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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虎头也不回：“厕所！”
壁虎喘着粗气跑到高飞刘嘉伟来过的那间特护病房，一个医生正在打扫卫生，壁虎指着戴着呼吸器的女人：“叔叔，您知道她有几个孩子吗？”
医生：“她啊，是个孤寡老人，她治病的钱都是从养老金里扣的，早花光了，我们正发愁呢。”
壁虎咬紧牙：“混蛋！”
医生不干了：“哎，你骂谁啊？！”
壁虎早已跑出去了。
高飞木讷地坐在替补席上，罗敏敏过来：“你怎么了？”
高飞不敢正视她的目光，低下头。
罗敏敏疑惑地看着他。
风雪新湊到郭建平跟前：“再不让我上就输定了。”
郭建平理都不理他。
刘嘉伟接队友传球，跳起一记重扣，球进了。
这边蔡英雄一个45度打板，球也进了。
观众席上的蔡父举着拳头：“儿子，好样的！快把比分追回来！”
田晓晓跳投，遭对手封盖。
田母瞪着眼：“臭小子，连我儿子的球也敢挡，不想活了你！”
街上的汽车堵成了一条长龙，壁虎钻出了出租车，穿着病号服脚蹬拖鞋在人行道上狂奔起来。
跑着跑着，她的一只拖鞋跑掉了，她索性把另一只也扔掉，光着脚继续跑。她咬着牙像一只捕获猎物的猫，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全速奔跑。
她的头发被风吹得象一团乱草，两个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交替挥动着。
第五章永远的壁虎（1）
计时器显示，第四节还剩下6分45秒，光明队68：58领先于新空气球队。
刘嘉伟一个45度角后撤步跳投，球进了。
木木在右翼也射中了一个三分。
卞春波和胖老板激动得把拳头撞在一起。
风雪新焦急地站起，想了想，又只好坐下。
郭建平大声叫嚷着，脚已踩到了线内，裁判不得不警告他往后站。
板凳上的高飞一脸茫然，罗敏敏担忧地看他一眼。
壁虎光着脚，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了球馆，工作人员见到，过去拦住她：“哎哎哎，你干什么？”
壁虎理也没理，拨开他的手从通道冲向场内，却被工作人员从后面拦腰抱住：“你到底要干什么？！”
壁虎使劲挣脱着他，大叫：“高飞！”
坐在椅子上的高飞惊觉，腾得站了起来，回过头看到了壁虎：“壁虎！”
工作人员见他们认识，松开了手，壁虎跑过来一下扑进高飞的怀里：“高飞！”
罗敏敏看到壁虎的样子，也很意外。
高飞：“谁让你来的？为什么不呆在医院好好休息？”
壁虎：“高飞你上当了，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刘嘉伟的妈妈，他在骗你！”
高飞大吃一惊：“真的？”
壁虎：“他是为了干扰你，让你没办法专心打球。”
高飞顿悟，他扭头望着场上的刘嘉伟，场上刘嘉伟一个抢断，把李晓光的球抢走，发动凌厉的快速反击。
罗敏敏也旁边听到了一切：“你说的是真的？”
“嗯！”壁虎冲她点点头：“快让高飞上场吧。”
罗敏敏还没反应过来，高飞已走向了郭建平：“教练，我可以了。”
郭建平看着他：“睡醒了？”
高飞坚定地点点头。
罗敏敏过来：“老郭，让高飞上吧。”
郭建平盯了高飞好一会儿，向裁判做出了换人的手势。
高飞换下了田晓晓。刘嘉伟见高飞再度登场，一愣。高飞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刘嘉伟转身避开了。
小美阿建志伟：“啊，高飞又出场了！”
叶雯惊喜地：“他看起来已经恢复了。”
刘嘉伟篮下拿球，上演熟练的三步低手上篮。球即将升至最高点时，一只大手伸过来，啪！就给盖了出去。
是高飞，高飞落下来，正好站到了刘嘉伟身边，高飞怒目圆睁瞪着他。
