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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个死者 作者:[苏] 瓦西里·弗拉基米罗维奇·贝科夫-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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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中却根本没有任何变化。也许在酝酿着什么?以后可不要爆发为灾祸、不幸——最坏的是,如今这已经涉及到两个人。不过,应该说,已经涉及三个人了……

  当玛丽亚停顿不语,细听下面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声音时,他醒悟过来,急快站起。

  “你坐在这儿别动。我下去看看。”

  应该去看看,哪怕只是为了安全,为了确保院子里一切平静,没有任何危险,当然也是为了预防万一:说不定所需要的人终归会派人来找他呢。他顺着陡立的扶梯下到阴暗的贮藏室,走到厨房。桌上摆着玛丽亚精心排列的器皿——汤盒、食匙和茶杯,上面盖着干净的布单。食具是供一个人用的,这里任何东西都不应引起他人怀疑房子里还住有另一个人,对这一点他严格注意意。也许,这里的东西过于有条不紊,规整有序了,他可不会这样收拾的,可是这个玛丽亚呀……阿盖耶夫跛脚走到院子里,用眼睛寻找古尔泰,今天老猫不在附近.大概在房子附近饿得受不了,跑到远处去打食了。雾已稍见消散,飘到菜园外,到谷地,饱含着水份,散落在青草上,树枝上,院子的铺路石上,房屋的木板屋顶和仓房的房檐上。周围的一切都浸湿了这场大雾和它的冷冰冰的潮气。浑身冷嗖嗖的,或许阿盖耶夫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秋天的令人不舒适的气息,感受到行将降临的严寒、阴冷的天气。 

第九节

  他已经想回到阁楼去找玛丽亚,但为了确有把握,决定还是先看一看街道的远处,因为危险通常都是来自那一侧。他刚一从拐角往外窥看,马上吓得缩了回来——从离这儿不远的第二或第三家里走出一群男人。共有三个人,一个头戴便帽的人——看来是主人——在送他们。走在前面的一个人回转身去,严厉地警告他什么话。阿盖耶夫不需费力就认出,这个走在前面的高个子是警察局长德罗兹坚科。他藏在拐角里等待,仔细听着,努力猜测这些警察要拐向哪里——顺着大街到镇子里去,还是……但是,这三个警察顺着板障直奔巴拉诺夫斯卡亚家而来。于是,阿盖耶夫心里咒骂着挺身走到院子中央。

  “你好啊,鞋匠!”德罗兹坚科拐进院子,精神抖擞,仿佛友好地向他问候。“瞧,你胡子长得象个老头子。怎么,没有剃刀吗?”

  “不是,您知道,懒得刮脸,”阿盖耶夫恢复了镇静。

  警察局长仍穿着那条坦克兵式的马裤,腰扎军官的宽皮带,黄铜带卡上没有星徽,头上戴着德国人的船形帽。他手中没拿常见的树条,这次拿的是一根雕刻擦亮的手杖。他玩弄着它,轻轻地在空中挥动。

  “巴拉诺夫斯卡亚回来了吗?”

  他立在阿盖耶夫对面,固执、审视的目光死盯在对方身上,于是阿盖耶夫心事重重地长吁一口气:“不,没回来!我不知道该怎样想……”

  “啊,这个坏女人!”警察局长怒骂道,“她在同我们玩一场非常恶劣的把戏。这个神雨婆娘会玩够的!我一定记住她这笔帐!……腿怎么样?”他话锋一转,突然问道,重又僵立在那里注意望着对方。

  “在愈合,”阿盖耶夫没有立即回答,“但是很慢。您知道,没有药,连包扎都没有什么可用的……”

  “不要哭穷!瞧,你走路都丢开棍子了。若在军队里,早就送你上前线了。好了,咱们进屋去看看!”德罗兹坚科忽然提议,随即拉开了厨房门。“你们留在这儿!”他回头看了看两个带白袖标的警察。于是两个警察摘下了肩头的步枪。

  阿盖耶夫尽力保持镇静,随德罗兹坚科走进厨房。他急忙给局长拉过桌旁的椅子,想尽快让他坐下,把他的视线从贮藏室的门上引开。然而,德罗兹坚科坐下之前先审视了炉灶、桌上的厨房用具,还向窗外望了望。

  “抽烟吗?不抽?”

