车外。推开厚重的大门,她走进这座古老建筑的拥挤内部,眨眨眼适应室内的光线。
除了兼任这小村落的邮局,这家商店还囤积了从面粉、罐头食品、游泳衣到便宜家具等货品。成堆的物品将木质地板塞的只剩下一条窄窄的通道让顾客走动。如果没有工作人员的帮助,凯蒂和碧莉可能要花上数个星期才能买齐必要的东西,不但柜台上堆满商品,墙上高高的架子也一样。
凯蒂碰到以前碧莉帮她介绍的一个瑞蒙的朋友,这个西班牙女孩看到凯蒂便向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快步走了过来。由于她周一的帮忙,凯蒂才能在一排男性工作裤下找到软厚的毛巾,虽然颜色全是红、白、黑单色。凯蒂把六条全部买了,另外还订了十多条各种大小的白毛巾。拿女孩显然以为凯蒂是来看其他毛巾是否到了,因为她拿着一条毛巾举起,而且遗憾地摇头。由于不会说英文,她全靠肢体语言解释。
凯蒂露齿而笑,指着夹杂铲把的架子,然后走过去挑选。拿这挑好的新鲜水果、面包和包装好的肉类到摆满东西的柜台,凯蒂伸手进皮包找钱。当她抬头看,那个西班牙女孩已经笑着拿给她两张账单,每一张都列了该物品的一半价钱。拿女该因为自己记得凯蒂每次都要账单的方法而感到颇为骄傲,而凯蒂也不想解释,买杂货时不必用这种方式。
当车子颠簸地驶过一片猩红的凤凰木后,迎面而见的景象令她大吃一惊。前院停满了破旧的卡车、两匹马,和另外一辆载满废物的卡车。那些废物显然是从房子里扔掉不要的。有两个人正在换屋顶的瓷砖,另两人正在刮掉门框边缘的斑驳油漆。百叶窗已经修好,敞开在玻璃晶亮的窗边。从周日以来这是凯蒂第一次来到此地,而且她很想知道内部的进展。她很快地看了车子的后照镜一眼,重新涂上口红,并整理了一下秀发。
她走出车外,拍拍名牌牛仔裤上脱落的纤维,然后把格子衬衫塞进腰带。自屋内传出的持续不连贯的敲击声突然停止。当凯蒂跑上已经补充砖快的走道时,那些屋顶上的人全部跳了下来。她看了看表,正好六点,显然,这些人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周日那天被瑞蒙打破的前门已经重新装上,剥落的油漆也被刮掉,目前全是光滑的原木色。八个男人拎着木质工具走到门口时,凯蒂闪到一旁。拉斐和他的两个儿子跟在这些男人后面,竟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工作,凯蒂惊讶地思索。“瑞蒙在厨房里弄水管。”拉斐带着他一贯温暖、慈祥的微笑说。他们走过她身边时都对她露齿一笑。
客厅里用沟槽木板镶成的墙壁已经用砂纸磨光了,原木地板也一样。凯蒂花了一会儿工夫才弄懂为什么房子看起来如此愉快而明亮:原来所有的窗户都被洗的干净而发亮,有些还打开着,让和熙的微风进入,和新木屑的刺鼻味混在一起。一位老人家两手各拿着一把大扳手,向凯蒂客气地触帽致敬,然后走出客厅外消失。水管工人吧,凯蒂猜想着。
投以最后一次赞赏的眼光后,凯蒂慢慢走进厨房。就像其他木制品的表面一样的,厨房柜橱表皮已经剥掉,剥落的丑陋油漆都已被刮掉。金属工具尖锐的撞击声,把她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