而刘嘉伟的眼神里只有恐惧。
木木远投，球刚出手就被及时跳起的高飞截到了。高飞把球稳稳地把球握在手里，完全像一个足球守门员。
叶雯双手交叉到一起，抑制着激动。
高飞把球交给孙雷，孙雷发动快攻，传给李晓光，李晓光运球一路狂奔。
卞春波朝队员大声嚷嚷着。
高飞极速奔跑，快如闪电，李晓光到篮下看也不看，一个脑后传球将球抛得老高：“高飞，你的了！”
高飞在罚球线的地方就开始起跳了，他的身体像滑翔机一样在空中平移了2米、3米、4米……
罗敏敏吃惊地望着，壁虎坐在她旁边，拿高飞的大毛巾罩着汗涔涔的脑袋，也张大了嘴巴。
高飞双手在空中接到这个球，双臂抡起，咆哮着奋力朝篮筐扣去……
咣！篮球像炮弹一样射进了篮圈里。
这记凶狠无比的暴力扣篮震惊四座，全场观众纷纷站起来为之鼓掌。
小红小蓝小白三个“10”分的牌子也一起举起。
高飞高举右拳向全场致意，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和愤怒。
壁虎热泪盈眶，冲着场上大喊：“高飞，打扁他们！”
高飞转过身，朝壁虎挥了挥戴着“必胜”护腕的右拳。
壁虎欣慰地笑了。
高飞面对刘嘉伟，急停，贴住对方转了180度，回跑，再即停，再反向一个180度回转身来，把刘嘉伟甩开了。
这正是风雪新刚刚教他的那招乾坤大挪移！
郭建平眉头紧锁：不可思议，一转眼功夫像换了一个人？
风雪新又惊又喜：这么快就会了？这小子的悟性太好了。
高飞运球到弱侧，突然妙传给三分线外的孙雷，孙雷原地跳投三分，球进了。
郭建平也情不自禁鼓起掌来。
高飞持球面对防守，左晃右晃突然一个360度转身把对手甩在身后，紧接着在空中跳投，球又进了。
罗敏敏也在激动地鼓掌。
高飞熟练地胯下运球，突将球传给大卫，自己蛇一样绕过对方来到右侧篮下，这时大卫的传球也到了，高飞接球后轻松上篮，球擦板后入筐。
高飞运球至三分线外突将球高高扔起，大卫一个空中接力，球应声扣进。
大卫和高飞走到一起，互相把拳头对在一起。
计分屏上显示：75：75。
全场观众都站了起来。
壁虎看着场上，眼神渐渐迷离，突然她身子一歪，倒在了罗敏敏的肩上。
全场观众整齐划一地挥动着手中的塑料充气棒，高声齐唱着：“Wewill；wewillrockyou；Wewill；wewillrockyou……”
第五章永远的壁虎（2）
歌声威武雄壮，久久萦绕在球馆上空。
孙雷妙传给从他身边跑过的大卫，大卫贴住防守队员一个跨步转身，勾手上篮，球在空中划出长长的弧线，朝着篮板右侧飞去……
高飞极速狂奔，他脸上的肌肉颤动着，超人的加速能力使他瞬间超过了刘嘉伟，拔地而起，他在空中抓过这个球顺势扣进了篮筐。
终场的红灯亮了。计分显示屏显示着77：75。
郭建平使劲鼓着掌。
叶雯也激动地鼓掌。
卞春波：“还是败在那小子手里了。”
胖老板：“唉，都怪我，当初要是能把他抢到手就好了。”
出租车内里，依偎在罗敏敏怀里的壁虎缓缓睁开眼睛，仿佛已看到了这场胜利，心满意足地又闭上了眼。
球场上新空气的队员们拥作一团，高飞的脑袋被大家摸来摸去，然而他的眼睛却充满了怒火，狠狠瞪着另一侧的刘嘉伟。
刘嘉伟被高飞眼里的浩然正气所震慑，低头想溜，高飞过去一把揪住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嘉伟还在装蒜：“你说什么呀？”
高飞：“卑鄙！”
队员们和木木过来把两人拉开了。高飞看看四周，才注意到壁虎不见了。
急诊室的走廊上，罗敏敏焦急地坐着，邓知春坐在对面，表情木然，高飞跑了进来：“壁虎呢？”
罗敏敏：“还在抢救。”
高飞去推急诊室的门，门是插着的。
“别这样。”罗敏敏拉高飞坐了下来，“她会没事的。”
门开了，一位女医生出来，高飞上去拦住她：“请问她怎么样了？啊？”
邓知春罗敏敏也站起来迎过去。
女医生脸色铁青：“现在还不好说。”说完挣脱高飞匆匆离去。
夜已深，壁虎仍在昏迷。