  “不,不抽。”

  “而我抽。以前抽白海牌,现在瞧,抽这种破烂货,”他边说边坐在椅子上,掏出装着德国纸烟的烟盒,“没有白海牌的呀”。德罗兹坚科轻蔑地嘻嘻一笑。

  “若是只有这个不好,那倒好了!可是,一切都不好!杂乱无章,抢劫盗窃!铁路上都发生了什么呀!”

  “发生了什么?”阿盖耶夫装糊涂地问。

  “运行的列车接连被炸!德国人已经枪毙了三个站长,还是无济于事。你想,他们能就此罢休?只要有破坏,他们就不会罢休。什么都在所不惜。今天枪毙一百人,明天就会枪毙二百人。一直到这种岂有此理的事结束为止。可是,还是没有结束。那些人显然不怜惜自己的同胞。谁也不伶惜……”

  “原来这样!”阿盖耶夫暗想,“原来有罪的倒是那些人。不是枪毙平民的德国人,而是那些在离这里很远的人。”

  “那么警察都干什么去了?”阿盖耶夫装模作样地问。

  德罗兹坚科猛然转过身来——他那高大的身躯压得破旧的椅子吱嘎作响。

  “警察局忙得焦头烂额!而且,警察也太少。我们不能监视所有的人。我们需要帮手,需要本地区、各乡村、车站上的人。但是,他们被布尔什维克吓破了胆,不愿意同我们合作。这给谁带来了害处?首先是居民。喏,在铁路上炸毁两节车厢,使机车出轨。难道这能使德国人受到损害?要知道,德国有几百万辆车厢呀,能从全欧洲调来。可是,附近的乡村可就完蛋了。房子被烧了,人被枪毙了。都是些清白无辜的人。有谁保护他们?要保护所有的人,我的力量不足呀……”

  阿盖耶夫没有吭声。话题转到这上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认为警察局是占领当局的一个惩罚机关,可是据这个局长的说法,它却保护清白无辜的居民的利益,维护他们免遭破坏和继之而来的残酷迫害……

  德罗兹坚科又压得椅子嘎吧一响,随后纵身站起,跑到窗前,向院中望去,显然他是在寻找自己的警察。警察站在门夯未动,他灵巧地又转身回来,嘴里叼着香烟,两手重重地拄在桌子上。

  “你听着,参加到警察局来,你游手好闲得够了。在这样时期不该只想到自己你想想别人吧。应该整顿好秩序,不然的话,德国人会干掉所有的人。就象对付犹太人那样。但是,犹太人——让他们见鬼去,可是,自己人应该怜惜。谁保护他们?属于自己的唯一力量——就是警察局。但是,警察局需要秩序安定。只要秩序安定,警察局还能干些事情。当然是为自己人喽。怎么样?同意吗?”

  阿盖耶夫不知如何作答才好。他对这场谈话毫无准备,所以只能茫然失措地嘟囔道:“您知道,腿……还疼啊。”

  “腿,可以到我们那儿去治好!我们还有医生。药也有。你干出点样子来,我就到德国人面前去替你说话,提拔你当个副局长。我非常需要副手。不然的话,你看这些家伙,”他向窗外一摆头,“象些劈柴斧子!又蠢又懒。而你终究是个中级指挥官。”

  “瞎,算个什么指挥官,”阿盖耶夫蜷缩起身子,“现在是个被包围的人。”

  德罗兹坚科默不作声地瞅着他的硷,足足有一分多钟,似乎想在他身上找到什么。

  “你看看我!要知道,我也可以使用暴力对付你,采用动员令的作法。但是,我不需要动用暴力。你又不是个大姑娘。我要的是自愿。要的是能干事儿。而你是个能干事的人。人又聪明。你应该明白,可别耽搁了。战争眼看就要结束了。”

  “难道就要结束了?”阿盖耶夫眯缝起眼睛,冷漠地问。

  “全完了!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德国人包围了莫斯科,很快就会把它捣毁。你注意,可别晚了。”

  “可是我没地方急着要去。”

  “这是多余的!你可不要弄得在胜利后让德国人追究责任:你干什么来着?若有一差二锗,德国人可不会抚摸你的脑袋。他们一般说来也不抚摸别人的脑袋。是个严厉的民族!”

  “这点我知道。”

  “知道就好。那么,你考虑考虑,我可不再提出建议。自动来。懂了吗?”

  “有什么不懂的,”阿盖耶夫摸棱两可地答道。

  德罗兹坚科陡然离开桌子,把没抽完的香烟摔在地上,转过身去。

  “喏,你听着。现在你的主要任务——是巴拉诺夫斯卡亚,她只要一露面,你就给个信儿。马上给。不论白天,还是黑夜。你要错过了,可别怨天尤人。已经是保安处对她感兴趣了。在这件事上我可以袒护不了你”

  “保安处为什么对她感兴趣?”阿盖耶夫忍不住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就是说,她干了点儿什么事。警察局在这方面可没插手。”

  “好吧,明白了,”阿盖耶夫说,心想他们在他身上是达不到目的的。但是,他可不要错过机会,等女主人一回到家,立即及时警告她。

  象前几次来一样,德罗兹坚科没有道别一声,一下子中断了谈话,便向房门走去,跳到院子里。呵盖耶夫松了一口气,把他送到街上,三个警察头也不回地向镇中心走去。阿盖耶夫又站了一会儿,确信危险已经过去,才走回贮藏室。 

第十节

  玛丽亚躲在书箱子后面,在阁楼上等着他。他刚一爬上扶梯,她立刻迎面扑上来。他感动地拥抱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怀中。

  “喏,你怎么了?别怕,我在保护你呀……”

  “我全听见了,”她说。她在他怀里直哆嗦。忽然她问道:“你有武器吗?”

  “武器?什么武器?”

  “喏,手枪或者步枪,或者别的什么……”

  “你干什么?”

  “你不知道干什么?”她眼含痛苦的泪水,责备地看他一眼。

  “不,不,”他急忙说,“还没到这种地步。我希望,别到这种地步。对咱们来说,主要的是拖延时问。等以后……”

  “以后怎么的?”

  “等以后……胜利会属于我们的。”

  “唉呀,我担心,不会属于咱们的,亲爱奥列格!我担心,不会属于咱们。可能属于别的什么人,但决不属于咱们说不定我用不了多久就会躺在潮湿的坟墓里的!……”

  “你说的是什么?……你说的是什么呀……为什么这样灰心丧气?你平静些……还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他踩着阁楼上软绵绵的锯末把她扶到揉皱的被褥上,让她在破烂的布被上坐下。他本人也并排坐下,搂抱着她仍在哆索的瘦削肩膀。

  “喏,没关系,没关系。暂时我们还活着,还在一起,这才是主要的。咱们还要同他们斗一斗。咱们还要战斗……”

  玛丽亚一声不吭,轻轻地抽泣,慢慢地安静下来,顺从地接受他的抚爱和拥抱,越来越紧地靠在他的怀里,仿佛在把自己的痛苦传送给他,同时把他的坚定信念吸收到自己身上。于是他一点一滴地凝聚着这种坚定性,凝聚着对旷日持久的考验得到顺利结局的微弱信心,只为了增强她的力量。他本人已对一切作好了准备。可是同她在一起,一切都复杂了,混乱了,他清晰地感到,他应该三倍地加紧努力和增强自己的自制力。

  这一天寒冷刺骨,泥泞满地,午饭时下起小雨。雨点打在潮湿发胀的房盖上,发出单调的响声。玛丽亚在阁楼上盖着羊皮被打盹。阿盖耶夫坐在被子的一角,借助气窗透进的暗淡光线翻看褪了色的《田地》杂志。他们从木箱里搬来一大抱这种杂志。每一期都图文并茂,再现了战争——1916年那次战争的景象,刊载着牺牲者和英雄们的照片,将军和沙皇大臣的肖像,战争故事、诗歌、军事行动述评;整版篇幅刊登科学院士萨莫吉什的绘画——马匹、持长矛的哥萨克、骑兵的进攻、头戴尖顶球形铜盔的德国人的狼狈溃逃等场面。然而,阿盖耶夫寻找的是另一种东西——他寻找有关叛徒的报道,对那个时代类似今天的警察的变节者以及德罗兹坚科那类的投降者的描述。要知道,当时的战斗几乎就发生在这些地方,半个白俄罗斯处于德国人铁蹄之下,当时一定也会有德国的走狗,《田地》对他们缄口末谈,似乎根本不存在这类人物。

  也许当时果真没有?

  那么,为什么在今天这场战争里会滋生这么多的败类呢?这是淮的过错,或者原因何在?过错或原因在于这些人自身?还是在于推行全面恐怖和全面消灭政策的德国法西斯分子呢?也许二者兼有?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阿盖耶夫越来越低地俯身看着杂志,勉勉强强分辨文章的铅字,尤其是那些插图说明。正当此时,他的听觉捕捉到来自下面的一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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