长椅上，高飞喃喃自语：“她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
罗敏敏：“壁虎会好起来的，放心吧，她会好的。”
这时医生出来了：“谁是高飞？”
高飞腾得站起：“我是。……她醒过来了？”
高飞走进病房时，壁虎已醒来，她看到高飞，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高飞一直抑制在眼窝的泪水哗得涌了下来。
壁虎被单下的手微微动了几下，似在召唤什么。高飞明白了，握住她的手。
壁虎声音微弱：“赢了吗？”
高飞点点头。
壁虎：“太好了。”
高飞：“你愿意叫我阿飞就叫吧，我不会生气的。”
壁虎：“阿飞。”
高飞：“哎！”
壁虎：“我可能看不到你拿冠军了。”
高飞意识到了什么，泪如泉涌：“你一定会好的，一定会看到的。”
壁虎：“还生我的气吗？我老爱瞎出主意。”
高飞摇摇头。
壁虎：“能认识你，真好。”
高飞：“我也是。”
壁虎：“你是这世界上，惟一一个肯认认真真听我胡说八道的人。”
高飞想笑，泪水却再度涌出。
壁虎眼神狡黠地看看外面：“她的心里一直在等着你，我看得出来的。”
高飞笑笑。
壁虎：“阿飞，心里有爱一定要表白，总埋在心里，太寂寞了。……我觉得只有内心纯净的人才是最高贵的，你是我所见过的心灵最最纯净的人，这样的人是配得上任何女孩子的……”
高飞：“壁虎……”
壁虎的语速越来越慢：“你最需要的是自信，只要有了自信，你在球场上就会大放光芒，任何人都挡不住你。你应该像自己的名字一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展翅高飞，在你的头顶，除了天空什么也没有……”
高飞点点头，手轻轻拨开壁虎额前的头乱发。
壁虎：“如果你打球的时候，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充满了自信，你要记着，那就是我，是我在给你加油呢。”
高飞：“我记住了。”
邓知春坐在床前，慈祥而又苦楚地看着眼前面色愈加苍白的外孙女。
壁虎：“外公。”
邓知春：“哎。”
壁虎：“外公。”
邓知春：“哎。”
壁虎笑了：“我要多叫您几声，因为我叫的太少太少了。”
邓知春已是泪眼迷离。
壁虎：“外公，这几天我好开心，和亲人在一起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邓知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妈妈。”
壁虎眼睛飞转着，似在思索：“外公是不舍得妈妈离开那么远的地方才那样做的，有时候太爱自己的孩子了，反而会影响她的幸福……妈妈其实也应该体谅外公才对……”
邓知春没想到一生中最大的心结让外孙女一句话就获释怀，顿时热泪满腮。
壁虎：“要是我早一点懂事就好了，我们俩就不会都寂寞那么久了。”
第五章永远的壁虎（3）
壁虎已经非常疲惫了，可执意还要见罗敏敏，她望着床边的罗敏敏，已是气若游丝：“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你打开这个抽屉……”
罗敏敏依言打开了床头柜，取出一个信封。
壁虎竭力做出一副调皮的笑容：“不要告诉任何人噢，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她说完脸色骤然一变，脑袋歪在枕边，罗敏敏慌了：“壁虎！……壁虎！”
高飞和邓知春闯了进来，医生们立即紧急救治，急诊室里一番忙乱。
渐渐地，心电图机上显示着心跳越来越微弱，最后变成了一道白白的直线。
几位汗水淋漓的医生停止了一切救治，站在那里发着呆。
罗敏敏痛苦地捂住脸，抽泣着。
高飞和邓知春如两座雕像，望着永远地闭上双眼的壁虎。
笼子里的鹩哥